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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館定義的擴張

第二章 「類博物館」釋名彰義與相關詞彙

第三節 博物館定義的擴張

二十世紀下半期,博物館學仍然在為葛哈瑟(J. G. T. Grässe, 1814-1885)於 1885 年首度使用的「博物館學」(Museologie)一詞定義打轉,與其實踐和理論 拉鋸的同時,43「類博物館」這個詞彙在八〇年代新興的「新博物館學」之後悄 然隱現,時至今日已逾三十年,「類博物館」一詞的使用仍處於尷尬的邊緣,這 個尷尬在於文獻中試圖解析「新博物館學」各種樣貌的同時,應用「類博物館」

指稱一種現象或方法,多半默認地描述與博物館相關的功能、情狀或性質,最多 是指涉文化資產與活化古蹟的方法學,或以文化中心業務相關的機關組織等。儘

42 文化部,Taiwan Quasi-museum Development Association

<https://english.moc.gov.tw/information_232_77124.html>(檢索日期:2019/8/6)

43 張婉真〈從博物館學學科發展歷程談法國國立自然史博物館博物館學博士課程的開設意義〉

《博物館學季刊》18-3(2004):27-39,頁 28。

管這個歷經不同指涉的引用歷程,但也因此一步步指引出類博物館與文化資產的 關係是十分密切的。

文化與博物館的關係,我們有辦法看到「類博物館」這個廣大範疇的邊界嗎?

從博物館界試圖為博物館下定義的努力歷程,可以看出這項工作所遭遇到的困難,

並且接者面臨新時代與自身發展階段的碰撞後,在下定義的疑問與弔詭,使整個 歷程無法輕描淡寫或簡略帶過來辦認。值得玩味的是,在英語系國家中很少用到

「文化」與「文化的」二詞,除了在科學或人種學的意義之外,為了降低「經常 含有優越感、神學政治和民族主義色彩的『文化』的意義,代之而強調的是『社 區』」;44作為蒐藏與保存文化為任務之一的博物館,它的發展歷程不斷為調適與 涵蓋新的範疇,從私人的文物蒐藏,逐步開放為公眾得以近用的文化教育工作,

接著更進一步擴大為群體(社區)資產的護衛者,使博物館成為文化相關事業的 主要執掌者,一種泛文化意識的標的。

在談到博物館本身,必須從源起開始,雖然真正認定博物館源起多回溯自五 百年前歐洲的第一批博物館,但博物館也非五百年前橫空出世,始祖可追溯自西 元前三百多年的亞歷山卓博物館,在當時是地中海沿岸地區學習與教育的中心,

而這個以教育為目的任務,至今仍是博物館自始至今不曾卸除的天職,當時是以 蒐藏的圖書和物件供作閱覽與展示為教育資源。在《博物館起源》(Museum

Origins: Readings in Early Museum History and Philosophy)一書中,搜羅約自 1850

至1920 年間紀錄有關博物館的文獻,全書七個部分裡的第一部分中,〈博物館起 源〉的「地理學」與「論農業三卷」二篇短簡,將博物館的起源推向更早以前的 人們在蒐藏方面的樂趣,其中也包了括動物園,45這在西方殖民主義極盛時期的 獵奇蒐藏,與為了展示日益壯大的戰爭掠奪成果有絕大的關係,也是文藝復興晚 期人文主義百科式搜藏的產物,為少數貴族階層服務;而在殖民地區設立的博物 館,為的是控制殖民地區的人民,鄙視他者(即殖民地的人),因為藏品只展示 給少數有共同興趣和知識水平的人。46

梵.曼許認為博物館的基礎直接源自 16、17 世紀,為詮釋古典文獻與考古

44 肯尼斯.赫德森(Kenneth Hudson),《八十年代的博物館—世界趨勢綜覽》 Museums for the 1980s: A Survey of World Trends (1977)(北京:紫禁城出版社,1986),頁 5.

45 Hugh H. Genoways and Andrei, Mary Anne, eds. Museum Origins: Readings in Early Museum History and Philosophy (1th edition, Routledge, 2009), section one.

46 肯尼斯.赫德森(Kenneth Hudson),《八十年代的博物館—世界趨勢綜覽》 Museums for the 1980s: A Survey of World Trends,頁 12-13。

文物的哲學內涵而將學術具體化的一股考古熱潮,綜合成為博物館的母體基礎,

並與當時各種新興的蒐藏方法與技術結合而成,而「博物館」的名稱也有意參照 西元前二世紀著名的亞歷山卓書院(Mouseion of Alexandria),這個包含圖書館、

學術研究的中心,與象徵藝術與科學的繆思女神(Muse)的神殿,是供人們研 讀與思索的地方;47而16 世紀以後,博物館且仍處於學術教育以外與文化活動 的私人蒐藏庫性質的空間,直到18 世紀中期以後始漸次發展為公眾開放的學習 與教育中心。

法國的博物館最初曾是人類學的研究機制之一種,在大學尚未將人類學納入 學科以前,它只是一個提供人類學研究觀察的一個蒐藏機構,1913 年墨斯(M.

Mauss)在為法國人類學會提出的藍圖中,認為人類學起碼要有三種機制相互配 合,其中之一便是博物館和檔案館,48因人類學需要博物館來負責將採集到的材 料匯集整理,並且將博物館與檔案館視為一體。由此可看出深受歷史考據方法影 響的墨斯視人類學物件為檔案資料的想法,博物館和人類學間應建構一種共存相 依的關係。

從博物館的歷史來看,其特色與「機構化」相關,它規範了人為操作模式的 基本架構,供作集體操作的準則。梵.曼許引述德語系社會學學者對機構化的描 述是「自我治理與自我價值」(’Eigengesetzlichkeit’ and ‘Selbstwert’)的發展過程,

這個標準直到19 世紀這仍是博物館訂立規範與倫理等方面的參照準則,提供了 博物館機構在實務面的特有認同模式,從這種客觀性的模式中,人的作為得以定 義,博物館的教育目標也仍以社會化進程將機構內化。49梵.曼許該著作的部分 工作也在統整英語系統的博物館論前期方興未艾的理論與方法,其中提到非傳統 博物館部分的重要概念與理論,可藉以作為類博物館的關係參考與辯證,將於下 節博物館詞彙中論述。

國際博物館協會(ICOM)屢經研議與修正博物館定義後,於 1974 年大會 章程中定義博物館的組成範圍,舉凡檔案館、遺址保存機構、天文館、水族館、

科學中心、動物園等,包羅萬象,但其中最重要的進展在於物件之於博物館原有 意義的改變上:

47 Peter Van Mensch, ‘Museological Institutes’ in “Towards the Methodology of Museology.”

48 戴麗娟〈法國人類學的博物館時代──兼論人類學物件之特性及實證人類學之建立〉《中央研

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77-4(2006):627-696。

49 Peter Van Mensch, ‘Museological Institutes’ in “Towards the Methodology of Museology.”

與1956 年及 1960 年相較,1974 年 ICOM 的博物館定義除直指「為大 眾開放」為現今博物館存在的必要條件外,等於為「不以博物館為名」

的機構正名;認定「有博物館之實」的機構可視為博物館,擬博物館 或類博物館也名正言順地在博物館界擁有更大的正當性與發展空間。

此外,1974 年 ICOM 定義中另一重大改變為:「蒐藏或徵集人類及其 環境的物質證據」已不再被視為ICOM 博物館定義的必要條件。50

上引段落將「擬」博物館與「類」博物館二詞等同並提,使「不以博物館為名」

但「具有博物館之實」的機構得以正名在廣義的博物館範疇中,並指向「物質證 據」的蒐藏已不再是構成博物館定義的必要條件。

博物館定義的發展歷程至此,幾乎已被類博物館取代,換言之,因定義的擴 張而使包含了母體的類博物館,其蒐藏或徵集的機制已經不再是必要條件,因而 博物館從物件的話語權轉向為空間的話語權,已不僅只是一個以傳遞知識為主要 任務的機構了,因為「透過博物館真正的溝通總能激發出一種身體的詩學經驗,

而此經驗即是溝通所預期結果的唯一基礎」;51「博物館」一詞也已成為討論泛 文化機制的關鍵詞,不再指狹義的博物館建築與機構,而是隱喻與再現某社會物 質證據的記憶——非物質的敘事再現。

八〇年代以後博物館特性的轉向趨勢,已經把傳統博物館的定義推到臨界點,

使博物館企圖要達到的任務,已經比博物館本身更為重要了,以致於對博物館下 定義愈來愈困難;或者說,對博物館下定義實際上已經不再重要了。521984 年美 國博物館協會為研究與確立博物館對美國的社會責任而籌組的「新世紀博物館委 員會」,在其研究調查博物館社會角色的委託報告書《新世紀的博物館》(Museums

for a New Century)中,也曾揭示出這種複雜性,它預告著未來的博物館將會遇

到四種牽引的力量:第一、激增的輿論(proliferation of voices);第二、多元的 文化(cultural pluralism);第三、資訊世代的衝擊(impact of the information age)

與第四、在教育方面的挑戰(challenges in education),53簡言之,輿論、複文化、

資訊世代與教育方法,已是博物館無法走避而必須改弦更張,以嶄新的眼光著手

50 劉婉珍,〈互及互入—博物館學的存有與發展〉,《博物館學季刊》27-1(2013)81-102,頁 83。

51 Tomislav Šola, “The Concept and Nature of Museology.” Museum 153, 39-1(1987): 45-49, p. 49.

52 肯尼斯.赫德森(Kenneth Hudson),《八十年代的博物館—世界趨勢綜覽》 Museums for the 1980s: A Survey of World Trends,頁1-2。

53 John Bloom, et al, Museums for a New Century (Washington: AAM, 1984), p. 24.

以回應這些牽引的力量,除了在保有傳統博物館原有的任務之外,另外還應重視 以人類經驗為主的博物館價值、文化多樣性的表達,與博物館的經濟效益等,54 對重新思考博物館基礎建設的藍圖具有重要的意義。

九〇年代以後的博物館任務,在定義與任務屢經審視增修與定位後,它的面 目已呈現很大的改變,尤其是從物質到表達方面,這種「類」博物館範疇在此交 接為文化事業統籌的一種現象;儘管二者有其系譜發展進程的因果關係,與以文 化為本位的天職,依據上述的博物館發展進程,本文試圖將博物館與類博物館二 者作基本的區別:

一、「參觀的」與「參與的」

傳統博物館的知識型態是以觀看、導覽為主要的知識分享,以博物館主 體與參觀對象客體間的知識交流,但是對於不同的造訪觀眾多使用同一種導 覽內容與解說,往往無法區分出學習者的知識需求,尤其是生僻的知識或歷 史如古文物常出現的難字、複雜的工藝、科學的技術等,對兒童或非興趣者 而言,都易於產生巨大的鴻溝,在知識分享上仍是濃厚現代性的菁英式,即 使是開放公眾的博物館,對近用教育的權利仍力有未逮,這方面也一直是公

傳統博物館的知識型態是以觀看、導覽為主要的知識分享,以博物館主 體與參觀對象客體間的知識交流,但是對於不同的造訪觀眾多使用同一種導 覽內容與解說,往往無法區分出學習者的知識需求,尤其是生僻的知識或歷 史如古文物常出現的難字、複雜的工藝、科學的技術等,對兒童或非興趣者 而言,都易於產生巨大的鴻溝,在知識分享上仍是濃厚現代性的菁英式,即 使是開放公眾的博物館,對近用教育的權利仍力有未逮,這方面也一直是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