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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轉折:經由「解放」建立「可能」

第五章 共構另一種「可能」——花子的出現

第二節 故事轉折:經由「解放」建立「可能」

環境運動本身具有高度的政治性,也須面對多方的權力拉扯與角逐。社會工 作者不僅需要抵抗議題的對立方,也有從學校與職場而來的有形或無形的結構性 壓迫;過程可能會經歷斷裂、矛盾、掙扎、馴化或去權。因此,社會工作者在環 境運動的現身參與,實如同種子的發芽,除了有啟蒙孕育的土壤,也需要其它能 量的給予——權力的獲得,才能破土與成長,而社工充權的效用正在如此,使工 作者得以重拾生活的主控權,為著所認同的價值發聲,以反抗壓制專業自主性的 壓力源。

一、結構性的隱身狀態

社會工作者的養成環境,無論是校園風氣或社工養成教育,對於敘說者在參 與環境運動的意識與行動,容易形成一種「結構性的隱身」——直接和間接影響 結構中的個人或群體在自我實現與社會參與層面的權力障礙(Adams, 2010)。涉 及的結構阻礙主要有兩種——「行動缺席式的隱身結構」與「群體關係間的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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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構」,此外,因著主體所處的階段和角色的不同,也有著呈顯上的差異,以下 分別說明:

(一)行動缺席式的隱身結構

行動缺席式的隱身,屬於未經歷意識覺醒前的狀態,對於當前的環境運動,

找不到參與的理由與必要性。

在學生時期,此類型的隱身結構,主要受到專業知識結構的影響。舉凡:對 於核心能力指標的設計握有主導權的知識權威者,以及教學現場中握有知識權力 的教學老師,都在在形成學生在社工知能與實務取向的建構來源。黃淑玲(2011)

的研究提到,目前本土社會工作的核心能力指標,是建立在該校的專業特色、師 生條件,以及與發展趨勢。無論從社會工作學系的文獻主題或開設課程來看,社 會運動相關的內容都是屈指可數,課堂中對於物質與生態環境的討論也微乎其 微,現況所反映的是現行專業知識體系在環境與運動課程安排上的偏廢,因此,

也就容易被學生視為無關的領域,既然視為無關,也就難以形成覺察,更困難有 下一步的行動。

在工作時期,社會工作者在環境運動的參與與否,以及參與程度,則與就業 的機構屬性與所處的社會政治結構有關。工作時期的結構性隱身,牽涉到工作單 位在環境運動的參與,存有反對或不支持的立場,會使社會工作者面臨在社區面 向、政治參與,以及專業自主性上的去權,選擇以離職作為抵抗體制的案例也屢 見不鮮。

(二)群體關係間的隱身結構

群體關係間的隱身指的是,雖然已經覺察,且付諸行動,然而卻是以「切割 的身分」——也就是切割為個人性的決定,不帶有社工角色認同為出發,在所屬 群體間也不會主動積極邀約、不張揚談論,或做進一步的討論。

對學生來講,容易出現在封閉與保守的校園環境,所營造出的是認同、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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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與支持性低落的氛圍。若參與的學生的比例是占全校比例的少數,在重要關係 網絡中也欠缺對該議題或運動的認同,那麼無形中會造成一種低調的參與身影,

同時也產生找不到同好的孤獨感。

對於工作者而言,主要受到「工作單位的立場」影響。與機構立場不同,所 遭遇的是在社區面向及政治參與的去權與阻礙,因而,參與運動本身就必須承擔 被體制發現而遭邊緣化、升遷受阻或影響考核的可能性與壓力。在立場不同下的 發聲經驗也往往是孤單的。相反的,若與機構立場一致,而得著的社會能動性將 大幅提升。

綜觀來看,兩種型態的隱身,對於主體在社會能動性的發揮,都有著如同一 道玻璃的落地窗,看不見卻有著阻隔的作用。盧怡秀(2011)的研究提及,社會 工作者對社會運動的投入參與,和社會工作學門無直接關連,而是開放的多元風 氣、興趣與特質的影響。本研究似乎回應了這樣的討論面向,然而進一步所呈顯 的是社會工作者在行動中對於倫理價值的追求——在這層面上,又與社會工作學 門建立起實踐的關聯性。

二、結構下社會能動性的實踐

充權實踐的關鍵性前提是批判意識的覺醒(conscientization),當主體外化了 自身問題及所處壓迫的結構環境後,充權也就發生(李怡娟,2003),可以免除 人們在自身問題中自責、退縮,反而進一步地加強了個人責任的承擔。從女性主 義社會工作實務來看,意識覺醒同時也可以啟發意識的集體行動。

敘說者在參與環境運動前,總會先形成一股餘波,盪漾著對於社工角色的反 思。透過團體、體制外的場域或運動夥伴間,所開啟的自由與平等對話,得以使 社會工作者再度覺察切身問題,產生問題的批判性意識,並在主流的權威知識結 構中採取外化方式,來保有社工的認同,而再重獲、發展及運用其能動性與自主 性。因而,在組織的承諾,以及離職之外的可能性也會提升,正如謝盛瑛(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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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充權效能的研究發現;此外積極的投入與承擔也帶來了改變的創造。

但在本研究中,充權所指向的是一項過程和一種效應——也就是獲得權力的 過程,以及權能感提升後的效應。

(一)充權的過程

以社會工作者參與環境運動為脈絡的充權過程,是經由一連串「傾聽—對 話—反思—行動」的連續過程(引自方永泉譯,2009):在團體或開放場域中進 行著平等立場的對話,有敘說者、有傾聽者,在當中與他人或自己再對話,意識 中牽動著反思,逐漸重獲、發展、運用與行使主體與社群的權利與權力,也因而 生發出現身或投身於環境議題的自主行動;整個的過程,是直接或間接地協助弱 勢社群或生態環境重獲被剝奪之權利(力)。

在故事文本中,具有充權實質的團體型態,總是流動著接納與平和的氛圍,

此外,在批判鉅視結構時,也會思索個人責任;團體成員彼此激勵著改變與成長。

正如 Yip(2004)在華人文化的充權實務建議,針對華人的充權,必須是既反抗,

也和諧;既漸進,也基進;同時充權個人及其重要他人;既要充權個人權力,也 要充權個人責任,否則將容易落入 Minow(1985)研究,對於充權觀點在跨文 化移植後的實務兩難。

(二)充權的效應

充權效應的展現在於使得個人在意義、能力、自我決定和影響力層面上獲得 權能感的提升,不僅如此,在工作執行的滿意度,以及組織的承諾感也得以提升

(Lee, Weaver & Hrostowski, 2011;Spreitzer, 1995)。本研究發現,敘說者的故事 文本,各自展現著不一的充權效應,若以 Ruth(1998)的研究架構,涵蓋了個 人面向、人際面向與社區面向的效應。

1. 個人面向:展現在權能感的擁有、自我信念、自我接納、自尊,以及自 我意識的提升。因此從自身或社會而來的「標籤」——文本中所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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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牌」、「非基進的人」等對所認同的行動而言,都能夠不讓其牽動 與影響,而保有自身的主體性與權能感。

2. 人際面向:則可以看見他們在排除弱勢族群取得權力(利)的障礙,所 開展的問題解決策略,或是對於知識建構所展現的批判性思考。

3. 社區面向:是作為政治參與和社會能動性的評估指標,由於本研究的主 題領域——環境運動,涉及社區面向的行動,因此每一位受邀的敘說者 都有參與的經驗,因此在政治參與與社會能動性的展現都具有一定程 度。

花子:「在進入社工所就讀前,我是一名社會人士,當時身上貼滿的是 所認同的主流價值標籤,就像一具缺乏主體性的魁儡木偶。就學後,進 入本質上具有規範、理想,同時也帶有規訓性格的教育制度(高迪理,

2011),我也努力地裝備著主流社會工作所認為『該有』的社工能力,

因此,落在社工專業知識結構邊陲的『環境運動』,在我意識未覺醒的 狀態下,實在找不到參與的理由與必要性,當時所落入的是『行動缺席 式的隱身』狀態。反觀經歷意識覺醒的敘說者,雖然經驗著專業知識體 系的『非變革』走向,然而,他們卻以『課室內外的自主性學習』來因 應結構上的困境,讓書本上的倡議知識可以更加活化與深化,加增鉅視 結構的分析能力;在組織動員的技巧與方法,則在體制外的知識討論或 實際的參與經驗中建立起來。

「我成長的文化是一個強調『以和為貴』的華人文化,因此,『反抗』、

『叛逆』植入了污名的認定。因此,對於學者 Yip(2004)在華人文化 的充權實務建議——必須是既反抗,也和諧——是深感認同的,若缺乏

『和諧』,那麼我應該會繼續如往常的行逕,以沉默、退縮或犧牲的姿 態來回應所覺察的壓迫情境,自己不自覺地淪為自己的壓迫者,也形成 壓迫的共犯結構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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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研究所的第一年,傾向有最佳答案的規訓靈魂,經歷了說不出專業 語言的價值危機,以至於在課室中愈來愈加地沉默。我沒有如敘說者們 主動地尋求平等對話的體制外團體,因為我已被『自我評價』的標籤打 趴在地,已沒有力量來對外走去。我不禁思考,對於受壓甚深的社工系 學生,如何藉由結構的改變而翻轉處境?若社會工作教育者在必修的課 程中,營造開放與多元的氛圍,建造『差異對話的空間』,或引導一個

『關係活絡的扁平化團體』,是否也能夠因而生發出主體的批判性思 考?!這過程的同時,不僅使親身經歷被充權的實質,對未來也可能成 為社會工作者的隱藏當事人而言,更是一場解放與充權的體驗式教學…

『關係活絡的扁平化團體』,是否也能夠因而生發出主體的批判性思 考?!這過程的同時,不僅使親身經歷被充權的實質,對未來也可能成 為社會工作者的隱藏當事人而言,更是一場解放與充權的體驗式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