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

在正式開始進入受訪社工們的工作經驗之前，為了方便閱讀者理解接下來訪 談內容的分析，將先針對每位受訪者的工作經驗做簡單的描述，接著整理出他們 都在什麼樣的情況之下遇見青少年同志，和他們怎麼與這些青少年同志工作。

一、社工和青少年同志

小米，工作場域在學校。和小米工作過的青少年同志不多，訪談中討論最多 的是他服務過的一個國中青少男。青少男的媽媽覺得男孩舉止十分女性化，因此 很擔心，希望小米能和他談談。在小米和青少男的工作中，他出櫃了，不過小米 沒有幫他跟媽媽出櫃，就是陪伴著他。小米總是會釋放出善意的訊息給跟他一起 工作的青少年，讓他們知道自己對於性別的態度是友善的，但要不要聊、要不要 出櫃交由孩子決定。就像另外一個小米碰到的青少男，也是媽媽覺得孩子不對勁 和小米聊，但之後小米跟這青少男工作時，小米一樣給友善訊息，但他選擇沒回 應，小米就也尊重，不特別的再去詢問。

小D，工作場域在學校。在工作中實際有開案的青少年同志的大概是兩個，

但有些時候也會碰到個案周遭的朋友是同志。小D 會接觸到這群孩子是因為他 們的行為偏差，像是缺曠課、就學不穩定，因此他們成了開案的對象，而非因為 性傾向這件事，反而是在認識了解個案的過程中知道了她的性傾向。小D 對性 傾向的話題是不避諱的，如果觀察到個案的感情狀態是偏向同性間的，會直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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詢問，而小D 所工作過的青少年同志是以青少女為主，她們對於談論同志傾向 都很自在，非常大方。

美美，工作場域在社區，同時也是一名女同志。服務的青少年比較偏向中輟 生、虞犯少年，會接觸到青少年的體系可能有家庭、學校、司法處遇、心理衛生 等等。十幾年的工作經驗中，碰過不少青少年同志，但一樣是以青少女居多，也 是訪談對象中，和最多青少年同志相處過的社工，處理最多的是家庭議題，覺得 工作中最大的難題也是家庭，美美說看到很多青少年都滿自在的談感情，但都會 在面臨到家庭的不認同後而產生了衝突。

菜菜，工作場域在社區。第一個個案就是青少年同志，也是從這個青少年開 始認識同志，在工作過程中理解同志是怎麼一回事。菜菜的青少年是由媽媽帶來 求助，媽媽覺得自己的兒子很奇怪，怎麼會是娘娘腔、又怎麼會是喜歡男生，和 小米碰到的情況很像，家長希望社工能和孩子聊聊。但後來菜菜發現他碰到的比 較是人際困擾，因為性別氣質和傾向的不同而被排擠，這部分也是後來他們在工 作中比較常討論到的東西。

小恩，工作場域在社區。工作過的青少年同志同樣以青少女為主，這群青少 女又以是T¹⁹為多，從裝扮上可以發現和其他青少女不一樣。小恩說她們不太會 主動聊，但她會主動問她們是不是喜歡女生，剛開始她們會嚇到，但之後也能理 解小恩就是想要接觸她們。小恩和這群青少女什麼都談，但若談到性傾向的部分，

則因著自己的信仰，所以會從上帝怎麼創造男女、男女不同的層面教導，也會特 別探討與原生家庭的關係。

小安，工作場域在社區。開案過的青少年同志有三位，會開案的原因也不是 和性傾向有相關，是因為他們觸法、或是有家暴議題，不過其中有兩位在開案前 小安就知道他們是同志。小安說自己剛開始接觸到青少年同志會想著他們是不是 角色混淆、怎麼會確定自己是同志？但之後卻看到不同的一面，他們好像真的就 是喜歡著同性別的人。

19女同志的角色分類，意指氣質較為陽剛的女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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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梓，工作場域在社區。服務的青少年是因偷竊而進到服務體系中，但對自 己的性傾向十分開放，多半和社工在工作時也都是討論感情事情居多，不需要社 工詢問，自己就會滔滔不絕分享，把社工當成好姊妹一般。所以阿梓就是陪著青 少年說話，和他討論他的感情大小事，陪著他釐清他的感受與想法，阿梓覺得自 己沒有特別做什麼，但看見了青少年同志的孤單，會想給他多一點愛。

阿立，工作場域在社區。以服務性交易個案為主，通常整個服務流程是警 察發現後做筆錄，之後送緊急安置，這時候社工就會收到通知，並去做家庭訪視，

之後將報告給法院，法官再做評估看是要責付家長、或送安置，阿立負責的就是 如果孩子離開機構後的追蹤。阿立接過青少女也接過青少男，工作目標是讓孩子 不要再從事性交易，並且生活穩定，以就學就業兩件事為主要評估要件。關於性 傾向，有時候是進案阿立就會知道，因為是被警察網路釣魚²⁰釣到，筆錄時容易 就出櫃；有時候則是個案看到阿立的外型，就會直接就出櫃，阿立中性的外表總 讓孩子就覺得是自己人，阿立也是訪談者中第二個出櫃的社工。

綜合而言，這次訪談到的8 位社工，都是女性，目前都還是從事青少年相關 的工作。工作場域是在學校或是社區中的青少年中心，平時主要服務的青少年各 式各樣，從一般青少年到輟學翹家、非行、性交易或遭受家暴性侵皆有，都並非 特別以青少年同志為服務主提供服務，所處的機構也沒有發展專門提供給青少年 同志的服務。

以上八位社工的背景資料，整理為表5：

20兒少性交易條例第29 條中的「足以引誘」、「暗示」等用語，因為模糊不清的意涵，造成警察 的濫用，以此進行網路釣魚，形成網路的文字獄，造成大量的青少年和同志因而被警察移送。

38 表 5 受訪社工基本資料

受訪者 性別 工作場域 年 齡

教育程度 工作年資 信仰

小米 女 學校 36 社工學士 12 無特定 小D 女 學校 32 社工碩士 10 無特定 美美 女 青少年社區中心 35 社工學士 12 無特定 菜菜 女 青少年社區中心 42 社工碩士 14 無特定 小恩 女 青少年社區中心 36 社工學士 14 基督教 小安 女 青少年社區中心 30 社工學士 15 基督教 阿梓 女 青少年社區中心 26 社工學士 1.5 無特定 阿立 女 青少年社區中心 38 社工碩士 6.5 無特定 二、契機

多半時候受訪社工都是在工作的過程之中，進而了解、觀察到服務對象性 傾向的不同，這是認識他們的一部分，以下分成「被帶來的青少年」、「主動出櫃 的青少年」、「社工的觀察」三種情境來討論，受訪社工怎麼開始去注意到服務的 青少年是同志或是認為他們是同志。

（一）被帶來的青少年

在這類型當中，最常見的是家長求助或是由其他單位，如學校、警察所轉介 的青少年。在家長的部分，社工碰到了家長的擔心：我的孩子好像是同志，家長 對於自己孩子特殊的性別氣質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孩子是同志的話能夠怎 麼辦。（關於社工們如何和家長工作，在第二節將會專門討論。）

我在跟家長談話的時候，我說她在跟小孩子溝通有沒有什麼一些困擾啊？

她就說她很困擾，她還是單親，單親帶一個兒子，然後她就說，小孩這個議 題，她不知道怎麼樣跟小孩談，因為她早上看到小孩在看男男的A 片，她有 點震驚，可是她說，當一個媽媽，她又要怎麼講？這怎麼談？（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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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覺得她兒子可能有神經病、精神病，然後她覺得應該就是說我們這 裡能不能輔導他去看醫生…怎麼會有一個男生他喜歡的對象是男生？（菜菜）

轉介個案，有的是學校轉介，青少年因為同性的戀情在校內受到過多的關注，

之後中輟：

她是因為她的同志身分被關注，然後而產生的一些其他行為狀況，比方 說她就翹家啊！或是說就逃學…雖然她的進案理由是中輟，可是你可能進一 步理解就是說其實她是因為在同志戀情上面的狀況，然後親子衝突。（美美）

有的則是因為接的是男男性交易案被抓的青少男，很多青少男在做筆錄時就 會因此被迫出櫃，因此社工在接案的時候，就會知道青少年的性傾向為何。

他們被抓會做筆錄麻，那做筆錄的時候就會問說，你為什麼要去做性交 易等等，那他們就會提到說，喔因為怎麼樣，因為他是同志阿。（阿立）

（二）主動出櫃的青少年

相較於過往或是對同志多半藏在櫃中的印象，現在的青少年對於自己的性傾 向相對大方，有的孩子會直接就出櫃、完全不避諱，如同阿梓服務的青少年：「在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知道這些訊息…他就很直接的說。」；或是青少年也懂得觀察 這是不是個讓人安心的情境，之後就會直接出櫃，小安服務的青少年是大喇喇的、

不太隱藏，小安說青少年會這樣自在的原因是「如果當他發現這個環境是他熟悉 或者是他覺得是ok 的，他們就會很大方」。阿立服務的青少年同志恰恰也表現出 相同的狀態，當他們因為從外表認定了阿立是「自己人」：「他們看到我就會直接 說」，這就不需要什麼你來我往的觀察、試探，對他們而言，這就是一個可以說 的安全訊號。也有些青少年的狀態是，不會特別主動說，但只要社工詢問，也會 坦承，雖然被動但不會隱藏，對於自己的狀態是自在的：

我們談了之後就會談到同儕的關係嘛！那有時候就會問到說那她自己現 在的交友的狀況。那因為我都會跟小孩留FB，所以 FB 上你就會看得到她生

我們談了之後就會談到同儕的關係嘛！那有時候就會問到說那她自己現 在的交友的狀況。那因為我都會跟小孩留FB，所以 FB 上你就會看得到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