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禱〉 （“Prière du soir”）

【表 10】〈晚禱〉樂曲分析簡表

詩人 馬紐艾爾（Eugène Manuel, 1823-1901）

詩名／出處

致贈 指揮家巴德魯（Jules Pasdeloup, 1819-1887）

創作／出版 1866（無伴奏四或六聲部合唱），1873（獨唱版），1877 休東第

Je veux prier: l’heure est propice, Déjà le voile de la nuit

De l’horizon remonte et glisse Sur la ville où meurt chaque bruit.

Je veux reporter ma pensée Vers l’image trop effacée

D’un Dieu qui n’a pas de rigueur, Et rallumer, par la prière,

Quelques rayons d’une lumière Qui s’éteint presque dans mon coeur.

Hélas! prends ton vol, ô mon âme, entr’ouvre tes deux ailes!

Tout semble t’inviter, le temps, l’heure et le lieu;

Soulage les ennuis qu’en secret tu recèles Les hommes ont le jour, le soir est fait

pour Die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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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紐艾爾是詩人，是修辭學教授，同時也是政治家。他自認是巴那斯派詩人，

在第二期和第三期《現代巴那斯》中，馬紐艾爾各發表了四首詩。在政治上，他 支持共和，所以 1870 年第三共和後，他開始了政治生涯。他出版過不少詩集，

詩的主題都是經典題材，例如，他寫家庭及愛情，也寫宗教虔誠。古諾用來譜曲 的這首詩可以在共兩冊的馬紐艾爾全集第一冊中找到。原詩共有十三個詩節，但 古諾只選了前兩節來譜曲。另一個得注意的是，馬紐艾爾這首詩是獻給古諾的，

在詩的標題下方有這一行字 à mon ami Ch. Gounod（給我的朋友古諾）。

這首詩的奇數節都是十行，每行八個音節，押韻規律為 ABABCCDEED，偶 數節都是四行，使用亞歷山大詩體的十二音節，韻腳為 ABAB。前兩節裡，詩人 提到夜晚來臨，在白天人們忙著自己的事，晚上應該是藉著祈禱和上帝交流的時 刻。從這兩節的內容來看，古諾是藉著這首詩來提醒人們要利用夜晚時刻向上帝 禱告。不過其實馬紐艾爾的詩還有十一節，詩人接著說，他想起在年輕時的一個 夜晚，那時，他追求的不是信仰而是男歡女愛，情愛就像奴役制度（servitude），

也被比喻成牢籠（prison），給詩人帶來的是心裡的痛苦（douleur），詩人感嘆自 己的軟弱（faiblesse），無法持續追求信仰。奇怪的是，多年後的這個夜晚，他在 向神祈禱時，昔日的情愛卻像鬼魂（fantôme）一樣回來且縈繞不去，因為心中 的不平靜，他向神懺悔。所以在這晚禱詞中，詩人尋求上帝，但又無法忘懷伊人 及過去的情愛糾葛，全詩並不是單單勸人禱告！不過，要把這麼長的詩編成曲子，

只怕會要編成聯篇歌曲才行，也許這就是古諾只取前兩節的原因，巧妙避開情愛 的主題，專注在信仰上。

古諾的這首作曲原是合唱曲，獻給指揮家巴德魯，這位指揮家出生於音樂世 家，曾就讀巴黎音樂院，他與同學組成「年輕藝術家學會」（Société des jeunes artistes）進行演出。當古諾於 1860 年卸下合唱學會（Société chorale）的職責後，

巴德魯接替他指揮右岸的合唱團。不過，更重要的是，翌年，他設立了「古典音 樂流行音樂會」（Concerts populaires de musique classique），演出當代浪漫派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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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作品，同時也喚起人們對古典時期作曲家的興趣。後來參與演出的人就形成 一個管絃樂團，名為巴德魯管絃樂團（L’Orchestre Pasdeloup），這是目前法國最 古老的管絃樂團之一。

另外關於這首歌有兩點要注意：第一，古諾在第二詩節改變順序，也有加字，

第二節的第一行，馬紐艾爾原來寫的是Mon âme, prends ton vol, entr’ouvre tes deux ailes，古諾譜曲時，先加入感嘆詞 hélas，這個字其實在第八詩節的第一行 有用，mon âme 則移到 prends ton vol 之後，因為是對自己的心講話，所以再加 上 O。第二，古諾還有另外一首歌曲也叫〈晚禱〉，一開始就寫成藝術歌曲，但 這首曲子的詩不是用馬紐艾爾的詩，而是用比利時畫家李尼（Charles Ligny, 1819-1889）的詩，是獻給李尼的妻子。

二、樂曲分析與詮釋

這首曲子古諾以貫穿式的曲式寫成，其實用這種曲式並不奇怪，因為古諾選 的兩段詞原本就是完全不同的結構，很難以詩節式來寫。雖然是貫穿式歌曲，但 曲子其實分成三部分，第一個詩節又再被分段兩段，古諾分段讓第一詩節的前四 行是第一段，歌詞由 Je veux prier（我要禱告）開始，進入第二段前，歌詞重覆 et glisse / Sur la ville, Sur la ville où meurt chaque bruit（在城市上滑過，那每個喧 囂都消逝的城市）。如果對比原詩，古諾其實不是按詩句的分行重覆歌詞，而是 以自己的感受和理解按文字句法語意上的段落分段及重覆，所以才會整句從 et glisse 開始重覆，其中 sur la ville 又重覆一次。在和聲進行上，古諾也寫了終止 式，左手從屬音回到主音，是 V 級到 I 級的和聲進行，讓音樂在這段告一個段落。

只不過，兩段連接的很緊密，只休息八分音符馬上進入第二段，另一個新段落開 始也可以由伴奏音型和織度改變看出，第二段開始右手全用和聲式的織體，不像 第一段有分解和絃，見【譜例 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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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譜例 10-1】〈晚禱〉mm. 22-27

第二段是以 Je veux reporter（我要帶回）開始，和第一段的 Je veux prier 字 句類似，而且其實只是換個方式講同樣的話。從歌詞來看，雖然第二段比第一段 字還多，但古諾因為在第一段有重覆比較多的字句，所以第一段（mm. 6-24）的 小節數反而比第二段（mm. 24-38）多，第二段只有重覆 Et rallumer, par la prière

（藉著祈禱重新燃起）。和第一段顯著的差異是在力度上，第一段只有 p，但第 二段從 p 到 f，古諾將 rallumer（重燃）和 prière（祈禱）兩個字做力度上的對比，

見【譜例 10-1】，rallumer 表示詩人深切的渴望，力度是 f，也是這曲子第二高音 G5 出現的段落，但禱告要靜默，所以立刻回到 p。由於最高音出現在非重音節，

所以古諾讓 G5 出現在第四拍附點後的十六分音符，時值變短又不是重拍，才不 會影響語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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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譜例 10-2】〈晚禱〉mm. 28-37

歌詞的第三段從三次感嘆詞 hélas 開始，這三個 hélas 半音上行，從 A4 到 C5，力度從 pp 漸強到 f，這段其實是過門，見【譜例 10-3】，由鋼琴和聲樂一起 音樂帶入第三段，新段落的音樂從 prends ton vol 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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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譜例 10-3】〈晚禱〉mm. 38-45

前兩段詩人的禱告好像是在對上帝說話，但這一段詩人轉向對自己的靈魂說 話，要靈魂展翅上騰，全曲力度及音高在這一段達到高潮，力度是 ff，音高是 A4，但隨後馬上又變 p，隨著音樂從 A4 級進上行到 D5，力度再次漸強到 f，伴 奏右手則變成三連音。歌詞提到人在白天勞碌（Les hommes one the jour），接著 提醒夜晚要留下來與上帝親近（le soir est fait pour Dieu），此時力度回到 p，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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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詞用前奏的旋律重覆了三次，力度先減到 pp，再到 ppp，最後速度也放慢到 Molto adagio，結束全曲，見【譜例 10-4】及【譜例 10-5】。古諾譜寫了許多聖樂 合唱曲，他十分瞭解基督宗教，他清楚明白上帝和人講話時的微聲，所以晚禱時，

就以弱音表現，充分表現他對信仰的認識，想必也是因此才從合唱曲改編成獨唱 曲，收入在休東所出版古諾的最後一本歌曲集中。

【譜例 10-4】〈晚禱〉mm. 5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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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譜例 10-5】〈晚禱〉mm.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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