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椅〉 （“Le banc de pierre”）

【表 5-9】〈石椅〉樂曲分析簡表

詩人 休東（Paul de Choudens, 1850-1925）

詩名／出處

Sous les grands peupliers il est un banc de pierre Recouvert, en tout temps, de jasmin et de lierre, C’est là, là qu’autrefois, dans le calme du soir, Nous venions tous les deux, elle et moi, nous

asseoir.

Chaque nuit nous semblait plus charmante et plus belle,

L’étoile du berger jusqu’à l’aube nouvelle Illuminant son front radieux de beauté, L’éclairait des rayons de sa blanche clarté!

Sa main était tremblante, En ces instants si doux, D’une flamme brûlante, Oh! nous étions heureux, Le ciel, le ciel était en nous

Et sa voix s’unissait aux bruits de la nature, A la brise embaumée, au ruisseau qui murmure, Au chant des bois touffus nous versant leur

高大白楊樹下有一石長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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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îcheur,

A ce vague concert qui vient charmer le coeur!

Son céleste sourire m’enivrait plus encor Perdu dans mon délire

Ah! je voyais aux cieux passer des rêves d’or!

Maintenant rien n’est plus, mais l’image effacée Du songe evanoui revient à ma pensée!

O regrets éternels de ce rêve si doux

Arbres, fleurs et ruisseaux il ne reste que vous!

爽， 他的詩作來創作藝術歌曲？除了古諾的〈石椅〉外，馬斯奈（Jules Massenet, 1842-1912）也用他的作品創作一首歌曲，名為〈失落路徑〉（“Le sentier perdu”），

佛瑞用他的詩創作的藝術歌曲名稱則是〈希爾維〉（“Sylvie”）。其實原因很簡單，

因為休東是當時法國重要的樂譜出版社的老闆，這間出版社就是以他的姓命名，

專門出版聲樂作品。這位詩人休東並不是創業的老闆，第一任老闆是他的父親安 東．休東（Antione de Choudens, 1825-1888），出版社創立於 1844 年，到了 1876 年交給兩個兒子經營，另一個兒子是安東尼．休東（ Anthony de Choudens, 1849-1902）。這間出版社出版的譜包括古諾的《浮士德》及比才（Georges Bizet, 1838-1875）的歌劇《卡門》（Carmen）。

這首詩如果真如樂譜歌詞一樣，那很明顯並不是一首好詩，可惜無法找到休 東的詩作出版品，所以也只能用古諾譜上的字詞來分析。這首詩共有六節，第一、

二、四、六節是用十二音節的亞歷山大詩體，韻腳為 AABB。但奇怪的是，第三 節有五行，一行只有六個音節，而且還有押韻，韻腳為 ABACB。第五節有四行，

前三行是六音節，第四行是十二音節，韻腳為 ABAB。不過，如果把第三節的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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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和第五行合併，就會和第五節相同，只是古諾的樂譜所顯示的並非如此！

剛德在他為這首曲子寫的曲解中提到，休東的這首詩可能受到畫家艾伯

（Ernest Hébert, 1817-1908）的同名畫作所啟發而寫出來的詩，就像哥提耶也因 為這幅畫寫了一首名為〈石椅〉的詩，但我們無法確定休東真的看過這幅畫，我 們也無法知道休東是否曾因為受到畫作感動而寫詩，就姑且讓這臆測繼續當作臆 測。另外，剛德提到，休東的母親於 1871 過世，所以這首詩可能是描寫詩人父 親的喪妻之痛，但根據《法國抒情藝術百科全書》（Encyclopédie de l'art lyrique français）的記錄，只能確定他母親是在 1887 年前過世，兩個年代中間相隔 16 年，所以剛德的猜測也未必是真。

這首作品的內容提到一位男子走到樹林裡，看見一張石椅，上面鋪滿落葉，

看起來很久沒有人坐了，這令他回憶起當年和情人晚上在此間幽會的情景，當時 的景物歷歷在目，情人的聲音縈繞耳際，但這一切都只是夢境幻象，回過神來，

在這林間只剩下不同的植物和那張石椅，所愛之人已不在！是過世了嗎？還是只 是分手？也許只能問詩人了！

二、樂曲分析與詮釋

分析這首曲子時，第一個令人驚訝的就是曲式，這首曲子無法定義為詩節式，

但說是三段體，也不像，如果用調性來看，是 ABBA’的結構，大體上來看 A 段 是 e 小調，B 段則轉為平行調 E 大調。假如詩真的就是我們所看見的這樣，古諾 會寫成這種少見的段落也就不足為奇，畢竟第一節和第六節都是寫悲傷失望的現 在，中間四節是快樂的往日情懷。不過，有沒有可能休東的原詩並不是這樣分段？

畢竟古諾在譜曲時會挑選詩節，也會改變字句，大文豪的作品古諾都會這樣做了，

普通文人的作品自然也就隨心所欲了。

這首作品如果說是歌劇選曲，可能也不會有人懷疑，A 段前奏以和聲式的長 音結束，聲樂以 pp 加入，伴奏仍然是和聲式的織度，聲樂則像喧敍調一樣，呢 喃似地以 E4、G4 唱著或唸著歌詞，當伴奏節奏改成四分音符時，聲樂部分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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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 expressivo，聽眾可能以為終於進入如咏嘆調一般的旋律，殊不知充滿情緒的 一句話唱完後，接著的是另一段半音上行好像講話一般的唸詞，不過，這可以從 伴奏左手的 tranquillo 預先看出，上行從 E4 一路升到 B4，見【譜例 9-1】。這段 雖然說是 e 小調，但其實調性並不穩定，有時好像轉到大調，有時像回到小調。

這樣的不穩定也許是古諾想要在 A 段營造出詩人或歌者睹物思人，心情時喜時 悲。

【譜例 9-1】〈石椅〉mm. 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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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 B 段後，由小調轉成平行大調，因為詩人開始回憶和情人在這裡的甜 蜜，回想往事，詩人不由地心跳加快，所以伴奏右手變成三連音，接著聲樂在三 連音的催促下唱出兩人在夜間幽會，見【譜例 9-2】。星光照著情人，閃耀著美麗 的光輝，突然之間伴奏不再是三連音，改成震音（tremolo），因為詩人拉著情人 的手，她的手微抖，就像震音一般，肢體接觸也讓詩人心跳更快，震音同時也像 是加速的心跳，兩個人在一起彷彿擁有了全世界，見【譜例 9-3】。

【譜例 9-2】〈石椅〉mm. 37-39

【譜例 9-3】〈石椅〉mm. 49-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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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奏出現震音的段落正好是音節數只有六節的那幾行，全曲聲樂的最高音 G♯5及最低音 E4 都在這段出現，見【譜例 9-3】。最高音是只有一拍的感嘆詞 Oh，

即使是最低音，伴奏力度還是一樣為 f，所以歌者要特別注意，不可以因為八度 大跳而讓音量落差過大。二個 B 段的音樂基本上相同，但有一些地方的時值、

旋律和節奏不同，所以嚴格來說其實這首曲子的曲式是ABB’A’。

不同於 B’段和 B 段只有因為歌詞不同而有少數幾個地方會有差別，A’段和 A 段的差異性就比較大。一開始兩段旋律看似相同，但伴奏已經不同，左手有的 小節沒音，有的小節只剩兩個八分音符，織度較 A 段空了一些，A 段 expressivo 的地方到了A’段開始不同，de ce rêve si doux 之後的旋律完全不同，不像 A 段有 半音上行，A’段全部下行，從 A4 到 F4，這種下行造成了調性不穩定，好像要轉 調，但卻又馬上回到 e 小調，見【譜例 9-4】。樂曲進入尾聲時，兩次漸漫，伴奏 右手還出現半音上行，最後回到原速，結束全曲，這是古諾慣用的作曲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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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譜例 9-4】〈石椅〉mm. 93-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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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曲子在 A 段和 A’段看起來好像在講話，但其實古諾利用了半音上行及 全音下行巧妙刻畫詩人的心境。在 A 段要進入美麗的回憶之前，聲樂有十個小 節的 Nous venions, tous les deux, elle et moi, nous assoir，半音逐漸上行，模擬詩 人在回憶時，心情逐漸激動起來，以便將曲子帶入旋律性較強的 B 段。在 A’段，

當詩人回到沒有愛人的現實生活時，景物依舊，但人事已非，失望之情油然而生，

所以古諾改用全音下行，而且只有三小節，就像心情一下子就跌到谷底。總而言 之，詩雖然不是好詩，但古諾運用巧妙的作曲手法，所以這首曲子也不失為好作 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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