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續漁業的新契機

厚，現在油錢太貴，昨天賠本三千元！（KH-K-03-P3）

啊現在油也貴、餌也貴，每一樣都貴。以前我們那時候（的餌料）…魷魚差 不多一箱都四百多塊，…現在一箱一千六百多！（PT-D-02-P2）

你如果…像現在的油很貴啦，出去一天最起碼都要有二千五、三千的油錢，

你如果出去鏢一尾小尾的，有賺到涼水錢而已啦，你隔天若再出海，沒鏢 到，（錢）就被吃掉了。（TT-C-03-P5）

在捕魚成本不斷上漲、資源愈來愈少，以及收入不穩定的壓力下，漁民在面 對生計與保育的兩難問題時，必須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心理學家馬斯洛認 為，人類的動機是由多種不同性質的需求所組成，這些需求按其性質由低而高分 為七個層次，依序為：生理需求、安全需求、隸屬與愛的需求、自尊需求、知的 需求、美的需求及自我實現需求。只有在低層需求獲得滿足之後，高一層的求需 才會產生（張春興，1994）。由此可知，當漁民在面對「過漁」議題時，必先選擇 溫飽肚子，才有可能考慮如更換使用友善漁具這樣的環保行動。Pajaro（1994）的 研究結果亦指出，要說服原本使用氰化物毒魚的漁民改為使用較永續的漁法，則 必需要利用如穩定魚價的誘因，才能使他們願意做出長期的改變。由此可知，當 政府單位在進行漁業管理時，唯有將保障漁民生計視為優先考量，才可能說服他 們踏上永續漁業之路。

第七節 永續漁業的新契機

本研究的受訪者亦認為，如果想要達到保障生計、讓收入維持在一定水準的 目標，則必須先穩定魚價。他的做法是先對市場的需求量和價格有大致的了解，

再來推估出適當的捕撈量，如此一來還能避免過度捕撈，因為捕捉太多容易使魚 價下跌，對自己反而不利：

你要算說這一趟出去…總不能說出去一個星期都沒薪水回來吧！至少也要 每一個人都有薪水啊！…對不對，一點利潤才可以回來。價格…我們會知道 什麼魚、什麼價格啦，市場上什麼價格我們是知道的啦！所以我要捕什麼 魚、捕多少，就可以計算差不多有（賺）多少錢。（假設）市場的銷量是…

一千斤，喔，那我們就把牠捕個六、七百斤就好了。如果捕二千斤的話，

那個魚反而…變成半價了！(EL-N-02-P7)

由以上訪談內容可知，受訪者採用「以量制價」的方式來保障自己的收人，

如此一來，一方面可維持生計，一方面又不會過度使用資源，是一種兩全其美的 辦法。然而事實上這種「單打獨鬥」、僅依靠自身的經驗法則來判斷該捕捉多少量 的方式，仍存在著相當大的不確定性，原因之一在於漁民缺乏精確的參考數據，

在判斷時容易失準，再者，這種做法也無法規範到他人的捕捉行為，對於保障漁 業資源永續的效果並不大。研究者認為，若要達到資源永續利用的目標，除了穩 定魚價之外，仍必需配合有效管理才是根本的解決之道。

長期以來，台灣的自然資源管理皆採中央科學管理與傳統地方自治的思惟，

亦即由政府專責機關負責蒐集資訊、研究發展及規劃資源開發利用標準，另由地 方政府機關訂定自治規則。然而這種由上而下的管理方式可能會因為管理官員未 必具有足夠資訊來規劃最適方案，或者管理者未能長久維持公正無私的態度與行 為，甚或因為被管理者沒能完全遵行法規規定等因素，導致最終無法達成管理目 標（蕭代基、張瓊婷、郭彥廉，2003）。Hardin 於 1968 年提出「公有地的悲劇」

理論時指出，人會因為自私心態而最大化自己的利益，因此唯有依賴政府強而有 力的管理，才能避免資源走向毀滅一途。然而 Ostrom 卻對此持保留態度，他認為 以公權力強制介入資源管理並非唯一辦法，由社區管理（community management）

模式中可看到，個人會基於互惠的基礎，願意為群體限縮自己的權利和慾望，進 而達到資源管理的成效（Gardner & Stern, 1996）。

事實上，早在 1517 年的瑞士 Törbel 社區就已實行由權益關係人所組成的社群 來管理當地牧草資源的社區管理模式，在漁業資源方面也有美國緬因州捕龍蝦業 的社區管理（Gardner & Stern, 1996）；此外，日本、韓國、菲律賓、加拿大、美國

及歐盟等多個沿海國家亦採用漁業共管機制，其基本精神為透過資源使用者所組 成的社群，藉由彼此間的合作、參與來進行資源的共同管理（吳金鎮，2009）。我 國屏東東港的櫻花蝦產銷班也運用相同的概念來進行櫻花蝦管理，由研究單位提 供最適生產量評估結果，作為產銷班在制定捕撈量時的參考依據，多年下來，這 種自律管理模式已成功使得櫻花蝦的價格大幅上漲，並使漁民體會到自我管理型 漁業所帶來的利益（陳守仁、謝勝雄、蘇偉成，2000）。

…（早期）那時候蝦子的價格不好，一箱差不多幾百塊而已…，現在一箱都

究竟要如何將此概念實際運用在漁業資源管理上？根據吳金鎮（2009）整合 多位學者的論點指出，雖然目前在這種管理方式上並無統一的定義和名稱，但不 論是稱為 co-management 和 co-operative management 的合作型管理，或是 community based management 的社區型管理，以及稱為 joint management 的加入型管理，和 participatory management 的參與式管理，都是屬於同義語（synonymous），亦即，

雖然在操作上有些許差異，但其基本精神皆為漁政單位和漁民團體共同分享責任 與權利的一種管理模式。Gardner & Stern（1996）則認為，其中社區管理（community management）是一種由資源使用者自創和主導的管理模式，成員中的每個人藉由 公平性的參與及討論，提升自我在團體中的責任感、認同感與歸屬感，進而將團 體的利益當成自己的利益，一同建立與執行對資源友善的管理規則，瑞士 Törbel 社區的牧草管理和美國緬因州的龍蝦管理即是其成功案例。Gardner 和 Stern 並進 一步指出有助於發展成功的社區管理必須包含四個要件：首先，該地區的資源特 性必須是當地社群所能掌握的，故應明確劃分使用區域範圍，以利資源現況的掌 控與監測。其次，如果社群對此資源的依賴程度愈高，則成功的機會愈大。此外，

社群的特性，如社群規模大小、人口穩定度、人際關係以及社會規範力等，都是 影響社區管理成功與否的重要因子。最後，設立管理規約者即是資源使用者，並 且在設立管理規約時，應保有可修正的彈性空間，並應建立明確的賞罰制度等。

事實上，我國亦有實施與社區管理模式具相似概念的「專用漁業權」管理制 度。專用漁業權係指利用一定水域形成漁場，供入漁權人入漁，以採捕當地漁業 之權利。該漁業權主要為維謢沿岸漁業而設，故將範圍限制於離岸 3 浬或水深 25

公尺以內的海域地區，當劃定為專用漁業權區域後，該水域的管理權即形成私有 化的財產權且具有排他性，進而促使漁民更加關心及養護「自己的」資源。此外，

專用管理權制度須由漁會或漁業生產合作社提出申請，並與漁民簽訂入漁規章或 契約來共同管理專用權水域，目前我國實施專業漁業權較為成功的案例有澎湖白 沙鄉紫菜專用漁業權，以及東港櫻花蝦產業（江英智，2004）。

以東港櫻花蝦漁業為例，該產銷班雖然未完全符合專用漁業權制度，但已具 雛形（江英智，2004）。吳金鎮（2009）亦認為，東港櫻花蝦產銷班是台灣漁業界 中最早實行社區管理的社群。該產銷班實施以市場為導向的齊頭式配額方式，規 定每船每日最高漁獲上限量，以避免因為漁獲充斥市場而降低價格。長期下來，

不但讓櫻花蝦的價格節節上漲，這種透過由下而上的決策過程所建立的管理機制，

也使得漁民對於作業規則有較高的遵從意願，更容易達到資源永續利用的目標。

因為我們就是每一年開班員大會…要選主席的時候，都要去訂定…看今年度 要捉多少蝦子。算是設定啦，大概啦！…比如說（到目前）已經（捉）很多 了，也會繼續臨時再（把設定的數量）降下來。(PT-D-03-P9)

像我們就是…假設一早的時候出海，捉夠了就回程，…產銷班有自律公約啦！

每天的漁獲量都有限制箱數，超過之後看是要（轉讓）給別人，就不要再 下網了。…限制量啊！不會說過度濫捕，…為什麼我們要這樣控制，因為他

（經銷商）要跟我買的量就這樣啊，我如果一直捉，捉太多，我就會存貨 啊，存貨一定會一直變便宜啊！(PT-D-03-P7)

東港櫻花蝦產銷班藉由社區管理模式達到以量制價的同時，也邁向資源永續 利用之目標。對此，產銷班成員對於由內部所共同討論、研議出來的作業規範也 深具信心，並認為其嚴格程度不亞於政府的規定，但也期待政府管理單位應實際 下放管理的權力，在互信的基礎下，讓產銷班得以保有訂定及彈性調整作業規範 的空間：

因為就是…你看像…今年度(2011 年)屏東縣政府漁業課，叫我們要…說什麼 尺寸（體長限制）的什麼的，叫我們…等於說禁捕期的時間啦，還是說捉 多少…要限量…。但是我說你不用管，…我們自己會管。…因為喔，尺寸 如果太小，經銷商也不會想跟我們買啊！(PT-D-03-P7)

不過就是今年度(2011 年)才開始…就是說叫我們控制啊，控制(漁船)不能超

過一百五十艘啊。…等於說，我們的船隻一直多、一直多。其實喔，政府 叫我們控制…我們自然…也不可能發展到三百艘，我們如果不划算的話，

我們內部就不會讓他參加。我覺得政府就給我們限制太多，像這個…也是 多此一舉的事情啦！…我覺得政府替我們做的，(應該)是說能夠讓我們櫻花 蝦發揚光大，可以提高蝦價，甚至我們如果捉少一點也沒關係，這樣啊，

對不對？！(PT-D-03-P10)

其實我們的規定比政府還要嚴格，我們如果捉回來，今天如果大家幾乎都

其實我們的規定比政府還要嚴格，我們如果捉回來，今天如果大家幾乎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