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含混的思考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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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後人發揮影響︾是對後人有著責任〈換言之︽當人們注意到自身的歷史脈絡 之後︽人們將會重視具體歷史他人的聲音〈

據此可知︽在 Vattimo 構想的後現代審美異質邦中︽人們還是帶有倫理的意 涵︾仍舊對他人有著責任〈Vattimo 認為︽意識到自身的歷史質性後︽人們將無 法順從於形上權威之下︽而是會一再地回到歷史參照脈絡中︽且在這個過程中︽

意識到自身的歷史侷限︽反省自身對他人所施加的暴力﹀於是︽人們的行動將 導向對他人的尊重與關愛〈

這樣來看︽後現代異質邦中的審美體驗︽就不會流於本能滿足式的慾望享樂﹀

相反的︽後現代的審美經驗︽是對他人的關愛共感︽並反省自身的缺失〈就此 而言︽人們的行動並不會流於隨心所欲︾恣意妄為︽而是會呈現出自我否定的 邏輯︽不將自身現狀看成是絕對的︾正確的事〈人們會透過自身的行動︾透過 和他人的團結共感︽進一步削弱先前行動與世界的客觀確定性︽以彰顯現實生 活的過渡與流動特質﹀而這樣一來︽後現代社群就不會充滿同質規律的均值人︽

而是會注意到彼此之間的歷史文化差異︽並且在彼此互動交流的過程中︽彰顯 出這些差異︾並且持續創生更多差異〈

四︾曖昧含混的思考方式

西方形上學式的思維︽供奉著某種特定的價值︽將之視為世界的本真基礎︾

宣稱自身掌握了普世法則︽並且更據此區分出事物的是非善惡︾界定出世界的 客觀意義與秩序〈這樣來看︽形上學式的思維乃呈現主客二分的態勢︽認為自 身能依據某種先驗判準︽主動地對外在世界進行捕捉再現〈

像在啟蒙現代性的思想中︽個人理性就被推崇抬升到超驗的層次︽而貶低了 情感與社群面向的事物︽將其歸類到傳統陋習與神話迷思的領域內︽認為它們 不夠科學︾不夠現代〈這也就是說︽在啟蒙理性的思維中︽個人理性被認為是 本真的︾有價值的︽而傳統社群的情感則會被看成是不理性的︾虛假的︽因此 人們要對其加以拒斥〈

而且︽在形上學式的思維中︽真/假︾對/錯的區分乃是絕對且不可調和的︾是 非彼即此的狀態〈就西方形式邏輯的同一律︾排中律與矛盾律等法則來看︽一 件事物必然可以區分真假︽且真假之間的差別是斷然二分的︽其中沒有任何含 混模糊之處﹀一件事情不是真就是假︽不可能真假並存︾也不可能既是某物又 同時是其他物〈

在形上學的範疇底下︽人們的行動將導向對於真理的單面追求︽試圖將自身 區隔於錯誤之外﹀也因此︽以啟蒙理性的狀況來說︽個人理性和社群情感︾現 代與傳統等事物︽就成了水火不容︾相互對抗的領域〈由此可知︽形上學乃是 強調世界某個特定面向︽樹立客觀真理的判準︽使萬物在形上學體系中都得到 一個確切固定的位置�location…︽讓世界秩序與意義被確定下來﹀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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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形上學所設想的世界︽將不可避免地蘊含著先驗的對抗衝突︽預先將某 些事物賦與至高地位︾統攝於普世之上〈

然而︽就 Vattimo 而言︽形上學思維忽略了歷史的面向︾沒有看到自身的歷 史情境︽而武斷地把特定狀況投射到萬物之中︽罔顧了眾多他人的歷史差異〈

在 Vattimo�2002「116…眼中︽形上學是一種暴力︾是一種迫害機制�victim-based mechanism…︽將不同歷史時空的差異化約到等同的基礎上︽迫使萬物順 從於既定階序之下︾受其權力關係所束縛〈

不同於形上學的作法︽Vattimo 徹底關照到存有的歷史質性︽也因此︽

Vattimo 的理論呈現出截然不同的風貌︽不是客觀明晰的二元對立︽而反倒會帶 有曖昧含混�ambiguous…的特性︾正反元素會矛盾地並置在一起〈這樣一種歷 史的曖昧含混性︽在 Vattimo 眼中︽並不會讓人們錯亂︽而反倒會讓人們削弱 形上學的暴力︾窺見自由的可能〈

透過 Vattimo 的闡述︽我們會知道︽意義並不是演繹自形上確定的體系原則 中︽而是透過人們的具體實踐所構作出來的︽是帶有隨制︾過渡的色彩〈根據 Vattimo 的說法︽人們是在和歷史他人的對話過程中︽才得以投射出世界的意義﹀

也就是說︽人們是被拋擲在特定歷史時空中︾是繼承著特定的歷史文化遺產︽

才能夠體驗︾認識世界〈按照這種角度來看︽個人當下/歷史傳統之間的區分︽

就不會如啟蒙現代性所構想的那樣︾不會是二分斷裂的關係〈Vattimo�1993「

133-134…也用�轉化‘�Verwindung…這個概念︽指出當下跟過去並非完全切 割︾當下並非超克�Überwindung…了過往傳統﹀也就是說︽歷史時間並非為單 向直線的演進︾不是現在與過去的二元對立︽而是一方面繼承傳統︽另一方面 又將之扭曲︾應用到特定的歷史情境中〈

所以︽人們既非完全接受傳統︽也非完全拋棄傳統︽而是既繼承又脫離的矛 盾狀態〈過去和當下並非二元對立︽而是一方面交織起來︽另方面又彼此錯開〈

也因此︽意義建構就不會是人們的主動再現︾不是超然主體對世界的透明描繪︽

而是一個既主動又被動的狀態︽一方面被動地承襲傳統︽另一方面則主動地扭 曲過往〈

Vattimo 也認為︽人們是在具體的歷史事件中︽不停地轉化︾挪用各式各樣的 歷史元素︽且一再地穿越傳統歷史信息�Über-lieferung…︽因而創造出意義﹀

這也就是說︽意義並非超驗形上地給定︽而是來自和眾多歷史他人的參照對話 中︽且在這個對話過程裡頭︽意義也持續地流動︾變化著〈就此而言︽事物並 不具有先驗固定的位置︽而是一再地轉移︾錯位�dis-location…〈意義之所以 出現︽乃是人們一再地對眾多歷史信息加以詮釋︾轉化﹀是在這樣的歷史參照 脈絡下︽意義才孕生了出來〈

這樣來看︽意義的開創�founding…︽並不是建立在一個終極穩固的基礎上︽

而是立基於歷史無根基的背景�sfondamento…之上〈這也就是說︽意義不具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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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質確定的樣貌︽而是在與眾多歷史他人的無限交互參照底下︽被隨制地創生 了出來〈就此而言︽在和歷史他人的對話過程中︽一方面事物意義得到了彰顯︽

但另一方面︽事物意義也在參照網絡中消耗自身的本質基礎﹀所以︽Vattimo

�1993「119-124…就說︽事物降臨�ereignen…的同時︽也轉移�übereignen… 了自身〈亦即︽意義乃是處於不確定︾未完成的狀態︽是仍處在對話與挪用的 進行過程中︽並且一再地生成變化著︽而沒有一個最終結論〈

由此可知︽意義被給出的同時︽也撤回�withdraw…了自身︾使自身的客觀 確定性被放置到歷史參照脈絡中而得到消解〈在這裡︽我們也可以看到︽具體 地面對到存有的歷史質性之後︽意義不會呈現出清楚明確的狀態︾不具有客觀 固定的結構﹀相反的︽意義會帶有自我否定︾自相矛盾的含混特性〈換言之︽

當下所構作出來的意義︽乃處於延宕︾自我消耗的狀態中︽而並非是充分自足 的狀態﹀而且︽也正是因為意義是過渡︾未完成的狀態︽所以意義才得以持續 被構作出來︾才能夠讓對話持續下去〈

據此可知︽意義的給出/撤回︾意義的孕生/否定︽乃是一體兩面︾相應循環的 事情﹀意義一方面被開創�founding…︽另一方面則處於無基礎�unfounding… 的狀態中︾不具有確定意義︽而且也正是沒有客觀終極的確定意義︽所以對話 不會結束︾能夠讓意義持續地開創/撤回地循環下去〈

Vattimo 也進一步將這樣的歷史曖昧含混性加以發揮︽找到了特別的行動邏輯︽

認為這樣一種曖昧含混的倫理︽能讓人們脫離形上學的壓抑︾看到自由的可能〈

Vattimo�1988「175…就指出︽人們的歷史無根基背景︽是人們自身的歷史天 命�Geschick…︾是眾多歷史信息的集合�Ge-Schick…﹀而當人們承擔起自身 的歷史天命後︽人們也將發現自身僅是眾多歷史信息中的其中一個︾人們會發 現自身現狀僅是過渡︾延宕的狀態︽而非清楚明確的客觀現實〈這樣一來︽人 們行動將導向自我否定︾自我消耗的循環︽而不把現狀視為理所當然﹀人們的 言行不會單純地肯定現狀︽而是會知道自身的不足︽並且在自我批評︾自我反 省的基礎之上︽持續地削弱自身生活的客觀專斷性︾削減形上學的殘餘束縛〈

也就是說︽Vattimo 是以人們的歷史天命︾以無根基的歷史深淵︽當做是行動 的基礎依據﹀而這樣一種�無基礎的基礎‘︽將推導出自我否定的行動邏輯︾

削減自身現狀的確定性〈人們將投注自身到無根基的歷史深淵裡頭︾獻身於眾 多歷史他人的聲音之中︽並且一再地從自身歸屬的現狀中脫離︽持續地讓先前 的�無基礎背景‘呈現過渡延宕的狀態︾持續地將之展現為�無基礎‘的狀態︽

而不是停留於定點中〈這會是一種來回擺盪的過程︽一再地從自身歸屬的現狀 中脫離︾一再地躍入歷史深淵的迷離狀態中︽並且持續質疑現狀︾遠離現狀〈

這樣一種行動︽導向的是自我消耗︾自我否定︽使行動的形上客觀束縛被削 弱︽因而能夠朝向更多元的行動︾彰顯出更多樣的差異〈這樣來看︽自我否定 不是自取滅亡﹀相反地︽自我否定乃是讓人們能夠更自由地生存︾行動〈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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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的自由行動︽也會進一步否定自身︾否定先前的專斷︽以更開放寬容的方 式對待他人︾關愛他人〈

換言之︽承擔起歷史天命︾關注歷史他人︽並不是一味地順應歷史︾不會達 致人際間相互通透一致的理解﹀相反的︽在與他人對話交流的過程中︽意義乃

換言之︽承擔起歷史天命︾關注歷史他人︽並不是一味地順應歷史︾不會達 致人際間相互通透一致的理解﹀相反的︽在與他人對話交流的過程中︽意義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