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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府詩與六朝「詩歌遊戲化」的關係

第四章 六朝之前文體對六朝「詩歌遊戲化」的影響

第二節、 樂府詩與六朝「詩歌遊戲化」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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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風潮。所以王夢鷗所說的「文章辭賦化」,其實也應包含了「詩歌辭賦化」。「

辭賦化」一詞,正顯示了漢代辭賦確實對六朝詩歌產生重大的影響。至此,已經 可以明確的說:漢賦的「遊戲」價值觀,不僅在漢末魏初成為文人創作觀念的主 流,也影響了當時剛剛興起的詩體,並造成後來「詩歌遊戲化」的傾向。

第二節、樂府詩與六朝「詩歌遊戲化」的關係

相較於賦體成為引領漢代文壇的主流,樂府詩則是潛藏於暗處的伏流,但卻 同樣影響了六朝時期詩歌的發展。許多漢代樂府詩所帶有的娛樂表演性質,以及

「同題共作」的創作方式,更是影響六朝「詩歌遊戲化」發展的主因之一。因此

,底下將透過討論漢代樂府詩,以了解樂府詩如何影響六朝「詩歌遊戲化」的發 展。

一、漢代樂府詩的發展與特質

「樂府」本指官署之名,後代文人將此官署所收之詩,稱為「樂府詩」,或 簡稱為「樂府」。後來還成為一種文人創作的詩體。70樂府詩的興盛與樂府官署的 成立,有著很密切的關係。因此,若能掌握樂府官署的發展,應該就能更為理解 樂府詩的特質。不過,樂府官署的起源,在近四十年的學術界卻掀起了一些波瀾

。原本學術界是依照班固的說法,認為樂府成立於漢武帝之時:

大漢初定,日不暇給。至於武宣之世,乃崇禮官,考文章,內設金馬石渠 之署,外興樂府協律之事,以興廢繼絕,潤色鴻業。(班固〈兩都賦序〉

70 王小盾:〈《文心雕龍•樂府》三論〉:「漢以來,人們的確在以下四個涵義上使用了『樂 府』一名:其一,以它指稱漢魏六朝的宮廷音樂機關﹔其二,以它指稱在這種音樂機關中演唱的 歌辭﹔其三,以它指稱通過樂府歌唱而形成的一種詩體,包括歷代文人對這種詩體的擬作﹔其四

,以它指稱一般意義上的歌辭。」收入《文學遺產》,2010年第3期,頁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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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武帝定郊祀之禮,祠太一於甘泉,就乾位也;祭后土於汾陰,澤中方丘 也。乃立樂府,采詩夜誦,有趙、代、奏、楚之謳。以李延年為協律都尉

,多舉司馬相如等數十人造為詩賦,略論律呂,以合八音之調,作十九章 之歌。(班固《漢書‧禮樂志》)

自孝武立樂府而采歌謠,於是有代趙之謳,秦楚之風,皆感於哀樂,緣事 而發,亦可以觀風俗,知薄厚云。(班固《漢書‧藝文志》)72

從這三段文獻的記載,可以知道班固確實認為漢武帝成立了樂府官署。而此官署 的任務即是「采詩夜誦」。原本「武帝乃立樂府」可說是學術界的共識,73但根據 近四十年在秦始皇陵園、西安近郊以及戰國秦陵園遺址等地所出土文物,卻發現 早在秦始皇時期,樂府就已經是一個具有相當規模和成熟的官署,其源流甚至可 以推到戰國時代。74這些證據似乎推翻了「武帝乃立樂府」的論點,後來的學術 界也開始改變對於樂府官署起源的說法。然而,即便證明了樂府官署及其名稱源 於秦代或戰國時期,卻也不會影響我們討論漢代樂府官署的性質。因為關於漢代 樂府官署的職責、功能,已有許多的文獻紀錄和後人討論可供參考。六朝文人對

71 【南朝梁】昭明太子撰、【唐】李善注:《文選》,頁21。

72 【東漢】班固:《漢書》,頁272、451。

73 關於漢武帝設立樂府的說法,可參見王運熙:〈漢武始立樂府說〉,收入氏著:《樂府詩述 論》(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6月一版一刷),頁177-179。

74 陳四海:〈樂府:始於戰國〉一文便以近四十年的出土文物推論而認為:「從當時戰國系統

『樂府』機構的設置、職能及它們之間的關係來看:戰國時期的音樂機構存有兩套系統,及奉常 所屬的『太樂』和少府所轄的『樂府』,其間有著明確的分工。『太樂』主要掌管宗廟祭祀、典 禮儀式音樂(為雅樂),『樂府』主要掌管供帝王享樂的音樂(為俗樂)。」收入《音樂研究》

,2010年1月第1期,頁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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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以「貴族」二字來指稱這個類別,也表明了文人創作樂府詩的動機,即是為了 貴族之用。前一節在談論賦體時,曾經提到漢代賦體在貴遊之風的影響下,主要 是作為皇室貴族娛樂耳目之用,而漢武帝又是其中的關鍵人物。事實上,在由漢 代皇室掌握文學主導權的情形下,所有的文學發展幾乎都無法脫離貴遊之風的影 響。尤其是樂府詩由官方指定文人創作,是自喜好以文學娛樂耳目的漢武帝的授 意下開始,那麼其受到貴遊之風的影響,而逐漸轉向娛樂性質的發展歷程,亦可 想而知。

樂府詩這種從「觀風俗」轉向娛樂的性質,到了西漢後期,不僅更為明顯,

甚至還從皇室蔓延至民間。據《漢書•禮樂志》記載:

(成帝)時,鄭聲尤甚。黃門名倡丙彊、景武之屬富顯於世,貴戚五侯定 陵、富平外戚之家,淫侈過度,至與人主爭女樂。哀帝自為定陶王時疾之

,又性不好音,及即位,下詔曰:「惟世俗奢泰文巧,而鄭衛之聲興。夫 奢泰則下不孫而國貧,文巧則趨末背本者眾,鄭衛之聲興則淫辟之化流,

而欲黎庶敦朴家給,猶濁其源而求其清流,豈不難哉!孔子不云乎?『放 鄭聲,鄭聲淫。』其罷樂府官。郊祭樂及古兵法武樂,在經非鄭衛之樂者

,條奏,別屬他官。」丞相孔光、大司空何武奏:……大凡八百二十九人

,其三百八十八人不可罷,可領屬大樂,其四百四十一人不應經法,或鄭 衛之聲,皆可罷。」奏可。然百姓漸漬日久,又不制雅樂有以相變,豪富 吏民湛沔自若。79

在漢成帝時,富豪權貴之家已經大量的以樂府詩作為娛樂之用。到了哀帝,雖然 打算以裁撤樂府官署為手段,希望能夠禁止此「淫侈」之風,但「百姓漸漬日久

」,積習難改,加上中央沒有推行「雅樂」以替代樂府,故「吏民湛沔自若」,成

79 【東漢】班固:《漢書》,頁2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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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不彰。由此可以得知,西漢中後期樂府詩的發展,從「觀風俗」與「娛樂」二 種性質,逐漸偏向「娛樂」一路,而且影響層面也從中央擴散到民間,成為社會 上普遍可見的娛樂活動。

二、樂府詩娛樂性質對六朝「詩歌遊戲化」的影響

從前面的記載,我們可以明顯看出,漢代樂府詩的娛樂性質,是以音樂及節 奏為主的娛樂表演。但樂府詩影響六朝詩歌並不在音樂,而在文字。這是因為音 樂本來就容易因為一些因素而失傳(例如:戰爭動亂、大眾喜好的改變等),再 加上漢代樂府詩雖然盛極一時,但卻沒有與文化或教育體制結合,形成一種文化 傳統。80這些原因都使得六朝文人在面對漢代樂府詩時,較為著重於文字所呈現 的意義與美感,而容易忽略了原本為主體的音樂。龔鵬程在其《中國文學史》一 書中認為:

漢代樂府歌曲雖也可能流行一時,但在文字藝術占主導勢力的時代,事實 上已逐漸融攝入文字的體系中。樂曲易亡,文人對曲之相關音樂問題亦並 不在意,逕自從文辭上去理解它。故漢樂府大抵到漢末曹魏時期便亡了或 詩化了。81

龔鵬程是從「以文字消攝音樂的歷史趨勢」觀點,談論漢代樂府詩的音樂特質,

為何至六朝之後不受重視。此說解釋了何以六朝文人(尤其是南朝文人),多從 文字上來理解或模擬漢代樂府詩。而樂府詩由音樂為主的作品,轉變成為文字為 重的作品,其關鍵的轉折點便是在漢末建安時期。黃侃曾在其《文心雕龍札記•

樂府》篇中,將樂府詩分為四大類:

80 龔鵬程《中國文學史》:「相較於周朝的樂歌,我們就會發現漢樂府雖亦繁盛,可是它的壽 命卻短,亦未如在周一般,受到整體社會的重視,更不曾與文化教育體制結合起來。」頁66。

81 龔鵬程:《中國文學史》,頁67-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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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樂府所用本曲,若漢相和歌辭〈江南〉、〈東光〉之類是也。

2、依樂府本曲以制辭,而其聲亦被弦管者,若魏武依〈苦寒行〉以製〈北上〉

,魏文依〈燕歌行〉以製〈秋風〉,是也。

3、依樂府題以製詞,而其聲不被管弦者,若子建士衡所作是也。

4、不依樂府舊題自創新題以製辭,其聲亦不被弦管者,若杜子美〈悲陳陶〉諸 篇,白樂天新樂府是也。

他並且認為「要之樂府四類,惟前二類名實相應。其後二類,但有樂府之名,無 被管弦之實,亦視之為雅俗之詩而已矣。」82從黃侃分類的第二種「依樂府本曲 以制辭,而其聲亦被弦管者」以及第三種「依樂府題以製詞,而其聲不被管弦者

」類別來看,同是建安時期的曹操、曹丕與曹植父子三人,就已經創作入樂與不 入樂的樂府詩作品了。可見建安時期確實是樂府詩文字與音樂的分水嶺。自此之 後,文人寫作樂府詩便著重在文字內容,而非音樂性。83而且逐漸不顧漢代樂府 原有之樂曲或內容原本之義,逕自就辭、就題目發揮。84後來風行於南朝的擬古 樂府以及賦題樂府,都已經與音樂無實質性的關聯了。尤其是賦題樂府,緊扣住 題目之義構思、寫作。85舉例來說:吳均、王筠、王臺卿皆有作的〈陌上桑〉:

嫋嫋陌上桑,蔭陌復垂塘。長條映白日,細葉隱鸝黃。蠶饑妾復思,拭淚

82 黃侃:《文心雕龍札記》(臺北:文史哲出版社,民國62年6月再版),頁40。

83 錢志熙認為文人於樂府詩的趣味完全由音樂轉向文學,是自南朝的劉宋之後。其說可為參考

。見氏著:〈樂府古辭的經典價值——魏晉至唐代文人樂府詩的發展〉,收入《文學評論》,1 998年第2期,頁69。

84 龔鵬程:《中國文學史》:「樂府不僅聲多湮滅,就是辭亦多不可考,早期聲辭結合時究竟 是何情狀,其實難知。這些現實條件,都令作樂府的人越來越不能照顧音樂部分,只能就辭、就 題目去發揮。發揮的結果,一是就著題目作詩,……二是不管古辭或古題之涵意如何,自己放開 了筆去寫,……三是由舊題輾轉相擬,別生新題。」頁204。

84 龔鵬程:《中國文學史》:「樂府不僅聲多湮滅,就是辭亦多不可考,早期聲辭結合時究竟 是何情狀,其實難知。這些現實條件,都令作樂府的人越來越不能照顧音樂部分,只能就辭、就 題目去發揮。發揮的結果,一是就著題目作詩,……二是不管古辭或古題之涵意如何,自己放開 了筆去寫,……三是由舊題輾轉相擬,別生新題。」頁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