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結與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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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結論與反思

移動觸控的技術正在無縫集成到我們的日常生活和交流模式當中，讓我們 以文化性的，開放的方式重新思考當代人與媒介的關係。因此，觸控式介面為 使用者帶來的觸覺、親密性、社交和娛樂性正在逐漸成為過去十年來媒介研究 的重點，且越來越多研究都致力於將媒介研究轉向更具批判性的觸覺及其帶來 的感官體驗，複雜情感和社會影響中（Richardson, I., & Hjorth, L，2019）。

觸控式媒介涉及到了觸覺的多個方面，包括皮膚的、運動的、本能的、身 體的、模仿的、隱喻的、情感的（Paterson et al，2012）。這不僅激發了媒介理 論、感官研究和新材料學領域之間的更深層聯繫，還使得當代傳播學研究有了

「感官轉向」，更加關注中介、感官和感知體驗的方式對使用者情感和日常生 活的影響。

基於此，本研究從使用和情感兩個面向探索觸控介面為使用者帶來的使用 經驗，找出觸控式媒介為使用者帶來的使用影響和與使用者之間的情感關係，

分別描繪正面和負面兩方面的關聯性，正呼應了新媒體研究專刊（Parisi et al，

2017）中提出的，「觸覺媒介研究」一方面讓我們探索到觸控方式和触覺技術 目前在社會生活中的重要性，同時也讓我們意識到它們正在改變著我們在社 會、傳播和物質文化方面的體驗經驗。

第一節 小結與討論

本研究以情感為取徑，關注媒介物在經歷了平面化的轉換後，人們在使用 過程中產生、感受、寄放的情感是否會因為平面化的轉變受到影響。筆者意圖 透過研究，挖掘在與觸控式媒介互動過程中使用者的觸覺感受和情感經驗，了 解在新的媒介存在形式和互動方式下，使用者可以透過哪些渠道獲得情感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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驗；並且嘗試總結、描繪出符合使用者與科技物之間「使用」與「情感」雙線 互動的新特徵。依循這一問題意識，本研究提出四個具體的研究問題。

對於四個具體研究問題的回應。首先，本研究最為關注的影響因素「觸 感」對使用者的使用性和感受性兩方面都有很大影響。在使用層面上，觸控式 的操作對使用者來說更快捷、簡便，平滑的介面擴大了使用空間，使用者也能 順暢地適應和掌握這一操作方式，雖然也會存在不便之處，但問題主要是由硬 體、設計等方面，而並非使用者對觸控這一操作行為本身有無法逾越的障礙。

在情感層面上，通過觸控，使用者既可以感受到因便利帶來的愉快、滿足等正 面情緒，也會依循身體感受到的對「自我」的認知出發，延伸出負面如懷疑、

否定等情感體驗。因此可以說，觸覺是使用者與觸控式媒介互動過程中重要的 情感經驗來源，無論是正面還是負面。

同時，由第二章文獻探討整理出的，過往的研究者們提出的技術發展、機 緣、情境、使用者技藝與潛能也都經過研究，顯示出了它們與使用者的情感經 驗有所關聯，都會造成使用者正向和負向兩種面向情感的出現。其中，科技發 展、使用者技能引發的正面情緒較多，大部分使用者會因科技的發展和自己的 技藝提升（無論主動或被動）到感到愉快和滿足；反之，身體感官的缺失，會 讓使用者感到焦躁不安、對自己產生懷疑；其他影響因素則因地制宜，依循當 下情境和脈絡，對使用者的正負面情感皆有可能激發，如媒介物的機緣，即可 以讓使用者對某種使用方法感到「不合適」，從而感到不開心、不滿足，也可 能讓使用者因為某種特殊的使用方式而覺得驚喜。同理，不同的使用情境也會 給使用者帶來的不同情緒，在緊張嚴肅的場合使用者更容易生氣、憤怒、斤斤 計較，而在比較輕鬆的場合，同樣的操作則不會引發使用者的負面情緒。

在此基礎上，本研究還透過分析受訪者語料，提取出了一項新的元素：資 訊。訪談顯示出，使用者透過觸控式媒介獲得的資訊，也是牽動他們情緒光譜 的另一項重要因素，同樣會同時帶來正負面兩種情感體驗。比如透過手機獲取 資訊讓使用者滿足，但是資訊太多有時候也會讓使用者迷茫、自我懷疑，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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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資訊的內容本身而產生各種或開心或憤怒的情緒。至於「資訊」之前較少被 相關研究當作與使用者情感相關聯的原因，可能主要是因為「資訊」與其它幾 項屬於「本能」、「行為」層次的，較為直觀可感的情感關聯因素不同。「資 訊」所連接的使用者情感要更成熟、複雜，屬於「反思」層次的情感反應，是 之前的研究很少關注的，值得後續深入研究與繼續發展。

最後，根據本研究獲得的綜合語料，筆者描繪出了以智慧型手機為例的觸 控式媒介，在使用性和感受性兩方面，與使用者情感相關因素的正負向關聯示 意圖（見圖 5）。描繪出新媒體時代下，符合使用者與觸控式媒介之間「使 用」與「情感」雙線互動的新理論性內涵。

至此，當四個具體的研究問題一一找到回應，筆者帶著目前的結論重新回 看第一章的問題意識。本研究以觸控式媒介為切入點探究使用者產生的情感，

究根詰底是想要探究，「技術」怎樣介入「情感」與「身體」的關係之中，靠 自己的影響去改變「身體」和「情感」靠本能建立的簡單的因果關係；換個角 度看，也可以說我們希望把「情感」當作一個觀察的窗口，透過這個窗口一窺

「身體」是如何與「技術」相處的。畢竟在數位科技的背景之下，只要使用者 依舊有「身體感」的需求，就會由此產生許多「使用」和「情感」兩方面的表 現上的問題。

攜著這個大哉問，本研究正是在關注到了數位技術和平面化觸控技術的不 斷普及之下，身體「缺席」而情感「在場」的現象時有發生，並由這個觀察衍 生出的具體研究案例和研究問題。具體到本研究，觸控技術一方面延伸了人類 的感覺器官，「放大」觸覺感官的地位和作用，但同時也某種程度上「化約」

了觸覺感官原本所能獲得的盡可能多的實際感受。同時，因為「放大」了觸覺 的作用和地位，有可能使得例如視覺、聽覺等感官的地位被「擠壓」，這是人 類要依循觸控式媒介的設計所被動接受的：只要使用，就必須要去適應。

不可否認的是，與數位科技的媒介物互動時，使用者的「物理身體」越來 越面對著被「化約」的風險。在這樣的背景下，使用者的情感又將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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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本研究所有提問的伊始。也是本研究所展現的，「使用性」和「感受性」

兩方面正負向影響的體現。

現在，通過前幾章循序漸進的綜合討論我們知道，人的情感可以從「本 能」、「行動」、「反思」三個層次被激發。並且在不同影響因素的作用下，

使用者的「物理身體」主要是在前兩個層次扮演重要角色，不斷與使用者產生 情感聯繫。以本研究的發現為例，當技術的不斷發展越來越削弱「身體」在

「本能」、「行動」兩個層次的發揮空間時，「技術」卻在「反思」層次擴展 了自己所能施展的能力，使得使用者所能被激發的情感並未因為「身體」的不 斷弱化而減少，造成失衡。

從技術的角度看，人類創造和發明技術，當然旨在造福人類自身。但技術 一旦產生，卻未必受制於創新發明技術的人。科技物帶來了一種秩序意志和權 力意志，它實際上也深深地改變了人類自己（Mumford.L,1934/陳允明等譯，

2009）。人類依靠技術物擺脫自然界的控制，卻又接受了相應的社會控制，一 旦離開技術為使用者奠定的體系，人們就會處於一種情感失調的狀態。這是因 為技術不僅僅參與造就了現代社會的形態，同時也內在地塑造了現代人的精神 和情感世界。技術參與社會生活所帶來的結果，就在於它無時無刻不在使用者

「反思」層次的情感中扮演重要角色。也正因為如此，我們不僅利用技術實現 我們的情感和想像，同時技術也塑造和限定著我們會產生何種情感和想像

（Winner L.[1978]/楊海燕譯，2014）。從這個意義上講，當今時代背景下的使用 者，情感的產生已經離不開「科技」，以及「科技」規制下的「身體」。

同樣，從身體的角度看，Don Ihde（2002）對「身體」做了三個層次的定 義，這三個層次分別是肉身建構的身體、文化建構的身體和技術建構的身體。

他將這三個層次依次稱為身體一、身體二、身體三。簡單說來，「身體一」指 的是肉身意義上的身體，有運動感、知覺性、情緒性的在世存在物。「身體 二」是社會文化意義上的身體，是在社會性、文化性的內部建構起的，如文 化、性別、政治等等身體。最後，「身體三」是技術意義上的身體，是穿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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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一、身體二，在與技術的關系中通過技術或者以技術化媒介物為中介建立起 的。

在這其中，身體與技術所結合形成的「身體三」就是處於數位技術設備中 的人，也是本研究關注的使用者狀態。當然，使用者與觸控式媒介互動的時 候，三重身體都會存在，並且在情感體驗上，可以一一對應起情感激發的「本 能」、「行為」和「反思」三種層次。不過，雖然身體與技術越來越難以切 割，三重身體都會存在，筆者認為「身體一」還是處於非常重要的地位，因為 它是「文化中的身體」和「技術中的身體」的前提。隨著技術的發展，我們的 部分、或者全部「身體」都能夠隱藏在技術背後，看起來我們的「感官」是在 被「技術」的存在所不斷削弱著。但其實身體本身並沒有消失，它隨時作為一

在這其中，身體與技術所結合形成的「身體三」就是處於數位技術設備中 的人，也是本研究關注的使用者狀態。當然，使用者與觸控式媒介互動的時 候，三重身體都會存在，並且在情感體驗上，可以一一對應起情感激發的「本 能」、「行為」和「反思」三種層次。不過，雖然身體與技術越來越難以切 割，三重身體都會存在，筆者認為「身體一」還是處於非常重要的地位，因為 它是「文化中的身體」和「技術中的身體」的前提。隨著技術的發展，我們的 部分、或者全部「身體」都能夠隱藏在技術背後，看起來我們的「感官」是在 被「技術」的存在所不斷削弱著。但其實身體本身並沒有消失，它隨時作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