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命故事速寫
第一節、 Zhang 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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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生命故事速寫
本章將藉由與受訪者數次面訪、電訪所蒐集的逐字稿勾勒出屬於受訪者獨一 無二的生命故事。生命故事的書寫將以第三人稱出發，試圖以研究者的視角撰 寫受訪者迄今為止的生命經驗；為使讀者能夠對於受訪者的感受有更為貼切的 理解，行文中若涉及重要的事件、對話、記憶，將會以新細明體節錄訪談逐字 稿之內容。本於研究目的，受訪者生命故事的撰寫也會著重在其生命經驗中面 對異性戀陽剛霸權、同志圈內陽剛霸權的相關經驗。本章共分為四小節，分別 呈現四位受訪者的生命故事，分別為：Zhang 的故事、Sebastian 的故事、Sakura 的故事、Benny 的故事。
第一節、 Zhang 的故事
「…我認為我是比較幸運的，因為直到今天，我並沒有因為自己比較陰柔被 其他人霸凌過。」(ZH1-030)
壹、童年至青少年時期：文靜的小男孩，目睹父親施暴
Zhang 是台中人，今年二十七歲，家中成員有：父、母、弟、妹。爸爸 是警察，媽媽從事服務業；由於雙薪家庭的形態，身為大哥的他從小就養成較 為獨立的性格。在家中與媽媽、妹妹感情較好，一直以來遇到任何心事都只會 向她們分享；相反地，與弟弟、爸爸的關係則相敬如賓。因為 Zhang 是家中長 子，爸爸對他的期望很高，尤其是在課業上，不過 Zhang 比較不喜歡讀書，只 要考得不好或是學校表現不理想，爸爸就會處罰他。小時候也曾經目睹爸爸動 手打媽媽的情況，這一幕烙印在 Zhang 的心中影響甚巨，他坦言，「…關於我 自己的陰柔特質，也有可能是因為家庭，所以才造就現在的我，原本已經夠怕 他(爸爸)了，那些童年陰影會更加排斥跟他接觸。」(ZH1-2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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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童年到國中小階段 Zhang 沒有詳細交代太多，可能因年歲漸長很多 事情的細節都遺忘了。在還沒意識到自己的性向前，國小、國中都是相對平淡 無波瀾的時期，在那個時候朋友幾乎都是女生，所以下課也都是跟女生玩在一 起，不太會去找男生。在 Zhang 國中小時期(約莫民國 80 年代後期)，台灣的社 會風氣與教育環境顯得保守封閉許多，關於「性」這件事情在學校或是家庭裡 面甚少被討論，某些老師、長輩更將此視為禁忌話題，Zhang 感嘆道，「…現 在社會比較開放，像現在同性戀的議題，在那時候上課是絕對不會討論到的。
現在是真的比較會，但以前我國中小的時候真的是比較沒有。」(ZH1-034)。此 外，當時的 Zhang 也非常不喜歡從事劇烈的體育運動，國中小體育課時都會在 旁邊樹蔭下與成群的女同學聊天，不願上場打球。
貳、高中時期：性向確認，開始五年愛情長跑
高中是 Zhang 人生中很重要的時期，高中時因為就讀男校，他開始學著 跟一群男生當朋友、一起玩耍，漸漸地他也找到了一群知心好友，在嘻笑打鬧 中 Zhang 漸漸地跟其中一位好友(A 男)產生感情，之後也成為他的初戀男友。在 最初意識到自己竟然喜歡男生時，Zhang 近乎毫無掙扎地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對我而言好像沒有太大的感覺，我只覺得沒什麼，不會有為什麼我會喜歡 男生的疑問在，好像是我天生下來就是要跟男生在一起。」(ZH1-024)。
A 男在與 Zhang 正式交往前是異性戀，有交往過女性的經驗。對此，
Zhang 曾經有問過 A 男，「如果是別的男生的話會跟他在一起嗎？」(ZH1-044)，對方的回答是否定的，所以他也不敢斷定 A 男是否為雙性戀；但被掰彎25 後，A 男對女性還是保持著高度興趣，兩人五年後分開的原因也是 A 男兩度劈 腿女性。兩人最初決定要在一起是 Zhang 主動追求 A 男，不過 A 男很在意他人 眼光，因此這段戀情自始至終都沒有跟任何人主動公開過，但是兩人親暱的舉 動在高中班上確實引人注目，Zhang 是這樣形容的，「…我可能就代表一個女 生的角色，平常一些小動作，比如說，外套彼此互換穿、吃飯時耍小任性要對 方餵，類似像這樣情侶之間的小動作，會讓我覺得很開心，是我高中時期上學 的動力。」(ZH1-054)。
25 源於中國同志圈的用語，指要把異性戀轉為同性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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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同學們面對兩人親密的行為倒也不以為意，平常就會有朋友稍微揶 揄，「你跟那個誰誰誰(A 男)在一起，他來找你了。」(ZH1-054)，同學們僅止 於口頭上的玩笑，並沒有任何欺負或排擠的行為。相反地，整個高中求學階段 Zhang 簡直是被班上男同學們呵護在手掌心，例如：因為身形較為瘦小，中午 要吃飯要抬餐桶時同學們就比較不會讓他去做這件事情，會主動說要幫忙。
Zhang 選上當時候的班長，因為當時班上比較不喜歡讀書，上課時又喜歡亂吵 亂鬧，有點像放牛班，但身為班長的 Zhang 就像同學們與師長間的橋樑，處理 著班上的大小事務，也與大家建立非常良好的關係，眾男同學們也就非常疼惜 他。但不是每個人都像 Zhang 一樣人緣好、廣受愛戴，那時候高中班上也有一 位同學(B 男)，比較陰柔，聲音輕柔斯文，不過他就是被欺負的那一個，但 Zhang 也跟他是朋友，明裡暗裡都會護著 B 男，有時候甚至會互相開玩笑，兩 人到現在還有聯繫。至於 B 男是不是同志，Zhang 曾多次問過他，也偶然間發 現他有另外一個臉書帳號，裡面的好友清一色都是男同志，發送交友邀請過 去，B 男就直接把 Zhang 封鎖掉了，Zhang 猜想，「可能因為雙方曾經是同 學，生活圈重疊度太高，對方可能不想讓同志身分暴露。」(ZH1-074)
高中後期，Zhang 與 A 男彼此商議大學要考上同一間，之後兩人要共同 租屋生活在一起。兩人也真的如願考上同所大學共同在外租屋，不過這也開啟 了 Zhang 初戀交往過程中最痛苦的一段時間。
參、大學時期：兩段戀情無疾而終，始終找不到歸宿 一、大學前期：破滅的初戀，慘遭二度劈腿背叛
因為 A 男是初戀的緣故，Zhang 把這段感情看得異常重要，凡事以 A 男 為中心的，生活中的其他部份幾乎完全封閉，大學課業也一蹋糊塗，大學時期 的人際關係更是疏於經營。同住屋簷下後，隨即顯現出來最大的差異是兩人生 活習慣截然不同，Zhang 是一個注重環境整潔的人，對於居家環境要求很高；
但 A 男恰恰相反，他是一個極為邋遢的人，例如：一回到家，Zhang 的外套大 衣一定是收進衣櫃裡，但 A 男總是丟床上，所以床上常常雜亂無比。另外，兩 人就讀的科系不同，A 男常常帶朋友來，把租屋處弄得一團亂後不收拾便跟朋 友出門了，Zhang 也無條件地扮演收拾善後的角色。這一切讓 Zhang 很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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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家務總是他先看不下去，也總是他像個男傭般負責收拾。原本兩人當初協 議好家務要共同分攤，但是到了大學就全部變了調，Zhang 無奈地說，「…真 的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畢竟都住在一起了我也不能才住幾天，就說不要 住了。」(ZH1-086)。
關於兩人的感情狀態，如同兩人高中決定在一起時所協議的，這段感情 始終保持不能見光的狀態，即便到了大學也如此，外出時兩人是朋友、室友的 角色，私底下才是情人。這一點讓 Zhang 陷入極度痛苦，因為不能公開自己的 性向、戀情時，遇到感情的困境不知道找誰傾訴都只能自己吞，尤其是在短時 間內遭受男友兩度劈腿女生的那段日子。對於生活習慣的落差，Zhang 選擇忍 讓，他自我評價道，「…在我的歷任感情裡面，我就像一個老母親一樣，總是 扮演著照顧的角色。」(ZH1-180)。甚至面對 A 男的首次劈腿，Zhang 也是選擇 原諒忍耐；A 男第一次劈腿，對象是藉由聯誼認識的女生(C 女)，兩人有交換 MSN26，Zhang 某次無意間看見兩人的聊天紀錄，便發現兩人竟背著他在一起；
更令 Zhang 瞠目結舌的是，A 男竟然還常常把 C 女帶回來宿舍過夜，C 女並不 知道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但因為卡在租約的問題，所以 Zhang 沒有辦法一氣之 下就一走了之，每當 C 女前來過夜時，三人就必須共擠一張雙人床。但是 Zhang 也沒有戳破這一切，因為他覺得 C 女還蠻單純可憐的，所以他選擇先跟 C 女當朋友，過程中使了些小手段挑撥離間，最終他們分手了，Zhang 跟 A 男 便隨即復合。選擇不放手的原因是 Zhang 對於 A 男的過度依賴，「…我對他實 在是非常依賴，誇張到那時候沒有他我是無法入睡的，一定要等到他回來我才 能睡覺。」(ZH1-104)。
一再的忍讓，並沒有讓這段瀕臨分崩離析的感情起死回生。大三時 A 男 又再次與其他女生交往，忍無可忍的 Zhang 就直接搬離了一起租的房間，但事 情並沒有那麼容易就結束，A 男想要繼續腳踏兩條船，白天跟女生在一起，晚 上卻跑來 Zhang 的租屋處睡覺。在 A 男糾纏不清的情況下，Zhang 又是非常重 感情的人，這樣曖昧不明的關係持續了將近一年。終於到了大四，Zhang 才終 於狠下心徹底與 A 男斷絕關係，兩人這次真的分手了。Zhang 花了將近一年的
26 Windows Live Messenger（簡寫 WLM，俗稱 MSN），是微軟開發的即時通訊軟體，現已經結 束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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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才完全從失戀的傷痛中走出來，由於心力都忙著療傷，無心認識其他對 象，因而維持一個比較單純的交友狀態。療傷的期間 Zhang 思索良多，從剛開 始分手非常恨 A 男，到放下過去重新站起，甚至到現在還很感激 A 男讓自己經 歷過那麼多大風大浪，雖然是被劈腿但在他身上學到了很多。Zhang 覺得既然 這段瘋狂的歲月都能走過了，使他對於後面感情發生的種種問題，心態上就看 得比較輕鬆。
二、大學末期：走出傷痛，開始接觸同志圈，短暫交往第二任男友
由於整個大學的重心都在經營情感關係，Zhang 的大學課業一蹋糊塗，
必須延畢一年來補足畢業條件。大五時，Zhang 對於性向習慣低調，算是這個 時候才踏出第一步開始接觸到男同志圈也開始使用交友軟體。第二任男友(D 男)
必須延畢一年來補足畢業條件。大五時，Zhang 對於性向習慣低調，算是這個 時候才踏出第一步開始接觸到男同志圈也開始使用交友軟體。第二任男友(D 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