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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叁章 超現實與抒情

──作為風車「後衛」的林修二、張良典與戶田房子

一、前言:差異的變因

二、林修二的軌跡:主知與抒情的辯證競合

(一)詩人的起步:《Le Moulin》時期(1933~1934)

(二)「四季」派的啟示:主知與抒情的辯證競合(1935~1936)

(二‧一)對極端主知主義的對話與反思:對讀春山行夫 (二‧二)主知與抒情的辯證競合:「四季」派的影響 (三)紀行與抒情:進入戰爭時期的林修二(1937~1940)

三、風車的「後衛」:張良典與戶田房子的現代主義書寫

(一)在「新精神」與「新文學」之間:張良典的「後衛性」

(二)戶田房子:風車詩社日籍同人的現代主義軌跡

(二‧一)「外田ふさ」時期(1933 年 12 月~1934 年 2 月)

(二‧二)「戶田房子」時期(1937 年 8 月~1938 年赴日後)

四、結論:非均質的風車──現代主義運動的前衛與後衛

一、前言:差異的變因

在第貳章對於風車詩社的核心人物楊熾昌(1908-1994)及李張瑞(1911-1952)在 台灣文壇的現代主義詩活動進行全面回顧之後,接下來的第叄章,將以林修二(1914-1944)、張良典(1915-2014)、以及日籍的戶田房子(1914-)為中心進行討論。須說明 的是,此章本應探討詩社七名成員中的另外五位同人,惟因日籍的岸麗子、尚梶(島元)

鐵平的生平尚不可考、亦未有詩作出土,在既有條件下無法有效研究,只能擱置。

將林修二、張良典、戶田房子另闢一章獨立討論,並不只是因為過往他們得到的關 注較少1故須重新予以重視,而是有著更充分的理由。我們必須注意,往往被以全稱認識

1 目前關於風車詩社的研究,如前所述,幾乎全集中在核心人物楊熾昌一人身上。楊熾昌之外,

僅作品已集結翻譯出版的林修二稍受研究者青睞,其餘同人幾乎未見,日籍的戶田房子甚至長期 以來被認為生平不詳、作品也未曾在台灣以華語翻譯出版(2016 年 9 月筆者與黃亞歷編之《日

使用的「代」,並非一般以十年為一單位的「世代」(generation),而是用以標識風車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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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內部相對的「代際關係」的權宜用語,畢竟兩組代際的差距不過短短五年,尚難以稱 為「世代」。然而五年的代際差距,對於同人間各自的文學活動與美學傾向,卻有著決定 性的影響。

舉具體的實例來說,以風車詩社結成的 1933 年為基準,內部的代際差,便相當清 楚地顯現在幾個面向上。首先是詩社內部的權力關係與影響結構。在 1933 年的這個時 間點,1915 代的林修二、張良典以及戶田房子甫自中學畢業、正要踏出文學路上的第一 步;而 1910 代的楊熾昌、李張瑞已經留學東京、親炙了中央文壇的《詩と詩論》主導 的現代主義詩運動,回到故鄉台南,其中楊熾昌已在《台南新報》嶄露頭角,並在不久 後代行文藝欄之編務、掌握一定的話語權了。由於出生的代際差導致文學起步上的時差、

加上詩社成立後1915 代的林修二、張良典各赴東京與台北求學7,使得詩社的運作與同 人詩誌《Le Moulin》的編務係以 1910 代的楊熾昌、李張瑞為核心8;而兩「代」同人之 間,也存在著代際垂直影響的可能性。以1910 代的楊熾昌與 1915 代的林修二的互動往 來為例,呂興昌編之《林修二集》(2000)刊有一張林修二與楊熾昌的合照,來源為林修 二的私人相簿,他生前親筆繫年於1930 年 10 月 23 日。林修二的長子林慶文先生在〈劃 過夜空的流星〉謂:「相簿裡有張 1930 年 10 月 23 日父親和楊熾昌先生的合照,推算這 時父親是 16 歲,楊熾昌先生是 22 歲,可以看出認識很早,也相當受到影響」9;而林修 二的夫人林妙子女士在遺稿集《蒼い星》的〈後記〉寫道:「丈夫志向文學,是從中學時 代就受過楊先生親切的指導」10。儘管文中的「影響」與「指導」仍有待進一步探究,

7 黃建銘指出,《風車》創刊至解散的 1933 年 10 月~1934 年 10 月之間:「林永修與張良典都已 離開台南赴外地就學……台籍同仁﹝人﹞中,只有李張瑞與楊熾昌兩人容易就近聯絡、交流往 來」。見《日治時期楊熾昌及其文學研究》,頁94-95。

8 一至三號由楊熾昌所編,第四號則交由李張瑞行之。現存孤本《Le Moulin》第三號的〈後記雜 錄〉的署名為「ミヅカゲ生」,「ミヅカゲ」亦即「水蔭」。楊熾昌在文中寫道:「新春三月送出《風 車》第三輯。在各種意義上,雖說要前進的路困難,但一年刊出四冊遲遲不進,原因之一就是編 輯者的責任。向同仁﹝人﹞深表歉意,同時以第三輯為限,我辭掉編務。我想,利野氏會代替我 的,請多幫忙……」;而現未出土的第四號,根據李張瑞〈秋窗〉裡的記述:「《風車》第四輯預 計下個月上旬出版,我們互相勉勵吧」、加上ミヅカゲ生〈後記雜錄〉判斷,應為李張瑞編。ミ ヅカゲ生(楊熾昌),〈後記雜錄〉,初出:《Le Moulin》第三輯(1934 年 3 月),中譯葉笛,收入 戴文鋒主編,《葉笛全集 16 翻譯卷九》(台南:國家台灣文學館籌備處,2007 年),頁 215;李 張瑞,〈秋窗〉,初出:《台南新報》(1934 年 11 月 12 日),中譯鳳氣至純平、許倍榕,收入陳允 元、黃亞歷編,《日曜日式散步者──風詩社及其時代 I 暝想的火災》(台北:行人文化實驗室,

2016 年),頁 105。

9 林慶文,〈劃過夜空的流星〉,收入黃亞歷、陳允元合編《日曜日式散步者──風車詩社及其時 代‧別冊‧記憶之畔:風車親友與文壇》(台北:目宿媒體,2016 年),頁 28。

10 林妙子,〈あとがき〉,初出:林修二,《蒼い星 林修二遺稿選集》,中譯陳千武,收入呂興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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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們的互動模式仍具體而微地展示了風車詩社的代際構成、及因代際與文壇起步時差 產生的權力結構。

其二,同人的代際差,也顯現在其繼受的美學系譜與文學的呈現上。這裡同樣以林 修二為例。在他赴東京留學的1933 年 4 月前後,日本的政治情勢及文壇生態正產生巨 大的變動。其中最重要的是,時至頂點的左翼運動及普羅文學,正遭到急速走向法西斯 道路的日本政府一連串無情的鎮壓,包括:1933 年 2 月日本普羅列塔利亞作家小林多喜 二(1903-1933)遭特高警察逮捕虐殺;6 月日本共產黨領導人佐野學(1892-1953)及鍋 山貞親(1901-1979)在獄中發表轉向聲明;而在翌年的 1934 年 2 月,「納魯普(ナル プ)=日本普羅列塔利亞作家同盟(日本プロレタリア作家同盟)」宣告解散。關於1930 年代中期左翼政治運動及左翼文學的全面壞滅,日本重要的文藝評論家平野謙(1907-1978)將之視為文學史上「文藝復興」期成立的關鍵前提:「以『納魯普』的解散為結論 的馬克思主義文學的敗北,不單只是給予普羅列塔利亞文學者,而是對當時的文壇全體 造成激烈的衝擊」11。此後的日本文壇,於是進入了文學運動被從「政治的優位性」中

編,《林修二集》,頁342。必須說明的是,楊熾昌於《蒼い星》的序文〈静かなる愛──星をみ つつ逝つた友への懐念〉寫道,他是在幫忙《台南新報》文藝欄編務時從來稿之中發現林修二的 作品,並在創刊《Le Moulin》時邀之成為同人,呂興昌即據此將相識時點繫於 1933 年 3~4 月 間;但這樣的敘事與繫年並不合理。一來,在前一章,筆者已根據1926 年~1937 年間《南報》

文藝欄之質量與頻率,推斷楊熾昌實質代行編務期間係在1933 年 12 月~1935 年 2 月間。即便 楊熾昌早在1930 年 10 月 23 日前便已參與《南報》文藝欄編務,並十分賞識寄來稿件的林修二,

何以遲至1934 年 11 月 12 日《台南新報》(現存)才第一次出現林修二的名字?儘管現存的《台 南新報》有所缺漏,也許刊有林修二作品之期間的報紙不巧皆是缺漏之處,但這不甚合理;二來,

關於呂興昌的繫年,如果遲至1933 年 3~4 月間兩人方透過寄稿而結識,那麼這又與兩人合照的 繫年1930 年 10 月 23 相互牴觸。且 1933 年 3~4 月林修二已自台南一中畢業,遠赴東京就讀慶 應義塾大學預科,至1940 年 5 月方為養病而回到故鄉台灣。但返台後至臨終前的短短 4 年間,

仍有2 年餘的時間在日本療養,換言之在台灣的時間不長。若這樣的繫年可以成立,那麼林修二 與楊熾昌長達7 年的往來,即僅為筆友或文友關係。從林修二在臨終前將楊熾昌視為逝世後妻兒 凡事可商量接受建言的好友的緊密情感以觀,兩者僅為筆友或文友關係並不合理。上述楊熾昌的 序文,摘引如下:「我在幫忙《台南新報‧文藝欄》編輯的時候,從好多投來的詩稿之中,發現 了林修二君的作品,得到清爽的氣氛,知道這位無名的好詩人,覺得無限的高興。……而我決意 創刊詩雜誌《風車》(Le Moulin)時,他欣然參加為同仁﹝人﹞」。見水蔭萍,〈静かなる愛──

星をみつつ逝つた友への懐念〉,初出:林修二,《蒼い星 林修二遺稿選集》(自印,1980 年),

中譯陳千武,收入呂興昌編,《林修二集》,頁26、30。另外,根據黃建銘對張良典的訪談,1932 年時就讀中學五年級的林修二帶同級的張前往老松町與楊熾昌認識,張良典回憶:「楊熾昌有兄 長的風範」。見黃建銘,《日治時期楊熾昌及其文學研究》(台南:台南市文化局,2005 年),頁 94。

11 平野謙,《日本の文学》(1951 年),轉引自平浩一,《「文芸復興の系譜学」──志賀直哉か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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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12、曾遭受左翼及現代主義文學夾擊的「既成文學」大家們重新活躍的「文藝復興」

時期13。這一段以「昭和十年」(1935)為中心的前後幾年──特別是 1933 年後半至日 中戰爭爆發的 1937 年間──的「文藝復興」期,正是林修二抵達東京、創作力也最為 旺盛的幾年。

而在上述政治情勢與文壇板塊劇烈變動的時代像中,與林修二的詩歌創作有著更直 接聯繫的指標性的文學事件,毋寧是1933 年 6 月改題自《詩と詩論》的《文学》的終 刊。《文学》的終刊,標示了以1928 年 9 月創刊的《詩と詩論》為最大據點的日本現代 主義詩的前衛運動,進入了一個重新整合與定向的時期。正如日本學者勝原晴希所指出 的:「由《詩と詩論》改題的《文学》在昭和 8 年(1933)廢刊、納魯普在昭和 9 年解 散,『文學的革命』與『革命的文學』大體上同時期進入退潮期,《四季》與《歷程》進 入舞台前景」14。主張「文體革新」(=文學的革命)的現代主義詩運動、以及以「社會

而在上述政治情勢與文壇板塊劇烈變動的時代像中,與林修二的詩歌創作有著更直 接聯繫的指標性的文學事件,毋寧是1933 年 6 月改題自《詩と詩論》的《文学》的終 刊。《文学》的終刊,標示了以1928 年 9 月創刊的《詩と詩論》為最大據點的日本現代 主義詩的前衛運動,進入了一個重新整合與定向的時期。正如日本學者勝原晴希所指出 的:「由《詩と詩論》改題的《文学》在昭和 8 年(1933)廢刊、納魯普在昭和 9 年解 散,『文學的革命』與『革命的文學』大體上同時期進入退潮期,《四季》與《歷程》進 入舞台前景」14。主張「文體革新」(=文學的革命)的現代主義詩運動、以及以「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