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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研究背景

第一章 研究背景與動機

第一節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研究背景

退伍後,回到工作崗位,踏越了兵役的絆腳石,了卻人生一樁大事,該好好 考慮下一步路怎麼走了。

在學校,考研究所,獲得碩士學位加薪,似乎蔚為風氣,隨口一問,怎麼大 家都有碩士學歷?資深前輩總是語重心長的說:

「你還年輕,快去讀個學位,以後可以加薪啊!」

聽多了,自然而然就隨波逐流,也不得不跟著追趕這股「熱潮」,但純粹為 了學位、加薪而讀書,我覺得很痛苦,想起以往對諮商的熱愛,我毫不猶豫選擇 報考相關研究所,但對於何謂「研究」,還是一知半解,只覺得時候到了,時機 成熟了,順水推舟就這麼上船……

帶著懷念與期待的心情回到臺東,曾在這兒住過四年,心裡早把它當作第二 個故鄉,夢裡思念的,都是這兒的碧海藍天,壓根兒沒想過會再回到這裡;大學 畢業,踏上歸途之時,在火車上嘆息時光荏苒之感依稀還在,如今又再度踩著這 片土地,還是以學生的身份歸來,曾經在此地發生的點滴回憶一時湧上心頭,景 色依然,但人事早已變遷,令人不勝欷歔。

能夠專心的當學生,是件幸福的事,在兒時就聽過大人這番絮叨,但在真正 脫離學生身份後,更能理解這句話的涵意。

工作時俗務纏身,不若當學生時的單純,所以坐在教室裡頭,我盡力的忘記 我是個老師,是個社會人,把自己完全當作是個學生,能夠擺脫工作,來這裡進

修學習,是件多麼幸福的事情啊!我感謝天地成全。

暑期班的課程,等於是把所有碩士班該修得的時數,濃縮在二個月內集中學 習,囫圇吞棗式的學習,一開始確實難以適應,還不太理解怎麼作研究,就要撰 寫研究計畫,還沒走路就要學飛,好像有點困難,但趕鴨子上架未嘗不好,我們

該有身在速成班的自覺,有壓力,不見得是件壞事,起碼看得見進度。

在槍林彈雨、煙硝瀰漫的氣氛中,勉強擠出我第一份作業:草擬研究計畫,

拼拼湊湊,看來是有點隨便,但對於從未寫過計畫的我而言,算是有所長進。

在研究法課堂上,期末報告就是這份研究計畫,約略讀過部份文獻後,我決 定撰寫以「自我敘說」為體裁的論文,並自認計畫名稱取得很貼切:跟自己去旅 行,心想:質性研究不就是一趟探尋之旅嗎?自我敘說不就是跟自己去旅行?正 沾沾自喜地介紹自己的論文計畫時,老師拋出讓我在臺上尷尬不已的話:

「你研究自己哪個部份?你這篇論文對學術界有什麼貢獻?」

我在講臺上愣住,麥克風前啞口無言,看得出同學們在臺下為我抓一把冷 汗,但又莫可奈何,有的人盯著我,等待我給一個漂亮的答案,老師翹著腳,看 我怎麼應付,但我竟然腦袋一片空白,有些問句又猛然飛進腦海:

「老師為什麼問我這個問題?」

「其實,我根本還沒準備好要說,在這裡說!」

「寫『自我敘說』就沒有學術價值與貢獻?」

「老師到底要什麼答案?」

一堆亂七八糟的想法冒出來,但我無法決定自己該講些什麼話,可能是文獻 讀得不夠多,也可能是沒有信心回答,可能是自己還沒準備講出心裡話,可能……

我忘記自己怎麼走下臺的,只記得當時困窘得呆站在那裡的畫面。

在第二次報告的時候,我換了另外一個「安全」的題目,一個符合老師想法,

但不是我真正想寫的題目,老師點頭默許,幫我打了成績,但我心裡卻很清楚自 己要什麼,我想敘說自我,但不知道從何開始、怎麼開始?只讀過別人的論文,

卻又不知道這條路該怎麼繼續走下去,所以那份作業,我應付了事,起碼能夠交 差,對得起老師,但對不起自己。

找指導教授算是件大事,能不能順利畢業,就看指導教授的決定。來臺東之 前,我早暗忖要請求佩芬老師擔任我的論文指導教授。我知道,她能瞭解我的。

和同學們相較,我是本系畢業的,回來自己系上唸研究所,對每位老師瞭若

指掌,我應該可以佔得先機,比同學早一步找到指導教授。我對質性研究情有獨 鍾,認同以質性研究的觀點來看世界,而佩芬老師又深諳此道,指導教授當然非 佩芬老師莫屬了!

學長光1也和我一樣,他要研究性別議題,馬上就想到佩芬老師,但回臺東 的前幾週,我們輪流找她,但始終聯絡不上,聯繫上老師的時候,真是驚喜不已。

與佩芬老師約在研究室碰面,寒暄幾句之後,向老師提出我的請求,原本以 為老師會考慮再三,沒想到她竟然一口答應,而且,在我提出自己的想法之前,

老師已先我一步:

「我要你寫自己!我要你作有意義的論文。」

「Bingo!竟然完全契合,真是超乎想像。」

我愣了幾秒鐘才回應:

「老師,您怎麼知道我要寫這個題目……」

我們相視會心而笑,如同老師所言,生命中的一切盡是自己吸來的,隱約有 股引力,將我帶回臺東,於是,命定的機緣又神奇地拉近我與佩芬老師的距離,

我不得不讚嘆命運的奧妙,如此神奇。

有佩芬老師的鼓勵,我更篤定自己要敘說,我要講自己的故事,寫有意義的 論文。諸多因由促成了這篇論文的誕生,能夠敘說自己的生命故事,我感到雀躍。

第二節 現在不做,更待何時?自療的時候到了─研究動機

論文計畫過關之後,有好一段時間,我的論文是停擺不動的。這一段時間的 我,過得有點荒唐,有點迷失方向。荒唐的是,該做的事情拖延不做,怠忽照顧 自己的身體,心性桎梏在慣性中,難以自拔;迷失的是,困頓在人生處遇的迷籠 中,未來該怎麼走,全然沒有主張。時常在夜半時分驚醒,莫名的恐懼突然湧上 心頭,感覺自己心跳得好急、好快,害怕失去生命中的所有,心裡頭有個聲音用

1 大學學長,也是我碩士班同學,但還是稱他學長。

力地譴責自己: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清醒,去做你該做的事?」

可是,該怎麼做?該做些什麼?做了會怎麼樣?

我發現自己有個慣性,在作決定的時候往往思慮過度,停滯不前,到最後總 一事無成,其實在猶豫的時候,無論決定做什麼,早就可以完成一些進度了,習 慣成自然,我的人生有些時候是在過度煩惱中度過的,這些零碎的時間加起來,

是可以做不少事的。

察覺到自己的荒謬、荒唐,難免覺得心慌,再不救自己,包準病入膏肓。

最近心開始慌了─論文寫不出來,畢不了業。我很清楚,光是外在動機是不 夠的,除非內在的動力啟動,否則這一切都會停滯不前。眼看著同學、同事們一 個個畢業、敘薪,快樂地蹓躂去了,對於完成論文,我知道該去做,卻又不想動,

一拖再拖,直到現在。

記得茉莉老師2說過:人做任何事,一旦啟動開關,便停不下來了。先前曾 打開寫論文的開關,但「電力不足」,研究計畫送審通過後,論文就再也沒動過 了,雖然心裡明知道這遲早都該完成,但就是不想動,有時會告訴自己:

「時候到了,自然就會去做了!」

但這「時候」是什麼時候呢?知道自己該活在當下,在錯過一個又一個當下 之後,隨之而來又是一次接著一次的自責,對自己遲遲不完成論文而跟自己嘔 氣,因而陷在慣性的輪迴中……

沒動手做,但腦海裡是一直在鋪陳的,所以進度不算完全的停滯,只是,沒

2 我的大學老師,對我在諮商領域的學習影響甚深。

有具體的成果呈現出來,一切都只是空談。呼應之前說過的,我總是想得太多,

做得太少。

似乎我的人生總被腦海的想像給控制了,我並沒真正的「活」過。

我從小就意識到自己被文化脈絡中重重疊疊的框架給困住了,有時我知道 的、認識的,不是真實的自己,而是被社會、家庭塑造出的角色,背負著許多的

「應該、必須」,也一直被催眠,要去實踐許多「該做的事」。

小時候,被期待著要當個會讀書的好學生,要找份好工作,要當個像樣的男 人,要傳宗接代,我一直在努力地完成別人的期待,但就算每一件事情都做得恰 到好處,但那又如何?我覺得外在的事物是不能給我力量,不能為我指引方向的。

這個世界有著鉅大的系統在運作,而那力量是超乎自己想像的,每一個人都 像是實驗室裡的動物,順應著遊戲規則,汲汲營營,似乎都被自己意識到的現象 給欺騙了;又好比是水族箱中的魚,以為水族箱就是整個世界,但卻不知道箱外 的觀者正以好奇的眼光觀察著裡頭的運作,我甚至想像:我們是不是外星人的家 庭作業,而地球正是他們的水族箱,也被觀察著,不無可能,宇宙的浩瀚是超乎 人類想像的,一望見滿天星光,便頓悟到自己的渺小,人類能理解的實在太少。

我以為心中的疑惑可以從社會學理論得到解答,在大學的社會學課程,課堂 上與杜老師3的對談是最令我期待的事,我很想去瞭解這個社會─甚至這個世 界、這個宇宙─的遊戲規則,我渴望去破解人生的密碼,我想瞭解人生究竟是怎 麼一回事?生而為人的意義是什麼?隱約能體悟種種人事境就是幻象,但自己卻 只能在這幻象中游移,又被幻象中的種種有形的、無形的規範、規則給捆綁住,

而心裡總有一股離經叛道的念頭,想拆卸身上的框架,擺脫這些遊戲規則和壓迫。

3 大學三年級教授社會學導論的老師。

外在的宇宙太大,我知道自己無法在短暫的人生中得到領悟,於是轉而追尋 探索自己內在的小宇宙,我很喜歡一句話:「人,既脆弱,又堅強。」人的血肉 之軀之於鋼鐵,當然顯得脆弱無比,但堅強是來自於內在─人的心靈,它具有堅

外在的宇宙太大,我知道自己無法在短暫的人生中得到領悟,於是轉而追尋 探索自己內在的小宇宙,我很喜歡一句話:「人,既脆弱,又堅強。」人的血肉 之軀之於鋼鐵,當然顯得脆弱無比,但堅強是來自於內在─人的心靈,它具有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