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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緒論

第三節 研究方法與研究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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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研究方法與研究進路

一、擺脫朱子《孝經刊誤》的性理思想

承前所論,若欲更貼近、適切地探究《孝經》思想,首先就得拋開以往的偏 執及其所造成的誤讀,停止進行那些無謂的嘗試。也就是說,得擱置以不同的思 想脈絡、不相關的思維模式去探究《孝經》思想的作為。

《孝經刊誤》正是個鮮明的反例。朱子推尊孔孟之學,便以此思維範式探究

《孝經》思想,卻沒料到這樣的成果只是一番偏見與誤讀。並且,這個現象甚至 在其後的宋明理學家直至當代新儒家往往亦若是。當然,朱子本人並未覺察此誤 解,也並非有意如此。所以,如果不先進入《孝經》本身的具體脈絡、情境,我 們就不會發現《孝經》潛藏著不同的人性觀點與特殊的思想性格,更不可能藉此 思考到《孝經》可能正是荀學。

雖然從表面看來,朱子《孝經刊誤》對《孝經》文本解讀的影響並不若《大 學章句》之於《大學》般──備受推尊、成為通行本並普及流傳。不過,《孝經 刊誤》對《孝經》文本理解的影響卻也是不容小覷的。如朱子先是擇《古文孝經》

為本,又將《古文孝經》分經與傳,並以理學為範式理解《古文孝經》。當然,

這樣做之後的結果就是,《孝經》的思想並不如他的預期,也令他失望地提出諸 多質疑與批評。甚至,在朱子以後探討《孝經》思想的學者,多半便(不自覺地)

將《孝經刊誤》看待《孝經》的眼光儲存成認知基底,深受其影響並根深柢固著 了。也就是說,自朱子嚴厲地批判《古文孝經》迄今,學者們即便以唐玄宗《御 注孝經》甚至更早的鄭玄本《孝經》為底本,多半也已經無法掙脫《孝經刊誤》

的影響了。56

56按:其實,朱子以何者為底本(今或古文《孝經》)探究《孝經》,正是朱子價值選擇的展現。

然而,今、古文《孝經》之間的差異,是否真的大到需要對二者做出價值選擇,莊兵〈敦煌吐魯 番文獻展現的《孝經》今古文〉﹝《政大中文學報》(第 27 期,2017 年 6 月),231-278 頁。﹞有 詳細的探討。他認為漢唐與宋及其後的學者,展現出來對今、古《孝經》的認定並不相同,而對 於宋儒的態度,他說:「如此反覆強調『今古文為一書』,正反襯出宋代以後伴隨疑經之風盛行,

《孝經》呈現今古文即由此衍生《刊誤》、《定本》、《大義》等諸本林立的局面。不管是尊今還是 遵古,或是認為古今為一,甚至自創新本,寄予《孝經》的孝治目的大致相類。」可見,莊兵認 為宋儒及後代學者,雖然反覆強調今古文沒有太大差異,其實反而是強化了兩者之間的差異。原 因在於:首先,對漢唐學者而言,今文孝經與古文孝經的差別在於隸書與古文字的差異。又,今、

古文字的差異並不會造成「分岐」(內容才會),所以漢唐學者並不會以今、古文特為標榜。並且,

莊兵更自石臺本今、古文並存的現象,說明《御注孝經》本是當時諸本的折衷(頁 270)。因此,

宋儒將《御注孝經》直接泛化等同為「今文孝經十八章」,正是標明並強化了今、古文之間差異 的作為。自此研究看來,漢唐學者眼裡的今、古文《孝經》差別並不是太大(是以《石臺孝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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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例而言,宋明儒對《孝經》中「性」的理解便與《孝經》原義有著極大的 差異。《孝經》說:

孝子之喪親也,哭不偯,禮無容,言不文,服美不安,聞樂不樂,食旨不 甘,此哀戚之情也。三日而食,教民無以死傷生,毀不滅性,此聖人之政 也。57

首先,《孝經》肯認了喪親之際的種種行為,認為全是順著內心哀戚之情而有的 自然反應,是先以現實事件透露了其情性不乖離的理念。接著,《孝經》又指出,

如果無所節度地順著這樣的哀戚之情,並以此無節度之情進行至最後的話,那便 是傷生滅性了。就此而言,不僅間接將《孝經》論情即是性揭示出來,又能發現 此情性內是潛藏有一適當的條理分寸的。既然《孝經》中性可教(可塑)也能教;

那麼,依此理路,吾人生命的成熟便是找出那潛藏的條理分寸,然後以此分寸將 情性調節於適當範圍中。以這種模式說「性」,顯然就與宋明理學以一個先天現 成、純粹至善的本性為中心的思考理路截然不同。

綜上(及註 1)所論,本文將以唐玄宗《御注孝經》為主要底本,需要時再以 出土殘本作為輔助。然後,重要的是,希冀能聚焦於《孝經》思想內容本身,儘 量還原、回到本義地閱讀《孝經》,抽絲剝繭地掘發《孝經》原本即有的特殊思 想理路與思想性格(如上述《孝經》論「性」所潛藏著的條理分寸)。也就是說,

是希望能擺脫過去朱子《孝經刊誤》影響下,以性理學進路解讀《孝經》的範式,

恢復《孝經》本然的樣貌。

二、創造的詮釋學:作為一種方法

「創造的詮釋學」──乃傅偉勳吸納西方方法論,以為中國哲學、宗教等所 用的一般方法論。58此方法論包含五大層次:「實謂」──關乎版本考據學之於實 際文本詮釋,詮釋者以其時代語言說出原典實際說了什麼,是最稱得上客觀的層 次;「意謂」──指詮釋者對原典語義進行脈絡、邏輯與層次分析,並以其自覺 客觀的詮釋來說明文本真正的意向;「蘊謂」──詮釋者將思想史上歷經發展與

兼採今、古文);而宋儒的作為及其結果,雖是深化二者(今、古文《孝經》)之別的,但至少他 們還是說出了二者為一書的言論。基於上論,本文研究《孝經》底本選擇採用的是:現存最早的、

且保存最完整的《御注孝經》(需要時再以出土殘本作為輔助)。

57【唐】玄宗注、【宋】邢昺疏,《孝經注疏‧喪親》,台北藝文印書館影印阮元校勘十三經注疏 本,2011,頁 55。

58參見傅偉勳:〈關於緣起思想形成與發展的詮釋學考察〉,《中華佛學學報》(第 4 期,1991 年), 頁 169-1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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澱積的原典詮釋予以歸納,進而探查文本義理可能蘊涵的理路;「當謂」──指 的是詮釋者將原典的深層義蘊與思想架構挖掘出來,替原著道出其應說而尚未整 理說出的話;「必謂」──是指詮釋者能化解原典本身的思想難題,甚至因應現 代,將原典思想進行再創造。59

之後,劉昌元又對此方法論進行修改──將傅氏五大層次中的「實謂」與「創 謂」(=「必謂」)刪除。前者原因在於,劉昌元認為傅氏五大層次中的「實謂」

層因涉及專門的考證工作,是以雖是研究之必要,但不必算在創造的詮釋學裡面。

簡言之,劉昌元是將創造的詮釋學限定在思想詮釋的範圍內的,但是,仍須以「實 謂」的研究為基礎以對思想進行創造的詮釋。

而劉昌元之所以將傅氏五大層次中的「創謂」(=「必謂」)刪除,則是因為 認為創謂者若能基於文本內證或將文本可能的深義揭示,那麼仍舊是蘊謂與當謂,

是毋須特分為另一層次的。更重要的是──「創謂」的詮釋若早已脫離文本內證,

就變成解釋者自創新說了。接著,劉昌元將「蘊謂」與「當謂」合併,因認為兩 者界限模糊(「當謂」並沒有完全脫離「蘊謂」);又,認為掘發「蘊謂」乃解釋 文本者志之所在,並且成果都會將「當謂」提出──所以都有創造性含義。60

針對上述,劉又銘贊同劉昌元回歸文本的詮釋原則與立場,認為傅偉勳「創

造詮釋學」五層次中有偏重「創謂」的情形,頗有鼓勵自創新說的意念。61總括 而言,雖傅氏方法論建立乃希冀中國學術研究的積極推展,但他看重「創謂」層 面的確有成果超譯的可能。而劉昌元基於原典的立場(這是劉又銘所贊同的), 不但能避免了超譯問題,亦是具有積極創造性的──使文本潛藏義理得以顯露。

而劉又銘使用創造的詮釋學在荀學上帶來的,則是對荀子潛在的另一人性面 貌進行的重建。劉又銘自「蘊謂」層將荀子論「性」的內涵提出,認為荀子論「性」

是包含著的「情欲」與「心知」的,又,在「情欲」的混沌狀態中尚潛藏有「禮 義秩序」。雖然劉又銘改從「蘊謂」層看荀子論性,將「意謂」層的荀子論性(主 張性惡)予以轉譯;但他認為,即便轉譯也是要忠於荀子所認定的基本事實的。

基於這樣對創造的詮釋之自覺,劉又銘將荀子論「性」轉譯成「荀子哲學中潛在 的性善觀」,認為荀子性善觀的基本便是潛藏在情欲中的禮義秩序。62

三、「當代新荀學」的進路──兼論正當性與意義

59參見傅偉勳:〈創造詮釋學及其應用〉,《時代與思潮》(上海市:上海中西哲學與文化教研究會,

1990 年第 2 期),頁 239-257。及〈關於緣起思想形成與發展的詮釋學考察〉,頁 169-199。按:「必 謂」等同後來他改稱的「創謂」。

60參見劉昌元:〈研究中國哲學所遵循的解釋原則〉,收入沈清松主編《跨世紀的中國哲學》(台北:

五南,2001 年),頁 83-85。

61參見劉又銘:〈從「蘊謂」論荀子哲學潛在的性善觀〉,頁 51。

62參劉又銘:〈從「蘊謂」論荀子哲學潛在的性善觀〉,頁 50-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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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當代新荀學」63,即是劉又銘對傅偉勳創造的詮釋學具體運用後的成 果。劉又銘以上述創造的詮釋學為方法,替荀子哲學尋覓出一個等值的、能被普 遍接受的、也能清楚辨認的表達形式稱作「荀子哲學的普遍形式」64,使吾人能 更容易也更準確的理解荀子哲學。然後,同樣基於創造的詮釋學,並根據其所謂

「荀子哲學的普遍形式」,他又更進一步將歷代許多儒學論著的荀學性格彰顯,

並自此建構一新的荀學哲學史。舉例而言,劉又銘對〈大學〉的重新詮釋,便是 使在孟學眼光下被誤讀的荀學著作獲得重新詮釋與理解的例子。65

也就是說,荀學哲學史之所以會有模糊的情況主因在於,《荀子》思想的「意 謂」層不合於華人心理之故,因此往往不能夠直接、立即地使具荀學性格的儒家 著作找到若合符節者;不過,若根據劉又銘「荀子哲學的普遍形式」以創造詮釋 學眼光重建的荀學哲學史來看,便可以發現其實有許多思想著作是具有「荀學」

理路系統的。綜上,劉又銘基於創造詮釋學作為方法的成果,乃將荀子哲學的正

理路系統的。綜上,劉又銘基於創造詮釋學作為方法的成果,乃將荀子哲學的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