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的言論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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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對於傳播媒介的使用態度︽或許也可以拿這種虛無主義左派當成範本〈

這也就是說︽我們不能堅守於形上價值︾人類本質的現狀之中﹀電子媒介的使 用︽乃要關照到化減各式各樣的暴力︽而不再能訴諸任何的自然法則︾沒有任 何超越時空的理由︽一切都是特定時空脈絡中的隨制對話〈於是︽媒介的使用 要對應到存有的歷史質性︾要呈現出多樣的歷史︽且將現狀定位到這些多樣性 之中︽以批判既有的秩序︾讓人們看到生存的流動與變化〈

由此來看︽Vattimo 的理論並不會接受所有的事情︽而是會站在存有虛無主義 的歷史特性之上︽反對故步自封的僵化暴力︾反對將現狀視為不可質疑與理所 當然的事實〈就這種角度而言︽我們也可以說︽因為 Vattimo 意識到存有的無 根基歷史背景源起︽於是他的理論弔詭地獲得了一個�弱‘�weak…的行動倫 理﹀Vattimo 的倫理觀之所以帶有弱的特性︽不是因為他的倫理是錯誤︾無用的︽

而是因為它呈現出一種削弱�weakening…︾軟化的力道︽使所有穩固確定的事 實︽都被放置到存有的歷史天命之中︽因而被歷史化︾詮釋化︽揭露出其有限 與過渡的隨制特性〈

三︾另類的言論自由

根據林子儀�1993「6-9…的說法︽憲法之所以保障人們的言論自由︽乃是因 為言論自由有著特定的價值「追求真理︾健全民主程序︾表現自我�self-expression…〈以追求真理的面向來說︽之所以要保障言論自由︽乃因言論自由 可以幫助人們發現真理︾增長知識﹀透過言論的自由開放︽人們將可從真理和 謬論的競爭中發現真理〈

這種想法相信著人類的理性︽認為人們有明辨是非︾趨利弊害的能力﹀所以︽

開放言論自由讓真理與虛偽並存競爭︽人們必將從中發現真理〈換言之︽什麼 是真理︽什麼是謬論︽只要言論市場開放︽人們自然會做正確的選擇〈而且︽

另一方面︽在言論自由市場中︽真理也要接受市場上其他言論的挑戰︽進而得 到修正並反過來得到加強�林子儀︽1993「16-21…〈

追求真理的言論自由觀︽類似於 John Stuart Mill 的構想〈Mill 認為︽言論的 自由交換︽有助於發現真理︽因為如果如果意見是對的︽那麼人們會因為它的 不能發表︽而失去瞭解真相的機會﹀而且︽Mill 也認為︽如果該意見是錯的︽

人們也不能限制它的發表︽因為人們可以追究這些言論的錯誤所在︽進而對真 實有更清晰的觀念�Mill︽2004「44…〈

至於健全民主程序的言論自由觀︽則會認為言論自由的價值︽乃在於提供大 眾在參與民主程序時所需的資訊﹀這些資訊愈豐富︽大眾所做的政治決定就會 愈正確︽而民主政治運作將更加健全〈若按照這一種說法來看︽就會變成是因 為要幫助人民自治︾要幫助人民制定良好的公共政策︽所以需要言論自由的保 障︾需要充分的資訊讓人們能夠作出睿智的決定〈然而︽這樣一來︽就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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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言論都值得保障︽而只會是和民主政治程序運作有關的事情︽才會是言 論自由的保障對象�林子儀︽1993「24-25…〈

最後︽言論自由的基本價值︽也在於其具有發展自我︾實現自我︽進而完成 自我的功能〈這也就是說︽保障言論自由︽是要捍衛人們自由的自我表現

�self-expression…權利〈在這種構想中︽人乃是獨立自主和自由決斷的︽所以︽

個人本身即是目的︽具有獨立存在之尊嚴︾以及自由活動的自主權�林子儀︽

1993「34-35…〈換言之︽言論自由保障個人獨立自主的尊嚴︽且這樣一種�自 尊‘︽則是個人認知到其自主存在的價值︾不服膺於他人的脅迫之下〈按照這 種說法︽關注自我表現的言論自由︽乃認為多數絕不能侵奪個人利益﹀亦即︽

個人不是他人追求利益之工具︽不然的話︽個人自主存在的尊嚴將消失殆盡

�林子儀︽1993「42-43…〈

不難看出︽前述三種言論自由觀︽都是立基在形上學之上的思維︽預設著理 性︾獨立自主的個人︽可以明辨是非︾追求自身的利益︽而沒有注意到自身的 歷史質性〈然而︽對 Vattimo 來說︽知道事情的真貌︽並不會讓人更自由︽因 為自由並不是一個既定的事實︽而是人們對無盡未來的計畫投射�projectuality… 能力︾是能夠改變自身的情境的能力︽而不被預先設定到一個超驗基礎之中

�2004b「104﹀2009「32…〈也就是說︽消除暴力︾達到自由︽在 Vattimo 眼 中︽不會是一個客觀的事實︾不是來自於真理命題的檢證﹀知道真理不會讓人 們更自由︽相反的︽這則是讓人們被套到一個普遍的理性形上學之中︾化約了 不同情境下的歷史差異〈就此而言︽按照 Vattimo 的角度來看︽Mill 的說法無 法達到真正的自由︾沒有除去暴力專斷的化約︽而會把人類存有看成是客觀穩 固的結構︽忽略了歷史質性〈

同樣的︽健全民主的言論自由觀︽也預設了人們是理性的︾是明辨是非的主 體︽可以在眾多資訊當中判斷對錯︽進而促成民主的健全〈這樣一種想法︽無 疑提高了公共生活的面向︽認為只有公共的�政治言論‘�political speech…才 需要被保障︽而私人言論�private speech…則不屬於言論自由的範圍�林子儀︽

1993「24-25…〈這樣來看︽這種說法預設了公/私的判準︽而化約了生活中的 言說行動︽並樹立出專斷的規範︽將世界套入公/私二分劃分中〈

對 Vattimo 來說︽暴力的化減︾自由的達成︽只有在客觀形上基礎的削弱中︽

才有可能窺見〈亦即︽人們要免於暴力的束縛︾要彰顯出多元的差異︽自由才 得以可能〈這樣一種多元的自由︾免於暴力的束縛︽則要意識到自身的歷史質 性︾要看到自身的虛無主義歷史﹀因此︽自由是要躍入歷史深淵中︾要看到自 身與歷史他人的對話︽而不把現狀視為理所當然︾不將自身看成是超然獨立的 自主個體〈

換句話說︽追求自由︽不能透過樹立一種形上預設︽而是要具體地回應歷史︾

與歷史對話︽進而揭露現狀的過渡隨制性︾看到不同行動的可能〈忽略自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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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他人的對話交流︽並無法達到自由︽而只會是一種恣意妄為﹀這也就是說︽

只有當人們意識到自身歷史的虛無主義特性之後︾只有人們當進入到自我基礎 消耗的無盡過程中︽人們才得以窺見自由的可能〈人們要面對自身的歷史︽而 不能主張現實的客觀結構︽因為這只是一種武斷的宣稱︾將世界化約到特定的 樣貌裡頭︽因此不會是自由的︾因此還是一種暴力的宣稱〈當人們仍抱持形上 學式的思考方式時︽人們就不會是自由的︾仍舊是套牢在超驗的教條中︽而沒 有看到自身的歷史情境︾且會是一種暴力武斷的壓迫〈

Vattimo�1988「120…一再向我們強調︽自由並不是來自原則的合宜明證性

（cogent evidence of principle）︽也不會是一個終極基礎﹀這意味著︽在 Vattimo 眼中︽知道事實真相︾知道這個世界的固定樣貌︽只是陷入到形上學的 教條中︽遺忘了歷史情境的作用︾也遺忘了存有學的差異︽而把現實看成是不 可改變的堅固事實〈對 Vattimo 來說︽這不會是自由的︽因為形上學的暴力仍 猖狂地運作〈

就 Vattimo�1988「121…的思想而言︽人們和歷史信息的對話關係︽並不會 提供人們一個固定點︾並不會有最終結論﹀相反的︽這樣的對話︽會讓我們無 限地後退︾更遠離固定的基礎〈這也就是說︽在 Vattimo 眼中︽回憶自身歷史︽

並不是要將歷史供奉成至高無上的神聖事物︽而是要躍入歷史的深淵︾看到自 身乃是在眾多歷史信息之中來回參照挪用著〈而這樣一來︽人們的歷史視域以 及當前狀態的秩序︽就會變得更虛弱︾更流動︽人們會更容易看到不同行動的 可能性︽進而能夠從既定的現況中脫離出來〈這也就是說︽當下的現狀秩序︽

被放置到歷史脈絡的參照底下之後︽人們就會知道︽當前的現實世界僅是一個 特定的歷史視域︾只是眾多可能性之一︽也因此︽人們就不會把自身生活看成 是無庸置疑︾理所當然︽於是也就有機會從形上學式的套牢中脫離︽進入到眾 多歷史他人的對話中︾持續地呈現出更多元的樣貌〈

從 Vattimo 的角度來看︽自由並非一蹴可幾︾不是一個客觀可以掌握的事物﹀

人們無法宣稱自身確定擁有自由︽且人們也無法完全達到自由〈這意味著︽自 由需要透過消除形上專斷教條的暴力來達致︽但是︽這樣一種暴力削減的過程︽

乃是無窮無盡的︾沒有一個確切終點〈若依照 Vattimo 的觀點來說︽人們無從 設想一個完美解放的人性本質︽因為人們並無法脫離時空脈絡地思考事情﹀人 們所投射出來的世界︽都帶有特定的時代性︾都不是客觀事實的本貌︽而這樣 一來︽人們也就無法確定一個自由完美的無暴力狀態︽因為當前現實只是歷史 隨制的產物︽是將許多事物加以挪用取捨之後︽所暫定出來的一個過渡狀態〈

面對這樣的過渡狀態︽Vattimo 的作法並不是要樹立一個確定不動的定錨︾不 是要將這種流動靜止下來﹀相反的︽Vattimo 建議我們躍入歷史的深淵中︾聽到 眾多歷史他人的聲音︽並且持續地和他人對話︾持續地創造更多差異︽讓現實 的具體樣貌更流動︾更游移不拘〈就像是 Vattimo 說到︽知道自己在做夢之後︽

不是要急忙地讓自己清醒︽而是要持續地做夢﹀這也就是說︽人們是被拋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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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定歷史時空中︾是將外在世界以特定的方式詮釋轉化︽所以︽現實生活不是 客觀具體地�在那‘︽而會是歷史人為的構作產物︽而且在意識到這一層關係

特定歷史時空中︾是將外在世界以特定的方式詮釋轉化︽所以︽現實生活不是 客觀具體地�在那‘︽而會是歷史人為的構作產物︽而且在意識到這一層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