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淺的老酋長

        大海傳來陣陣令人驚嘆的歌聲，那是海洋給予大地的永恆之歌，經由呼喊，

大海帶來諸神的贈禮。夏威基海溝。諸神之地。古人之居。鯨魚群有如豪華飛船 盤旋於金色大海。在太陽由白轉為黑夜之際，海面上一片火紅。海面之下則有海 溝。鯨魚群等待著老領袖的暗號，……離開名為諸神之地的島嶼到他處。¹²²在深不 可觸的海底，一道光閃過南極的冰層。但是因為音波顯示，前方有一面堅固的冰 牆，鯨魚群只好跟隨著領袖雄鯨，游經那破碎的冰片，牠們開始互相傳達危險的 緊訊，海底世界下所形成的冰瀑布，造成鯨魚群，無法隨心所欲的控制自己的身 體。領袖向其中的一些戰鯨示意，要牠們保護好其牠的男女老少跟上，彼此支援，

年長的雌鯨象雄經發出憂鳴之聲，因為穿梭的許多海域，皆是佈滿有毒的島嶼。

於是鯨魚群發出隆隆作響，隨著領袖游離有毒區域，一個曾經是孕育生命的諸神 之地。

海鷗在沙灘上盤旋，位於沙灘的彎弧之處，大量的鯨魚群猛烈翻滾著，人類 進入救援行動，「在鯨魚身上灑水，否則牠們會脫水。陽光越來越熾熱，要不斷的 灑水，但是要避開呼吸孔—否則牠們會窒息。¹²³」可是有些鯨魚拒絕被拖曳，有些 則移到死亡鯨魚的旁邊，牠們想陪伴著垂死的同伴。人類嘗試著把牠們的身體推 向大海，鯨魚們開始奮力游泳與喘息，可是時間久了，牠們累了，只好在海灘上 毫無目的的翻滾，又讓潮水推回原處。海水起起落落，捲捲浪花依舊，大風鶴唳 的吹著，傷痕累累的鯨魚們已經動彈不得。天空出現好道閃電，族人遠眺海灘，

一片的悲鳴，冷冽的海水使人發顫，難道要等待著鯨魚死亡。

在滂沱伯的大雨中，有一個綁著白絲帶馬尾的小身影，冒入海中。雖然來自 海上汽艇的照明，讓她睜不開眼睛，但是藉著蛙式外加狗爬式的游泳方式，卡瑚 朝著鯨魚群前進，強風陣陣劇烈的吹襲，把腳踏離原本鯨鰭處，並解開始攀爬。

122  同註 21，頁 90。 

123  同註 21，頁 146。 

一下子整個人掛在鯨魚的下顎上，一下子又被海水嗆到，突然間他看到鯨魚光滑 的皮膚上，有幾處的凹陷，她試著用腳以其當作支撐點，手摸著魚鰭正後方，跨 騎在鯨魚的身上，帶領著牠們潛入更深的海域。

        鯨魚擱淺事件，一場介於傳統與社會變遷的故事，引申出了在父權社會下，

掌權酋長的無奈。亞畢拉納酋長，曾經因鯨魚的死亡心煩意亂，「這一切究竟該怪 誰啊?」他嘶聲吶喊。可是鯨魚的出現，是一個好的預兆，牠是海中的哺乳動物，

與人相同是胎生的動物。觀看世界，人製造出大部分的汙染源，當鯨魚擱淺於海 岸上，正好提醒人與自然界的關係。

人類應當正視環保生態的問題，鯨魚群急於逃離有毒的水域，牠們需要被拯 救。尤其當刺有神聖記號的鯨魚擱淺於旺格拉時，亞畢拉納酋長以宏亮的聲音說：

「如果我們已經忘記那種萬物共存的融洽關係，那麼我們不配做毛利人。」¹²⁴酋 長之所以如此表態，是因為在遠古的世界，人與萬物是和諧共存的。但現在鯨魚 所生存的場域，已經不像以往那樣的純淨，因為環境的汙染，海洋地底出現許多 裂縫，極小的裂痕顯現出地殼可能遭受到破壞，而海底的輻射對鯨魚群及幼鯨也 造成基因上的突變。和諧的世界出現分裂時，生態的危機也隨之展開，鯨魚向人 類求救，人類若可以帶領鯨魚群，回歸大海懷抱，暗示著萬物一體的精神，依舊 可以傳續下去，可是若不成功將鯨魚群送回大海，則顯現出人類能力有限，存活 的生態空間也受到限制。所以解救鯨魚群的行動，不單只是拯救魚群，也在拯救 人類自己的生存空間。

以下針對卡瑚爺爺的角色進行反思：

(一)擱淺隱藏著重新選擇

擱淺表示著停頓，是一段等待的過程。這個等待，何嘗不是蘊含生命之義，

就如同文本多處章節的結尾所示 Haumi e﹐hui e﹐taiki e。「時機已到」。一個絕佳的 時間點，一個改變的機會，依靠著情勢的轉變，順勢而推也可以是一種選擇，但        

124  同註 28，頁 162。 

是難就難在老酋長的身分。

因位在私領域上，亞畢拉納族長對卡瑚的漠視，並不意謂不愛孫女，而是被 傳統父權強大物質傳承所限制。這樣的限制是來源，可被視為一種，透過血緣關 係進行的財產分配，男性必須運用具有男性的身分，才能取得繼承酋長的合法性，

透過族長的位置，他才能保有男性階層在財產流通獲取上的順暢。卡瑚的祖父，

不願釋出讓女性擁有繼承酋長的權利，這會破壞父權的支配與掌控感，也進而摧 毀整個男性的利益分配。這令人深刻的意會到，父權所保有的力量，是來自於一 種不可抹滅的男性血統關係。

而在公領域上，族長要合乎傳承規矩，就是一種集體父權的思維，男性的利 益是優先考量，選擇一位男性當下一任族長，才是可行的方案。面對村民，亞畢 拉納族長，勢必將挑選出一位男性繼承人，變成是大家的共識，而在這個共識中，

牽連出的是命運共同體的制度。經驗老道的長者，在固有規範下受到束縛，面對 社會壓力產生性別制約，這是老酋長的無奈。也道出，接受傳統父權教育長大的 族長，在歲月滄桑的歷練下，仍然無法跳脫要男性繼承者的遺毒。

他不敢改變，歸咎於他的身分，所以只能客觀的實行集體的父權共識，不可 私自將繼承權傳給孫女卡瑚。因為對他來說，除非有深刻的衝擊，不然傳統的習 慣不容易被改變。卡瑚迎向大海，就是適當的引爆點。當他望見卡瑚小小的身影，

消失在波濤洶湧的海上，他的內心是焦急徬徨的，也就是經歷了這樣的內心煎熬，

爺爺才能在最後深深擁抱著孫女。

總之，不只是卡瑚，其實爺爺也是父權體制下的受害者，因為族長的位置，

在賦予卡瑚爺爺權力的同時，也產生了許多限制，這個限制來自於性別期望的落 空，孫女非主要的傳承人選。位處高位是要被眾人檢視的，族長內心困頓不安，

是父權體制留給他的考驗，充其量來說，族長也是父權底下的受害者。他就猶如 擱淺在陌生現代的老鯨魚，具有傳承神聖的知識給下一代，卻又必須對強大社會 變遷的現象，做出適當的反應。變通的能力要如何追趕上進步的科技，箝制的父

權思維，牢固的鎖在大腦之中，支配與控制才是可行之道，在此卻露出破綻。

經由鯨魚擱淺事件，使人體悟到，亞畢拉納族長大的致命傷，是無法立即改 變的傳統思維與作法。他深深地認為，依靠舊有的體制制度與做法，就可以解決 沙灘危機。可是事實卻不然，因為救生艇、起重機、繩索、拖曳車等等救鯨物，

再加上團結合作的人群，都無法保證把鯨魚送回大海。反而是，有些村中的居民 拿著大電鋸，直接往鯨魚的頭上與下巴開刀，鮮血直流的場面，將沙灘印染成暗 紅色，充滿血腥的氣味，令人不寒而慄。

利益當前，鯨魚可以算是村莊生計的來源之一，族人對平白無故送上岸的鯨 魚，各自心中存有一把尺。獵殺或救援，就成了道德價值觀的問題了，演變的生 態環境，不只考驗的族人的道德關懷，也讓我們反觀自我的處境，在面對傳統的 魚叉與現代科技便利的捕殺工具時，大家的抉擇又是甚麼?  這說明出科技的進步，

但是人心卻不一定跟得上，工具的進步與文明進化間的縫隙，正好抽離出另一個 世界，一個屬於自己道德良心的地域。全球環境因為積極開發而產生質變，人的 心思反映在行為上，大量的捕鯨，只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與勝利感，可是萬物何 其多，我們只是海中一粟，不應該因一己之私，致使永續的環境遭受不平衡的對 待，否則後果終將反噬於全體人類，走向毀滅之路。

在未來的世界中，文化的交流是無法避免的接替現狀。解析酋長所處的潮流 位置，可發現酋長依舊有其領導的扮演角色。身為一族之長，面對西方世界所帶 來經濟利益的同時，也要兼顧對本土的衝擊，做出應變措施。應該讓族民做好準 備，避免不必要的傷害，以適應環境和新科技。藉由鯨魚擱淺，讓酋長有了轉變 的機會，一種重新看待男女特質的時機，女性也可以是解救族人的英雄。轉變心 態，迎向未來，重新選擇。

(二)應充分利用酋長模範權教育卡瑚

對卡瑚來說，當族長一宣稱卡瑚是「女的」，就開啟了性別化的過程，也就是 孫女必須根據女生的特質，去展演她的人生。卡瑚缺少父母親陪伴，在獲得父愛

方面，沒有一個適當釋放身心的窗口，因此才會造成身心上的脆弱。這凸顯出酋 長，扮演父職角色的重要性。在成長的過程中，卡瑚依賴社會反應，來發展適合 的人格特徵，故教育中的情感性與工具性都是同等重要，並且父職角色就如同母 職角色般，會在投入中有所成長。¹²⁵位高權重的祖父，一個有權的角色典範，勢必 將成為認同身分的重要源頭。卡瑚若能擁有祖父的鼓勵或適當的引導，運用既有 的父權領導之姿進行表率，避免性別歧視，她將會學習到性別認同的觀念。這些 觀念，往往是具有內建的穩定機制，讓其足以發展整合自我的能力。換而言之，

其實祖父應該善用他本有的權威，為女性族群樹立一些典範，這樣的行動將像蝴

其實祖父應該善用他本有的權威，為女性族群樹立一些典範，這樣的行動將像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