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命故事速寫
第二節、 Sebastian 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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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Sebastian 的故事
「對我而言，我覺得陰柔特質是種親和力。」(SB1-130)
壹、童年時期：傳統家庭中的小魔女
Sebastian 是筆者的大學同班同學，今年二十四歲。生於宜蘭傳統的農村 家庭，家中成員有：父、母、弟、妹，左鄰右舍便是自己的親戚們，因此小時 候常被姑姑、伯伯們叮嚀：「男生不可以常常哭，要有男孩子的樣子。」(SB1-002)， 但是在親戚們耳提面命之下的 Sebastian 並沒有就此朝向長輩們心目中理 想男性的形象邁進，當年紅極一時的兒童偶像—小魔女范曉萱29，是他當時心目 中的偶像，Sebastian 家的電視櫃下擺滿當時范曉萱出的錄影帶，也常常拿家裡 現有的物品當成道具裝扮成小魔女的樣子玩耍，家人看到了雖然嘴巴還是會叨 唸「男生應該要怎樣怎樣…」，但還是會忍不住地幫他拍照留念。
在家中，父母的分工型態是「男主外，女主內」，爸爸經營家中工廠，
媽媽則是全職家庭主婦；Sebastian 表示，這樣的家庭型態也有可能是造成自身 較為陰柔的其中一個因素，因為負責照顧家中小孩的都是媽媽、奶奶、姑姑等 女性長輩，所以會模仿她們的用字遣詞、行為舉止。教養上，爸爸總是扮演著 黑臉的角色，負責處罰、罵人；媽媽大部分的時候就是白臉，負責安撫小孩，
但真的生氣時，媽媽也會有叫小孩去罰跪的時刻。在幼稚園時期，Sebastian 有 一位青梅竹馬，兩家人常常一起出去玩，拍照時長輩總是叫他們兩人手牽著 手，然後興奮地直呼他們是一對小情侶！
貳、國小中低年級：性探索，發覺自身性向
Sebastian 非常早就發現自己的性向是喜歡男生的或至少對於男體流露出強烈 的興趣，他是這麼描述，「…大概在國小中低年級的時候，電視上不是會出現 打赤膊的男明星嗎？我就會覺得很好看，倒也不是性衝動，小時候不知道這個 概念，應該是出於欣賞吧！」(SB1-036)。在國小中低年級時，與同學相處的都
29 歌手范曉萱 1996 年發行的《小魔女的魔法書》是當年榮登暢銷榜首的百萬銷量專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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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融洽，當時他的朋友很多，國小一個年級大概有三班，幾乎每個人都知道他 是誰看到他就會打招呼。Sebastian 與當時的男同學們，也都會玩互抓生殖器的 遊戲，當下他感受到強烈地有趣跟好奇。
但國小三年級時，有一位代課的男老師把 Sebastian 當成是一個殺雞儆猴的 目標，只要講話或是亂動一下，那位老師就會叫他去後面舉著放置在班級上的 刺刺彈力球罰站；當時 Sebastian 只覺得好笑，但長大後回想起來才發現，那陣 子被這位老師處處針對，他猜想，「…因為這個男老師也是斯斯文文的樣子，
或許他在我身上看到小時候的自己吧。」(SB1-012)。
好景不常，小學四年級時 Sebastian 與一眾同學發現校園中庭裡有一巢虎頭 蜂窩，小朋友們看到這種情景都難掩興奮，於是大家或撿拾地上的石頭砸虎頭 蜂窩，或拿起竹竿、掃把拍打，此舉驚擾了蜂群的安寧，整窩虎頭蜂傾巢而 出，但遭殃的不是這群激怒虎頭蜂的中低年級生，虎頭蜂群向上飛竄至樓上攻 擊正在走廊整隊去上體育課的高年級生。這次事件數導致十人送醫，砸蜂窩的 學生們被訓導主任狠狠喝斥，Sebastian 也因為同學們指證歷歷被主任認定是帶 頭砸蜂窩的主謀，其他同學原地解散後，他便被留下來罰站；經過這次事件，
父母趕緊將他轉學。
參、國小高年級：娘炮時期，轉學後慘遭霸凌，後樂觀以待 小學五年級，從家裡附近的鄉村國小，轉學到宜蘭市區小學的
Sebastian，幾乎是立刻感受到城鄉差距以及與新同學們的距離感。可能因為在 城市，學童們接觸到的人多，學會用來攻擊人的語彙也比在鄉下多元，加上初 進入青春期，Sebastian 講話特殊的尾音上揚、較陰柔的行為舉止，立刻被冠上
「娘炮」、「人妖」這樣的綽號。讓 Sebastian 記憶猶新的是，轉學過去的第一 次運動會，他上場去跑班級大隊，然後全班的同學就在跑道邊大喊「人妖加 油！」，當下他聽到，心情大受影響，便停下來不跑了直接棄權，然後臉很 臭。
不過生性樂觀的 Sebastian 很快的就為自己找到了條出路，他覺得在國小 高年級的階段，大家好像也不是真心想要討厭你，只是想找個符合他的綽號來 稱呼，有種朋友之間的調侃。雖然在某些狀況下會生氣，但平常的時候他會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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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同學這樣稱呼還蠻有特色的，也有可能是被叫習慣後不得不正向思考吧！
Sebastian 也覺得他的陰柔特質，會讓他比較有「親和力」。他覺得，因為在求 學階段與女生的群體相處融洽會被大家認為是個人際關係指標，在班上跟女生 打好關係基本上跟大家都能相處得還不錯，因此他覺得自身在某些方面比較陰 柔跟女生較為相像的部分會使女生不會把他當成是「臭男生」，較容易打入女 生群體之中，進而跟班上維持一個融洽的關係。Sebastian 認為自己所俱備的陰 柔特質在那個時候，是正面的影響多於負面的；他形容當時的自己，好像就站 在那條男女之間的分界線上，他靠近哪邊都不會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但隨著 交友時間越來越長，Sebastian 會越來越跟女生的朋友比較處得來，或是某些跟 他一樣比較陰柔的男生也會變成好朋友。
肆、國中時期：歷經異男忘，與貴人導師相助
進入到國中，Sebastian 開始從老師同學口中得知「同志」這個概念，也 隨即意識到原來自己就是一名同志，沒有過多的反彈與自我掙扎就欣然接受 了。國一的時候忙著融入新的班級、交朋友，暫時還沒有去處理自己的青春小 煩惱；直到國二，有一個很帥的轉學生(A 男)到他們班，才開始有暗戀那位同學 的狀況，開始首段的「異男忘30」。
當發現到自己已經喜歡上那位帥氣的 A 男，Sebastian 就決定與當時要好 的女同學(B 女)出櫃。某天晚上就打電話給 B 女，兩人在電話中互相聊天、吐 露心事，深聊後才發現 B 女竟然也是(女)同志；然後 B 女幫他出謀劃策，策略 是要 Sebastian 去假裝喜歡 B 女，然後裝得好像異性戀男生一樣，目的是為了要 接近那個轉學生，Sebastian 坦言：「… 那時候很像後宮在耍心機的感覺。」
(SB1-042)。
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Sebastian 真的跟 A 男變成好朋友，他也常常藉由 男孩子間的打鬧來滿足自己對 A 男情竇初開的好奇，例如，有次在對方家 Sebastian 冷不防地就去偷親 A 男，對方當下好像有點嚇到但故作鎮定可能就覺 得是朋友之間的打鬧；還有一次是，國中畢業旅行兩人住同一間，然後進房間 Sebastian 就故意想要推倒 A 男，對方也做出反擊，兩個人就面對面倒在床上不
30 指的是男同志喜歡上異性戀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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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親到彼此的嘴，兩個人都嚇一跳，然後立刻彈開。不過，A 男終究是異性 戀，而且外表出眾，當時不乏女性追求者，並且陸續交往了許多對象，其中包 括 Sebastian 的閨蜜好友之一，他語重心長地說，「… 這就是異男忘的苦吧！也算
是一種純純的愛，同時也是覺得他幸福當下我也就會開心的感覺…。」(SB1-046)。
樂天的 Sebastian 總會為自己找出一條路，在與 B 女促膝長談後的隔天幾 乎全班女生都知道他是同志，又再過一天整個班級都知道了。人盡皆知後，
Sebastian 就開始會在聯絡簿上的周記寫自己感情上的煩惱，這個舉動也引起國 中班導師的高度關心。Sebastian 利用寫小說的方式，在周記上呈現自己面對喜 歡上異性戀男性的苦惱，當時流行偶像劇《海豚灣戀人》，他就取材於這部偶 像劇，寫海豚愛上貓等這類型的情節，大意便是述說著一段不可能的愛情；班 導師則會在評語關懷他，Sebastian 就在下一篇跟班導說他的想法。班導也曾單 獨約談過 Sebastian，但都是鼓勵性質的，當老師知道他是同志時絲毫沒有排斥 或勸阻，反而大力支持。很特別的是，在 A 男與自己的閨蜜交往的那段時間，
班導看他成天悶悶不樂，於是就帶著他去一間民俗館刮痧，Sebastian 便直言，
「… 我覺得國中有這樣的班導很神奇啦…。對我而言他就是一個貴人。
」(SB1-050~052)。另外，經過 Sebastian 的同意，班導也將他的小說周記拿去給其它老 師分享，其他老師們都是給予高度鼓勵，歷史老師還對他說：「要加油啊！持 之以恆，持之以恆，說不定堅持久了就是你的了。」(SB1-054)。
至於國中時期同學間的相處，Sebastian 憑藉著與女生圈深厚的友情，成 功地與全班達成極為良好的互動。唯有一個男同學，繼續用娘娘腔來稱呼他，
之後這位男同學就被全班的女生圍剿，這樣罵人的行為就也停止了。畢業後，
那位男同學，還來跟 Sebastian 道歉，而且是非常真心地道歉甚至痛哭流涕，他 表示說當時可能是出於忌妒心，看不慣 Sebastian 人緣比較好，Sebastian 也不計 前嫌，兩人握手言和。
國中時期與家人之間，由於班導師對於 Sebastian 的性向是知情的，因此 也向家長告知了這件事情，他當下也坦承地跟家人出櫃，但是 Sebastian 說當時 父母的心態是， 「…我爸媽就是一個鴕鳥心態吧，就覺得(同性戀)是假性的，
長大以後就會改變了，現在先不要想那麼多。」(SB1-060)，直到大學畢業前，
家裡沒有為了他性向的事情有過任何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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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高中時期：人生黑暗期，遁逃話劇社
高中是 Sebastian 自我形容的「黑暗時期」。本來他的志願是想讀男女混 班的宜蘭家商，但因爸爸的堅持，不得不選擇讀純男校的宜蘭高中。他這樣形 容高中生活，「…高中應該就是我的邊緣人時期吧。」(SB1-064)。Sebastian 認 為國中小學因為陰柔特質所帶來的親和力好像只對女生群體有效，高中男生普 遍都不吃這一套，而且他也比較偏好跟女生做朋友，突然之間進入了男校，不
高中是 Sebastian 自我形容的「黑暗時期」。本來他的志願是想讀男女混 班的宜蘭家商，但因爸爸的堅持，不得不選擇讀純男校的宜蘭高中。他這樣形 容高中生活，「…高中應該就是我的邊緣人時期吧。」(SB1-064)。Sebastian 認 為國中小學因為陰柔特質所帶來的親和力好像只對女生群體有效，高中男生普 遍都不吃這一套，而且他也比較偏好跟女生做朋友，突然之間進入了男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