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找到結果。

第六章 結論及未來展望

第一節 本研究之意義

食物是生物能量的來源,食物攝取(food taking)也是最基本的人類活動。

然而,人類社會的飲食顯然不只如此。食物如何美味、是否地道、高尚低俗,其 關鍵並不在食材,而在被賦予的文化意義。激發相關意義或記憶的連結與傳遞

粢粑與 tinawbon 同樣都是儀式共享食物,透過田野調查,從同為糯米製品 的食物中可發現其所蘊含的族群認同。南庄,受到國家力量介入下,客家人進入 隘墾區,與原住民展開密切互動關係,在歷史軌跡影響下,部分文獻認為賽夏族 的生活形態與客家人其實已無明顯的界線,訪談過程中,賽夏人也使用客家話與 筆者交談,然透過本研究,從一個同樣都屬糯米製品、同樣是在儀式中與人共享 的食物,可發現其對於不同族群而言,在族群、文化、生活習慣融合的南庄客家、

賽夏之間,透過食物發現其於族群認同具有一定之意義,本研究結果如下:

一、

透過食物所延展的交換網絡,使族群關係得以建立

族群間的界線是存在的,但「儀式」扮演了重要角色,當地居民透過儀式過 程,使客家、賽夏的飲食習俗產生某程度的相似性,拉近兩個族群間的心理距離,

亦整合了族群互動過程產生的衝突與矛盾。「儀式」是中介者,存在於東河村裡 的儀式活動,使得客家與賽夏獲得互動,族群食物間得以交流。其中,更可發現 這些儀式大多圍繞著婚姻關係而來,客家與賽夏間是透過一連串的食物交換,而 產生互動關係,並使關係獲得拓展及延續。

東河的客家人與賽夏人,主要透過「儀式」的舉辦以整合「他者食物」進入

「我者文化」之衝突,當儀式不斷地被重複時,食物得以再現,食物所蘊含的象

而將「他者」整合入當地的社會文化脈絡中。此點也正呼應了 Turner 所提及,

儀式的象徵機制可以超越社會內部的各種矛盾、乃至於與外在大社會結合。透過 儀式,讓不同聚落乃至於不同地區的人得以結合,形成了另一個更大而整合的社 會單位

二、

透過食物在身體感、記憶的運作,族群邊界獲得維持

食物是最深刻的記憶與認同,彷若鑲嵌著一套複雜的密碼,標誌著人的性別、

族群、地域、社會階級和成長歷史,組合排列出獨特的印記(Holtzman, 2006)。

本研究發現,客家人與賽夏人用「口味」、「行動」回答了「我是誰」這個問題,

顯示出食物的經驗不僅能喚起回憶,族群認同亦可藉由食物獲得實踐與維持,同 時食物也成為認證族群身份的一種方式。

透過本研究發現,在族群關係中,兩個互動密切的族群,經由對食物的口味、

吃的感覺、製造過程中的身體感、個人記憶等,使我們瞭解食物可以同時用來鞏 固群體成員屬性,也可以做為強化群體區分的工具。經由「吃」,界定了個體和 群體界線。無論是對於賽夏族或客家人而言,具有族群特色的糯米製品不僅僅只 是雙方在生命禮俗及慶典時出現的食物,它更扮演了文化訊息傳達和意義建構的 關鍵角色,從不同層面衍生記憶、身體經驗和時間連結,不斷動態地建構社會關 係,並持續傳遞核心文化觀念和象徵意義,同時建構了當地族群邊界之認同。

三、 透過食物角色形成的二元型態,塑造族群界線

從食物結構位置來探討粢粑與 tinawbon 時,可發現其各自所代表的角色、

意義與位置呈現二元型態,敘述如下:

(一) 從儀式方面可得知,粢粑有種「歡迎」之象徵,歡迎賓客的蒞臨;tinabun 則帶有「感謝」意味,感謝祖先及前來的賓客。從食物的本真性可得知,

粢粑與 tinawbon 形成了二元對比,分別為 「粢粑:tinawbon,甜:鹹,軟:

硬,細緻:粗糙」。

(二) 從分食與共食的型態上,可發現粢粑及 tinawbon 均具有「整合」功能,使 得新成員可透過進食方式,整合進入新社群中,同時亦舒緩了整合過程中 所產生的衝突,主體經由「再吸納」(sublation)的過程,重新吸納了物,使 得具有差異的個人轉化成相似的我群成員,並讓它成為人在身份、認同、

情感上的一部份。不同的是,粢粑的整合角色呈現在公共 領域中,而 tinawbon 的角色則呈現在私領域裡。

(三) 從食物所處的時間點、場域來看,可發現粢粑屬於「公領域的物品」之角 色,它鑲嵌在東河的人際網絡中,織出廣面的互動關係;而 tinawbon 則是 屬於私領域的食物,它存在於賽夏人的祭典、家族性活動中,分享範圍主 要為自家人及與自家人較親近的,從這點可看出粢粑在東河的位置屬於公 領域,tinawbon 是屬於私領域的。

從族群面來看,將他人集合起來視為同一族群,或是自己為某一族群的一份 子,通常涉及選擇文化中的特殊面向來作為界定族群的特徵,比如說如何交談、

吃什麼東西、如何蓋房子、穿些什麼,都可作為區辨族類的認同標誌。然而,造 成族群認同或族群邊界的「相似性」與「相異性」都是相當主觀的。細微的差別 可以成為族群邊界,相當明顯的差別也可以在認同中被忽略。透過報導人對於我 者及他者食物的描述,我們可看出當他們在強調他者食物異類性的過程中,同時 間亦塑造了我群意識,族群的想像性也因而誕生。

東河村受樟腦、礦業、林業之經濟因素,通婚、收養之社會因素,拓墾之國 家力量等因素影響,促使客家與賽夏人自清朝起展開密切的互動。因國家力量使 得賽夏族與客家兩族群在歷史的縱軸上產生交集,形成族群合作及通婚關係。爾 後受到世界經濟需求及新興產業的擴張,更讓雙方互動關係越顯頻繁,在此邊緣

上的族群界線逐漸模糊,賽夏「客家化」之說法亦普遍存在。

本文說明透過兩種族群食物之研究,分析了「食物」在族群界線模糊的邊緣 中,成為兩個族群區分之符號(王明珂, 2000)。在文化衝擊、融合的過程中,客 家與賽夏藉由交換過程,將被帶入部落社會的外來物資也被重新賦予意義,進而 整合進入當地社會文化脈絡,同時也了解當地人如何理解與使用外來物,凸顯「我 者」與「他者」之間相互結合與轉化的方式。粢粑與 tinawbon 不僅是社群成員 可共享的食物,也是社群互動過程中重要的交換物,更是落實在重要的生命儀禮 中,成為社群成員建構人觀概念以及區辨我群與他群之間差異的基礎。身體的活 動在空間與時間裡結合,產生了存在的內在性,轉化了文化感,注入食物中,繁 衍出歸屬感。所以,賽夏人對自己的食物有高度認同,但在日常生活中對客家食 物亦融合使用,這是種對自我堅持,對他族的包容,形成共融。循此,本研究從 食物及食物的日常經驗中,去看客家、賽夏的互動。發現了客家、賽夏之間因粢 粑、tinawbon 這兩種食物的樣態及使用情形的不同,而有了明顯的界線。不過,

這樣的界線可以透過食物所延伸出的交換、儀式、 婚姻關係中獲得協商、整合,

雙方得以跨越界線,進入他者文化,並形成族群互動間的平衡。理解了在東河村 內「客家、賽夏相處融洽」的整體文化中,其實雙方藉由不同的方式保有自己文 化的獨特性,同時延展出在地化之內部生活節奏的歸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