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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銘印的旅程,拾遺:故事文本(一)

第四節 扎根:大學

政大新鮮人

“政治大學社會學系”八個字映入眼簾,揭示榜單的那天清晨,心中的忐忑總 算歇了下來。記得第一次踏進政大校門口,是在放榜沒多久的夏日午後,熾熱的 艷陽把道路烤的扭曲,我留著汗棲身於樹蔭底下,心靈的悸動乘著蟬鳴瀰漫於校 園,蠢蠢欲動的因子在風中四散。大學是學業生涯中夢寐以求的階段,回憶著喉 結剛長的歲月,老師押著我們背單字、週期表、歷史朝代並做著點線面講義,一 邊抹殺我們學習的興趣,一邊摧毀童稚殘存的創意,但也順便幫我們塑造美好未 來的想像,告訴我們碩壘的果實就在前方,而大學就是幸福的第一站。因此大學 對我們來說是趨之若鶩的,對它的嚮往在於獨立之象徵,是一個身體、心靈與思 想逐漸成熟的符碼,是一種從大人世界掌控中脫逃的想望,就好像一過那焦熱的 夏天,我們就不僅僅再是我們了!

剛進入大學,除了適應環境之外,也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學習,我和許多同學 一樣是初次遠離父母的住宿生,政大雖交通不便,幸運的是我家離木柵並不遠,

搭乘交通工具只需花一個半小時即可回家,這種身體距離也牽連著心理距離的感 受,緩和許多離家的孤獨感。學生宿舍是位於政大後山的年邁建築,舊式空間滿 是洗不盡的塵埃,孤寒的梅花在山中綴飾,往下可眺望道南河堤的點點星光,房 間佇立於狹長走廊的兩旁,洗澡是在公共浴室裡的小小隔間,宿舍無時無刻都飄

11 詳見第四章第二節,學校社工實習

散著沐浴乳、食物與洗衣精的味道,當王建民披上洋基戰袍先發時,每一個三振 都能讓宿舍微微震動。霧氣迷濛是窗外常有景象,斑駁的磚牆擋不住山中寒意,

濕冷感受總是悄悄襲進被窩,但大家都不太在乎,它雖算不上是溫馨的地方,但 它充滿了寄託,普渡著漂泊的眾生,呈遞來來去去的感思與成長,充滿喧囂也充 滿寧靜,時而豪情又時而深邃,住宿生活是一個全新的體驗,能夠有更多自由調 配時間與生活的方式,而代價就是必須料理一切瑣事,但這種感覺挺好的,第一 次體會到支配自我的存在感。

我的室友

我有三個性情迥異的室友,但各各都友好親切而彼此尊重,梁肉和勒們是我 社會系的同儕,另一位安哥則是外交系的新生。梁肉是我嚮往的文藝青年,但卻 沒有文青慣有的冷冽和孤寂,書架上擺著我看不懂的《挪威的森林》與《發條橘 子》,他具有細膩與敏感的特質,口才極佳的他在人際互動之間有異於常人之處,

也有自己處事的獨特風格,用存在主義的眼光看待當下的世道,在毫無道理的社 會中用荒謬作結。勒們人稱幽默大師,常常有一些無厘頭的行為舉止,以及猜不 透的高深笑話,不論是在眾人面前或寢室裡面,他也總是保有這樣的一貫作風,

不隱藏是他的態度,用幽默看待每一天是他的生活,他也有堅持信念的一面,為 了理想的生活而奮鬥,臉上帶著笑容,而嘴角藏著苦澀,《唐吉軻德》著名的開 頭與他有些相似:「曼查有個地方,地名就不用提了,不久前住著一位貴族。他 那樣的貴族,矛架上有一支長矛,還有一面皮盾、一匹瘦馬和一隻獵兔狗」。當 時相同系所的同學會集中分配寢室,而安哥則是陰錯陽差混入社會系的“大野狼”,

高中就讀新莊高中的他,因此抽宿舍時被學校篩選為資格不符,但其實安哥就讀 的是高雄的新莊高中,是個貨真價實的高雄人,學校在安哥的爭取下才重新幫他 安排,最後就落腳於社會系的寢室中。他曾在大學時期前往敘利亞留學一年,並 信奉伊斯蘭教至今,他有自己對於社會的理念與價值,只要下定目標必定積極達 成,他對社會底層的弱勢投入無限心力,也對服務充滿極大的熱忱,外交系的他 是我們之中最有雄才大略與豪情壯志的大學生,也是個不拘小節敢愛敢恨之人,

如歌德筆下甘願與魔鬼做交易的浮士德,將靈魂賭注於喜愛的事物。他們三人對 我的影響雖各不相同,但絕對都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社會學的相遇與錯過

在懵懵懂懂的情況下與社會學相遇,是一種驚喜也是一種錯亂。大一的必修 課程是社會學與社會統計,這兩門課程的共通點就是採用了厚重的原文書,對我 而言英文的閱讀的確是一項挑戰,但我認為更艱困的是,從小到大的填鴨式教育,

讓我習慣了點狀式的被動思考,消極的面對知識殿堂也不敢提出任何困惑,只希 望老師上課時不要點到我發言,這種囫圇吞棗的認識社會學方式,是個再痛苦不 過的過程。大學的氛圍和國高中完全不同,老師不會在你身邊耳提面命,不會幫 你圈出重點,更不會說出:「這考試一定會考」的陳腔濫調。老師期待的授課方 式通常會是討論以及對話的思想激盪,當時三學分的必修課,會有額外一堂討論 課,助教常會拋出議題,雖然大部分都需要面對很長時間的沉默。

這是一種截然不同的學習方式,很明顯的我完全適應不良,我常常感到自己 在課堂中被狠狠地甩到九霄雲外,猶記得當時社統和社會學是早上八點的課,我 和室友通常都是匆忙的盥洗後,搭著搖搖晃晃的校內公車下山,如果時間來的及,

我和室友就會拎著早餐進教室,但大部分我們都是趁第一節下課時跑去買早餐,

我習慣坐在教室後方的角落,理由無他,這是容易躲避老師眼光的最佳位置,能 自由的恍神以及補眠,也能遮蔽內心的不安與惶恐。當時社會學每隔幾週就有翻 譯小考,會從原文書中抽取幾個重要概念的段落,並將該文句翻譯成中文,這對 我來說已經有點吃力了,而期中期末考時,申論題的出現更是個夢魘,常常付出 了時間卻得不到回報,我非常不擅長寫申論題,過往考試通常是選擇題的方式,

只須對問題有模糊的死板印象即可,不須靈活運用。我覺得選擇題是一種點狀式 的反應,簡答題或名詞解釋則是線性思考,而申論題則更延展成面的思維,當我 們瞭解概念後,還必須以自己的模組重新排列、消化,甚至和其它概念作比較。

但當時的我依然以過往習慣的方式"背"書、考試,我能夠掌握很多零散的概念,

但無法組織雜多的知識,用這種方式勉強可以應付社統和社會學的翻譯小考,但 是申論題則紮紮實實的把我打趴在地上,我常常因為申論題只寫了五行左右就搜 索枯腸,而在期中期末的考試中第一個交卷。

另一方面,我也漸漸覺得社會學離想像中關懷底層的那種社會正義好遙遠,

翻閱大學時的筆記,當我準備考社工碩士班時,曾寫下一段話:「社會學試圖瞭 解人與社會的關係,但卻不夠具體也缺乏實踐力,因此我形容它為一種工具,它

不是我的目的,而是我看清世界的眼鏡,我想藉著它嘗試更多的改變,做出更具 有威力與實際的行動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就算能夠影響的範圍很小,但我夢想的 是那種切實看到人們微笑的感動」。這是大學時我對社會學的想法,始終認為我 們在課堂上聽著地球另一端的社會階層、不平等、貧窮...但忘卻腳跟下踩實的土 地,漸漸的,接觸到這麼多的社會問題,但卻感覺社會學沒有可著力之處,也不 知道社會學可以做什麼,我喪失入學時對社會學的好奇。此時,剛脫離國高中制 式而壓抑教育的我們,就像一群脫韁的野馬,享受著自由奔馳在草原上的痛快,

我輕易地放掉了社會學的束縛,開始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熱衷於系上的各式活 動、也參加系排、服務性社團,對我而言,這是另一段嶄新的學習經驗,遠比課 堂中的社會學更貼近人群,也更有吸引力。

服務性社團-莫忘初衷

大學時的成長快速異常,但大多時候並非在課堂中所學,如果抽掉社團生活,

我的大學歲月將顯得一片蒼白。開學的前幾週,各個社團都會使出渾身解數招攬 新生,學校也舉辦社團博覽會,讓大家有機會認識不同的社團。剛入學時,我就 一心想要參加服務性社團,但對於服務其實沒有什麼概念,也並非對服務有特別 的熱情,我僅僅是想在大學中創造一些不同於以往的經驗,也想多認識一些能夠 共同努力的夥伴,之所以嚮往服務性社團,是因為我認為這樣的經驗能夠開拓視 野,擺脫過往反覆的規律感所積累的倦怠。

社團博覽會那兩天,山下狹小的空地擺滿許多攤位,九月的天氣仍然相當炎 熱,但每位學長姊會大聲吆喝著以吸引眾人目光,社辦裡可以宣傳的道具也都拿 了出來,有人穿著泳裝也有人配備了厚重的劍道服,那看起來就像一場嘉年華,

熱鬧程度是不下於政大包種茶節的12。其中一個攤位由上而下懸掛著厚紙板製成 的字卡,紙板以白色為底,襯托出浮貼在上的“愛愛會”三個大字,這三個鮮紅的 字體被風勾起,恰似大象昂揚起長長的鼻子。愛愛會是政大老字號的服務性社團,

創立於民國 60 年底,正是台灣退出聯合國,徬徨尋找出路的年代,社團名稱據 說是創社時的前輩們,在舉辦活動時為了要召集大哥大姊們,會手持旋轉後可發

創立於民國 60 年底,正是台灣退出聯合國,徬徨尋找出路的年代,社團名稱據 說是創社時的前輩們,在舉辦活動時為了要召集大哥大姊們,會手持旋轉後可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