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找到結果。

第三章、 科學的數理化之歷史性成素

第一節、 胡賽爾對歐洲哲學發展的歷史性解釋

第一節、胡賽爾對歐洲哲學發展的歷史性解釋

一、笛卡兒與胡賽爾

1929 年,胡賽爾以世界著名的學術機構法蘭西學院的通訊院士的身份,受 法國哲學會之邀,在巴黎索邦大學講解現象學,胡賽爾在講演中指出,現象學乃

44 Crisis, p21.

是一種二十世紀的笛卡兒主義,並指出笛卡兒乃是所有哲學家在開始進行其思考 活動時的典範45,胡賽以為笛卡兒對哲學的巨大貢獻,表現在其對超驗哲學的導 引上,並據此成為超越現象學的先驅 :

「在這裡我們完全跟隨笛卡兒來做重要的一次轉向,這轉向如果進行得當,

我們就導向超驗主體性,這就是朝向自我-我思(ego- cogito)的轉向,這裡的自我 -我思是絕然確定的和最終的判斷根基,任何一門徹底的哲學都必需在建立在這 根基上46

對於胡賽爾而言,笛卡兒的轉向,為超越現象學提供了重要的起點與證成 (justification)的方法,在《沉思錄》(Meditations on First Philosophy)。第一卷 裡,笛卡兒開始關注是知識的來源與「真理的確定性問題」(problem of certain),

而為了「清楚明澈」(clear and distinct)的知識判準,在對幾何學之確定性的認同 下,笛卡兒企圖為知識尋求一個絕對的基礎,並且企圖要由此「阿基米得點」

(Archimedes' point)演繹出人類所有的知識,以保障知識由感覺經驗的「不確定」

(uncertainly)干擾中,取得的「確定性」(certainly)。

通過「懷疑的方法」(the method of doubt),笛卡兒宣稱為真理建立一個最穩 固及無法動搖的「第一原理」(The first principle)。對於胡賽爾而言,笛卡兒的懷 疑方法雖然和其「現象學懸置」(epoche)不同,但卻為他的超越現象學提供了重 要啟示,即對自我作為一切知識的先在性與優先性的揭示。簡單的說,笛卡兒的

「我思,故我在」(Cogito, ergo sum)的著名論證告訴我們,縱然意識以外的一切 東西都被排除,意識活動仍會存在,因為我們在思考中排除意識時,顯然是的矛 盾與不可設想的,然而我們卻能夠在思想中排除任何對某一事物的判斷,比如說 任何一個數學定理或物理理論等 ,但我卻不能夠在關於我們是能否判斷中,懸

45胡塞爾(Edmund Husserl)著,張賓譯,《笛卡兒沉思與巴黎講演》,人民出版社,2007,p2。

46胡塞爾(Edmund Husserl)著,張賓譯,《笛卡兒沉思與巴黎講演》,人民出版社,2007,p5。

置我們的判斷,換言之,我們就找到了意識絕對性,致使我們得以返回到「原初 經驗」(original experience) ,對於胡賽爾而言這種徹底的懷疑,致使人具備得以 從俗世(mundane)中退卻的可能性,從而開啟轉向純粹意識(pure conscious)的道 路,換言之,在方法上,胡賽爾將笛卡兒的徹底懷疑的方法轉換為現象學的懸置,

提供了轉向超越主體性的進路,並由此區分了俗世與超越意識兩大範疇,前者乃 為經驗與可能經驗的世界,後者是我-能思-所思(ego-cogito - cogitatum)的意識基 本結構47,笛卡兒的哲學為其現象學提供了起點,但這不表示笛卡兒為現象學提 供了終局的劇本,相反的,胡賽爾要通過對笛卡兒的批判,來開展出現象學,這 又是基於什麼理由?

二、二元論的問題及超驗現象學的基本原則

胡賽爾認為笛卡兒的哲學,最終導致一種致命偏見,而正是這種偏見將笛卡 兒導向了客觀主義,錯失了轉向超驗哲學的機會。其表現在胡賽爾笛卡兒將自我 予以實體化,因而導致了使二元論(dualism)的論證,即作為精神的我思(res cogitans)與作為物質性的廣延(res extensa)的斷裂的論證,至使意識與外部世界有 道不可跨越的鴻溝,因為假心是心,物是物,各有其自足的運作法則,那麼兩者 之間又該如何溝通?又將如何說明兩者之間的關係呢?這個困擾了西方哲學家 數百年的問題,不但致使數理自然科學的方法論的一元論,得以在以「清楚與明 晰」作為前提的知識判準下實現,也造就了精神與物質兩大範疇的各種爭論。另 一方面,由於笛卡兒對心靈本質的錯誤論證,至使對心靈的研究帶往客觀主義的 進路上,也因此,雖然透過徹底的懷疑,笛卡兒發現了一個即使惡魔都無法欺騙 我的絕對起點,然而這起點卻是一個封閉而孤立的基點,也因此,當笛卡兒向上 帝呼求其援手的時後48,並不能有效的解決其矛盾重重的處境。

47 Edmund Husserl, Cartesian meditations, KLUWER ACADEMIC PUBLISHERS, 1999, p3l.

48笛卡兒一方面使用「清楚與明晰」的判準來證明上帝的存在,然而另一方面,他又使用上帝的 全善來證明「清楚與明晰」是確定性之判準,邏輯上這是一個循環論證。

亦如胡賽爾所述,當笛卡兒將「經驗主體」(empirical subject)與「超驗主體」

(transcendental subject)混淆後,它就喪失了轉向超越哲學的機會,因為假定自我 乃一切知識的條件,那又怎麼會是經驗得以探究的對象?笛卡兒的悖論因而導致 了經驗心理學,相較之下,胡賽爾則從布倫塔諾(Franz Brentano)的意向性理論49那 裡所得的啟發,從而完成了超驗的轉向。胡賽爾將我思(ego),轉換為對某一物 的我思,換言之,意識不是僅是止於意識,而是「關於某物的意識」(to be Consciousness of something)50,也就是說,通過笛卡兒實體化後,封閉且對立於 意識的外部世界諸事物,透過胡賽爾對意識的意向性(intentionality of

consciousness)的揭櫫後,原本獨立於我思的外部世界,就被消解到被思者上面去 了51,這就是說,當意識與外部世界的關係,從兩個彼此獨立的實體與實體間的 關係,轉換成意向性的關係,在意識主體自身就是意向性的前提之下,意向性的 本質即超越它自身,事物的本質就是它向我們顯現的樣態時,胡賽爾就克服了笛 卡兒二元論的問題。

三、作為客觀主義與超驗主觀主義鬥爭的哲學史

亦如阿多諾所言,笛卡兒的知識與思想原則乃為現代知識理論之起點,其以 明確(evidence),可靠(certitude),推論邏輯,全面性(totality)為與普遍性

(generality)52,為科學實證的思想原則奠定基礎。在胡賽爾對於哲學史的解釋裡,

49 1883 年起胡賽爾就恆常出沒於布倫塔諾的課堂中,後來並跟從布氏學習哲學並受其意向性理 論的影響,簡而言知,布倫塔諾以意向性區分心理與物理現象,心理現象乃意向地包涵一對相於 自身內的現象,而物理對相並非是實在(real),其必需由心理現象進行理解,…參見 Dermot Moran ,Introduction to phenomenology London ; New York : Routledge, 2000l.

50 Edmund Husserl , Cartesian meditations , KLUWER ACADEMIC PUBLISHERS, 1999,p33l.

51 Crisis p82….”這一態度也適用於屬於世界的一切規定性,在這存而不論中 這些規定性與世界 本身都轉變為我的所思” 。

52 陳瑞文,《阿多諾美學論》,p56-62。

笛卡爾雖然並非現代科學觀的直接動因,然其哲學卻導致哲學朝向現代科學的方 向進行:

「在近代之初,接受古代人的理念時普遍哲學的理念與目標所發生的根本變 化,從笛卡兒開始,新的理念(new idea)就支配著諸哲學運動的整個發展,並且 成了隱藏在這些運動彼此之間的張力的內在動因(inner motive)53

胡賽爾所說的「新的理念」(new idea),就是通過對古希臘的數學與自然科 學的繼承與改造開始的新的科學哲學,通過這種哲學觀,原初的,希臘哲學的理 性主義,脫離其軌道,朝向另一種形式的理性主義上去:「客觀主義」

(objectivism)。

在§14 中,胡賽爾以為整個哲學史便是客觀主義與超驗主義對立的歷史,前 者意指將經驗的前給予(pre-given)的世界視為理所當然,理性的就是得在此基礎 上尋求世界的「客觀真理」,相反的:超越的主觀主義將前給予的生活世界的本 體意義(the ontic meaning of the pre-given life-world)視為一主觀結構,是經驗和 前科學生活世界結構。

笛卡兒哲學作為一主體哲學最主要特徵在於其「唯我論」(solipsism)的立場;

從「我思,故我在」(Je pense, Je suis)的論證可知,它將哲學家的注意力從認知 的對象,自我所知道的事物,轉向認知的主體,能知的心靈。意即,自我認知自 己的存在,先於,且優於認知任何其他事物,或者說,主體僅能肯定自我的存在,

不能肯定他物,他者的存在,換言之,一方面笛卡兒的唯我論,實乃為超越主觀 主義的奠定了基礎,因為它將前給予的經驗世界的本體論視為一主體結構,是經 驗和前科學的日常生活的活動,因而科學與理論必須以前科學的主體性為基礎,

客觀真理與規範始能有其意義 。

53

然而另一方面,笛卡兒將那作為知識之超驗基礎的自我,作了一經驗性的理 解,在二元論的模型下,導引出幾何學與數學對於「清楚與明晰」的真理性的保 證,因而將哲學導向客觀主義,於是笛卡兒哲學致使了往後哲學的兩種互相對立 的進路,在胡賽爾的目的論解釋裡,整個哲學史便是客觀主義與超驗主義對立的 歷史,而現象學則是超驗哲學發展的最後形式。

在胡賽爾的歷史思考中,於是哲學原本是關於世界的普遍的科學,關於所有 存在者的科學,然而通過笛卡兒,它被轉換成建築在一種幾何學式統一的理性的 理論之上:

「我們著手澄清近代哲學運動的統一意義,在伽利略完成新的自然科學的最 初奠基不久之前,笛卡兒也構想出一種普遍哲學的理念,並立即著手系統地實現 它,這種新的普遍哲學具有數學的,或者更確切的說,物理主義的理性主義的意 義,因而被稱為做為普遍數學的哲學,它立即產生巨大影響」54

在《談方法》(Discourse on Method, 1637)中,笛卡兒由他數學實踐中,

業已發現數學最能滿足知識之清楚與明晰的要求:因為數學由一些最基本的自明 假設出發,從而演繹出正確與更多的結論,保證了知識不受感觀官知覺的影響,

而達致確定之境,在《哲學原理》中,笛卡兒進一步認為科學的本質就是數學,

或者說世界的本體論就是數學的,笛卡兒明確的指出外部世界的本質是實體化的 空間或具體的幾何形狀,是「廣延實體」(extended substance;res extensa),

在這邏輯之下,我們僅能以數學的方法才能探究其「實體的真理」,笛卡兒認為:

「我公開承認,在物質實體(material substance)方面,我們所知的僅有那 些能被分割,描繪,移動;幾何學家稱之為量(quantity),並在證明中處理的對 相,在處理量時我只考慮分割(divisions),形狀(shapes)與運動(movements),

「我公開承認,在物質實體(material substance)方面,我們所知的僅有那 些能被分割,描繪,移動;幾何學家稱之為量(quantity),並在證明中處理的對 相,在處理量時我只考慮分割(divisions),形狀(shapes)與運動(movem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