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美國有關同性婚姻法制與判決的介紹分析
第一節 美國聯邦—婚姻防衛法(Defense of Marriage A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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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瞭解同性婚姻合法化確有其正當性後，就法律層面來看，美國因為聯邦及 各州對於同性婚姻之探討各有不同，且經歷多次公民投票及司法判決，其中產生 正反不一的結論及理由，對於深受美國影響的我國憲法，應有一定值得參考及效 法之處，故本章則就美國同性婚姻法制與判決為初略之介紹，期能對我國憲法層 次下的同性婚姻問題，產生些許的啟發與思辯。
第一節 美國聯邦—婚姻防衛法(Defense of Marriage Act)
第一項 立法過程與條文內容
於 1993 年 Baehr 案認定禁止承認同性婚姻可能違憲之後，美國各州即開始 醞釀透過立法明文禁止同性婚姻，另外因為夏威夷州正式承認同性婚姻之可能性 也逐漸提高，引發美國聯邦政府與其他各州擔心，基於美國憲法第 4 條第 1 項「完 全之信賴與尊重條款5」(Full Faith and Credit Clause)，將迫使美國其他州必須承 認夏威夷州同性婚姻的效力。1996 年 5 月 7 日，喬治亞洲的共和黨眾議會議員 Bob Barr 在向眾議院提出制訂「婚姻防衛法」的請求，同時間奧克拉荷馬州 (Oklahoma)的參議員 Don Nickles 則向參議院提起相同請求。期間參、眾兩院分 別召開多次聽證會，由於共和黨全力支持此項提案，眾議院於 1996 年 7 月 12 日 以 342 票贊成、67 票反對（其中民主黨 188 票贊成、65 票反對）通過；參議員 於同年 9 月 10 以 85 票贊成、14 票反對（其中民主黨 32 票贊成、14 票反對）通 過，當時美國總統柯靈頓(Bill Clinton)於同年 9 月 21 日簽署，該法正式生效。
「婚姻防衛法」全法共分 3 條：第 1 條為法律名稱，即「婚姻防衛法」；第 2 條規定「保留給各州之權利」(powers reserved to the states)，規定：「美國各州、
自治區、屬地，以及印地安保留區，對於其他州、自治區、屬地，以及印地安保 留區尊重同性戀之間的伴侶關係，並且立法承認其為『同性婚姻』的任何相關法 律、記錄或司法程序，均有權決定是否賦予其法律上之效力。」(No State, territory, or possession of the United States, or Indian tribe, shall be required to give effect to any public act, record, or judicial proceeding of any other State, territory, possession, or tribe respecting a relationship between persons of the same sex that is treated as a marriage under the laws of such other State, territory, possession, or tribe, or a right or claim arising from such relationship.6)；第三條規定「婚姻之定義」(definition of
5 U.S. CONST. art. IV, §1.該條規定：「各州對於他州之法律、記錄與司法程序，應有完全之尊重與 信任。國會得以一般法律規定該項法律，記錄與司法程序之證明方法及其效力。」(Full faith and credit shall be given in each state to the public acts, records, and judicial proceedings of every other state. And the Congress may by general laws prescribe the manner in which such acts, records, and proceedings shall be proved, and the effect thereof.). 以同性婚姻的爭議為例，若 A 州容許同性婚 姻，則基於「完全之信賴與尊重」，B 州必須要承認在 A 州成立的同性婚姻。
6 Defense of Marriage Act, Pub. L. No. 104-199, §2, 110 Stat. 2419 (1996)(codified 28 U.S.C. § 1738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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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riage)，規定：「美國國會制訂的任何法律，以及各行政機關制訂的行政命令 等，其中凡涉及『婚姻』者，均指『一男一女間，以丈夫與妻子的身份成立的法 律上的結合關係』；凡涉及『配偶』者，均指『不同性別』的丈夫或妻子其中之 一。」(In determining the meaning of any Act of Congress, or of any ruling, regulation, or interpretation of the various administrative bureaus and agencies of the United States, the word `marriage' means only a legal union between one man and one woman as husband and wife, and the word `spouse' refers only to a person of the opposite sex who is a husband or a wife.7)。簡而言之，「婚姻防衛法」的規範重點 有二：其一為明確規範婚姻僅限於「一男一女之結合」；其二為美國各州不能承 認於其他州成立的同性婚姻，舉例而言，若某同性伴侶在麻州合法成立同性婚 姻，依據「婚姻防衛法」之規定，加州政府無權承認在麻州成立的同性婚姻。
第二項 政策與態度的轉變
共和黨出身的小布希(George W. Bush)維持前朝政府的作法，繼續維護「婚 姻防衛法」的施行8，在 2004 年，鑑於許多案件挑戰「婚姻防衛法」的合憲性，
甚至試圖推動憲法增修，希望將婚姻僅限於一男一女的限制，規定於憲法增修條 文之中9，但是因為「婚姻防衛法」並未被宣告違憲而仍然存在，故增修憲法並 無必要10。在小布希政府時期，政府曾多次為「婚姻防衛法」辯護，其中包括華 盛頓州的破產案件 In re Kandu 案11，以及佛羅里達州的 Wilson v. Ake 案12。
民主黨出身的歐巴馬政府於競選期間即主張廢除「婚姻防衛法」，然於上任 初期的 2009 年，司法部(Department of Justice, DOJ)依然維持過去的作法在法院 案件中為「婚姻防衛法」辯護，不少人權團體則上書要求政府應遵守選舉前的承 諾。2011 年 2 月，歐巴馬政府提出聲明指出，基於性傾向所為之差別待遇應適 用更嚴格的審查基準，因此認定「婚姻防衛法」應該無法通過合憲性的檢驗，雖 然在該法尚未經國會廢止或法院判決廢棄前，政府仍有執行該法之權責，但是司 法部於法院訴訟中，決定不再為「婚姻防衛法」進行辯護，但是美國政府於目前
7 Defense of Marriage Act, Pub. L. No. 104-199, §3, 110 Stat. 2410 (1996)(codified 1 U.S.C. §7).
8 關於小布希政府對於同性婚姻的看法，參見：陳荔彤，〈美國最高法院同性行為除罪化與同性 婚姻合法化的最新發展〉，《月旦法學雜誌》第 104 期，2004 年 1 月，第 214-216 頁。
9 Bush calls for ban on same-sex marriages, CNN, February 25,
2004.(http://articles.cnn.com/2004-02-24/politics/elec04.prez.bush.marriage_1_single-state-or-city-mar riage-rights-marriage-licenses?_s=PM:ALLPOLITICS, accessed May 28, 2012).
10 Lesile Hoffecker, Bush won't lobby for Amendment, LOS ANGELES TIMES, January 17,
2005.(http://articles.orlandosentinel.com/2005-01-17/news/0501170143_1_same-sex-marriage-marriag e-act-defense-of-marriage, accessed May 28, 2012).
11 315 B.R. 123 (Bkrtcy.W.D.Wash.,2004.)。在加拿大結婚的女同性伴侶在美國華盛頓州訴請共同 破產保護，法院判決「婚姻防衛法」並未違反平等保障條款與正當法律程序，判決駁回請求。
12 354 F.supp.2d 1298 (M.D.Fla.,2005.)。在麻州合法結婚的女同性伴侶，認為「婚姻防衛法」及 佛羅里達州法禁止承認同性婚姻之法律違憲，法院依據合理審查基準，認定「婚姻防衛法」與佛 州法律並未違背平等保障條款與正當法律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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繫屬中的案件中，仍會繼續維持當事人的地位，讓法院能夠針對該法的合憲性提 供建議，也容許其他部門，例如國會，能夠參與訴訟為「婚姻防衛法」進行辯護
13。
第三項 法院對於婚姻防衛法的最新見解—Massachusetts v. U.S. Dept.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 案
2012 年 5 月 31 日，聯邦上訴第一巡迴法院(United States Court of Appeals for The First Circuit)於 Massachusetts v. U.S. Dept.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 案14 中，以 3 比 0 無異議認定「婚姻防衛法」違憲。值得注意的是，法院並未適用嚴 格審查基準，而僅說明會「仔細審查」(scrutinize with care)系爭法令是否具有合 法的政府利益，以及手段與目的間的關係。法院認為，婚姻防衛法禁止同性婚姻，
形同禁止同性伴侶於聯邦的層級中合併報稅節省金錢、領取社會安全遺眷福利、
享有醫療照護以及其他福利，否定同性伴侶享有與異性婚姻相同的福利15。且並 無助於達成其所聲稱的政府利益：維護婚姻的傳統意義及傳統道德。
另外，為婚姻防衛法辯護的眾議院聲稱，禁止同性婚姻可以減少對於同性婚 姻的租稅優惠，有助於增加政府稅收。法院認為，姑且不論這種稅賦上的計算是 否正確，此理由仍舊不夠正當，理由是因為婚姻防衛法所隔離者乃「長久以來遭 受不利益之族群」(historically disadvantaged group)，基於判決先例，無法通過平 等保障條款之檢驗。最後，眾議院聲稱婚姻防衛法可以確保各州的獨立統治權。
法院認為，這是婚姻防衛法第 2 條之問題，與該法第 3 條「婚姻限於一男一女」
之規定無關，再者，關於婚姻制度的建構與組成，美國長久以來就是交由各州自 行決定，婚姻防衛法第 3 條之規定，反而是限縮了各州自主決定之權限。「聯邦 主義」(federalism)的本質就是允許各州統治的「多元性」，各州有權決定要將何 種婚姻型態合法化，婚姻防衛法代表，國會禁止在麻州合法成立的同性婚姻，享 有諸如稅賦優惠、遺眷福利的聯邦利益，而這些手段無助於聯邦利益之達成16。
13 Marc Ambinder, Obama won't go to court over Defense of Marriage Act, NATIONAL JOURNAL, February 24,
2011.(http://nationaljournal.com/obama-won-t-go-to-court-over-defense-of-marriage-act-20110223, accessed May 28, 2012)；台灣性別人權協會，〈美不再維護禁止同性婚姻法令 同志想婚 美聯 邦說 OK〉，2011 年 2 月 24，網路資料：
http://gsrat.net/news/newsclipDetail.php?pageNum_RecClipData=2&totalRows_RecClipData=680&&
ncdata_id=8553，最後瀏覽日期：2012/5/28。
14 2012 WL 1948017 (C.A.1 (Mass.)).
15 Andrew Rosenthal, Gay Marriage Inches Towards the Supreme Court, THE NEW YORK TIMES, June 5,
2012.(http://takingnote.blogs.nytimes.com/2012/06/05/gay-marriage-inches-towards-the-supreme-court /, accessed June 11, 2012)；台灣性別人權協會，〈定義婚姻異性結合 麻州判違憲〉，2012 年 6 月 1 日，網路資料：http://gsrat.net/news/newsclipDetail.php?ncdata_id=9644，最後瀏覽日期：2012/6/11。
16 Supra note 14, at 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