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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講求情趣

袁枚對於情感表述相當自然坦率,他強調真摯情感外,並注重詩歌的幽默 趣味,且強調唯有真情方能提煉出詩的趣味;反之,詩歌若無情感,則詩味盡 失,因而本節從「真情流露」與「趣味橫生」著手,探究性靈說中的情趣內涵。

一、 真情流露

「性情」為詩歌的本質,為袁枚性靈詩論的核心,嚴明對於性靈學說中的

「性情」,曾言:「詩歌是人的神靈或人的精神的寫照,賦詩是自寫胸襟或者自 抒性情,他的『性靈說』就是以『性情』為主要理論核心來探討詩歌美學的本 體範疇和形象規律的。」47袁枚在詩學主張上特別標榜「性情」,而在各類的作 品中,「真性情」皆有充分體現。

《毛詩》於序中有言:「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歎之;嗟歎之 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48由是可知,《毛 詩》以情證詩;《文心雕龍.情采》中則言:「吟詠情性,以諷其上,此為情而 造文」;49王國維《人間詞話》直接表述:「一切景語,皆情語也。」50他進一步 更言:「境非獨謂景物也。喜怒哀樂,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寫真景物、真感 情者,謂之有境界。否則謂之無境界。」51皆寄託濃厚的性情觀。

47 嚴明:《中國詩學與明清詩話》,頁 409。

48 傅隸樸著:《詩經毛傳譯解》(台北:臺灣商務印書館,1985 年 10 月),頁 65。

49(南朝梁)劉勰著,王利器校箋:《文心雕龍校證》(台北:明文出版社,1982 年 4 月初,

頁 270。

50 王國維著、徐調孚校注:《校注人間詞話》(台北:頂淵文化出版,2001 年 6 月初版),頁 42。

51 王國維著、徐調孚校注:《校注人間詞話》,頁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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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本乎性情」,且「不離乎本旨」,唯有如此,方為「善言詩者」。另外,在《隨 園詩話補遺》卷四引用浦柳愚山長之言,強調性情的重要性:

詩生於心,而成於手;然以心運手則可,以手代心則不可。今之描詩者,

東拉西扯,左支右梧,都從故紙堆來,不從性情流出:是以手代心也。59

在《隨園詩話》卷六中亦有相似的論點:

……吳西林云:「詩以意為主,以辭采為奴婢;苟無意思作主,則主弱奴強,

雖僮指千人,喚之不動。……」60

唯有「以心運手」,打從心裡而寫的詩,方能流露出真性情;反之,若「以手代 心」,總是言不及意,性情則不存在。再者,袁枚引用吳西林的話,將「詩意」

比喻為主人,將「辭采」比喻為「奴婢」,作詩若以文詞為主,而忽略詩的情意,

結果即「主弱奴強,雖僮指千人,呼喚不動」。是以詩人創作的首要條件,即是 以「意」為主,方能由情生文,千萬不可本末倒置。

袁枚於《隨園詩話》卷八中引用朱竹君學士之言,曰:

詩以道性情。性情有厚薄,詩境有淺深。性情厚者,詞淺而意深;

性情薄者,詞深而意淺。61

「性情厚者」,即使詞淺也能展現出「意深」;反之,若「性情薄者」,即便是詞 深,僅能呈現出「意淺」。詩歌中的「性情」若能真切且深刻,即為上乘之作,

必能感人肺腑且發人深思。對袁枚而言,「詩情」是愈濃愈好,因此他提出「詩 情愈癡愈妙」62的思維。

59(清)袁枚撰:《隨園詩話補遺》卷四,頁 653。

60(清)袁枚撰:《隨園詩話》卷六,頁 185。

61(清)袁枚撰:《隨園詩話》卷八,頁 284。

62(清)袁枚撰:《隨園詩話》卷六,頁 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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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愛周櫟園之論詩曰:「詩,以言我之情也,故我欲為則為之,

我不欲為則不為。原未嘗有人勉強之,督責之,而使之必為詩也。」72

創作者具有「主導」的力量,他人完全無法勉強、督責。創作者若以情為主,則 真情存在於作品中;反之,創作者若沒有將情視為首要條件,真情則蕩然無存。

由是觀之,創作者應該把握自我的主體性,方能將自我的性情全然透顯出來。

即便先前是以明代七子為學習對象,只要個人願意翻然改圖,皆能開創新的 局面,袁枚於《隨園詩話補遺》卷十中主張:

方大章秀才詩,初學明七子,後受業門下,幡然改轍,專主性靈,

可謂一變至道。近命其門人王鼎來謁,詩頗清新。73

方大章秀才原本是以復古、摹擬為創作途徑,但是他「幡然改轍,專主性靈」, 詩作則表現出「清新」之風。由是可知,創作者一旦有改變的決心,並加入真情 至性的行列,必能將真情發揮出來,而成為「性靈派」的成員。

詩歌創作者若能抒發真情,作品必能散發感人的力量,袁枚在《隨園詩話》

卷十四中予以詳加敘述:

人必先有芬芳悱惻之懷,而後有沉鬱頓挫之作。人但知杜少陵每飯不忘君;

而不知其於友朋、弟妹、夫妻、兒女間,何在不一往情深耶?74

袁枚以詩聖杜甫為例,一針見血地道出杜甫因有「一往情深」及「悱惻之懷」的 特質,方有「沉鬱頓挫」的作品,此揭示感人的創作,皆來自於內心極深的情感 基礎。再者,動人的詩作往往出自於人心,是發自內心而寫出「天仙化人」的詩 句,袁枚在《隨園詩話補遺》卷二中有言:

72(清)袁枚撰:《隨園詩話》卷三,頁 73。

73(清)袁枚撰:《隨園詩話補遺》卷十,頁 830。

74(清)袁枚撰:《隨園詩話》卷十四,頁 4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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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海尋針,針非不在海底也,然而不可尋矣;探湯求雪,雪非不在湯中也,

然而不可求矣。天仙化人之句,未嘗不在人心也。75

費盡心思找尋「天仙化人」的文字,如同「入海尋針」;亦或「探湯求雪」般,

皆「不可尋」且「不可求」。既然無法向外尋求,唯一的方法即往內在探求,因 為佳句往往發自肺腑,取決於「人心」。是以,往內心找尋並展現出真摯之情時,

詩歌內涵必然是感人至深的。

袁枚在《隨園詩話》卷七中提及性情之作的感染力:

《三百篇》不著姓名,蓋其人直寫懷抱,無意於傳名,所以真切可愛。

今作詩,有意要人知,有學問,有章法,有師承,於是真意少而繁文多。76

《詩經》的創作者「直寫懷抱」,且不在意是否揚名立萬,因此「真切可愛」;

反觀當代創作者,著意於名聲是否能遠播,於是將創作的心力全放置在「學問」、

「章法」及「師承」上,而忽略了創作的真情真意,其詩歌必然逃不開「真意 少而繁文多」的命運。

在《隨園詩話》卷一中更言:「有性情,便有格律,格律不在性情外。」77 「格 律

為明代七子派所謂的「格調

。至於在袁枚心中,為何「格調

?段宗社對 此有所闡述,他說:「在袁枚心目中內在性情,從性情中自然流出;其內容不是 由歷史傳統所規定,而是由性情所決定。如此一來,格調和性情就不再是兩個同 級並列的範疇,而是格調從屬於性情。」78 所言極是。另外,袁枚於《隨園詩話 補遺》卷二云:「聖人編詩,先國風而後雅、頌,何也?國風近性情故也。」79袁 枚指出《詩經》的採編者將國風置於雅、頌之前,乃基於國風是「近性情」的考 量。王英志對此有所論述,他說:「從『近性情』的著眼點讚譽國風,亦證明了

75(清)袁枚撰:《隨園詩話補遺》卷二,頁 618。

76(清)袁枚撰:《隨園詩話》卷七,頁 223。

77(清)袁枚撰:《隨園詩話》卷一,頁 2。

78 段宗社:〈「性靈」說與詩法論──論袁枚詩學的綜合向度〉, 頁 103。

79(清)袁枚撰:《隨園詩話補遺》卷二,頁 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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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寫性情乃天經地義。」80從此立場看待袁枚的主張與觀點,可謂相當適切且符 合他的思想核心。

真情之作的感染力不可小覷,它總讓人難以忘懷,袁枚於《隨園詩話補遺》

卷十中曾表示:「詩家兩題,不過『寫景、言情』四字。我道:景雖好,一過 目而已忘,情果真時,往來於心而不釋。」81美好的景色總容易過目即忘,然 而對於真情之作,卻能「往來於心而不釋」,可知真情之作的魅力無可擋且讓 人回味無窮。

再者,性情之真能讓創作者的作品自成一家,袁枚道:

每見今人知集中詩缺某體,故晚年必補作此體,以補其數:往往喫力而不 討好。不知唐人:五言工,不必再工七言也;古體工,不必再工近體也。

是以得情性之真,而成一家之盛。試觀李、杜、韓、蘇全集,便見大概。82

詩歌創作者若一味地彌補自己不足之處,將所有精力置放於追逐詩歌的外在體製 上,勢必筋疲力竭,而且「喫力而不討好」;反觀李白、杜甫、韓愈、蘇軾發揮 個人長處,而能出類拔萃,原因無它,乃基於他能全然呈現「情性之真」,是以 袁枚對於以「情性之真」作為作品主軸持高度肯定的態度。

詩歌創作以「性情」為主,方能盡情且自在地發揮,並創造出活靈活現的作 品,難怪袁枚會說:「以為詩寫性情,惟吾所適。」83又言:「詩有情至語,寫出 活現者」,84所言正是如此。此外,袁枚特別強調、再三揭示「情」的重要性,其 目的為何?除了維護詩歌的正當性及傳統性,且樹立性靈派的主張,另外,可視 為對格調派、肌理派的反動。

80 王英志:《袁枚和隨園詩話》,頁 80。

81(清)袁枚撰:《隨園詩話補遺》卷十,頁 819。

82(清)袁枚撰:《隨園詩話補遺》卷十,頁 821。

83(清)袁枚撰:《隨園詩話》卷一,頁 3。

84(清)袁枚撰:《隨園詩話》卷十,頁 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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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枚的性靈說強調詩歌中真實情感的呈現,而《清史列傳》則以「詼諧跌蕩,

自行胸懷」形容袁枚,85評論切中肯綮。袁枚於〈答蕺園論詩書〉則言:「善乎鄭 夾漈曰:『千古文章,傳真不傳偽。』……僕緣情之作,是千二百人所共非。天 下固有小是不必是,小非不必非者;亦是有君子之非,賢於小人之是者。先有寸 心,後有千古。」86其強調「緣情之作」,且是「傳真不傳偽」,唯有真誠的「寸 心」,作品方能流傳千古,可見真情是何等重要。若性情與義理有所衝突時,袁 枚總是捍衛著「真性情」,其真情之作若未符合儒家倫理時,對此袁枚不僅不在 乎,甚至大聲疾呼真性情的可貴,即便是儒家所述的道理亦無法扭轉他對「真性 情」的堅持,是以袁枚可謂視「情」如命。由於抒發真情方能感動人心,因此透 過袁枚大力提倡,使清代詩歌走向「獨抒性情」之路。

袁枚認為唯有以情為主的作品,才能流傳久遠,《隨園詩話》卷五記載:

凡詩之傳者,都是性靈,不關堆垜。87

在《隨園詩話補遺》卷十中又言:

金纎纎女子詩才既佳,而神解尤超。或問曰:「當今詩人,推兩大家,袁、

金纎纎女子詩才既佳,而神解尤超。或問曰:「當今詩人,推兩大家,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