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賦體與六朝「詩歌遊戲化」的關係

第四章 六朝之前文體對六朝「詩歌遊戲化」的影響

第一節、 賦體與六朝「詩歌遊戲化」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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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六朝之前文體對六朝「詩歌遊戲化」的 影響

徐公持認為建安詩歌受到了兩種文體的影響,一個是漢賦,另一個則是漢樂 府詩。1若將這個說法放大至整個六朝時代來看,其實也十分貼切。因此,本文 將在第一節討論賦體對於六朝「詩歌遊戲化」的影響。接著,在第二節就樂府詩 的部分,進行論述。

第一節、賦體與六朝「詩歌遊戲化」的關係

賦在中國文學的發展史中,一直是文人創作的主要文體之一。尤其從兩漢到 六朝初期,更是一枝獨秀,文人幾乎將所有寫作的精力投入賦中。2既然漢賦的 創作風潮盛行,並引領文壇近四百年之久,那麼六朝的詩體,在寫作上或多或少 會受其影響。因此,本節將透過討論漢賦的觀念,以了解漢賦如何對六朝「詩歌 遊戲化」產生影響。

一、漢代賦論的兩種觀念

對於賦的研究,往往在討論賦的源流與定義時,就會形成頗為複雜的情況。

這是因為透過討論漢代及六朝的文論,所得到答案,與直接觀察漢賦在當時社會 上,實際所呈現的樣貌,往往會有不同的結論。萬光治有一段論述,頗能藉以說 明這種情形:

1 徐公持:〈賦的詩化與詩的賦化——兩漢魏晉詩賦關係之尋蹤〉:「詩至漢末魏初,五言勃興

,七言亦趨成熟。建安詩歌呈現兩個趨勢,一是對漢樂府民歌傳統的繼承,……二是對漢賦若干 藝術因素的吸收。」收入《文學遺產》,1992年第1期,頁20。

2 曹道衡:〈試論漢賦和魏晉南北朝的抒情小賦〉:「我國的韻文從《詩經》、《楚辭》開始,

到建安時代詩歌的再度繁榮,中間差不多有四百年左右,在這個時期中,除了樂府民歌以外,文 人作家的精力幾乎全部投到了賦上。」收入氏著《中古文學論文集》(臺北:洪葉文化事業有限 公司,1996年10月初版一刷),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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賦的地位與詩文比較起來,總有無法擺脫的尷尬。這裡所說的尷尬,並不 在於它的數量少於詩文,也不在於它在文學史上的實際地位不如後者,而 是因它在文人正統的文學觀念之中,獲得的始終是曖昧的身份和曖昧的評 價。正是這樣的尷尬,不僅影響到賦體文學的創作,影響到賦體文學的歷 史地位,也影響到古代的賦學研究。3

萬光治認為賦體之所以會有尷尬情形產生,是因為「賦以其獨特的文體功能和表 現方式,進不足以經世治國,退不足以充分實現人更為內在的精神需求。」4若 先不論此說是否有問題,其所認為賦具有「曖昧的身份和曖昧的評價」的說法,

很值得我們注意。所謂「曖昧」,指的是含混不清、幽暗不明之義,這正說明了 賦體在漢代具有不同的意義與價值。根據簡宗梧的研究:「漢賦的遊戲意義和諷 喻價值,是漢代評估辭賦的兩個核心,也是體認漢賦最重要的兩個文學觀念。」

5可見漢賦至少具有「遊戲娛樂」與「諷諭言志」二種文學觀念,並且相互影響

,才形成了所謂「曖昧」的情形。底下將就這兩種觀念,進行討論,以清楚理解 賦體在漢代所呈現的樣貌與意義。

(一)、「遊戲娛樂觀」

首先,從賦體在漢代所呈現的樣貌來看,漢賦明顯具有「遊戲娛樂」的性質

,尤其是在剛開始盛行的西漢。此時的漢賦主要是「繁盛於宮廷的文學,是侯門 清客文學侍從,跟愛好文學的帝王諸侯,在遊處應對時的作品。」6因此,辭賦

3 萬光治:《漢賦通論》(北京:華齡出版社,2004年10月1版1刷),頁1。

4 萬光治:《漢賦通論》,頁5。

5 簡宗梧:〈漢賦文學思想源流〉,收入氏著《漢賦源流與價值之商榷》(臺北:文史哲出版社

,民國69年12月初版),頁3。

6 簡宗梧:〈漢賦文學思想源流〉,頁11。簡宗梧:〈從專業賦家的興衰看漢賦特性與演化〉:

股份有限公司,民國82年5月初版),頁208。

7 【東漢】班固:《漢書•枚乘傳》(北京:中華書局,1997年11月一版),頁604。 年5月初版),注釋53,頁357。

9 【梁】劉勰:《文心雕龍•雜文》:「枚乘摛豔,首製七發,腴辭雲構,夸麗風駭。蓋七竅所

(臺北:華正書局,民國94年5月初版二刷),頁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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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難想像其文辭之華麗豐富。而後世之模仿者亦多此處著手,也使得這類作品的 文辭愈加華麗。劉勰《文心雕龍•雜文》云:

自〈七發〉以下,作者繼踵,觀枚氏首唱,信獨拔而偉麗矣。及傅毅〈七 激〉,會清要之工;崔駰〈七依〉,入博雅之巧;張衡〈七辨〉,結采綿靡

;崔瑗〈七厲〉,植義純正;陳思〈七啟〉,取美於宏壯;仲宣〈七釋〉,

致辨於事理。自桓麟〈七說〉以下,左思〈七諷〉以上,枝附影從,十有 餘家。或文麗而義暌,或理粹而辭駁。觀其大抵所歸,莫不高談宮館,壯 語畋獵。窮瑰奇之服饌,極蠱媚之聲色。甘意搖骨髓,艷詞洞魂識,雖始 之以淫侈,而終之以居正。然諷一勸百,勢不自反:子雲所謂「先騁鄭衛 之聲,曲終而奏雅」者也。11

雖然眾家作品各有所長,但從整體來看,多半還是「高談宮館,壯語畋獵。窮瑰 奇之服饌,極蠱媚之聲色。甘意搖骨髓,艷詞洞魂識」的風格。也就是這種充滿 誇飾、華麗的風格,而且「強調貴遊文學的功能」,「引領貴遊文學的趣味」的作 品,12才獲得了漢武帝的仰慕。由於漢武帝喜愛辭賦,純粹只是因為辭賦能夠提 供娛樂耳目的效果,而不是著重於辭賦其他的功用。13所以後來枚乘的庶子枚皋

,也才能夠以其「不通經術,詼笑類俳倡,為賦頌,好嫚戲,以故得媟黷貴幸」

10 參見【梁】劉勰著、周振甫注:《文心雕龍注釋》,頁255。

11 參見【梁】劉勰著、周振甫注:《文心雕龍注釋》,頁256。

12 簡宗梧:〈枚乘〈七發〉與漢代貴遊文學之發皇——論〈七發〉為貴遊文學之說帖〉:「〈

七發〉的內容,原本就在鋪敘七種貴遊,七種不同於「甘餐毒藥,戲猛獸之爪牙」的休閒活動,

而其終極目的在倡導厚招游學。……它不但倡導厚招游學,強調貴遊文學的功能﹔更展現才學,

引領貴遊文學的趣味。」收入《兩漢文學學術研討論文集:舊學商量加邃密》,頁349。

13 龔克昌:〈評漢代的兩種辭賦觀〉:「漢武帝把辭賦創作視為消愁解悶、尋歡作樂、繁榮文 化、粉飾太平的手段,與班固所說的『抒下情而通諷諭,宣上德而盡忠孝』絕然不同。」收入氏 著《中國辭賦研究》(濟南:山東大學出版社,2005年10月一版二刷),頁139。

這樣。」收入氏著《中國辭賦研究》,頁343-344。

17 【漢】司馬遷:《史記•司馬相如傳》:「相如既奏〈大人之頌〉,天子大說,飄飄有淩雲 之氣,似游天地之閒意。」頁7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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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

武帝之後的皇帝,大致沿襲此風,辭賦的創作也愈趨盛行。《文心雕龍•詮 賦》記載:「繁積於宣時,校閱於成世,進御之賦,千有餘首。」18可見當時文人 作賦獻給帝王,已蔚為風潮。其中,漢宣帝不僅愛好辭賦,還在與臣子的對談中

,顯示其視辭賦為遊戲娛樂的觀念。《漢書•王褒傳》中記載:

上令褒與張子僑等並待詔,數從褒等放獵,所幸宮館,輒為歌頌,第其高 下,以差賜帛。議者多以為淫靡不急,上曰:「『不有博弈者乎,為之猶賢 乎已!』辭賦大者與古詩同義,小者辯麗可喜。辟如女工有綺縠,音樂有 鄭衛,今世俗猶皆以此虞說耳目,辭賦比之,尚有仁義風諭,鳥獸草木多 聞之觀,賢於倡優博弈遠矣。」19

漢宣帝每到一處宮館,便令跟隨之文人作賦歌頌,這種行為對於漢代帝王來說,

是一件稀鬆平常之事。因為漢代賦家本來就多為皇帝身邊的言語侍從,這部分已 有許多前輩學者進行專論,故不必贅述。值得注意的是宣帝「第其高下,以差賜 帛」的行為,其實正表現了一種以文學作為競技的行為。文人在一定的時間內,

完成皇帝所出的題目,然後由皇帝判定高下優劣,並以此為賞賜之依據。這已經 十分接近六朝時期文人集團間「同題共作」的遊戲行為了。而且在面對臣子以「

淫靡不急」為由勸諫時,漢宣帝以孔子之語:「不有博弈者乎,為之猶賢乎已」

回應,更是直接顯示了文學在當時的地位與作用。宣帝所引之語原出於《論語•

陽貨•22》:

18 【東漢】班固:〈兩都賦序〉:「故孝成之世,論而錄之,蓋奏御者,千有餘篇。」參見【

南朝梁】昭明太子撰、【唐】李善注:《文選》,頁22。【梁】劉勰著、周振甫注:《文心雕龍 注釋》,頁137。【日】鈴木虎雄《賦史大要》:「我輩曩據〈藝文志〉計成帝時,指示有賦七 十八家,千零四篇之事實。」,頁37。

19 參見【東漢】班固:《漢書》(北京:中華書局,1997年11月一版),頁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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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飽食終日,無所用心,難矣哉!不有博弈者乎,為之猶賢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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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之說是強調「無所用心之不可爾」21,所以與其整日無所事事,還不如去玩 博弈一類的遊戲。漢宣帝引用此說的意思,很明顯的已經將文學與博弈一類的遊 戲劃上了等號。之後他再以「女工有綺縠,音樂有鄭衛,今世俗猶皆以此虞說耳 目」為例,更顯示了在他的觀念裡,文學也是一種愉悅耳目的遊戲行為。且其與

「倡優博弈」更有不同之處,文學還具有「仁義風諭」以及「鳥獸草木多聞」等 附加功能。但附加功能畢竟是額外所得,無論有無,皆不影響其「以文為戲」的 娛樂型態。龔鵬程曾對漢宣帝說法,有一詳細的論述,正可作為參考:

也就是說:看辭賦,比起聽曲看戲打牌,還算得上是個高級娛樂,……以 鄭衛之音相擬,著眼點正在其好聽好看,所謂辯麗可喜。此外若還有仁義 諷諭草木鳥獸多聞之觀,乃是分外所得。如若文章連好看都不好看,仁義 諷諭云云,還有誰會去理會?猶如我們去看戲,常可於戲中獲得許多倫理 教訓並增益對人情世態的知識,可是誰是為了受教誨才去看戲的呢?22

西漢的皇帝之所以熱愛辭賦,正是因為抱持著這種娛樂遊戲的心態。而創作辭賦 的文人,為了迎合皇帝,無論是否想藉此機會摻入諷諭、勸誡的想法,都不得不 以具備遊戲娛樂的性質為寫作手段。王夢鷗即認為:

西漢的皇帝之所以熱愛辭賦,正是因為抱持著這種娛樂遊戲的心態。而創作辭賦 的文人,為了迎合皇帝,無論是否想藉此機會摻入諷諭、勸誡的想法,都不得不 以具備遊戲娛樂的性質為寫作手段。王夢鷗即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