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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與歷史:自我完善的能力

第一章 緒論

第三節 自然與歷史:自我完善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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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筆者僅僅分別從日內瓦的回應以及科學研究方法上,說明盧梭對於歷史 發展的關切,而尚未釐清盧梭所理解的歷史,為何、如何對人之本性造成影響,

以及歷史在盧梭思想中的重要性。為了開展筆者詮釋盧梭的理路,下一節將釐清 盧梭所理解的歷史,如何作為其政治思想的特色,與筆者詮釋其思想的基礎。

第三節 自然與歷史:自我完善的能力

盧梭在《第二論述》中雖未有意提出自然與歷史的區分,然經上文爬梳過盧 梭的研究方法後,吾人可以確定的是,有別於霍布斯忽略歷史對人性的影響,將 自然狀態視為人之本性出於自我保存的動機而相互為戰的抽象情境,也有別於洛 克(John Locke)將起初的人類逕自視作具備道德性的存有(Aesell-pearson 1997, 57; 69),盧梭的自然狀態,是人類一連串改變本性的過程,而從中獲得原先自然 本性中潛在的能力。關於自然與歷史之間的關係,盧梭是若昭若隱地以格勞克斯 的(Glaucus)的隱喻提出的:

時間流逝與事物興替,必然生成的各種變化,人們如何能夠從環境對原 初結構所附加改變的部分,分辨出自然形成人的原始狀態呢?正如同那 歷經時間、海水與風暴所侵蝕的格勞克斯雕像一樣,它不再像個神,而 更像一隻兇猛的野獸。(Roussau 1997a, 124)

在這個隱喻當中,時間流逝和環境的改變,使得人類原先的自然本性而遭到 侵蝕。盧梭雖然沒有特別釐清,自然本性遭到侵蝕的程度如何,人類是否能在歷 史發展當中保有原初的本性(而此亦成為眾多詮釋者的交鋒重點),但無可否認 的是人之本性無可避免地要在時間的長河中產生變化。

上節提及,盧梭通過科學方法揭示上帝賦予人類的自然本性,說清楚些,則 是在漫長的時空嬗替當中,辨別何謂尚未經過歷史所毀蝕的「自然」,也同時必 須釐清何為歷史,以此批評霍布斯的自利人性,其實是人類自造的歷史產物,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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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能為之融貫體系中的自然之善辯護。

關於人類如何發展的過程,Marks(2005)藉由自然環境的稀缺性,指出自 我完善的能力,在宛如動物般純粹的自然狀態就已然被激發出來,人類自起源始 就注定走向斲傷自然本性的文明,亦即,人的本性開啟了歷史,起初就身在歷史 當中。Kelly 則認為盧梭所指的「事物與時間的進展」,並非人之本性的內在發展,

而是人類與外部偶然的自然環境互動,而喚醒自我完善的能力,衍生出種種的人 類知識與邪惡(Kelly 2019, 167-168),換言之,歷史發展所衍生的種種人性腐化,

並非人之本性內在固有的必然結果,自然與歷史仍有所區分。其實兩方學者的爭 點,無非集中在作為人性其中一部分的自我完善的潛能。關於此中爭議,筆者徵 引相關段落如下:

對我們而言,我們被迫發展出獨特與幾乎沒有限制的能力(自我完善的 能力),悲慘的是,它也是所有人類不幸的源頭。就是這種能力,在時 間發展的驅力下,將人類從原始的狀態中抽離出來,失去了他原本應該 度過的寧靜與無辜的日子。(Rousseau 1997a, 141,括號粗體及內文為筆 者所加)

在這段文字中,一方面盧梭認為人性之所以發展至今,必然經歷一段改變的 過程,另一方面,自我完善的能力似乎早已潛在於人的本性當中,而使得人類從 一開始就注定了人與自然本性的疏離。

在《第二論述》中,自我完善是一種自然給較缺乏動物本能的野蠻人的補償

(Rousseau, 1997a, 141-142),其主要體現在人類克服環境(儘管盧梭沒有說明是 自然環境或人為環境)的改變,而獲得除了動物本能以外的一種能力。然而,倘 若自然本性之中的自我完善,即是人開始朝向墮落的源頭,似乎就與下述這段盧 梭的話相矛盾:「追求完美的能力,各種社會德行與其他能力,潛在於原始人而 絕對不會自行發展,因此他們的發展需要一些外在因素的會合。」(Rousseau 1997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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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據此 Marks 的說法並不具說服力,因為即便自我完善的能力屬於人類本性 的潛在部分,盧梭已明確指出,這樣的潛能首先是經由偶然的「大自然環境」所 促發的。

因此,筆者同意Kelly 區分自然與歷史的作法,因為人類的自我完善的潛能,

有待大自然偶然的發展而得以激發,也因此,自然本性並非人性敗壞的根源,盧 梭「自然之善」的主張並未受到動搖。為細緻地說明人類和「外在因素」的互動 過程,以及自我完善的潛能如何隨著時間發展,筆者僅就盧梭《第二論述》所宣 稱的「事物與時間的進展」,將人類的發展分成二個階段9

第一個階段雖然有大自然的變化,但稱不上真正的歷史,只是野蠻人與大自 然環境之間的互動,如為了適應氣候或是躲避野獸等等,人之本性尚未有所變化,

這時的野蠻人只關心自我保存(即自愛self-love, amour de soi)的展現,只涉入 滿足基本的生理需求(need)和身體力量(strength)所侷限的活動。一直到發展 初始社會之前,野蠻人的生存工具就是身體,僅能使用宛如動物的本能,準備應 付各種自然環境的突發狀況。在這個階段,自我完善尚未從人的本性中發展出來,

因為野蠻人仍只受限於基本需求,而且在無語言和其他環境條件的輔助下,即便 野蠻人發展出更實用的生存工具,也不會促發自我完善,原因是,自我完善的發 展,仰賴在心靈當中形成的普遍概念(general idea)。

還有普遍概念只能在字彙的支援之下才會出現在心靈中,而理解則必須 透過命題引導,才能夠掌握這些普遍概念。這是為什麼,動物沒有能力 形成這類理念,也因而沒有那種依附在這類理念之上的追求完美的能力。

(Rousseau 1997a,148)

盧梭強調,野蠻人僅僅受限於身體產生的自然驅力(natural impulse)以及附

9 筆者於此不打算贅述《第二論述》中盧梭所描繪的人性細節,僅延伸 Kelly 做出的自然和歷史 的區分,加上我自己的理解,說明自我完善的發展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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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其上的激情(passions),即便野蠻人有一些粗樸的慾望和知識,也不會超過他 在物理條件中的需求(Rousseau 1997a, 142),也無法激發出「幾乎沒有限制」的 自我完善之潛能。

而第二階段則是野蠻人與人為的事物和環境的互動。第一階段到第二階段的 轉變,仍然出於大自然的偶然情境,如對抗野獸等,使得野蠻人為了自我保存,

在不斷地與這些不同的事物重複互動的過程裡,「從那當中觀察出事物之間的特 定關係」(Rousseau 1997, 162)。有了心靈的簡單概念,人類開始製作出「人造」

(artificial)的工具和技藝(arts),並察覺眾人結合的力量所能夠滿足的基本需 求,多於個人的單打獨鬥,於是漸漸與他人產生頻繁的互動,建立初始的社會。

這時,進入人造社會的野蠻人,也產生了對於這些人造的環境(包括人和人之間 的互動關係)的新的激情和需求,從而推促人類超越基本的物理需求,轉而追求 那些多餘的(至少對盧梭而言)慾求(desire),而不斷地改造自己的本性和既有 的環境:

不管道德學家如何說,人的理解能力很多依賴人的激情,而一般都同意,

激情也很多依賴人的理解:透過激情的活動,我們的理性才能朝向完美 發展,而我們企圖求知的原因,只因為我們圖求快樂。但是,我們不能 夠理解的是,那些既沒有欲求,也無恐懼的原始人,為什麼要費功夫以 理性從事思考。……因為我們只有可能欲求或懼怕那些來自我們理念中 的事物,或是自然的簡單衝動,然而對於尚未啟蒙的原始人而言,他只 能從自然的驅力中獲得激情,所以他的欲求也因而不會超過他在物理條 件中的需求。(Rousseau 1997a, 142)

這裡盧梭很明確地指出兩種欲求的差別,一種僅僅源自於人類的生理結構,

如飢餓、疼痛等,另外一種則是來自於觀念(idea)。因此,當人類進入了社會,

產生有別於物理需求以外的,來自必須先有語言方能發展的觀念的欲求時,便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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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使人類去追求心靈欲求的滿足,比較不同觀念之間的差異,如好、壞、美、醜、

善、惡等,從而使幾乎無限制的自我完善的能力,不斷重塑人類的本性和生存環 境,以滿足那些遽增的欲求。

人類漸漸脫離動物本性,開始在自然環境中創造出自己的生存環境,並且產 生了來自那些人造環境當中的,有別於身體需求的慾望,也有了人類對過去的記 憶和對未來的預見(foresight)。筆者認為這樣的能力,不僅是自我完善的產生種 種惡果的根源,也是人類意識到人類自己一手親炙的歷史的關鍵。

這一系列的轉變,同樣發生在純粹自然狀態過渡至初始社會(nascent society)

的過程。儘管初始社會被盧梭比喻為「世界的真正青春」(Rousseau 1997a, 167), 甚至比第一階段的野蠻人要更幸福,但是這只是非常短暫的過渡期,因為新的慾 望正隨著人類的能力和預見的幅度劇增,而不斷擴張,如此不斷地在人與人之間 競逐擴張的慾望,即是自愛之心進入在社會當中才萌生的自重之愛(amour propre)。盧梭非常清楚的指出,野蠻人對沒有過去和未來的觀念,例如:野蠻人 為傍晚買回早上所賣出的棉花床而哭泣(Rousseau 1997a, 143)。自然狀態尚未進 入社會互動之前,時間只是不斷的自我循環,藝術隨著發明者的亡故而毀滅,而 缺乏任何教育和進步,人們永遠保持著孩提的樣子(Rousseau 1997a, 157)。

而當初始社會中的人類,因為偶然的自然環境的變化,碰巧發展出農業和冶 金這兩項產業時,作為自我完善之環節的預見的能力,才漸漸有別於野蠻人的無

而當初始社會中的人類,因為偶然的自然環境的變化,碰巧發展出農業和冶 金這兩項產業時,作為自我完善之環節的預見的能力,才漸漸有別於野蠻人的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