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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主人」還是「客人」:三地村古茶柏安人的認同

第四節 古茶柏安的多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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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 古茶柏安的多義性

也許有人說,我們跟三地村的(排灣族族人)看起來都一樣,甚至很多 新一代的『古茶柏安』不會講魯凱語,但不能因為這樣忘記我們的根源 來自『古茶柏安』,我們是魯凱族,你要有『古茶柏安』的樣子,不要 忘本。(田野筆記,愛鄉協會會員大會耆老的訓勉,日期:2018/08/18。)

承接前述篇幅,研究發現不同成長脈絡三地村古茶柏安人,藉由賦予古茶柏 安多重意義,以追溯其身份認同的情況,如耆老訓勉中提到的「古茶柏安」一般,

三度出現的「古茶柏安」語意截然不同,依序是:身分、舊部落、風範。這種混 用古茶柏安意義的現象,經常出現在三地村古茶柏安人生活及思想中,也為筆者 書寫過程中使用。因此,筆者認為通過「古茶柏安」意義的拆解與分析,可協助 研究結果更加貼近三地村古茶柏安人眼中的古茶柏安,並了解他們是如何詮釋自 己。

一、作為地方空間的古茶柏安

三地村古茶柏安人最常提到的古茶柏安,是一個地方的概念。Tim Cresswell

(2006)在《地方:記憶、想像與認同》一書中提到:

地方是一個有意義的區位(a meaningful location),當人們透過命 名和接觸,賦予一個空間意義價值時,它就變成了地方,相對於空間的 開放、自由與抽象,是一個有區位、場所(location)、地方感集結的

集合體。

按他所述,古茶柏安是不僅具有方位、範圍、地景等地理性空間,也是一個涵蓋 豐富的情感、歷史記憶的意義性空間,因此,認為這個空間有意義的人們,將它 命名為古茶柏安,使之成為區別於其他空間的意義地方。

將古茶柏安當作一個可見地方,三地村古茶柏安人言談裡所指的古茶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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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不少三地村古茶柏安人出生、成長之地;也可能指的是莫拉克風災中沖毀 的新好茶村,或災後重建的禮納里基地中的好茶村。然而,隨著遷移的發生與時 空變化,造成群體對物質空間認知的斷裂,於是對於從未在古茶柏安生活的三地 村古茶柏安人而言,所謂的古茶柏安(舊好茶、新好茶)已非前人用身體實踐、

認識的地方,而是透過親族記憶、書籍和報導等,混合了片段式資訊與形象,並 投射個人想像集結而成的空間。另外,基於一種嚮往或是回不去的鄉愁心態,古 茶柏安也三地村古茶柏安人被解釋為一心靈的空間,有別於前述幾種具象的形體,

通過靜止的時間,將存於個體心中重要的記憶、場所、物品、關係等等元素集結 而成的空間維度,以相對於客鄉在個體心中的意義。

作為地方或是空間意義的古茶柏安,可以是有形的地方空間,也可以是無形 的心靈維度,但無論是哪一種空間類型的「古茶柏安」,皆根植於個人和群體與 空間發生的互動、認識及情感。

二、作為特殊經驗的古茶柏安

許多報導人在提到「古茶柏安」時,會投射當代古茶柏安大規模的遷移歷程 和集體記憶,轉化成為古茶柏安的特徵和意義,甚至有報導人47用「遷移是我們 的宿命」這種的角度,來指涉「古茶柏安」的當代特殊經驗。這種有如宿命般的 經驗認知,來自於三個方面的層次:

(一)三地村古茶柏安人本身遷移至三地村的經驗;

(二)1950~1970 年代其他古茶柏安家戶遷移至屏東縣瑪家鄉三和村、三地門鄉 青葉村,臺東縣金峰鄉嘉蘭村、高雄市六龜區荖濃里等地的族人經驗;

(三)1978 年「留守」舊好茶的古茶柏安親族全數離鄉,整個部落遷徙至新好 茶地區,以及遷移後不到 30 年,諸多災害帶來部落族人流離失所,近年二度遷 村經驗。

47 報導人 N2 及 G2 都曾以宿命的經驗,感嘆古茶柏安的近代遷移遭逢的巨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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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零散家戶向平原或淺山地區的遷居經驗,還是以部落單位整體性遷村 的遷徙經驗,這些遷經驗背後都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推促這樣的歷史發展。正如 前述章節所見,日治時期的山林資源發開和古茶柏安統治的佈局,對內從收取頭 目權利,警察系統、蕃童教育所及衛生觀念等引入,以制度面和生活面著手,解 構古茶柏安的社會秩序;對外,則藉由闢建道路台 24 線,改變過去的交通和區 域經濟的慣性,國家整體發展政策邊陲化古茶柏安,削弱了區位發展的慣性和文 化的正統性。國民政府則延續這一套治理方針,通過一系列的山地平地化的政策,

企圖將原住民族整合進入主流社會,劇烈的原鄉區位變動及生存空間的壓縮,加 速了古茶柏安的弱勢處境,在在導致當代古茶柏安多次遷移及受災的經驗。前述 種種歷史記憶與生命經驗的堆疊,顯示古茶柏安具備移動、遷移的意義,這種特 殊經驗意義,也成為三地村古茶柏安的指稱。

不過,四散各處的古茶柏安人,並沒有因此而沈寂、失落,反而是在各自的 新居地上努力地實踐、延續文化。如本文研究對象三地村古茶柏安人一·般,他 們以多元的適應策略,結合在地文化和社會支持,力圖在排灣文化圈中開出古茶 柏安文化的花朵,展現高度韌性的文化適應能力,而衍生了另一種古茶柏安的意 義。

三、作為身份形象的古茶柏安

談論到古茶柏安,人們慣以會勾連到魯凱族的文化樣式與表現,將古茶柏安 等同於魯凱族來做詮釋。儘管實際上所謂的魯凱族群體或部落之間,在語言、起 源傳說、系統與認知等面向上有些許的落差,但由於長久下來國家治理的思維,

對於人地關係與認知方式的影響甚深,造就人們在認識一個人或群體的社會位置 時,慣以依據固著的族群分佈位置、文化特徵以及族籍登記,將個體和地方上的 人群類型化。這不僅是外界觀看三地村古茶柏安人的方式,也是三地村古茶柏安 人再認知我群的方式。但由於移入者的身份和身處的環境情況,過度以民族特質 標示我群異於移入地的原居者,無助於其生活適應,故三地村古茶柏安人借助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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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項適應策略,使來自古茶柏安(舊好茶)的魯凱族文化群體成功融入三地村的 排灣族中;對內則以家為單位拉緊成員彼此間的紐帶,穩固因隱藏民族特質而可 能發生的認同挑戰。因此,對三地村古茶柏安人來說,「古茶柏安」也可以被視 為是一有特殊文化表現和認同方式的泛魯凱族群體。

另外,雖然肉眼難以區辨三地村古茶柏安人外顯特徵,但通過個人與群體的 身體實踐、行為模式與處事態度,便能在變動的環境中,感受到這群三地村古茶 柏安人顯現的特質,因此採借三地村古茶柏安人的共同的發源地-古茶柏安(舊 好茶),將「古茶柏安」延伸解釋為群體展現出來的性格與風範,像是:吃苦耐 勞、謙卑委身、認真團結、忍耐內斂、內斂嚴謹等48形象。

我剛提到古茶柏安的會認為自己是遷來的,所以都會去遷就本村的人或 環境,但這個『遷就』是一種軟實力和最軟的武器,古茶柏安的都很努 力認真,很能吃苦,他們靠自己的的打拼被部落的人認同,慢慢地提升 自己的地位,漸漸本村的人也認同他們。(報導人 P 君,報導日期:

2016/06/04)

是古茶柏安,就要有古茶柏安的樣子…我們古茶柏安是很謙卑、團結的,

做事情也都是非常仔細認真的,umu、kaingu 做人做事都是這樣,我們 這一代也遵循這樣的態度,所以村民給我們的評價都很好啊。(報導人

N2,報導日期:2018/05/06)

因遷移而使移入者必須以積極的行事風格,豎立其正面形象,此舉不僅有助 於移入者被接納,也成為一種標示我群的手法。即使在融入移入地的過程中,遭 受跨族通婚、學習主流語言、分散居住的文化傳承考驗,三地村古茶柏安人仍可 以仰賴這樣標籤化群體的方式規範、約束彼此,促使文化內隱的價值觀和人格養 成觀念有機會獲得實踐。故,古茶柏安作為這群移民群體的象徵時,指的是魯凱 族文化外顯的特色與形象,更可以被解釋為他們的行為特徵與處事態度。

48 綜合多則深度訪談中,多數報導人指出的古茶柏安群體形象、處事風格與個性特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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遷移作為群體共同的生命經驗,一方面使古茶柏安給人一種漂泊於世的孤零 感,一方面卻也顯示他們的強大生命力和適應能力。三地村古茶柏安人在不同類 型的遷移中,找到與環境、周圍人群整建新秩序與關係的方式,並且能主動回應 局勢,以多樣化的適應策略,創造其生存的支持和機會,並在這樣的過程中,延 續古茶柏安的文化與認同。這種遷移適應經驗與認同方式是時代的產物,也是文 化的體現,更是「家」重要性與價值性的再肯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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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結

本章試圖探討三地村古茶柏安人作為一群移入者,在經歷適應的困境和行動 策略後,他們如何識別自己?個體成員如何將自己歸屬於三地村古茶柏安人的群 體中?首先,從族群的邊界看見他們在原鄉、客鄉兩地的社會身份處境,發現三 地村古茶柏安人「裡外不是人」的窘境,使其不得不建立有別於兩個地方(原鄉、

客鄉)和兩類文化(魯凱族、排灣族)的我群認同需求。

我群認同的建構,除了端視其社會處境及族群的界線,也仰賴個體成員間的 對於彼此身分的認定和共識。因此,經由問卷資料和深度訪談,得出四點影響三 地村古茶柏安人認同建立的因素:血緣與家庭教育、出生地與成長環境、與原居 地的連結程度、參與社區公共事務與愛鄉協會的程度。發覺個體成員的差異可以 經由人地、個體與家的互動,產生關係、意義和情感進而被理解,並透過血親和

我群認同的建構,除了端視其社會處境及族群的界線,也仰賴個體成員間的 對於彼此身分的認定和共識。因此,經由問卷資料和深度訪談,得出四點影響三 地村古茶柏安人認同建立的因素:血緣與家庭教育、出生地與成長環境、與原居 地的連結程度、參與社區公共事務與愛鄉協會的程度。發覺個體成員的差異可以 經由人地、個體與家的互動,產生關係、意義和情感進而被理解,並透過血親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