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訪談資料分析
第二節、 影響表達意願的心理因素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第二節、 影響表達意願的心理因素
本研究的第一個研究問題旨在探究在討論同婚議題時有哪些心理因素影響 了表達意願。有5 種因素被受訪者共同提及：害怕衝突、害怕破壞關係、說了也 沒用、維護形象、害怕揭露性取向。
結合文獻發現，上述5 種心理因素在過去的研究中也有所提及，它们要麼被 包含在測量害怕孤立的量表中，要麼在訪談中有受訪者提到並被詮釋為害怕孤立。
這五個心理因素與害怕孤立的關係會在後文中詳細分析。
一、害怕衝突
在與立場相反的人討論時，害怕衝突的心理最常被提及，受訪者認為自己不 介意與態度相反的人在和平、理性的情況下討論同婚議題，但如果發覺對方不能 理智討論、可能會產生爭吵的話，就會想要結束這個話題。
阿燦的性取向為雙性戀而且對同婚議題持支持立場。他從以前父母與二姊的 關於同志議題的爭吵中發覺父母排斥同性戀，因此認為父母會反對同婚。他從未 對父母公開自己的性取向，也有意避免與他們討論同婚議題，但他認為自己不是 害怕暴露性取向，而是單純地不想跟父母吵架：「我家在南部但我在北部，回家 的時間不多，所以如果回去跟他們探討這個就像回去吵架的感覺。」
小貓咪本身持反對態度，她願意在冷靜交流的前提下與支持同婚的人討論這 個議題，但若對話向口水戰發展的話就不會繼續：「如果他是真的對基督教感興 趣，我會跟他解釋為什麼這樣，如果他是想要吵架、口水戰，我就會避重就輕、
轉移話題」。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Rita 持反對同婚的立場，在與支持同婚的朋友或同事討論時，只有當對方問 她的態度時才會說明自己的立場，而不會主動表明。而且在同樣持反對態度的人 面前，她表達得更加詳細。Rita 解釋說這是因為不想跟立場不一樣的人產生爭執：
「對不同意我的看法的人，跟他們講太多他們不會接受，他們會想找你的話去反 駁，是為反駁而反駁的感覺。就算你覺得講得很好，他們也會無限地爭執。」
二、害怕破壞關係
部分受訪者因為害怕破壞與家人或朋友的關係而避免與其討論該議題或故 意順著對方的意思說話。害怕破壞關係的一種表現是因為害怕破壞關係而避免與 特定的對象討論同婚議題，或是雖然會對意見相反的人表明自己的看法，但為了 維護關係而避免爭執；也有受訪者表現為為了使自己合群而順著同事的說法表達 態度。
芋圓本身支持同婚，她與家人一起看電視新聞時發現爸爸持反對立場，雖然 她曾與反對的大學同學討論過該議題，而且當時並沒有害怕的感覺，但與爸爸談 到這個話題時卻「覺得蠻可怕的」，因此沒有向爸爸很明確地表明自己的立場。
究其原因，她認為自己是因為不想要破壞父女之間的感情，不希望爸爸對她的立 場感到失望：
「我明白他的思想是比較保守的，所以我覺得他知道這件事我是這樣想的可能會 對我大失所望，所以我一開始不知道要怎麼跟他講我的想法……因為他是我在乎 的人，所以我才會到處顧忌，怕他難過或受到打擊。」
惠文為了維護人際關係的行動則是附和其他討論者的說辭，表現出比本身更 加激烈的贊同態度。惠文本身持中立態度，在與同事討論時，她發現同事的態度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比自己更加支持同婚，因此為了使自己更加合群，她採用了情緒性的、比原本的 態度聽起來更像支持陣營的說詞來表達，而不向他們說出自己認為同婚政策可能 會有隱憂：「跟同事不會講這麼多，就是『護家盟怎麼這麼怪』之類的情緒性的 表達而已……同事嘛，反正跟他們站在一伙會比較好，為了表現得更合群一點。」
除了害怕破壞自己與家人、朋友的關係，還有受訪者想要維護團體中的人際 關係，所以避免在團體內公開討論同婚議題。淑英在基督教會中負責臉書社團的 編輯工作，她曾經在社團中轉貼了一篇反對同婚的貼文，引發了一個支持同婚的 社團成員的激烈反駁。在與這位成員往來回覆幾次後，她為了維護社團的和平而 刪除了兩人的討論紀錄，但保留了原本的貼文。另一次上傳演講的影片時，她在 剪輯精華片段中去掉了講者關於同性議題的發言，以免引起支持同婚的教會成員 的不滿。她的做法是為了維持教會內的和諧氣氛：
「因為那是一個社團，裡面有很多人，我們教會不太希望因這一些議題造成紛爭 動盪，希望大家和平相處。如果這個議題很容易帶來爭辯，那個爭辯是破壞性的 話，就不鼓勵繼續爭辯下去。」
害怕破壞關係的心態可能發生在兩種人際關係中，其一是一對一的人際關係。
部分受訪者在與意見不同的家人或朋友討論時害怕破壞關係，是不想破壞自己與 某個特定的人的關係，而非害怕被一群人孤立。例如，芋圓、小花、瓢蟲和蔓越 莓在同婚議題上與家人的態度不同，因為不想讓家人傷心而不想跟他們討論該議 題，這顯然不是害怕被家人孤立。再如，阿燦不想因爭辯而破壞友誼，但他認為 自己不是害怕被孤立，而是不想樹敵：「不是害怕沒朋友被孤立，我朋友蠻多的，
沒這個擔心。我覺得多個朋友不如少個敵人。」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其二，害怕破壞關係的心態也可能發生在一對多的人際關係中。有2 名受訪 者提到不想在某一群人中顯得格格不入，這種情形比較接近諾爾紐曼所說的害怕 孤立的字面意思。惠文的例子已經在上文列出，她希望融入同事的團體中，因而 採用更符合同事們態度的說詞，以顯示自己合群。另一位受訪者Rita 本身反對 同婚，她的朋友中既有支持者也有反對者。與支持同婚的朋友們聚在一起時，她 不想講太多自己的立場，以免被排除出這個圈子：
「有些人不是會同意（同婚）的人會聚在一起、不同意（同婚）的聚在一起嗎？
如果你很強烈地表達他們的言論是錯的，就會覺得你跟他們好像不是一群，然後 就感情破裂。」
但在實證研究中，害怕孤立的構念似乎更加廣泛，不僅包含害怕破壞一對多 的人際關係，還包含了其他各種心理因素。後文將會更詳細地分析。
三、說了也沒用
一些受訪者曾在與某些意見相反的人討論時，因為覺得講道理講不通、沒辦 法改變他人的想法而結束該話題。
芋圓、小花、瓢蟲、淑英、Candy 都曾在社交網站上看到意見相反的人發佈 的貼文，或是看到意見相反的人回覆自己，但因為覺得對方沒邏輯、只是人身攻 擊和情緒發洩，所以即使跟對方講了自己的觀點也沒用，不想回覆對方。芋圓支 持同婚，她曾上過六年基督教學校，因此臉書好友中有一些反對同婚的人。她說 自己可以接受對方用理性的用詞來表達反對的態度，但如果看到有人發布類似
「有愛就可以結婚嗎？那我跟垃圾桶結婚、跟摩天輪結婚、跟狗結婚……」這種 非常荒謬的言論的話，就會覺得不舒服、進而刪掉好友。但她不會與其爭吵，因
‧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四、維護形象
導致受訪者沉默的第四個原因是，不希望給自己塑造強烈的挺同或反同的形 象，所以在某些場合中不願意公開表達立場。這種心態大部分發生在對不熟悉的 人公開發表自己的看法的情況中，他們不希望不熟悉的人對自己形成片面的看法，
所以選擇沉默或減少發言。
阿燦在面對面的大多數情況下敢於向別人表達自己的真實想法，哪怕遇到意 見相反的人也不懼於與其辯論。但在社交網路上，他從不發表對政治議題的看法，
除了不想引起筆戰外，還因為覺得社交網路上的文字可能會在以後被別人查到，
從而對他的政治立場形成特定看法：
「臉書上的發言我都會比較小心一點，因為以後如果人家要了解你的話查很多你 的言論，就會有種留下案底的感覺，我不想讓別人覺得我的政治立場是怎麼樣。」
小花曾經積極地在臉書上與反對同婚的人辯論，但是當她意識到自己的貼文 會被很多認識但不熟悉的臉書好友看到後，開始擔心他們對自己的的看法，所以 逐漸停止了在臉書上與人筆戰的行為：
「那個時期的我好像變得有點激進，那不是我想要的形象，所以我就有點害 怕……那些其實有看到但是沒幫我按讚的人是覺得怎麼樣呢？他是覺得我講的 不好嗎？還是覺得我很好戰？我會開始想我認識的人會怎麼看我做的這件事情。」
瓢蟲在臉書上發表關於同婚的看法時，偶爾會對同事、長輩和點頭之交公開，
向他們表明立場，但大部分時候會不讓他們看到，因為不想被貼上在性別議題上 激進的標籤：「討論到性別議題，他們可能會說要找我，或者有人發言說了什麼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政治不正確的話，他們就會說我會生氣。我就覺得關我什麼事？就一直被貼了一 個標籤。」
Yoyo 自己反對同婚，而同學們則大多支持同婚。她即使聽到同學們在討論 同婚議題，也不會向他們表達自己的立場，原因之一就是不想讓他們留下自己反 對同婚的印象：「擔心其他人以後對我特別有這樣的印象……覺得沒必要特別為 了表達意見而讓其他人特別記得你反對同婚這件事。」
Yoyo 自己反對同婚，而同學們則大多支持同婚。她即使聽到同學們在討論 同婚議題，也不會向他們表達自己的立場，原因之一就是不想讓他們留下自己反 對同婚的印象：「擔心其他人以後對我特別有這樣的印象……覺得沒必要特別為 了表達意見而讓其他人特別記得你反對同婚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