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找到結果。

雲朵般自由變幻的實踐身影——雲子的故事

第四章 社會工作者參與環境運動的自我實踐故事

第二節 雲朵般自由變幻的實踐身影——雲子的故事

「就算我現在做的十件事,

不到一件事可以真的符合我期待,

但是,起碼還有這一件事。

但一旦我離開了體制,或許,連這一件事都沒有了。」

(by 雲子)

一、寫在故事開始之前

我和雲子素未謀面,僅是朋友口中一位進行該研究的研究生,她卻接受了訪 談邀請,更開放她的家讓我便於錄音。雖面對著機構評鑑的忙碌,以及颱風而來 的時間不確定性,但她對於參與研究的熱情卻沒有因而消滅,反而顯示在她熱切 接受約訪時間的協調。若我的研究是她參與環境運動後的繼續實踐,她給我的印 象,就像海邊升起的一片雲朵,在她的社工實踐中有著自由變幻的彈性,以及凝 結水氣以滋潤土地的本質。

對雲子而言,社工角色像什麼?若以生態界的一種物質或物種做比擬,她吐 了一口氣後說:「社工的角色就像一個變形蟲。」雲子是我為了符合「最大變異 策略」(maximum variation)(Patton, 1990)的選樣基準,以立意選樣的方式所 邀請到的公部門社工。在公部門從事兒少工作已 6 年的她,對於訪談軸線的開放 式題目,感到最困難回答的就是該題。然而,她卻還是侃侃而談地解釋著她的理 由。「因為我覺得大家對於社工真的有很多不同的期待。像你在處理環境議題的 時候,那些居民會說,你去跟政府說,你去跟你老闆說,不要叫我搬,不要叫我 幹嘛。但是,你的老闆會期待你要貫徹他們的理念或政策。」

她的敘說反映著她在公部門的工作內容、所處科層位置與角色的挑戰,以及 現階段的工作方法與生存型態。「妳就要像變形蟲一般,就是想辦法可以怎麼樣

77

對居民傷害最小,但是又可以是他們願意接受的。「它也是代表一種彈性啦,因 為,你如果很硬的,你就只是去衝撞上面或去衝撞居民,那,都不是一個最理想 的。但是,你如果可以隨著你的環境而作而作一些調整的話,或許比較可以圓融 一些。」不會過於壓抑自己,也不會被體制給吸納,這樣子的生存的型態也就是 對於在運動的現身、發聲,以及環境意識的覺醒後,所讓她找到的一條留在體制 內的新路——蘊含著尚未看見的新可能性。這條新路所須備妥的行囊,是她在訪 談過程中不斷提及的「綜融」能力。

訪談過程中,除了有關公部門體制內的實踐故事,雲子相對自然流暢地表達 外,對於其他提問總是採一種相對簡要、有問才有答,卻也是有問必答的方式回 覆著,因此在回答中有許多因著思考而產生的停頓時間,也有著必要的進一步詰 問,總然訪談前已看過訪談大綱。訪談結束後,雲子陪著我走到車站的一段路上,

她提到,這樣的回答方式正也是在公部門的工作環境中所模塑出來的!的確,在 短暫的互動交流後,雲子給我的印象總是很難符合,如今仍保持聯絡的大學同班 同學對她的描述。如今的她,如她所說的少了稜稜角角,但圓融中也保有著她內 在的真誠。

隨著她真切的回應,讓聆聽的我也對那科層體制的無形壓迫有著感同身受的 窒礙感,但卻也被她那拒做公部門逃兵,而以覺察後所找到實踐環境公義之安身 立命方式的努力態度與堅毅身影而激勵著,「我是覺得離開體制之後就真的沒有 辦法再做任何事了…」

長遠來看,環境運動對雲子而言是讓體制鬆動的取向之一。對身在公部門體 制的她所繼續投身的,是力求在體制中發揮影響力,無論是環境意識的推動,或 是服務對象的最大利益,她都試圖在由上而下的科層組織中去找出對外、對內的 發聲施力點。就像雲朵幻化成雨水後,對土地有著滋潤,也有著穿透力。

78

二、生命故事敘說文本

藍天白雲的天空下充斥的蟲鳴聲、歡笑聲,田埂間也閃現著一雙雙追逐的小 腳、晃動的小手,而閃耀水花下看不見的是那小小心臟的雀躍跳動——那是雲子 年幼時在花蓮外公、外婆家生活的片段,也是讓她如今對環境議題關注的一個久 遠卻未曾遺忘的土地召喚。

從小生長在臺北的她,訪談一開口就說她是花蓮人,一連兩次地表達對家鄉 是花蓮的認同。小學、國中的整個寒暑假,在山、水與親友的環抱,是讓她將那 塊土地深印的因素,就算工作後,路途遙遠也無法隔絕那想念家鄉的腳步,每兩、

三個月,雲子都還是會回花蓮一次,「我覺得花蓮太美了。」當遇到挫折,熟悉 的田野的風景也會為她帶來安慰,「我還到現在,我就是每一次就是心情不好的 時候,我都一定要找田。「當我看到田我就會覺得,喔,好像有就比較回到花蓮 的感覺,因為我可能沒有辦法立刻就回去,但是,我就會覺得這裡好像有讓我比 較貼近花蓮的那種感覺,就是那個家鄉的感覺會讓我有一種,我覺得那是叫根嗎?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講,會讓心情比較平靜。」

社工這條路:從一無所知到整合已知

對於進入社工系就讀,雲子說是一個「巧妙的緣分!」當時考試成績並未十 分理想的她,選擇甄試資格、條件門檻相對較低的社工系,「有推甄上的話,就 試試看。」站在道路起頭的她,對於社會工作學系的實質所學一無所知,「只是 覺得好像就是跟人的工作,所以跟我自己的興趣,還有以前的生長背景有一些關 係。」

國小、國中時期的雲子,對於班上那些被邊緣化的同學,總會投以注意、加 以關心。當時,穿著不整潔、沒有午餐吃的同學如同原罪般,會遭到班上一群功 課好、家庭優渥的強勢同學給排擠。有時雲子會因著成績好、被老師喜歡而被吸 納進這個主流小團體,但對於他們欺負其他同學的行為——「特意把他的褲子拉

79

下來啊,或者是刻意,刻意把他的桌子藏起來啊,刻意把他的書包、書本偷偷,

反正就是調換之類的,就是惡整他們」——有著強烈的不認同,然而她卻不怕成 為被排擠的一員而毅然決然地脫離主流團體,因此也與被邊緣的那群同學更加親 近。過去私底下的默默傳遞便當、文具給予,也因此能夠相對容易且自在些。能 毫無顧忌地幫助同學的雲子,背後是因為有著同出一轍,對弱勢者關懷的母親。

無論家境富裕或中落,她的母親對於有需要的人總有著不能不伸手扶助的心,「不 管自己身上可能只剩 20 元,她可能會把 10 元分給別人,然後,自己已經忙得不 可開交,看到有需要幫忙的時候,她一定會去幫忙。然後,那個時候其實有時候 小時候不太諒解,因為覺得,怎麼我們永遠都沒有被排在第一位,但是長大之後 就覺得,其實有時候就是可能他們比我們更需要。」這樣的理解是在雲子大學畢 業後,面臨到一些生離死別,才體會到那賙人之急所帶下如及時雨般的重要與珍 貴。

這段雲子過往的曾經,就在無形中推動著雲子踏上這條她所未知的社工道路。

也因著在入大學以前,社會工作者這工作類別都未曾列進她對於未來職涯的藍圖 想像,她曾經的想像非常多元,舉凡新聞工作者、律師等,因此入學後的她同時 也雙主修企業管理學系,「因為我覺得社工也不是唯一一條路」但如今出社會的 她回頭來看自己當時的狀態與選擇,她認為多元的專業養成可以擴展不同的思維 來看待同一件事情,加增對不同族群的理解程度,同時也儲備與其他專業者對話 的綜融能力。「就像以這個主題環境運動來講,我覺得社工人的思維,跟不同養 成背景的人看待環境運動,其實是不同的,不同的思考頻率。但如果妳要跟人家 對話,妳一定要懂為什麼他會這樣想,不然,我覺得就會一直在不同頻道上,其 實很難對焦。」對於那時追求興趣與專業多元的評定,如今的雲子多了一分對當 時自身主體思想與行動肯定的眼光。

但雲子進一步回想當時,她認為大學的校園環境是很封閉的,學校對於學生 參與運動的態度是不支持,也不鼓勵;課堂上僅是輕描淡寫地帶過去;同學間也

80

不易找到共同親上現場的夥伴,有時也需要特別掩飾,少有對運動的談論。課程 安排想當然爾的,不會有社會運動這門課,也少有環境意識的培養。對當時的雲 子而言,環境運動理應劃屬於社工領域的關懷,但是否必要參與投入,應由個人 自主決定。

但對於當時一位授課老師,時不時分享他投身在原住民居住地遷移的實務案 例,以及介入在老舊社區開發案十年的過程,無形中卻催化了雲子的環境意識與 看待事情的視野,「但這也是可遇而不可求啊!」她笑笑說。「我覺得在社工養 成教育,我們很重醫務,很重那些專門領域的。「除非你要自己去把老師這個東 西去套在解釋裏頭,但是我覺得,有一些東西是跟環境運動是有一些連結的。不 管是從大學或研究所都有像社會倡導的課程,然後或者是政策決策的那些歷程,

是可能跟這個有一些關係的。」站在現今時間軸的她如此提到。既是工作者也仍 是研究生的她,在碩士班所修習的社會倡議課程,便使得她對於表達訴求的多元 方式有所理解,也增加了該取向的認同。

關心了家鄉道路的開發議題、踏上反核運動之後,再回過頭來看,雲子也補 充著,「確實我覺得社工的養成,會讓我們對於環境議題的一些敏感度和覺察度,

關心了家鄉道路的開發議題、踏上反核運動之後,再回過頭來看,雲子也補 充著,「確實我覺得社工的養成,會讓我們對於環境議題的一些敏感度和覺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