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四字格內部結構和句法功能分析
第一節 四字格的屬性
本節先對四字格的功能屬性做一分析，以華語教學的角度，四字格在句 中功能到底是屬於固定短語？還是一個詞？要釐清四字格是詞還是短語，我 們必須瞭解華語的語法基本單位－詞、短語。
一、何謂詞
「詞」是由詞素構成，比詞素高一級的語言單位。黃伯榮（2002；251）：
「語素3是語言中最小的音義結合體。」例如「書」是一個詞素，它的語音 形式是「shu1」，詞素可分為「成詞語素」和「不成詞語素」，成詞語素可單 獨成詞；不成詞語素大多必須和別的詞素組合成詞。
邵敬敏在《現代漢語通論》（2007；189）為詞（Word）下了定義：「指 一定的語音形式跟一定意義相結合，並且可以獨立運用的最小的語言單位。」
詞代表一定的意義內容，具有固定的語音形式，並且能夠獨立運用。它 同時具有下列三項特色：
1、從語音形式來看，詞一般具有完整、固定的語音形式，在它的末尾才允 許語音的停頓。如，春天/萬物/欣欣向榮，不能唸成：春/天/萬物欣欣/向榮。
2、從語法功能來看，詞可分實詞和虛詞。實詞用來表示一個完整或對立的 概念；虛詞則是連接或附著的作用。如：「今天比昨天冷。」今天、昨天、
冷都是實詞，比是虛詞。
3本文所指的語素即詞素，譯自於英文 morphe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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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從意義上來看，詞具有意義融合的完整性，詞的意義不等於其構成之詞 素義的相加，如「馬路」指的是人車的通行道，而不是馬走的路。
綜合以上，「詞」是由詞素構成，可獨立運用的最小語言單位。在結構 上具有固定性，構成的詞，其次序一般都不能變動；在意義上具整體性，組 成的詞往往不能在字面上作個別解釋。
二、何謂短語
（一）何謂短語
呂叔湘（1952；7）率先提出「短語」這樣的說法：「這些不只一個詞又 不成為一個句子的東西，我們管它叫『短語』」。
黃伯榮（2002；253）：「短語是詞和詞的語法組合。」它和詞都表示一 定的意義，也是句子的成分，可單說、單用。但短語不是可獨立運用「最小 的」語言單位，它是可以分離的，中間往往可以插入別的造句成分，而詞大 多是不能分離的（離合詞例外），若是分離就不代表原來的意思。要分辨兩 者，可用「擴展法」來測試，如「騎兵」具完整語義，不能擴展，就是一個 詞；「騎馬」可以擴展成「我騎一匹馬」，「騎馬」就是一個短語。
邵敬敏（2007；189）為短語下了定義：短語是由兩個或兩個以上單詞 構成的句法結構單位，又分成詞組和結構兩類：
（1）詞組：實詞與實詞按照一定的結構方式組合起來的短語。短語類型主 要根據詞組各組成成分的詞性、組合方式及其所形成的語法關係來分類，包 括：偏正詞組、述賓詞組、述補詞組、聯合詞組、主謂詞組、同位詞組、兼 語詞組、連謂詞組等八類。
（2）結構：實詞與實詞的非結構組合或實詞與虛詞按照一定的結構方式組 合起來的短語。前者包括量詞結構、方位結構；後者包括介詞結構、「的」
字結構。
呂叔湘（2002）從詞素的角度討論短語，他認為可看作短語的情況有兩 種，分述如下：
1、四音節以上的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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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叔湘：「從詞彙角度看，雙語素的組合多半可以算一個詞，即使兩個 成分都可以單說，如電燈、黃豆。四個語素的組合多半可以算兩個詞，即使 其中有一個不能單說，如無軌電車、校辦工廠，都可算是短語。」但他指出，
縱使多音節，若有下列三種情形，只可看作是詞，不能看作是短語：
（1）、只有一個語素：如，可口可樂。
（2）、有詞綴的複合詞：如，毛茸茸。
（3）、和不成詞語素的組合，如，照相機。
2、有虛詞參與的組合
呂叔湘認為有虛詞參與的組合往往可看作短語：
（1）虛詞和實詞的組合，即便是兩個音節，也應看作是短語，如「的」
字短語-我的、「所」字短語-所愛、介詞短語-在家等。
（2）實詞和實詞的組合中出現虛詞的，一般是短語。如：我和他、氣 得慌、拿不動。
綜合以上說法，「短語」是一語法單位，它的位子介於詞和句子之間；
因為在組合過程中，語義和語法方面的限制，短語必須由兩個或兩個以上的 詞按照一定的結構方式組成，其組合成分間可以插入別的造句成分。但若其 組合成分有不成詞語素或複合詞，只可稱為詞，不可稱為短語。
（二）何謂固定短語
黃伯榮（2002；254）：「固定短語是詞跟詞的固定組合，一般不能任意 增減、改換其中的詞語。」與之相對的叫「自由短語」，也就是一般的短語。
固定短語又可分為專門用語和熟語兩類。專門用語如「中華民國」、「表面張 力」等，多數是名詞，有時也稱專有名詞；熟語包括成語、慣用語、歇後語 等。
張斌（2000；309）：「固定短語的內部相對穩定而不能隨意替換，可以 看做是短語化了的詞，成語就是一種固定短語。」
由上可知，「固定短語」是短語的一種，也是詞跟詞的固定組合，在結 構上具有固定性，構成固定短語的詞及其位置一般都不能變動；在意義上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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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整體性，組成固定短語的各詞往往不能在字面上作個別解釋，其組成的成 分會融合出新義。有些學者將成語稱為固定詞組，有些稱為固定短語，到底 要叫固定詞組或固定短語？邵敬敏的分法較細膩：短語不等同於詞組，短語 的範圍較詞組廣，短語包含和結構兩部分。所以，筆者較認同邵的說法，成 語屬於一「固定短語」，因為成語有實詞與實詞的組合，也有實詞與虛詞的 組合。
三、短語和詞的關係
符淮青（2004；9）指出：「詞彙包括語言中的詞和固定語4。詞彙是語 言中辭語的總和。確認語言中除了詞以外，還存在固定語，它是詞彙的重要 組成部分，這種認識是詞彙學研究的重要成果。」
朱德熙（2002）提出「詞組本位」的理想，認為：「語素組成詞，詞組 成短語，詞和短語是組成關係，短語與句子則是一種實現的關係。」
呂叔湘（2002）從詞素的角度討論短語和詞的界限，指出有些組合難以 劃分為詞或短語，例如：
1、成詞語素和成詞語素的結合：有些組合是複合詞，如，文書、大車；有 些組合是短語，如，舊書、大樹。
2、離合詞：不分開時是詞，分開使用則成了短語，如，生病（詞）、生了一 場病（短語）。
3、簡稱：如，環境保護，簡稱「環保」。
邵敬敏（2007；121）指出詞和短語的差別：「語素跟語素在組合詞的過 程中，語素意義已經發生了質的變化，這屬於『綜合性』的；而短語的意義 卻是『分析性』的。」從意義上看，詞的意義較凝固，往往不是簡單詞素義 的相加，有時會融合出新義；而短語的意義卻往往可以從構造成分的原義上 加以分析解釋。
綜合上述可知，詞素和詞素組成詞，詞和詞組成短語。詞和短語都是詞 彙單位。在結構上：詞是不能分離的，即中間不可插入別的成分，若是分離
4 固定語就是固定短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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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代表原來的意思；但短語是可以分離的，中間往往可以插入別的造句成 分。在意義上：詞具有完整性，詞素組成的詞常產生新義，不具詞素義；但 短語的意義往往可從所結合的詞中尋找其義。
四、四字格的教學屬性
四字格形式固定，黃伯榮指出成語是固定短語的成員，而成語多由四字 格組成，成語是四字格中最突顯的一群，我們把成語當成四字格的代表，分 析四字格到底應歸屬為詞或短語。
邵敬敏在（2007；120）「……，總的來說，成語是介於詞和短語之間的 中間物。對成語進行結構分析，既要吸收層次分析法的優點，也要考慮到成 語大多數是四字格的特點。」
徐國慶（1999）：「這種純粹詞彙學意義上的狹義熟語，在其範圍上大體 是確定的，諸如成語、歇後語、慣用語等形式，一般都歸入詞彙學的範疇，
其詞彙性質無人懷疑。」
劉叔新（1995）指出：「成語是詞與詞的固定組合，具有結構上和音義 結合上的固定性；同時它的意義只體現一個概念而不體現思想；又有復呈 性，作用相當於一個詞。」
邵敬敏（2007；121）又指出：「從詞彙的角度看，諸如成語這類具有凝 固、專指意義的固定短語是詞的等價物，所以也可以看作『短語詞』。」
綜合以上各家學者的說法，短語是詞和詞按照一定的結構方式組合而 成，成語也是由詞和詞組合而成，若單從其組合成分分析，成語應該屬於「短 語」；但是成語中間不能像一般短語一樣插入其它成分，而且成語詞義結合 後產生一個新義，不能再從字面義看出其真正涵義，又像是「詞」的形態，
這種像短語又像詞的成語，我們賦予它新生命，稱它為「固定短語」。
大多數學者將成語定義為固定短語，也都認同：「固定短語是詞的等價 物」。根據固定短語的定義：詞跟詞的固定組合，在結構上具有固定性，不 能變動；在意義上具有整體性，不能在作字面上的個別解釋。
依照筆者的看法，邵敬敏（2007；121）的說法最能體現成語的特性：「諸 如成語這類具有凝固、專指意義的固定短語是詞的等價物，所以也可以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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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語詞』。因此成語應該算是一個「詞」，是一種短語化的詞。說的直白一 點，其外表像短語，但內涵是詞。因為成語和詞中間皆不能插入其它成分，
而且詞素義融合都產生一個新的意義；成語在句子中的功能也等同一個詞，
可當主語、謂語、賓語、補語、定語、狀語使用。劉叔新（1995）也認為：
「成語的作用相當於一個詞。」以功能性來看，成語真正的功能和詞一樣，
不是短語。但從語言學的角度，學者把成語歸屬在固定短語中，所以筆 者從善如流，也接受這樣的說法。但是我們認為在教學上，應強調成語和詞 的「等價關係」，成語暫時被當作詞來討論，因為詞有詞類和功能，本文所 提的四字格和成語類似，可得知四字格也有詞類和功能，若學生能掌握四字 格的詞類和功能，便可利用四字格達到有效的溝通。
不是短語。但從語言學的角度，學者把成語歸屬在固定短語中，所以筆 者從善如流，也接受這樣的說法。但是我們認為在教學上，應強調成語和詞 的「等價關係」，成語暫時被當作詞來討論，因為詞有詞類和功能，本文所 提的四字格和成語類似，可得知四字格也有詞類和功能，若學生能掌握四字 格的詞類和功能，便可利用四字格達到有效的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