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破處了

楊幸真、林役勵（2010）：「第一次的性對年輕男孩來說，是成為男人的入門 儀式。」15 歲的我也划至桃花源渡口，彷彿若有光。是阿光領著我成為一名男 人。

對升學班的國中生而言，升上國三的暑假象徵著為考試衝刺的開始，但是對 我來說，暑期輔導還沒開始表示還在放假。我打開電腦，百無聊賴地在網路上漫 遊。

上聊天室看看好了，找人聊天也好。進入男同志聊天室¹³，習慣地填了暱稱、

地區、年齡：桃園→純情國中生（15）進入北部男同志！

一整排的暱稱玲瑯滿目，帥弟有地自住、結實陽光 1¹⁴找 high、健身有型約 ES¹⁵、175.65.27¹⁶不分找抱睡。我看著這人挑人、肉挑肉的市場，一下子不曉得 該找誰聊起。

「安安。」桃園→阿光（20）丟訊息過來了。

「你好啊！」

「找什麼？」

「就上來聊聊、認識朋友呀。」每次的話題好像都是如此開頭。

「給你看我的照¹⁷。」

阿光丟了一則無名小站的網址給我。點進去後，發現是一張三人合照，他說 他是左邊染金髮的那位。又聊了一陣子，過去只純粹在網路上聊天的我，決定要 踏出人生的第一步──第一次與男同志網友約見面。

13 即同志圈內知名的 UT 聊天室，網址為http://chat.f1.com.tw/。

14 即 1 號，指男同志性愛時之插入者，0 號為被插入者。下文中的「不分」可能指性愛時 1/0 皆 可，或是以照顧/被照顧分類時，亦為皆可。

15 ES 即 Ecstasy Sex 用藥性愛的縮寫。

16 男同志在網路上自我介紹時，數字通常代表身高/體重/年齡。

17 即照片，對部分習慣在網路交友的男同志而言，先看到對方的照片是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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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風和日麗，雖是暑假期間，所幸尚有徐徐涼風。我騎上腳踏車，一 路往內壢前進。抵達阿光住處的巷口時，我撥電話給他，正巧看見他邊接電話、

邊從隔壁超商走出來，手上還拎著兩罐可樂。我發現他的頭髮變回黑色的了，這 樣比較好看。

還沒開封，應該沒有被下藥，我要注意一點。我警覺地想著，畢竟網路上已 經太多少男少女被下藥的新聞了。

阿光帶我走上公寓的四樓。打開大門後，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客廳，沙發上堆 滿了雜物，看來阿光是和別人合租一整層，整體而言感覺並不乾淨，其他住戶感 覺也都是男生。

我們穿越客廳，左轉進入阿光的房間，一進門的前方是他的電腦，電腦後面 是一扇對外窗與小陽台。電腦右方的書桌擺有許多原文書，接著是木板疊上床墊 形成的雙人床。

阿光將可樂放在書桌上，我猛盯著還沒開過的可樂，深怕像新聞一般，加害 人趁著被害人不注意時，灑了不知名的粉末到飲料裡，無色無味，但絕對有效。

我們坐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明明彼此都知道這不是見面的目的，卻 仍然表現得很單純。現在想想，那時的自己很期待，但似乎卻不允許自己主動展 現出「快來吧！」的渴望，告訴自己我是很純情、很天真的。

阿光畢竟是年長了五歲的大學生，他首先出擊，牽著我的手走到電腦前，播 放一部配樂很不搭的泰國 G 片¹⁸，主角是兩個小學男孩，他們把整套同志性愛可 以做的都做了。我坐在阿光腿上，他的手也開始在我的身上游移，第一次受到如 此對待，我感到有點不知所措，卻又興奮莫名，有人是如此真切渴望著我的身體、

渴望得到我，實實在在滿足了我總是期盼別人需要我、覺得我不可或缺的慾望。

18 即同志成人影片，GAY 片的簡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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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響起，阿光起身應門，離開了房間。我趁著已挑起的漲大情慾，主動躺 到床上，等著他回來。阿光回房間後看到這樣的情景，哪裡還客氣？他躺到我的 右側，左手繼續撫摸我當時仍然嬌小的身體。

「你在發抖？這麼緊張？臉色有點白耶。」

「嗯……我沒試過嘛。」

「但你硬了耶，是不是血都跑到那裡去啦？」阿光手口並用，以溫柔的節奏 搓揉我，同時說一些令人燠熱難耐的情話。

初嘗禁果的我，內心仍感到羞赧不已，然而聆聽阿光的情話綿綿、享受他的 溫柔愛撫，終究克服了緊張，也將手移動到他的胸膛、腹肌與雄偉之處。

兩人彼此親吻，碰觸對方身體的任何可及之處，我想起從前看過的 G 片情 節，把身體挪至阿光雙腿之間，看著他的炙熱，為他服務。聽到他因感到舒服而 發出的喘息，我彷彿受到鼓勵般更加賣力。

「你真的是第一次嗎？」

「啊不然咧？」我停下動作看著他心想，這應該是一種稱讚，自己的技巧讓 他舒服到懷疑不是新手，我感到非常自豪。

就像前菜吃完，主菜接著送上一般，阿光說想進入我。被插入的一方可能會 非常痛，尤其自己又是第一次，於是我要求阿光躺著，讓自己控制進入的時間與 角度。但即使如此，我還是在阿光只進入不到一公分時便放棄了，真的太痛了！

阿光也很善解人意，看到我不舒服，並不強迫，反之卻問我要不要試試進入他。

雖然也沒有這樣的經驗，但對我來說可能容易多了。我們側身躺著，呈現「比」

字狀，我將當時尚未發育完全的勃起陰莖對準他的肛門，看著赤裸裸的分身在阿 光體內進出，感受著第一次──而且無套──的美好。只是第一次總是非常快速，

不過抽插三下，已經快要射精，但我選擇在爆發之前，抽離了阿光的身體，因為 我知道一旦爆發了，這種美妙的感覺就會瞬間煙消雲散。

後來我們只是幫彼此打手槍，結束後，我看著阿光到陽台抽菸，自己則喝著 可樂，腦中似乎什麼都沒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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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儒，你要不要準備回家了？好像快下雨了。」阿光說。

真的耶，剛才出門時天氣還這麼好，現在已經是烏雲密布了。

阿光告訴我，下次兩人或許還能再約。我走進公寓電梯，盯著手機裡阿光的 號碼想，有可能再打一次這支電話嗎？

後來，我們再也沒碰過面了。

我總是不斷回想破處的經驗，阿光是個很溫柔的大男孩，無論是對話或性愛，

他都讓我體會受到呵護的幸福感，然而我終究沒有再連絡他。

因為我覺得「寶貴的第一次」就這樣沒了。當時的我仍然期望著有一段美好 的初戀，與彼此相愛的戀人上床，將我的第一次奉獻給他，這似乎是小說或電視 中常出現的夢幻情節。但我和阿光只認識了一個下午，連朋友都談不上，而我想 像中的美好初夜隨即煙消雲散。

我不覺得自己骯髒，但認為我太輕易給出自己，性不是應該建築在愛之上嗎？

我羞愧於自己無法把持，卻又沉浸在性的愉悅中。

如果這樣可以讓我當個壞學生，好像也很好。

儘管在外人眼中，我持續是個成績好、態度佳的優良學生，然而從這一天起，

我就開始和許多男人上床了，我不再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男孩了，我想要填補愛 情這塊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