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勒盜綃」劇情發展

崑崙奴本是天上磨勒神仙，因未列「上仙」，⁶⁴所以與栽杏叟一同貶下 凡間，同受歷煉考驗，為人奴僕，受人驅使，在立下奇功後，才可以重返 天庭。

崑崙奴在下凡後，投身到崔慶（千牛）府中為隨從。在一次偶然的機 會中，崔千牛帶著崑崙奴到郭子儀府中拜訪，崔千牛與紅綃二人一見鍾情，

而紅綃更主動以手語示意崔千牛，希望崔千牛能了解她的心意。而崔千牛 卻在回家後，對紅綃的手語百思不解，煩惱不已。這時崑崙奴主動上前，

問主人憂煩的原因，崔千牛將紅綃所做手語的內容告訴崑崙奴，崑崙奴在

64 胡萬川：〈神仙與富貴之間的抉擇〉，收入國立清華大學國語文學系編著《小說戲曲研究》

第二集，（台北：聯經出版事業公司， 1989 年 8 月初版，頁 5）。在道教觀念中，仙界 階級等差是明顯的，而「上仙」是仙界階級的上等，可以接受下等仙人的侍候。

聽完後，立刻解開謎底。為使崔千牛能順利與紅綃相會，他擊斃郭子儀府 邸看守歌姬院落的猛犬，背負崔千牛進入紅綃的住所，讓兩人順利相會。

紅綃向崔千牛訴說成為歌姬的無奈與想追隨崔千牛的心意，於是崔千牛尋 求崑崙奴的幫忙，崑崙奴於當夜背負崔千牛與紅綃、綠綺等人離開了郭子 儀府邸。二年後，如崑崙奴之預料，紅綃的行蹤被發現，崑崙奴成為郭子 儀追捕的目標，但在重重包圍中，崑崙奴從容逃去，並與崔千牛相約端午 時在青門相會。青門一會，眾人齊聚，一番話別，紅線便與崑崙奴在眾人 眼前瞬間消失無蹤，在眾人驚嘆中，重返天庭。

「盜綃」情節的進行分散在在第九齣〈圍碁思友〉、十齣〈手語傳心〉、 十一齣〈憶綃得俠〉、十二齣〈踰垣斃犬〉、十三齣〈月下盜綃〉、十四齣〈報 亡驚俠〉，以及第十七齣〈洞房歡會〉、二十三齣〈曲江偶遇〉、二十四齣〈知 風差捕〉、二十五齣〈擒拏走失〉及二十八齣〈青門餞別〉。

在這一部分的情節中，除了有以生（崔千牛）、旦（紅綃）為主的主要 情節線之外，還有以崑崙奴人間歷煉為主的次要情節線，搭配上郭子儀這 條反面情節線。因為反面情節線是重疊在主要情節線之上，所以下文將從 主要情節線與次要情節線二方面著手，進行分析。

一、主要情節線

「盜綃」主要情節線是以崔千牛、紅綃、郭子儀三人為主，崑崙奴為 副的。開端從第十齣〈手語傳心〉崔千牛與紅綃二人初相見開始；情節的 發展則在第十一齣、十三齣、十四齣、十七齣進行；第二十三齣、二十四 齣、二十五齣、二十八齣是此情節線的結尾。

（一）、開端

在這條主要情節線開始之前，第九齣「思友」對「盜綃」情節線的進 行是重要的。在這齣戲中，因郭子儀和薛嵩等人下棋，不禁思念起舊同僚 的棋藝，

（合前外）……節度公，猛想當朝勳爵，惟有崔顯寮最善此技，如 今物故，令人懷悲，不知其子能承先人之業否？（小生）其子崔氏 祐，現任千牛，亦當今之傑士也，與下官頗密，明日當令渠來拜謁。

（外）故人之子亦所願見，倘若光臨，必不敢慢。（小生）領教。

（第九齣〈圍碁思友〉）

因為這樣的因緣際會，使得薛嵩有機會引薦崔千牛到郭府拜謁，也因此帶 動了情節的推展。

而第十齣〈手語傳心〉，是崔千牛與紅綃相見之初，也是此情節線的開 端。崔千牛因薛嵩的走報，決定到郭子儀府中拜訪，因而和紅綃相遇，兩 人進而一見鍾情。

崔千牛在拜訪郭子儀前，心中不免對郭子儀的態度有些畏懼和疑慮，

（生）……昨日薛節度令人走報，說當朝一品郭令公因奕碁思及先 父，急欲召我一見，以敘通家寮寀之情。此不忘故人之意，不免令 崑崙同去問候一番。……(崑上）……崑崙聞郎君欲見汾陽王，何不 早去？（生）去則欲去，但不知他相待何如？（崑）汾陽王素稱重 賢，況又通家，必然相敬。放心前去便了。（生）既如此，你備馬 來隨我去。(崑)曉得。（第十齣〈手語傳心〉）

臨行前的掙扎，是因為郭子儀是已逝父親的同僚，但自己以前並未和郭子 儀見過面，關係上是疏遠而不親密的，加上地位的懸殊，第一次登門拜訪，

心中不免忐忑不安，因而有「不知相待如何」的顧慮。這樣的掙扎，一直 要到接受郭子儀的接待，確定郭子儀的態度後，才能安心。當他來到郭府，

卻不幸運地遇到一個「小人得志」的門房，在入府前，先受到門房一陣戲 謔，此時心中的無奈應是不可言喻的，但崔千牛總是忍了下來，低聲下氣 地請門房通報。這個情形和和入府後所接受的殷勤接待形成一個對比，入 府前的心情是小心翼翼，入府後的心情則是如釋重負，這也側面對郭子儀 褒揚了一下。郭子儀對崔千牛的來到是歡迎的，甚至大方地令紅綃以金匙 餵崔千牛吃絳桃：

（外）崔生初來，吾心甚喜，紅綃，可將金甌貯絳桃而壁之，沃以 甘酪與崔生點茶。……（貼）……崔生請進絳桃。（生低頭不食科。

外）崔生年少，終赧妓輩，紅綃可將金匙進之（貼）金匙挑進，試 一親嘗休遜，赧顏如有意，俛首更多情，何物兒郎要紅綃趨敬？（第 十齣〈手語傳心〉）

崔千牛對紅綃殷勤餵食的親密舉動，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低頭不語，紅綃 的表現相對的熱情多了，在這些舉止中，透露出紅綃對崔千牛的喜歡。在 崔千牛告辭時，郭子儀又令紅綃送行，紅綃便把握住時機，向崔生做了手 語，傳達自己的心意：

（貼）崔生，老爺命我送你出去。（生）多有勞了。（貼背云）看 此生貌如冠玉，聲似擲金，舉止安詳，發言清雅，好托終身者，我 且做個手語示他，他能穎悟也不見得。……崔生，（作立三指，反 掌三次，指胸前小鏡科）……好生記者。（生）多謝了。……（貼）

牢牢記取。（生）是。（第十齣〈手語傳心〉）

面對崔千牛的人品不凡，紅綃覺得他是可「托終身者」，因而手語傳情，希 望才子能解佳人心意。崔千牛與紅綃二人愛情的開端始於紅綃的手語傳

情。而「手語傳情」這個謎底需崔千牛的穎悟，兩人才有更進一步發展的 可能。

（二）、中段

第十一齣要解決的便是紅綃「手語傳心」所留下的懸念。對紅綃所傳 達「手語」，崔千牛百思不得其解，這個懸念，最後因崑崙奴為他解開謎底 而得以解決：

……（崑）此小事耳，何不早言，徒自苦如此？立三指者，他歌姬 有十院，此乃第三院也；翻掌三次者十五指，以應十五日之數也；

胸前小鏡者，說那十五夜月圓如鏡，教郎君來也。……（第十一齣

〈憶綃得俠〉）

原來紅綃私下向崔千牛約定十五月圓之夜相見，但這個謎底解開後，崔千 牛面臨的問題是：既是私會，要如何進得了郭府重門深院？於是崔千牛只 好向崑崙奴求救，而崑崙奴也答應助崔千牛進郭府，崔千牛一聽崑崙奴能 幫忙解決進入郭府的問題，簡直欣喜若狂，直說「既肯去，就要去了，那 玉樓人等得好苦也。」，一副迫不及待的興奮之情，表現出對紅綃之相思之 情甚深。此時崑崙奴提出必須先擊斃看守歌姬院落的猛犬，否則有被猛犬 噬殺的危險，這使崔千牛原本高昂的情緒略降了來。於是待崑崙奴改換裝 扮，以「胸挂著雙紋金鏡，袖藏著三尺青萍，腰懸鎚比星飛迅，頂太乙寫 神名。」的道裝準備出任務，同時也讓崔千牛以青絹二疋，製束身衣來穿，

方便他夜行。待崑崙奴先行到郭府，擊斃猛犬後，才又回頭背負崔生，踰 牆進入郭府，進入紅綃所居院落。

第十三齣〈月下盜綃〉是本情節線的高潮所在。崑崙奴助崔千牛進入 紅綃居所，紅綃也訝異崔千牛有何神術能進入門禁森嚴的郭府，甚至到得 了有猛犬守衛的歌姬院落？崔千牛道出此行完全得崑崙奴的幫助。崔千牛

說話的同時，紅綃之侍女綠綺發現了紅綃私會崔千牛，在紅綃請求不要聲 張時，綠綺提出「有出頭路兒，我也要挈帶一挈帶」的要求，紅綃同意後，

才消解這一衝突。而紅綃了解崔千牛有崑崙奴這等神奇僕人隨從，便向崔 千牛述說自己被迫成為郭府歌姬的經過，雖然錦衣玉食，但並非自願，表 明如果崑崙奴能幫自己逃出桎梏，自己願意追隨崔千牛。於是當夜崑崙奴 便負崔千牛與紅綃、綠綺出郭子儀府。

第十四齣是「盜綃」後隔日，郭府下人發現紅綃等人不見，向郭子儀 報告，郭子儀氣得處罰失職人員。郭子儀在生氣驚異之餘，倒也知道定非 常人所為，

（外）唗！你們不要擾嚷。悄悄叫兩箇緝訪便了。好古怪！我門垣 邃密，扃鐍甚嚴，他勢若飛蹻，寂無形? ，必是一大俠矣。（丑）

老爺，這般說起來，多分在中庸家裏。（外）怎麼？（丑）大學盜 去，一定寄在中庸家裏。（外）胡說！此事不可聲聞，徒生禍患。

況那紅綃又不是我姬妾，原是歌兒，由他去罷！（第十四齣〈報亡 驚俠〉）

推測應為俠客所為，故命令屬下對紅綃不見一事低調處理，暗暗察訪即可。

郭子儀在意的並非紅綃被盜，而是那盜綃之人，因為盜綃之人的神通廣大，

確實威脅了位高權重的郭子儀安危。情節發展至此，暫時告一段落，因為 需等到紅綃被發現，情節才能進一步發展。第十七齣交待了紅綃來到崔千 牛府後，二人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但此時並不算圓滿結局，畢竟 二人結合仍屬不合法，且只能在暗處，不能光明正大，就失去對二人之間 愛情的保障。

（三）、結尾

情節繼續發展已是二年後，在紅綃二人? 跡被郭府僕人發現後，此情

節線已進入尾聲。在第二十三齣〈曲江偶遇〉，崔千牛與紅綃二人於清明節 遊曲江時被郭府家僕所發現。於是沈潛了二年的私情，終於到了不得不面

節線已進入尾聲。在第二十三齣〈曲江偶遇〉，崔千牛與紅綃二人於清明節 遊曲江時被郭府家僕所發現。於是沈潛了二年的私情，終於到了不得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