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緒論
第二節、 身平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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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身平簡介
研究範疇以一九二七年謝冰瑩發表北伐隨軍作品《從軍日記》為研究起點，
隨著她的生命史延伸，結束於九〇年代在美發表的回憶類型散文。為了替接下來 的性別研究鋪陳性別成長脈絡，這一節將先簡介謝冰瑩的生命史與重要文本的關 聯。
二〇年代末北伐時期
謝冰瑩原名謝鳴岡，一九○六年出生於湖南新化縣大同鎮。父親是前清舉 人，母親守舊又嚴厲。謝冰瑩自幼個性倔強，富理想與反叛精神。二〇年代革命 氣氛濃厚，「反帝」、「打倒軍閥」等革命浪潮迭起。為了逃避包辦婚姻，尋求自 己的出路，一九二六年謝冰瑩投考武漢中央軍事政治學校女生隊，從鳴岡改名為 冰瑩，以第一名的成績錄取中國第一支接受正統軍事教育的女兵大隊。換上灰色 戎裝的謝冰瑩開始四個多月的女兵生活。謝冰瑩「身穿軍裝，足踏草鞋，在晨光 微曦的沙場上，拿一支自來水筆，靠在膝上振筆直書，不暇改竄」5，寫實刻劃 新時代女兵所思所想的隨軍文章，同步發表於孫伏園主編的武漢《中央日報》副 刊。這些樸實的寫實作品，於一九二八年秋天集結成《從軍日記》出版，展現中 國女性的革命新形象。
謝冰瑩及其《從軍日記》真實表現時代革命者的熱情。從婦女發展史來看，
五四到北伐時期是婦女解放運動的高潮。革命女兵的出現，對中國社會的婦女運 動大有推動。五四時期包含婦女在內的群眾運動，喚起了知識女性對國事問題的 關懷，成群結隊的團隊意識，女性開始脫離家庭走入社會。新女性在婚姻問題上
5 林語堂，〈冰瑩從軍日記序〉，《從軍日記》（上海：光明，1932），頁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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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張戀愛、結婚、離婚皆自由，她們不但口頭理論還付諸實行，這些都可在北伐 時期的謝冰瑩身上發現。6讀者讀到謝冰瑩企圖描述的偉大悲壯的革命故事，軍 閥的暴行、戰爭的殘酷、民眾的信心，以及不流淚不怕苦、以膝為桌的女子的熱 情。7《從軍日記》對讀者產生巨大影響，不僅扭轉謝冰瑩的生命史，而且也留 下歷史風暴的一個側影。
北伐軍伍解散後，謝冰瑩開始實踐婚戀自由、經濟獨立等婦女解放議題。雖 然施計三次逃婚，謝冰瑩仍被母親壓著與從小訂下婚約的蕭明成親。謝冰瑩在成 親之後，利用離家應聘教職的機會，掙脫傳統封建家庭桎梏，奔向長沙，登報解 除婚約。隻身來到上海的謝冰瑩，才正要開始面臨個人解放所伴隨而來的種種考 驗。為了完成接受高等教育的夢想，謝冰瑩於一九二八年考入上海藝術大學中國 文學系。上海藝大因革命風潮解散之後，謝冰瑩接著於一九三〇年考入北平女師 大。在北平的謝冰瑩與軍校同學符業奇同居，生下女兒符冰。她必須一邊讀書，
一邊寫作，一邊教學，好維持家裡的開銷。雖然忙碌，謝冰瑩仍積極參與左翼文 藝運動，與孫席珍、楊剛、李霽野等人籌立北方左聯。而她的女兵聲名與從軍經 歷，確實對北方左聯起積極影響。因為活躍的左翼文藝活動，謝冰瑩被國民黨列 入逮捕的黑名單。加上符業奇已經被逮捕入獄，謝冰瑩只好南下轉赴武漢，將孩 子交給符業奇的母親扶養。8
三〇、四〇年代中日戰爭時期
三〇年代的謝冰瑩熱烈投入婦女解放及民族解放的革命潮流中。一九三二年 五月，謝冰瑩的第一部短篇小說集《前路》出版。小說內容多描述受社會壓迫的
6 呂芳上，〈「好女要當兵」：中央軍事政治學校武漢分校女生隊的創設（1927）〉，《中華軍史學會 會刊》（2006 年 10 月 11 期），頁 193。
7 孟悅、戴錦華，〈走向戰場與底層〉，《浮出歷史地表》(台北：時報文化，1993)，頁 206。
8 盛英主編，《二十世紀中國女性文學史》（天津：天津人民，1995 年），頁 228-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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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男女生活，其中〈拋棄〉和〈給 S 妹的信〉的革命情節最為突出。〈拋棄〉
描寫一對革命夫妻在實踐社會革命理想的過程中，所遭遇到的貧苦生活挑戰。〈給 S 妹的信〉以第一人稱的書信方式，剖析情慾解放、戀愛與革命等時代革命女性 議題。同年十月，散文集《麓山集》出版。其中收錄的〈愛晚亭〉和〈望斷天涯 兒不歸〉皆以抒情方式鮮明表現反封建的革命奮鬥情緒。
三〇年代初期和中期，謝冰瑩曾兩次赴日本留學，兩次留學皆因活躍於反日 本帝國主義的左翼文藝活動而草率結束。一九三一年春天五月前後，謝冰瑩及其 他不到十人的中國留學生，以葉以華、任鈞為主，在上海左聯支持下，成立左聯 東京支盟。這個支盟成立幾個月後於一九三一年九月停頓，是為前期左聯東京支 盟。9一九三一年秋九一八事變，日本正式侵略中國。日本國內主戰的軍部地位 上升，主導關東軍不停入侵中國東北三省，中國留學生的民族情感也開始激昂起 來。中國留學生舉辦一場千餘人的「追悼東北死難同胞大會」集體集會，而遭到 日本警察逮捕，參加集會的留學生一律被驅逐出境。於是，謝冰瑩結束了短暫的 第一次日本留學，回到上海。
在無法按奈濃烈的民族革命情感下，謝冰瑩歸國後旋即參加淞滬抗戰。除了 參加作家抗日活動的著作者抗敵協會，謝冰瑩還利用白天參加醫院的救護隊工 作，晚上寫稿編輯週刊《婦女之光》，並動員三百多個婦女參加抗戰工作。一九 三四年底，謝冰瑩第二次前往日本，進入早稻田大學文學院研究西洋文學，跟隨 本間久雄教授學習。10當時日本軍閥為加緊推行侵略中國的策略，對內加強法西 斯統治，殘酷鎮壓日共和左翼文化界。謝冰瑩因為密集參與日本左翼文人活動，
特別是與武田泰淳、竹內好剛成立的中國文學研究會密切往來，11武田泰淳協助
9 資料來源：柳書琴，〈荊棘之道：旅日青年的文學活動與文化抗爭--以《福爾摩沙》系統作家為 中心〉（國立清華大學中國文學系博士論文，2001 年），頁 226。
10 謝冰瑩，〈公開的祕密〉，《女兵十年》（上海：北新，1947 年 1 月），頁 179-181。
11 謝冰瑩，〈懷念幾位日本朋友〉，《我在日本》（台北：東大，1984），頁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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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冰瑩搬到目黑區的大鳥公寓後，謝冰瑩便很快地在大鳥公寓內被日本警察逮 捕。12日本警察指控謝冰瑩從事左翼文化運動，同時將謝冰瑩與武田泰淳逮捕，
關進目黑區警察署。13最後是在朝日新聞記者竹中繁子和柳亞子等人的努力下，
謝冰瑩才得以出獄歸國。謝冰瑩在《在日本獄中》對當時坐牢慘遭的酷刑有詳盡 描述。
熱血投入抗日活動之際，謝冰瑩也在文學創作上交出個人代表作。良友圖書 公司主編趙家璧很欣賞謝冰瑩，他主動擬好《一個女兵的自傳》的書名，與謝冰 瑩簽約出版。謝冰瑩從日本回來後交了上卷，由良友圖書公司在一九三六年出 版。《一個女兵的自傳》大受歡迎，被譯為英、日、德、法等多國文字，先後發 行二十餘版。其後，謝冰瑩到桂林教語文，編輯《廣西婦女》週刊。一九三七年，
謝冰瑩整理第二部散文集《湖南的風》出版，多篇作品反應下層社會勞苦大眾的 生活。謝冰瑩將文學創作和革命運動緊密聯繫，她身體力行她所信仰的革命運 動，關注並積極投入婦女與民族解放運動。
參與抗日的過程雖然辛苦，卻是謝冰瑩自認最快樂最有價值的人生經歷。一 九三七年七月七日，盧溝橋對日抗戰爆發。謝冰瑩懷著滿腔愛國熱忱來到長沙，
四天內自行籌備湖南婦女戰地服務團，立即發動婦女到前線為傷兵服務。抗日戰 爭這段期間，謝冰瑩跑遍了黃河流域長江南北，多次親上前線，寫了許多文章，
出了本《五戰區巡禮》。她描繪前線戰鬥情景，或軍民一心的堅定抗戰信念，或 揭露日本軍閥的殘酷罪刑，「激情澎湃，書寫自如，富於新聞性的內容與形象化 的表現手法集合在一起，為那個時代留下一幅幅真切的素描。」14。一九三九年 初，謝冰瑩不顧當時先生黃震的反對，不當後方的太太，不在家養病，堅決到前 線去。她到重慶，組織婦女上戰場服務。她也到宜昌為九十四軍作講演，呼籲救
12 謝冰瑩，〈懷念幾位日本友人〉，《生命的光輝》（台北：三民，1967），頁 122-130。
13 謝冰瑩，《在日本獄中》（台北：遠東，1953），頁 26-34。
14 盛英主編，《二十世紀中國女性文學史》（天津：天津人民，1995 年），頁 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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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圖存是每個中國人的職責，在那邊，她認識了後來的丈夫賈伊箴。直到一九四
○年，謝冰瑩才脫離戰地生活，與賈伊箴共組新家庭。一九四○至四三年，謝冰 瑩在西安主編《黃河》文藝月刊。《黃河》是西北國統區僅有的大型純文藝刊物，
對當時小說創作頗多貢獻。她一邊看稿寫文章，一邊帶小孩。這段時間，謝冰瑩 出版了《新從軍日記》、《在火線上》、《戰士的手》、《姊姊》、《梅子姑娘》、《寫給 青年作家的信》、《抗戰文選集》及《在日本獄中》，這些作品「民族救亡圖存的 呼聲淹沒社會抗議的色彩，質樸明快，故事性明顯增強，帶有某種程度的通俗文 學的意味」。15其中，短篇小說《梅子姑娘》以日本反戰女性為小說主角，除了揭 示戰爭為人民帶來的災難，也表達出反戰是中國人民和日本人民的心願。謝冰瑩 不只尋求個人的勝利與幸福，被侵略的國家和多數仍被壓迫被歧視的中國婦女，
也都讓謝冰瑩自覺不能放下自己的責任。16
抗戰勝利後，謝冰瑩赴漢口任《和平日報》及《華中日報》副刊主編，創辦 幼幼托兒所。一九四六年，她自己借款出版《一個女兵的自傳》中卷《女兵十年》。 年初，謝冰瑩在北京師範大學講授「新文藝習作」，同時擔任於北京復刊的《黃
抗戰勝利後，謝冰瑩赴漢口任《和平日報》及《華中日報》副刊主編，創辦 幼幼托兒所。一九四六年，她自己借款出版《一個女兵的自傳》中卷《女兵十年》。 年初，謝冰瑩在北京師範大學講授「新文藝習作」，同時擔任於北京復刊的《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