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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的大象》雖然是寫給兒童看的小說,不過讀起來並不輕鬆,即使 我分享給的學生對象已經六年級了,即將進入國中的他們讀完的感想還是覺得 很沉重,因為這本小說所碰觸的題材本來就不輕鬆。作者透過瑪莎的視角,逐 一抽絲剝繭,讓整起家暴事件曝露在讀者面前,然後再讓瑪莎用一種幾近荒誕 的方式來「拯救」這兩個孩子,為故事更添加了可看性,但沉重的議題還是讓 人無法輕鬆,而此文本也凸顯了幾個議題,值得我們深思。

69 蘇珊‧克瑞拉,《房間裡的大象》,頁 1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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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他們都是不被愛的孩子

馬可斯與尤莉亞歷經家暴事件,父親的施暴使得兩人傷痕累累,縱使家中 經濟狀況頗佳,他們不僅衣食無缺,甚至身上的穿著也價值不菲,但即使經濟 寬裕的布蘭德納先生,提供給兩個孩子無虞的物質生活,也無法彌補對他們所 造成的傷害,從兩個孩子身上慘不忍睹的傷痕來看,他們是不被愛的孩子這點 無庸置疑。

不過故事裡的主人翁──瑪莎也是不被愛的孩子,雖然日常生活中,瑪莎 基本的生活需求並不缺乏,但因為爸爸走不出喪妻之痛,瑪莎時常被忽略,在 情感上也是被遺棄的孩子,所以她時常感到孤獨,因此雖然瑪莎生活的基本需 求不至於匱乏,也沒有像尤莉亞與馬可斯一樣,時時壟罩在家暴的陰影中,但 情感的忽視,也讓瑪莎成為不夠被愛的孩子。

除此之外,我們先前探討的,布蘭德納夫婦也很有可能是不被愛的孩子,

因為家庭功能缺陷,有問題的家庭培育出不被愛的小孩,等這些小孩長大再成 為有問題的父母,建立起另一個有問題的家庭,製造出另外的家庭問題,而使 他們的孩子成為新一代的受害者,成為不被愛的孩子。

二、問題父母

問題父母的樣貌有很多種,布蘭德納先生將小孩打得半死,不僅傷害孩子 的情感,更讓孩子的生命受到嚴重的威脅,是所有問題父母裡狀況最嚴重的。

而布蘭德納太太雖然沒有打小孩,但是她對兩個孩子極為忽視與無能為力,很 多事情都假裝不知情,以免除身為人母的職責,或是藉此避免與施暴的布蘭德 納先生爆發更大的衝突,不管真相是哪一個,她都藉由犧牲兩個孩子的福祉來 成全自己,可以說是非常自私。總言之,雖然布蘭德納太太也是家暴下的受害 者,但她在情感上拋棄了兩個孩子,她也是有問題的父母。

瑪莎的爸爸看似沒什麼太大的問題,即使在他需要一個人懷念過世的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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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他仍然不忘將瑪莎安置在爺爺奶奶家,讓瑪莎可以被可靠的爺奶照顧,不 過他與瑪莎的情感連結是很薄弱的,瑪莎時常看著父親一人獨自傷痛,卻不知 該如何是好,她想與父親能有多一點的情感連結,卻無法說出口,只能靠著聽 父親喜愛歌手的歌,來與父親產生連結,甚至還要照顧「失能」的父親,扮演 起「母親」的角色。雖然情有可原,但瑪莎的父親也是另一種問題父母,妻子 的過世不是女兒的錯,他不應該失去妻子後,也忘了身為父親的職責。

三、家庭意象

從瑪莎的觀點來看,家並非是安全或可靠的。就尤莉亞和馬可斯兩個孩子 的狀況來說,更是如此,除了「家」,還有哪個地方讓兩個孩子帶來如此巨大的 傷害?

而遠離家,至少兩個孩子不會再受到暴力威脅,看著在藍色小屋裡安心沉 睡的尤莉亞與馬可斯,瑪莎升起「我可以保護他們」的念頭,當她聽到因為找 不到尤莉亞與馬可斯的布蘭德納先生在房子裡咆哮:「他們要倒楣了!回家後我 一定會給他們好看!」瑪莎甚至想跟布蘭德納先生說不用他操心,已經結束 了,打罵推撞都已經是過去式了。

瑪莎用她的方式保護了兩個孩子,而那個方式就是將兩個孩子鎖在藍色小 屋裡,也就是讓他們遠離家,遠離不安全的家。

四、旁觀者也可以是關鍵

關於這起家暴事件,位處風暴中心的布蘭德納家庭成員,其實最有機會改 變現況,尤其是布蘭德納夫婦。如果布蘭德納先生能收斂自己的脾氣,在動手 前多想一下,布蘭德納太太能夠再勇敢一點,積極對外求援,或是夫妻兩人去 找專業的婚姻諮詢,兩人都做一些改變,也許這個家庭就會不一樣。但是這些 改變都沒有發生,而是靠著一個外來者──瑪莎,上演的一場綁架鬧劇,才揭 開一切真相。很多時候我們以為旁觀者能做的不多,畢竟我們都不是核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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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但是很多時候身處問題中心的人們很難發現問題出在哪裡,旁觀者反而能 夠帶著更清晰的角度去看待問題本身,而成為打破現狀的關鍵。對於很多事情 我們都是旁觀者,社區裡的家暴、街口的拐帶孩子、巷尾的霸凌……我們時常 都是旁觀者,而且漠不關心,有時也會覺得自己的力量很小,無法改變正在上 演的悲劇,但其實只每一個旁觀者對於身邊發生的事情都能多一點關心、多一 聲詢問,也許就能夠成為那個改變悲劇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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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參章 各懷鬼胎的《威樂比這一家》

在一片大森林前,住著一個窮苦的樵夫和他的妻子,他有兩個孩子,男孩 叫漢賽爾,女孩叫格蕾特爾。樵夫家的生活很貧困,常常吃不飽飯。一次,國 家遭受了災荒,他連日常的麵包都買不起了。一天晚上,他躺在床上,想到家 裡的困境,愁得翻來覆去睡不著,他長嘆了一口氣,對妻子說:「我們可怎麼辦 哪?我們連自己都沒吃的了,還怎麼養活咱們可憐的孩子啊?」

「我跟你說,丈夫,」女人回答說,「明天一大早,我們把孩子們帶到森林 裡樹木最茂密的地方,在那兒給他們點起一堆火,每人分一塊麵包,然後咱們 就去工作,把他們獨自丟在那兒。他們找不到回家的路,我們不就把他們擺脫 了嗎?」

「這可不行,」男人說,「我不能這樣做;我怎麼能把自己的孩子們扔到森 林裡去,他們很快就會被野獸撕碎的。」

「哎呀,你這個傻瓜,」女人說,「那我們四個人就都得餓死,你只管去刨 棺材板好了。」

女人吵鬧不休,直到丈夫同意才罷休。

「但我還是心疼可憐的孩子們呀!」男人嘆息道。

這時,兩個孩子肚子餓得還沒睡著,繼母對父親說的話他們都聽見了。格 蕾特爾傷心地哭了,對漢賽爾說:「這下我們完了。」70

在鬧饑荒的年代,一對父母在黑夜下商量著如何解決家中的困境,細聽內 容,竟然不是如何增加食物的產量,而是怎麼將兩個孩子丟掉,在一片愁雲慘 霧的氛圍下,這個議題格外令人覺得驚悚。

這篇〈漢賽爾與格蕾特爾〉出自於格林兄弟所編整的德國童話,也就是廣

70 格林兄弟(Jacob Gimm &Wilhelm Gimm)著,徐珞等翻譯,《格林童話故事全集》第 一冊,臺北市:遠流,2001 年,頁 114、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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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人知的〈糖果屋〉,而此則故事經過配樂,成為歌劇,故事也曾幾經改編,登 上世界各地大大小小的舞台。其中最令人津津樂道的就是可以吃的房子,充滿 童趣與想像力的情節鋪陳,更是深受許多小讀者與觀影者的喜愛。不過撇除有 趣的情節,細究這則故事的起因,卻源自於「遺棄」,對於年幼的兒童來說,成 人的遺棄意味著失去賴以生存的食物和居所、失去照顧,甚至失去心靈或精神 層面的庇護所。某個程度來說,「被遺棄」就等同於「死亡」,是每個孩子童年 時期心中最深沉的恐懼。

而露薏絲‧勞瑞的《威樂比這一家》可謂是建構在〈糖果屋〉這則童話故 事的基礎架構上,進而發展出不一樣的有趣故事,但是細探文本,這部小說終 究訴說著三個遺棄的故事。主線是威樂比這一家,家庭分子為威樂比夫婦與他 們四個子女──老大提姆、雙胞胎大小比,以及妹妹珍所組成,威樂比夫婦不 喜歡他們的四名兒女,而另一方面,這群小威樂比們也不喜歡他們的父母,雙 方都計畫著想要擺脫彼此。另外兩條支線,分別是被母親遺棄的心蒂,以及郵 政局長與他的新婚妻子要求繼子伯納比一個人徒步旅行,最後伯納比歷經千辛 萬苦,終於找到他的親生父親──梅勒諾夫中校。

其中,雙胞胎與梅勒諾夫中校的兒子都叫伯納比,為方便區別人物,本文 將雙胞胎以大比、小比暱稱,而梅勒諾夫中校的兒子仍以伯納比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