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中國檢察體系的運作模式
第三節 檢察機關組織與活動原則
檢察機關的組織原則和活動原則，係憲法和法律所規定的檢察機 關如何設置和指導檢察機關履行法律及監督職權的基本準則，對於檢 察機關正確行使檢察權，維護法律正確統一的實施具有重要的作用。
第一項 檢察機關獨立行使職權
一、檢察機關具有獨立的法律地位
根據憲法第 131 條與人民檢察院組織法第 9 條的規定，人民檢察 院依照法律規定獨立行使檢察權，不受行政機關、社會團體和個人的 干涉。而且，檢察機關為維護法律正確統一的實施，必須排除一切非 法干涉，才能確實保障「強化法律監督，維護公平正義」的原則。檢 察機關獨立行使檢察權必須嚴格依法進行，要依法獨立行使檢察權、
要依法獨立行使檢察權與接受國家權力機關監督的關係，以及要依法 獨立行使檢察權與接受社會各界和人民群眾監督的關係。例如：憲法 第 41 條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對於任何國家機關和國家工作人 員，有提出批評和建議的權利」，這是憲法賦予每個公民的基本權利，
公民依法行使批評權利，而不是非法干涉檢察機關依法獨立行使檢察 權125。
再者，中國與前蘇聯以及東歐大多數現代建立的社會主義國家，
係採取由人民當家做主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按照現代法治理論，國
125 尹吉、倪培興，前揭註 50，第 66 頁。
家權力的取得必須經由民主程序來制定憲法，無論係成文法或者不成 文法，分權的原理和人權的原理，均旨在透過公正的法律程序來限制 國家的強制力126。惟反對者認為，從檢察機關的訴訟機制來探究，認 為承擔控訴職權的檢察機關，完全不具備專門法律監督機關的主體資 格127，這種論點的主要來自於現代西方的法治社會，然而法律監督的 使者，在古代西方社會中即已成型。在西元前 9 世紀希臘城邦國家斯 巴達，與古羅馬的監察官128便具備此種身份。而且，法國思想家盧梭
（Jean-Jacques Roussea）對監察官的評述：「正如公意的宣告是由法 律來體現的；同樣地，公共判斷的宣告就是由監察官制來展現的；公 共的意見就是一種法律，監察官就是這種法律的執行者129」。而中國 當代檢察機關產生於人民代表大會制度，其產生的思想基礎是人民民 主的國家觀，並由於憲法將檢察機關定位為法律監督機關，正是為實 現人民監督國家法律實施的權利，而具有「保民官」和「監察官」的 雙重意涵。
二、以地方領導為主的領導模式
按照憲法第 132 條及人民檢察院組織法第 10 條規定，實行最高 人民檢察院領導地方各級人民檢察院和專門人民檢察院的工作，及上 級人民檢察院領導下級人民檢察院工作的原則。此一原則表明檢察機 關組織系統係採取上下級的關係，為領導與被領導的關係，係為從組 織上確保正確統一的行使檢察權。而且，依照上級人民檢察院領導下 級人民檢察院工作的原則，主要表現在以下事項：一是最高人民檢察 院對各級地方人民檢察院和專門人民檢察院部署工作，就如何適用法 律制定的司法解釋及檢察工作條例、規則等，均對各級地方人民檢察 院和專門人民檢察院具有約束力。二是上級人民檢察院指導下級人民 檢察院的工作。三是最高人民檢察院確定全國檢察機關的人員編制、
檢察官的等級，各省級人民檢察院確立各下級人民檢察院的人員編制
126 季衛東，憲政新論-全球化時代的法與社會變遷，第 11 頁，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 年。
127 郝銀鐘，前揭註 68，第 74 頁。
128 羅馬的監察官(拉丁文 Censeu，即 Censor)根據慣例由人民大會從退職的執政官中選 出，屬於高級的行政官員。
129 （法）盧梭著，前揭註 38，第 165 頁。
及檢察官的等級130。雖然，有上述最高人民檢察院領導地方各級人民 檢察院、上級人民檢察院領導下級人民檢察院的檢察的領導體制，惟 某些地方人民檢察院對上級人民檢察院的要求並未貫徹執行，因而在 某種程度上影響檢察實務的正常運作，為避免此種情形一再發生，最 高人民檢察院因而發布「關於加強上級人民檢察院對下級人民檢察院 工作領導的意見」131，以加強對下級人民檢察院的管控。
然而，從目前的領導模式觀察，主要係實行以「地方領導為主，
系統領導為輔」的方式。此種領導體制的形成，不僅與中國傳統的組 織領導形式有關，而且也是現行憲法和法律所明確規定的領導與被領 導關係。而以「地方領導為主」的方式，主要取決在下列兩個方面：
一、是共產黨在全國的核心領導地位，決定地方各級黨委對檢察機關 的領導作用；二、憲法第 101 條第 2 項規定，地方各級人民檢察院檢 察長，由地方各級人民代表大會選舉產生，並有權罷免；地方各級人 民檢察院對產生它的國家權力機關負責。而以「地方領導為主」模式 的產生原因，係因共產黨長期處於執政黨的地位，以致於黨對各項工 作的領導，已在政治領域形成一種長期的原則與理念。尤其，執政黨 長期以來對地方工作的領導下，地方各級檢察機關的組織權和政治領 導權，亦係基本上控制在地方黨政領導之下，同時中國的人民代表大 會制度決定檢察機關的權力基礎，係來自於人民代表大會的授權，檢 察機關由人民代表大會產生，對它負責、受它監督。而以「系統領導 為輔」，則主要表現為中國檢察機關的上下級領導關係。憲法第 132 條第 2 項規定：「最高人民檢察院領導地方各級人民檢察院和專門人 民檢察院的工作，上級人民檢察院領導下級人民檢察院的工作」。檢 察機關的上下級領導關係，是由檢察機關的性質和職權所決定的，此 即檢察一體132的領導模式。而上級檢察機關對下級檢察機關的領導和 指揮權，表現在下列事項上：指揮領導權、監督權、事務調取權、事
130 尹吉、倪培興，前揭註 50，第 63-64 頁。
131
http://news3.xinhuanet.com/legal/2007-08/31/content_6637480.htm（最後點閱日期：
2009 年 2 月 13 日）。
132 所謂「檢察一體」，係指檢察系統上下級之間不僅具有行政隸屬關係，而且檢察機 關內部在執行檢察職權過程中也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在此種模式下，檢察機關 如同行政機關一樣，可以作為一個整體來對待，檢察官必須服從檢察長的領導和指 揮，上級檢察機關對下級檢察機關有命令權和指揮權。
務轉移權、職務承繼權，以及任免、懲戒權等133。 三、檢察權的行使係以法律監督為主
「檢察」一詞反映檢察機關工作的性質、內容及其特性的專門概 念，專門的法律監督就是檢察，法律監督是檢察制度的本質屬性134， 且中國檢察機關所行使的權利係為複合型的權利，是法律監督權與檢 察權的重合。原本，檢察權與法律監督權，在法學理論上係兩種完全 不同的概念，檢察權係指檢察機關依法行使的與其職權有關的權利，
此項權利的行使與訴訟有關；而法律監督權則指負有法律監督職責的 國家機關，對國家法律的統一和正確實行，進行監督的權利。
按照憲法第 129 條：「 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檢察院是國家的法律 監督機關」，即表明在憲政制度下，對於檢察制度的本質定位。法國 思想家孟德斯鳩（Charles de Secondat, Baron de Montesquieu）曾云：
「社會誕生時是共和國的首領在創設制度，此後便是由制度來塑造共 和國的首領」135來加以體會。而且，根據憲法對中國檢察權的制度設 計，促使中國檢察權努力實現法律監督的職權，所以有檢察界人士指 出：「檢察機關作為法律監督機關的地位和作用，不僅表現在國家政 治體制中，而且表現在司法體制和各種訴訟程序中」、「新中國成立以 來的檢察實踐表明，檢察機關作為國家的法律監督機關，在國家政治 生活和司法領域中發揮重要的、不可或缺的作用」、「檢察機關作為國 家的法律監督機關的地位和作用不但不能削弱，反而應當加強」136。 中國的檢察權，係以履行法律監督為己任，而且檢察機關在行使偵查 權、公訴權和訴訟監督權時，其最終的目標均係為使審判機關、行政 機關、社會團體及公民正確執行法律與自覺地遵守法律，使國家法律 得到正確統一的實施。這種本質上的價值觀念，實際上已包含在檢察 權的具體職權中，只不過在不同的政治體制與法律制度下，透過不同
133 桑濤，「檢察一體制的現實追問與建構」，中國檢察－第 5 卷，第 514 頁，中國檢察 出版社，2004 年。
134 王桂五主編，前揭註 27，第 239 頁。
135 （法）盧梭著，前揭註 38，第 50 頁。
136 謝鵬程，「檢察機關的憲法地位」，檢察日報，2004 年 2 月 13 日。其係武漢大學法 學博士，擔任最高人民檢察院檢察理論研究所副所長、研究員，並享有國務院特殊 津貼的專家。
的方式而表現出來。所以亦有學者認為：「公訴權、法律監督權在這 些國家的權利結構中都必然存在，只不過在有些國家，公訴權係實施 法律監督權的手段，而在另一些國家實施法律監督權是公訴權實現的 形式」137。
第二項 司法民主與民主集中原則
一、民主集中制的原則
創立民主集中制原則，並制定一系列規範黨內政治倫理及關係的 基本準則和具體制度，因此在中國建立後，形成具有中國特色的組織 建設和管理理論。而且，於 1954 年所制定的憲法第 2 條第 2 項規定：
「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地方各級人民代表大會和其他國家機關，一律 實行民主集中制」，而現行憲法第 3 條第 1 項亦規定：「中華人民共和
「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地方各級人民代表大會和其他國家機關，一律 實行民主集中制」，而現行憲法第 3 條第 1 項亦規定：「中華人民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