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籍看護工決定到台灣從事看護工作，在母國的人力仲介公司隨即安排她們語 言的學習課程，透過訪談可以了解外籍看護工在母國學習語言的狀況。訪談對象分 為四類：A 類編號代表外籍看護工；B 類編號代表人力仲介公司；C 類編號代表病人 及被看護家庭家屬；D 類編號代表醫護人員。
一、 外籍看護工在母國學習語言的情形
訪談問題：你在等待來台灣的時候，你有學「台語」嗎﹖
看護 A01：學speaking , chinese speaking. Learning working. This is only speaking. 沒有學講台灣話，學這個。53 (訪 A01 摘 2011.05.13GU).
看護 A03：沒有，因為我剛剛來的，全部都不會說。我不知道怎麼做，真的都不 知道，很緊張。他們全部都很好，因為他們都知道我剛剛來的。
(訪 A03 摘 2013.02.13GU)
53 看護 A01 學歷為高中畢業，曾經到新加坡工作。受訪員以英語、華語回答，指稱到台灣之前沒受 過台語語言訓練，只學華語
54
看護 A05︰我沒有學台語，我還沒來台灣，在印尼有學華語。(訪 A05 摘 2013.04.30GU)
外籍看護工在母國等待期間，雖然已確定要服務台語家庭的病人，人力仲介公 司仍然先安排她們華語教學，台語語言教學安排在第二順位，原因是外籍看護工覺 得台語沒聽過，所以講不出來。所以外籍看護工第一次到台灣看護台語病人，普遍 無法聽懂台語、能說台語。
談談問題：你在等待來台灣的時候，你有學「台語」嗎﹖
看護 A02：有在印尼學華語，跟公司學的，不用錢。看看等待時間，學三個月 或是四個月。先學華語，來到台灣後才學台語。三年到期後回印尼，
再一次要來台灣就要學講台語。
訪談問題：第二次要來台灣，在印尼學台語要學多久的時間？
看護 A02：不一定，看老闆辦申請案件是一個月還是兩個月。來台灣照顧『阿 公』、『阿媽』的一定學台語，來工作的學華語 。
訪談問題：那假如都沒有來過台灣，但是要來台灣照顧『阿公、阿媽』的人，
要學哪一種語言？
看護 A02：兩種都要學。先學華語，台語比較難，我們不會講，很難學。我們 來台灣以前沒聽過，講不出來，來台灣聽過以後才慢慢會講。(訪 A02 摘 2013.02.13GU)
台灣的華語發展受台語語法的影響，與早期移民印尼的華僑所說的華語已有出 入。在印尼國土裡「土生華人是土生土長的早期移民的後裔，有些是華印通婚的物，
他們以印尼語或當地方言作為溝通的工具。大部分的土生華人已經失去了操華語的 能力，雖然，在 1966 年前許多土生華人進華校受教育，但是一般上華語都不是他們 的第一語言。」54印尼人力仲介公司延聘華僑，擔任外籍看護工教師，以漢語拼音教
54 引自葉欣玟，〈從異域到在地：印尼華僑來台後的生活面貌〉《蟄伏於歷史的記憶：龍潭鄉內的
55
授華語。在印尼接授華語訓練的外籍看護工，來到台灣之後，將所聽到的華語和在 印尼所學的華語做比較，發現印尼所學的華語與台灣的華語不完全一樣，她們能區 別其中語彙、語用的差異。
訪談問題︰印尼公司那邊教的華語，跟我們台灣的華語一樣嗎？
看護 A07︰不一樣，他們是住在印尼的人，講話不一樣。(訪 A07 摘 2013.04.30GU)
看護 A08︰不一樣，有的來台灣幾年，他會講，回去以後他可以教人。(訪 A08 摘 2013.04.30GU)
訪談問題：那你看得懂漢字嗎？
看護 A02︰看不懂，因為那是印尼文跟「英文字母的」55。(訪 A02 摘 2013.02.13GU) 訪談問題︰『阿媽』有說甚麼事你聽不懂得嗎？
看護 A06︰如果我不知道，他有這樣、這樣、這樣我就知道56。(訪 A06 摘 2013.04.18GU)
當外籍看護工不知道雇主的意思時，她們不敢開口再詢問一次。雇主認為外籍 看護工已經聽懂了，但是她所表現出來的舉動卻又是南轅北轍，雇主很不諒解，誤 會又更加深，漸接拉大了文化衝擊的鴻溝。外籍看護工雖然接受過語言訓練，但是 學習時間相當短促，聽、講的練習機會不夠，對於陌生的語言不敢表達，所學的語 言又非台語家庭溝通的台語。到了台灣接觸台語之後，完全聽不懂，無法將語言與 肢體動作連結，語意完全不懂，所以無法幫助記憶。在母國的華語學習經驗，對於 到台語家庭工作的外籍看護工，無法發揮功能。
訪談問題:你剛到台灣時你覺得什麼最難？
看護 A04︰講話，我剛來也是不會講，還有要學。我不敢講，要講講不來，就
印尼客僑》(高學師範大學客文化言教所，2010)，頁 39-88。
55 教材上標注華語語詞列有漢語拼音，也以台灣羅馬字標注台語對應詞彙。
56 外籍看護工比手畫腳地表示：病人家屬以肢體語言比劃動作溝通。
56
慢慢學、慢慢講就會了。不敢講怕講錯，意思怕不一樣，講的意思 怕講錯了。慢慢聽，這個講的對不對，不知道。(訪 A04 摘 013.04.18GU) 看護 A08︰我覺得很緊張，不知道我這樣對不對。有時候老闆問我話，我聽不
懂，一點點懂，可是我不敢講。(訪 A08 摘 2013.04.18GU)
外籍看護工在仲介公司登記，願意到台灣工作，到被選才確定，可以簽約來台 灣工作，語言學習主要以學習華語為主。部份人力仲介公司在教材的內容，雖然提 供台語教材57，但是台語是外籍看護工未曾聽過的語言，而且第一次到台灣工作的外 籍看護工，普遍未曾有過學習台語的經驗，所以感覺很難說出台語的語音。僅有少 數人力仲介公司提供了台語教材，採行的策略是讓外籍看護工到台灣之後，向台灣 人學習。第二次到台灣的人員，才加強台語學習課程。圖 1 為印尼看護工學習「華 語」、「台語」的語言教材，她們攜帶來台做為參考使用。
57 教材內容以印尼文羅馬拼音，標注台語語音。分為問候、稱謂、詢問、時間、數字、電話、購 物、飲食、家事、梳洗、照顧病患等單元，提供 406 個語詞 72 個短句。
57
印尼語 華語 台語漢字 臺羅拼音
圖表 17 外籍看護工的語言教材
二、 被看護家庭中外籍看護工學習台語的情形
外籍看護工因為聽不懂台語，只能按照雇主肢體語言比手畫腳的動作，依樣畫 葫蘆擬模做一次。她們感到相當的緊張，即使並不清楚雇主的語意，外籍看護工也 經常回答「好」來應對，掩飾自己聽不懂語言的事實﹔另一種情形是外籍看護以為 自己了解雇主所要傳達的內容，誤會了雇主的意思而不自知。
訪談問題：外籍看護工來到你家時有什麼不適應？
家屬 C01：她剛來時都聽不懂，用比的溝通。說一次做一次，做過的事沒再說 一遍她就忘記了。她都聽不懂，但是都回答說：「好！」卻都做 錯了。(訪 C01 摘 2011.05.27GU)
58
「台語」與「華語」是外籍看護工來台工作所必須學習的第二語言，對外籍看 護工而言都是陌生的語言。她剛到台灣無法了解雇主所要傳達的訊息，對於雇主的 問題大多是答非所問。單語溝通的年老病人與外籍看護工相處之後，發覺自己從小 講到老的台語，突然變成無法溝通的語言，他的語言權被剝奪了，採取沉默以對不 再溝通的方式。
部分年長者未接受過華語教育，對於華語也從生活中學習。受訪者為了捍衛母 語的語言權，他很有耐心地對外籍看護工解釋，希望外籍看護工能了解「台語」與
「華語」之間的差異，以台語做了對譯的解釋，使用台語與看護工對話溝通。外籍 看護工勤於作筆記學習台語，並會主動利用羅馬拼音記錄病人的語音。因此病人給 予肯定，認為其學習台語的速度進步很快，隨著時間向前推移，外籍看護工的台語 溝通能力越來越好。
訪談問題：外籍看護工來到你厝時有什麼袂適應無？
病人 C02：外籍看護工伊來有參加基本講習一個月，有學華語，學基本的。來 咱閣解釋一下伊就會曉。伊講華語我liō-á 了解，問我我無完全會 曉。來兩年矣聽較有矣，共伊講：「你若會我講東你應西！」
伊應講：「我聽無！」聽無就無話講啊！
伊講華語、印尼語做一伙，我無讀華語，用臆的大概攏對58。若欲創 啥物共講，伊若聽無台語、華語中間的差異，攏共講台語。咱共講，
伊有一本佇咧寫 in 印尼語台語的音。(台語訪談) (訪 C02 摘 2013.03.05GU)
58 受訪者病人 C02 老先生，出生於日治時期大正十五年（西元 1926 年），受日本教育，日常生活 以日語及台語與人溝通交談，略聽得懂華語日常生活經常用猜的判斷華語的意義。
59
說台語的家庭生活中以台語對談，為了遷就外籍看護工僅受過短暫的華語訓 練，會說少許的華語，不會說台語的現象，生活上以華語教導他生活瑣事。被看護 家庭家屬忽略了外籍看護工主要服務的對象－病人，溝通語言是台語，家屬們並未 適時提供外籍看護工，學習台語「聽」、「說」的機會。外籍看護工喪失學習台語 的機會，學會說台語的速度變得緩慢，幫兇竟然是病人家屬，家屬卻渾然不知。
訪談問題：『阿公、阿媽』講的話你聽不懂時，他的家人會用什麼話對你說？
看護 A04 :他的兒子跟『阿媽』說台語，跟我說華語。(訪 A04 摘 2013.04.20GU) 看護 A05：他的兒子講華語講給我聽，我就知道了。(訪 A05 摘 2013.4.18GU) 看護 A07︰『阿媽』家裡講台語，她的兒子跟我講華語。(訪 A07 摘 2013.04.30GU) 看護 A08︰我聽得懂台語一點點，有『洗身軀』，我學台語很慢。『阿公』的
兒子跟我講華語。『阿公』他妹妹、姊姊來跟『阿公』講台語。『阿 公』跟兒子、孫子講華語和台語。(訪 A08 摘 2013.04.30GU)
三、 護理人員觀察外籍看護學台語的情形
據醫護人員在醫院中的觀察表示，外籍看護工剛進入說台語的病人家庭中，外 籍看護工身心狀況仍處於環境適應中，沒辦法學習看護技巧，差不多需要待在病人 家中半年以上，慢慢地接觸台語才能聽得懂。醫護人員以母語與病人溝通時，互動 過程中以病人的母語—「台語」交談，外籍看護工因為語言的隔閡，無法理解病人 與醫護人員雙方談論議題的中心，完全是處於局外人的狀況，所以認為外籍看護工 沒有辦法深入學習看護的技巧。
訪談問題：親像病人若是講台語的，伊佮外勞中間佇病院內底，你有看到啥物 衝突的所在無﹖
訪談問題：親像病人若是講台語的，伊佮外勞中間佇病院內底，你有看到啥物 衝突的所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