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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性

第二節 網路聊天室

李東霖(2011)介紹了自戀情結(narcissism)來自於希臘神話中自戀的美 少年納西薩斯(Narcissus),對照當代男同志的慾望書寫,多半帶有自戀債向。

想在論文中寫出性愛經驗的我,不也是如此嗎?感到自卑的另一面,其實正是我 極度重視自己、放大自己的證明──原來我一直都深愛著自己。

沒有什麼比「食髓知味」更能形容了,自從發生過第一次之後,從國中到高 中,前前後後我共在網路上找了十多個人約砲。地點五花八門,從網友的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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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到室內的網咖或戶外的河邊,那時真的覺得自己的性經驗好豐富,而且有 股莫名的自信,似乎能讓這麼多人約我出來,表示我有足夠的吸引力,可能是可 愛的外表、有趣的談吐或賣弄我的好看學歷。

當時甚至曾經高傲到在網路聊天室中傷了一個人。他主動找我聊天,而且馬 上傳了照片過來,希望能和我見面。沒想到我一看完他的照片,也不打算要回傳 照片給他,卻只狠心地扔下一句:「Sorry,我覺得我比你可愛多啦!」再也沒有 和他對話。那時我只覺得聊天室上人挑人、菜挑菜的情況非常普遍,這樣待人並 不過分,內心甚至升起一股「你不如我,所以才會碰壁」的驕矜。現在想想,他 一開始的主動、誠懇,需要多大的勇氣,我最後卻只因為不喜歡他的長相,便丟 出這麼一句中傷人的話。他看到回應的瞬間,一定感到非常不舒服,然而網路這 端的我卻毫無覺察,繼續尋找著聊天名單中可能約見面的他。

一、 小龜

柯乃熒(2008)研究發現藉由聊天室尋找性伴侶的男同志,為愛滋感染之高 危險群。因聊天室而享受過多次性經驗的我,回頭檢視那段「年少輕狂」,反而 看見這些性愛是我身為一名尋求認可的乖孩子,傴能證明自己難得解脫的歷程。

那天下午,大學生小龜從龜山騎機車到中壢來接我,在車程中聊到我是武陵 高中的學生,他說他不相信,為了證明自己,我直接拿出學生證給他看。其實沒 有必要這樣做,但我的高傲不允許我受到別人的質疑,他不相信我是武陵的,就 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抵達他家後,他領我上了二樓和室房間,拉開拉門──也就是說,這不是一 間可以上鎖的房間。我有點擔心如果做到一半時,門被打開怎麼辦?但既然他本 人不在意,我也無從置喙。我們沒有馬上開始,他先開了電腦,顯然剛才與我在 線上聊天時,也在玩網路遊戲。他和朋友聊了一下:

「我朋友來,先下線了喔。」我看他打出這行字。

「帶女朋友回家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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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啊,等你介紹啦!」他在網路上沒有出櫃。

我們躺在他的雙人床上,他躺在左邊,靠窗;我躺在右邊,近門。我們在棉 被裡脫個精光,此時的我雖已不是第一次,但還是有點緊張,覺得又和一個男生 發生關係,非常興奮。我為他口交,他的陰莖大小適中,沒有異味,聽著他的呻 吟聲,讓我想起第一次幫阿光服務時,他也是這樣發出舒服的喘息,能夠讓另一 個男人因為我而有這樣的聲音,讓我再次賣力。

他想要上我。我沒有拒絕他,其實我也很期待享受當零號的快感,只是那次 與阿光的經驗,他讓我自己來,我怕痛便主動放棄了。因此這次我決定讓小龜當 主動的一號,把權力交給他,我則是完全被動地迎合他,沒有說「不」的權利,

我覺得這樣才能讓我不再因怕痛而退縮。

想要學習、挑戰些什麼時,我總是喜歡讓自己沒有退路,背水一戰的壓力才 容易有進步,儘管我無法享受過程,可是如果可以達到那個目的,也許過程痛苦 是必然要發生的。而且如果往後與他人談及類似的經驗,還可能受到他人的尊敬 與佩服:「你好厲害喔!竟然這麼敢!」我期待得到稱讚。

小龜讓我幫他戴上套子,我們呈現「比」字形。接著他吐了幾口口水,抹在 自己戴了套的陰莖以及我的洞口上,這樣的潤滑其實沒有用,但當時的我不知道 有潤滑劑這種東西,於是不疑有他,便讓他這樣插入了。

「好痛!」我咬著牙,但沒有大喊出來,也許發出的聲音反而讓他以為是嬌 嗔吧,他自顧自地抽插,我則是想著情色文學裡總說零號要先痛上一陣,接踵而 來的將是欲仙欲死的快感。

然而期待還是落空了。在我感受到所謂欲仙欲死的快感前,小龜的陰莖不慎 滑了出來,他趕忙想再次插入,但似乎沒發現鑽進的洞不是我的肛門,而是兩大 腿內側與會陰處形成的洞。雖然前一秒我還在期待零號能享受的快感,但他一滑 出去後,直腸裡不再有撕裂的痛楚,現在他沒再進來,我也不打算說破了,反正 他看起來沒有察覺到洞不同,我也不必再忍受不知何時才會結束的痛苦,雙贏局 面何樂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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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我還是沒有享受到當零號的樂趣,也許是這兩次經驗都令我失望,造 就了往後我幾乎不當零號,我自稱「不分偏一」。

二、 喜感

做愛的場合如陳柏屼、李欣怡、鄭祐欣(2011)所言,無論公私皆所在多有,

因為我們沒得挑。每次約人只有短暫時間的我,傴能因時地制宜,河邊草地也 不放過。

清大畢業的喜感,長相非常帥氣、說話極為有趣。那天晚上也許是爸媽與弟 弟都不在,只留我在家裡,於是我再次登入聊天室,與這位喜感約見面。

他開車到家裡附近接我,我就這麼上車了。已屆高中的我,當然不是沒有考 量過安全,但在網路上聊天時感覺到的幽默、真正見面時迷人的帥氣笑容,這樣 的大哥哥可是很少見的啊!再者我相信自己不會如此不幸。

車子一路開往大溪,途中他說了些什麼,我已不復記憶,然而坐在副駕駛座,

轉頭看著喜感邊開車、邊和我說話的側臉,那種好像受到呵護、照顧的幸福感仍 襲上心頭。

我們停在某條不知名的河邊,喜感牽著我的手走近河流,他想上我。

在野外打砲,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啊!雖然有被他人發現的風險,卻使我感 到更加刺激,即使真的被看到了,一想到有人正看著我們做愛,被窺視的快感反 而令人期待。而且不論如何有哥哥在,我一定會被保護的,對吧?

看著他的臉,這樣帥氣的哥哥,我也好想與他一起享受肛交的快樂,然而過 去的零號經驗實在讓我退縮,最終我還是拒絕肛交,只是我慢慢蹲下來,雙膝跪 在濕涼的草地上,為他口交。天黑了,我雖然想抬頭看看他的表情,但他逆著月 光的臉龐讓我無法讀出任何一絲喜悅,只聽著他的嘆息,嘴巴感受他的陰莖硬挺,

前列腺液的分泌也顯示了他正享受。為了讓他開心、讓他覺得我很好、很重要,

我賣力而輕柔地服務著。口交對於吞吐陰莖的人來說,是舒服的事嗎?當自己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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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住對方最重要也最脆弱的地方、當對方願意將陰莖放進我的嘴裡,那除了是性 慾使然外,也多了一分信任,儘管我們在今晚之前根本素昧平生。

隔天,我一如往常地上學,但腦子裡充滿喜感的身影與昨夜的呻吟。美術老 師正在講解簡報上的畫作舉例,教室為了投影而顯得昏暗。我拿出手機,找到昨 晚喜感為了順利接到我而留下的電話號碼,傳了封簡訊過去,卻沒有得到回應。

「是昨晚太累,今早沒課所以還在睡嗎?」雖然不想吵他,但思念的情緒滿 溢。我走出教室,直接打電話給他。

「喂……?」聲音聽起來果然沒睡醒。

「喂,我是昨晚跟你約的那個。」

「我知道,怎麼了嗎?」

「沒有啦,就有點想跟你講話……。」他要是也喜歡我,應該很開心吧。

「嗯,你要說什麼?」還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感覺。

「也沒有要說什麼,想聽聽你的聲音,因為你講話很好玩。」

「要是沒什麼事,就別打過來了喔。」

電話被掛斷了。我看著手機,想著他說的最後一句話,那是種拒絕吧?拒絕 掉任何我以後再打電話給他的可能,畢竟以我和他的關係,要如何「有事」呢?

於是我發現了,千萬不要對上網約的砲友持有想要任何進展的幻想,他們都是玩 咖,不帶一絲想進一步交往的真情,是我太年輕、太不懂事、太愚蠢,無法將性 與愛切割,所以天真地妄想可以更認識喜感、更熟悉彼此、有更深的關係,但其 實他們都只想要發洩性慾而已。

三、 阿勝

我可以直接在網路上找到男同志展開一場性關係,但也如陳建銘(2013)的 發現,網路闡述的基本資料有限,想找到真的能信賴他的哥哥,進入不只是性的 親密關係,我終究還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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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時,有時回家需要從中壢市區轉公車,所以常常有在市區網咖流連的機 會,後來即使家裡有電腦供我使用,偶爾還是會特地去市區的網咖,因為我不只 可以在那裡上聊天室,還可以約見人。

他叫作阿勝,我們在聊天室上相遇後,他決定來我待著的網咖找我。等待他 來的同時,我向店員要求換機台,換到一個較有隱蔽性的位置。

阿勝的外型屬於刻板印象中的台客臉,挑染金髮、散發出痞痞的氣質,記憶 中長得滿帥的,身材也算結實。相認後,他問我願不願意幫他口交,我當然想,

但卻表現出一副「是你要求我才答應」的姿態,怎麼能讓人覺得我這麼好得手呢?

我蹲在機台底下,拉開他的牛仔褲拉鍊,舔起他的陰莖。事後回想,自己真 是個傻子,明明網咖的錢是我付,卻是他在玩,而我卻蹲著幫他口交,即使那當 下是自己心甘情願的,後來仍然覺得自己太容易被情慾沖昏頭、被自己喜歡的男

我蹲在機台底下,拉開他的牛仔褲拉鍊,舔起他的陰莖。事後回想,自己真 是個傻子,明明網咖的錢是我付,卻是他在玩,而我卻蹲著幫他口交,即使那當 下是自己心甘情願的,後來仍然覺得自己太容易被情慾沖昏頭、被自己喜歡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