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案例分析：中國援助對安哥拉及坦尚尼亞經濟貿易發展的影響
第一節 中國援助與安哥拉經濟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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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案例分析：中國援助對安哥拉及坦尚尼亞經 濟貿易發展的影響
近年非洲的經濟增長迅速，基礎設施建設扮演了關鍵的角色。依非洲基礎設 施國別診斷（the Africa Infrastructure Country Diagnostic, AICD）結果，基礎設施 投資對非洲經濟增長的貢獻度超過 50%；AidData（2018）的研究報告指出，中 國援建的坦贊鐵路促進了鐵路沿線的經濟、並有助於農業集約和商品交流；1John Aberg（2010）認為，中國在安哥拉的基礎建設，是安哥拉發展經濟、連接市場 的必要復興，它提供人們與市場移動的能力來傳輸貨品，明顯地有助商業活動。
2如前章節所述，相對於傳統援助國偏重制度建設等軟投資領域，中國的對外援 助偏重基礎設施建設等硬投資領域，為有助區分傳統援助國家與中國對受援國經 濟發展的影響，以下的討論將聚焦於中國基礎設施建設對案例國家安哥拉及坦尚 尼亞經貿發展的影響。
第一節 中國援助與安哥拉經濟發展
1975 年安哥拉境內由美國和蘇聯所支持的不同武裝勢力爆發衝突內戰，其 後雖由蘇聯支持的勢力獲得勝利並實行一黨專政，但國內仍持續呈現戰爭狀態，
直至 2002 年簽訂停戰協定才告結束。在經歷多年內戰後，安哥拉經濟發展落後，
根據世界銀行的資料顯示，1980 年代至 2002 年安哥拉的 GDP 增長很小，2002 年安哥拉人均 GDP 僅 870 美元，3並且基礎設施遭嚴重的破壞，亟需大量的資金 進行戰後重建。在謀求資金和開展對外合作中，傳統援助國及國際組織要求政治
1 “Connective Financing: Chinese Infrastructure Projects and the Diffusion of Economic Activity in Developing Countries,” AidDATA, Working Paper 64, September, 2018, https://
www.aiddata.org/publications/connective-finance-chinese-infrastructure-projects，查閱時間:2019 年 4 月 5 日。
2 John Aberg , “Chinese Financial Assistance in Angola: Promise, Curse or an Uncertain Venture? ” Master's thesis, Lund University, Lund Sweden (2010)。
3“GDP per capita (current US$),”World Bank Group, https://data.worldbank.org.cn/indicator/
NY.GDP.PCAP.CD?locations=AO，查閱時間:2019 年 4 月 7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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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厲行節約的援助貸款條件，使安哥拉政府面臨獲得發展與維護國家主權不 受干涉的兩難，從而轉向中國。2004 年中國進出口銀行與安哥拉財政部簽署了 一項貸款框架合作協議，中國向安哥拉提供 20 億美元的基礎設施貸款，安哥拉 以未來開採的石油作為償付，兩國政府並確定了信貸、經貿、農業和基礎設施建 設（如鐵路、公路、供電供水、醫院及農業灌溉）等一籃子合作計畫，4中國機械 工業集團公司、中國石化、中興通訊等大型企業也因此「走出去」，開啟了中國 援助非洲的新章節－以基礎設施建設換取天然資源的「安哥拉模式」。
一、中國對外援助的安哥拉模式
學者指出，進入 21 世紀，中國除了從經濟的改革中走出一條自己的道路外，
在援助非洲的政策大方向上，亦嘗試建立一種「安哥拉模式」，該模式是中國政 府 1994 年提出「大經貿」戰略的延伸和發展，即將傳統援助和對外經濟合作相 結合，淡化兩者的差別，以優惠貸款政策支持企業對安哥拉投資，在政府間協議 框架下，企業簽訂具體協議。安哥拉以本國石油作為擔保，中國透過商務契約進 口安哥拉的石油，以充抵安哥拉利用中國公司進行建設所需的貸款資金。5換言 之，即以中國國內特殊的經濟，透過大型國企配合國家對非洲的外交政策而進行 相關的投資項目。從龐大轉讓到非洲國家的貸款援助中，透過興建基礎工程而換 取開採當地天然資源的權利，從而確保國家經濟及戰略上的利益。6由中國對安 哥拉援助為基礎形成的安哥拉模式具有以下特色:
(一) 不附帶政治條件但附帶經濟條件
對於是否附加政治條件，中國與傳統援助國有著明顯分歧。對傳統援助國而 言，附加政治條件有助於人權及善治目標在受援國的達成，而認為中國不附加政 治條件的作法不負責任，易流於對受援國領導者的賄賂。中國則基於自身曾受列
4 劉青建、李源正，「中國與安哥拉經濟合作特點探析」，現代國際關係，第 7 期（2011 年），
頁 31~38。
5 蔣姮，「安哥拉模式亟需與時俱進」，中國對非投資案例調查報告，2012 年，頁 8~16。
6 孔永樂，「中國及西方對非洲援助的利與義」，二十一世紀評論，第 123 期（2011 年），頁 2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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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制約的發展經驗，而將對外援助中附加的政治條件視為涉及受援國內部事務及 國家主權的干涉，自 1954 年提出不附帶政治條件的援助原則而延續迄今，一方 面使中國因此減少捲入國際紛爭及避免承擔過多的國際責任，另一方面隨中國國 內經濟發展及自身接受援助經驗的影響，逐漸調整為附加經濟條件的援助，例如 要求受援國購買其設備、承包援助項目等，以助於援助國企業走出去和貿易獲利。
(二) 增加受援國的參與
學者指出，安哥拉模式的設計提高受援國使用援助貸款的自主性，在中國提 供貸款前，通常由受援國提出希望援助的領域和項目，雙方就此進行討論協商並 擬定援助數額，可看出受援國有一定程度的參與，並具有一定的權力資源可與援 助國進行交涉磋商。在具體的設定上，中國援助的項目大部分由中國企業競標承 包，同時由第三方進行監督管理。第三方定期向安哥拉的業主方報告施工進度，
再由業主向安哥拉財政部報告，經安哥拉財政部審查通過之後，承包商才能從中 國進出口銀行獲得工程款項。7
(三) 援助、貿易和投資緊密結合
在安哥拉模式中，中國為安哥拉提供優惠性貸款用於基礎設施等領域，中國 的企業隨之進入承包這些工程，安哥拉則以未來對中國出口石油作為獲得貸款的 抵押，從而形成「打包式援助」，將援助、貿易和投資三者不可分割地打包在一 起，使中國援助安哥拉的同時，雙方亦建立起商業上的合作關係。8數據顯示，中 安雙方貿易於 2013 年突破 376 億美元，相比於 1998 年增長了 196 倍，安哥拉成 為中國在非洲的第二大貿易夥伴。在安哥拉對中國的出口中，石油佔出口總額的 96%；而中國對安哥拉的出口則集中在機電、建材、輕紡、汽車等領域。中國對 安哥拉的投資主要集中在基礎設施和能源領域，此外對安哥拉非石油領域的投資 也增長迅速。學者指出中國在基礎設施建設的大量援助改善了安哥拉的商業環境，
7 唐曉陽，「評析中國與安哥拉經濟合作的新模式」，西亞非洲，第 7 期（2010 年），頁 55~60。
8 陳默，「中國援助的非洲模式及其對非洲發展影響的研究」，上海外國語大學博士論文（2014 年），頁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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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OECD），自 2009 年 起，每日產油量為 190 萬噸，並超越非洲另一產油國奈及利亞成為撒哈拉以南最
10 Helmut Reisen and Sokhna Ndoye, “Product versus Imprudent Lending to Africa: From Debt Relief to Emerging Lenders,” OECD Development Centre, Working Paper No.268, February 2008, http://www.oecd.org/development/pgd/41890256.pdf，查閱時間:2019 年 4 月 7 日。
11 劉青建、李源正，「中國與安哥拉經濟合作特點探析」，現代國際關係，第 7 期（2011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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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xinhuanet.com/world/2015-06/09/c_1115558817.htm，查閱時間: 2019 年 4 月 5 日。
19「是誰在貧瘠的非洲用『中國標準』建起了幸福家園？」，壹讀，2016 年 5 月 29 日，
https://read01.com/0aOLk3.html，查閱時間:2019 年 4 月 5 日。
20 劉青建、李源正，「中國與安哥拉經濟合作特點探析」，現代國際關係，第 7 期（2011 年），
頁 3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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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哥拉曾是聯合國認定的最低度開發國家（Least Developed Country，LDC、
LDCs）。聯合國經濟及社會理事會主要透過三個標準對最低度開發國家進行評估:
人均國民總收入（Gross National Income，GNI）；人力資產標準（Human Asset Index，
HAI）；經濟脆弱性指數（Economic Vulnerability Index，EVI）。各國必須連續 2 次 在委員會的 3 年期審查中達到 3 項標準中的 2 項，其中人均國民總收入（GNI） 2 月 24 日，http://www.mofcom.gov.cn/article/i/jyjl/k/201402/20140200497843.shtml，查閱時間:
2019 年 4 月 5 日。
22 David Benazeraf and Dr Ana Cristina Alves, “Oil for Housing: Chinese built New Towns in Angola,” Policy Briefing, No.88, Jan 13, 2018, https://www.saiia.org.za/policy-briefings/507-oil-for-housing-chinese-built-new-towns-in-angola/file，查閱時間: 2019 年 4 月 6 日。
23 孔永樂，「中國及西方對非洲援助的利與義」，二十一世紀評論，第 123 期（2011 年），頁 27~37。
24 “Least Developed Country Category: Angola Profile,” UN Economic Analysis &Policy Division, 2018, https://www.un.org/development/desa/dpad/least-developed-country-category-angola.html，
查閱時間:2019 年 4 月 9 日。
25 中低收入經濟體為 GNI 介於 996 美元至 3,895 美元，依據 “Country Classific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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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力資產標準指標（HAI）方面，該指標依據的綜合指數包括營養、5 歲 以下孩童死亡率、入學率、成人識字率等指標，根據聯合國報告，安哥拉 2018 年該綜合指數為 52.5，27雖不及畢業標準 66，惟指數逐年成長，尤其表現在孩 童死亡率逐年降低、成人識字率提升上，顯示在衛生環境改善以及學校等基礎 設施的完成興建，對於教育提升、死亡率下降有所助益。
圖 3- 1 安哥拉 GNI 及 HAI 表現(2018 年)
(二) 吉尼係數（Gini Coefficient）
吉尼係數是 20 世紀初義大利學者根據勞倫茨曲線所定義的判斷年收入分配 平均程度的指標，介於 0 和 1 之間，吉尼係數越小收入分配越平均；反之，吉尼
The World Bank, 2019, https://datahelpdesk.worldbank.org/knowledgebase/articles/906519-world -bank-country-and-lending-groups，查閱時間: 2019 年 4 月 7 日。
26「非洲最富有的十大經濟體」，中非貿易研究中心，2018 年 5 月 19 日，
http://news.afrindex.com/zixun/article10791.html，查閱時間: 2019 年 4 月 7 日。
27 “Least Developed Country Category: Angola Profile,” UN Economic Analysis &Policy Division, 2018, https://www.un.org/development/desa/dpad/least-developed- country-category-angola.html，
查閱時間:2019 年 4 月 9 日。
資料來源: UN Economic Analysis &Policy Division, https://www.un.org/development/desa /dpad/least-developed-country-category-angola.html，查閱時間:108 年 4 月 9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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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數越大收入分配越不平均。根據世界銀行及聯合國開發計畫署組織資料指出，
2002 年安哥拉接受中國援助時，其吉尼係數為 0.52，28到了 2013 年下降 17.8%
至 0.43。29而依據聯合國開發計劃署組織對吉尼係數分級，安哥拉雖然貧富差距 有縮小的現象，惟仍高於 0.4 的警戒線，屬於貧富差距高的國家。
綜上所述，觀察安哥拉自 2002 年起接受中國援助後的人均國民總收入、人 力資產標準、吉尼係數等國際指標，均有所提升。AidDATA 的研究報告亦指出，
中國的基礎設施有助減少區域內和區域間的經濟不平等。30爰本文認為中國的基 礎設施建設對安哥拉的經貿發展有其正面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