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黨務工作的差異化認知
第二節 政治理想與工作現實間的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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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政治理想與工作現實間的拉扯
民主進步黨自 1986 年 9 月 28 日創黨以來，便經歷許多大大小小的選舉洗 禮，雖然過程中有起有落，但民進黨仍然逐漸從過去一個制度尚未發展齊全的政 黨，到現今成為台灣政壇中能與國民黨相比擬的主要政黨之一。這樣的成長與發 展，除了歸因於民進黨不同時代的政治人物努力外，幕後的工作人員在黨部的付 出更是成為其中不可或缺的重要推手。而黨工，特別是女性黨工在這樣傳統充滿 男性文化經驗的政治（也是工作的）場域下，如何與民進黨一起共事？如何看待 這份政治工作？將是本節以下要討論的重心。
一、政治理念重過一切
任何一個政黨在不同的發展階段，隨著時空背景與政治情勢不同，會遇到不 同的困難與挑戰。無論是草創時期，還是到現在成為一個成熟的政黨組織，民進 黨都必須不斷地回應不同時代所產生的不同問題。這些問題有可能是源自政黨內 部的，但也會來自政黨以外。然而，能夠使問題得以解決，很大一部分與政黨內 的工作人員息息相關。但民進黨中央黨部的黨工組成，不可能始終如一，人員會 因為各種因素或理由來來去去，不同時代背景的女黨工就這樣與不同發展時期的 民進黨產生微妙的牽連關係。而這樣的時代變化，勢必使參與其中的女性黨工看 待民進黨這份「工作」的角度產生不同。
那是個什麼都缺乏的年代
美香是個將近五十歲的「前」民進黨中央黨部黨工，大學畢業就進來民進黨 工作，那年是 1991 年也是民進黨成立後的第五年。回憶起剛進民進黨工作的那 段時間，美香充滿感性的說，「那時，台獨黨綱剛剛通過，還有新的黨主席選上，
就是選上還沒交接，我大概是黃信介進去，1992 年也面臨到國代的全面改選，
民進黨當時人力吃緊，…，整個黨部還在草創時期，1991 年進來時，民進黨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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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香雖然早已在 2003 年離開民進黨中央黨部的工作，但在訪談過程中，還 是可以發現，她對民進黨的理念堅定不移（或者說她對政治仍然充滿熱情），因 為她不只一次陳述時代背景下所產生的政治犯對台灣民主所做的犧牲，她更不時 在對話中強調台灣主體性的重要，並抨擊當前國民黨主政下的台灣，亂象重生，
甚至直言「台灣還沒有真正的民主化」。所以，當我更進一步直接詢問她，對於 黨務工作的認知是較偏向政治理念還是一份工作的看法時，她不加思索的回答：
「如果只當成一般工作，上班等下班，其實在民進黨會待不久，對這個工作要有 政治信念，我是覺得這份工作是在幫台灣人服務，並非一般的工作職業類別。」
類似美香的看法，還有小她一歲的文琪。不過，由於文琪大學畢業後，就出 國念書，她進入民進黨的時間比起美香晚了五年，也就是在民進黨成立後的第十 年進來中央黨部工作。文琪對於在民進黨工作的看法有更直接的表示：
我覺得我不會把它視為一般的工作，因為我來這邊工作是有一種使命感，
對於政治有想改革，對於政治有使命感，對於參與政治覺得是一種榮耀，
但也不一定是榮耀啦，就是有使命感，不單只是一般工作。
訪談過程中，文琪也透露，自己也曾有參選的念頭，「年輕的時候有想要從 政，但等到自己也涉入政治領域後，對於參選這種事覺得有點太複雜，要處理很 多事，並不是這麼容易，所以可能還是做政治幕僚為主。」不過，在黨部當幕僚 對文琪來說，除了是一種使命感外，更是她生命中一個重要的人生經歷：
我覺得對我來說，就是第一想為國家做點正向的改變，再來就是我參與 政治的其中，也參與了一些國家的變化，例如政黨輪替，我們經歷了民 進黨爬到最高峰，但也看它（民進黨）從最高峰走下來，這是一種人生 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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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乎民進黨窮，只在乎理念連結
同樣在早期進入黨部工作的還有秀英，她是在 1993 年進入民進黨工作。當 時的民進黨除了像美香提到的，許多的組織制度都還沒建立外，秀英更表示，「我 覺得當年我們很窮，當年黨部很窮的，我是沒有經歷過薪水發不出來，但我後面 的人有經過薪水發不出來的階段。」同樣的，既然秀英覺得民進黨很窮、資源很 少的情況下，為什麼還願意進來工作？
因為學運關係，那你知道學運之後，大家會去尋找跟自己其實意識型態 大概都是類似的。但是你就是會去尋找自己比較有興趣的出口，你會把 興趣跟人生大概做一個比較…一個連結。我覺得「那個年代的我們」，
理想性比較高。哈哈。好像會覺得去賺比較多的薪水這件事情，對我們 來說，不是挺重要的。我是說指我們「那一群人」，52我不是指所有人。
從她的回答反映出，當時的秀英對於政治的理想與熱情是強烈的，因此當她 離開校園進入社會後，她並非選擇薪資福利較好的其他工作，反而選擇進入與自 己理念相近的民進黨。除了這三位，訪談過的受訪者還有春華（1996 年入黨工 作）也有類似的看法，甚至春華對於這份工作的認知，就曾向我堅定地表示，「這 是一個志業」。春華會有這樣的看法，主要是來自她對民進黨是有高度期許的：
我始終認為說，民進黨是比起當初執政的國民黨，民進黨是值得被我們 期待的，它不管是在政治的推動上面，還是在社會改革推動上面，它的 確是從台灣本土長出來的東西，它看到的東西都是以台灣為主的，所以 對我們這種對台灣有非常強烈感情的人，它是一個可以實現我們期待與 想像的那個政黨。
春華在回應中表示自己是對台灣有強烈情感的人並且對於民進黨有著相當
52在該段談話中，我將「那個年代的我們」以及「一群人」用引號標註，是因為秀英在談這段經 驗時，特別強調「我們那一群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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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的期望。因此，她會進入民進黨工作，無疑的也是一種出自對民進黨有著強烈 的認同感受。另一個例子則是君梅，她出生的年代也是屬於 1960 年代的晚期，
大學一畢業後，隨即就在 1993 年進入民進黨工作，對於黨務工作的看法，她很 直接也很明白的告訴我：
我大概有八成是因為價值的認同吧，那其中有兩成就把它當成一般工作 吧，很少有人把它當成一份安身立命的工作，因為它待遇並不是很好，
如果沒有一些認同的話，通常不會在裡面待這麼長的時間。
君梅的回應同樣告訴我們，政黨工作並非是一份「好」的工作，會選擇薪資 待遇不怎麼好的工作，其背後一定有著更高的理念價值在支撐，而這種更高的價 值理念就是對於民進黨強烈的政黨認同。
總而言之，無論是美香因為不滿政治犯被羅織罪名而受牢獄之災；還是文琪 與春華對政治充滿熱情與期待，把政治工作視為一種使命感；又或者是秀英與君 梅這一類型，比較不在乎工作的金錢報酬，她們覺得自己的理念和興趣相符合的 工作才是應該追求的等等情況。
從她們的回答中都可以發現，屬於她們那個時期進入民進黨的黨工們，對於 政治都是較有理想性，而這種對於政黨或政治有高度理想的原因，可能是由許多 面向因素組合而成，但這裡先不討論究竟為什麼她們會都有較多的政治熱情。這 裡要談到的是，她們對於黨務工作的看法，最終都可以歸因於出自對民進黨的政 黨理念與認同所致。而這些人，除了都高度認同民進黨的理念外，還有一個特徵 就是，她們都是屬於民進黨較為年長的黨工世代，亦即出生於 1971 年以前的「九 0 前的黨工世代」。
二、政治熱情的下降與新世代的加入
新世代的故事就從 1975 年出生的小雯開始講起。小雯在高職畢業後，一心 嚮往娛樂圈工作。因此，她在進入民進黨工作前，曾經如她所願在娛樂圈工作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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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然而，最終因為家人反對娛樂圈的工作時間不穩定，因此有了轉業的念頭：
因為娛樂圈的工作時間比較不穩定，可能凌晨四點才下班，也是因為家 裡面的人冀望說要找一個朝九晚五的工作，那剛開始進入中央黨部會認 為，○○○這個單位，53它是一個可能是朝九晚六的工作。
對於進入民進黨工作，小雯覺得這份工作在工作時間方面，是符合她所期待 的工作類型，而她也認為，政黨工作是一個相較來說較為穩定的工作類型。小雯 說，「因為我會覺得每個人的個性不同，有的人可能適合去選舉，有的人可能適 合當地方性的幹部，像我是求一份穩定的工作，也不會失去自己的想法，所以我 會覺得在行政單位裡是比較符合我自己的個性。」
從她的說法可以了解，她在民進黨工作並沒有更高的政治企圖心，只想做好 行政工作，小雯主要是從工作時間的穩定性來尋找自己想要就業的工作類型。所 以，當我進一步直接向她詢問，對於黨務工作的看法是比較偏向一種工作的認知 呢？還是有參政上的意涵？她直接回覆說：「對我來講它就是一個工作。」
意外的，政治生涯
同樣屬於年輕世代的黨工，小嘉的看法與小雯有些類似，但與小雯不同的是，
小嘉是大學畢業，民進黨工作是她第一份的正職工作，而且在我研究期間，她仍 然在中央黨部任職，而小雯則已於 2013 年離開中央黨部。小嘉剛從大學畢業時，
那一年，她跟一般的大學畢業生並沒有什麼不同，一畢業之後，就得馬上面臨就
那一年，她跟一般的大學畢業生並沒有什麼不同，一畢業之後，就得馬上面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