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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村外省第二代女性的社會處境(1968-2014)

第二章 文獻探討

第三節 眷村外省第二代女性的社會處境(1968-2014)

眷村外省第二代女性因應家庭經濟所需、順應時代發展趨勢,紛紛走出眷村,

投入勞動人口,並在離鄉背井、無親無依的環境裡,發展家庭以外的個人關係,

包含同事間的情誼,以及相對於傳統媒妁姻緣的自由戀愛。從一個但求溫飽,滿 足基本生存需求的年代,走出眷村,同時邁向自我實現、與家人以外的個人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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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經營關係的世界,女性如何隨波嵌置傳統角色中陌生的勞動自我、情慾自我,

為本節所欲探討的文獻主軸。

一、眷村第二代女性投身勞動人口之處境

在臺灣,婦女從閨房裡解放出來,可以獨當一面,擁有一份工作,名字寫在 薪水袋上,已經是十九世紀後半葉的事。1860 年到 1863 年,天津條約開放臺灣(台 南安平)、淡水、基隆、打狗(高雄)等港口作為西方國家通商口岸後,為因應茶 葉興起,開啟了「採茶女」這個女性特有的職種。直到 1930 年元旦起,《臺灣民 報》介紹各界的職業婦女,僅十一類。基本上,戰前婦女對自己的期許仍以家庭 為重,不少婚後即放棄職業的知菁女性(陳柔縉,2011)。

到了一九五○年代,化學纖維、成衣、紡織等工業開始扎根起飛。女性在經 濟轉型下走出私領域、進入公領域,成為女工(江文瑜,1998)。腳踏車是當時許 多女工用以代步的主要交通工具。五○到六○年代是腳踏車在臺灣的黃金時期,

那時公車班次少,路線也不多,摩托車則是到七○年代才開始普及,所以腳踏車 成為當時主流的交通工具。當時騎腳踏車還要繳稅,因此腳踏車在五○年代的臺 灣被視為一種財富的象徵。直到六○年代,輕工業開始發展,一般民眾經濟條件 獲得改善後,腳踏車才開始普及。當時的加工出口區,常常可以看到下班時間,

大批女工騎著腳踏車回家的景象(吳昆財,2006)。對中下階層的女性而言,為報 父母恩,往往一有工作能力就開始就業賺錢,養活自己,更貼補家用。尤其過去 教育程度較低的女性,常從事低技術性工作,例如:工廠作業員、店員、裁縫、

美容等,對「家人」的懸念與家境的改善是認命勞動的火力動能,女工的「家」

在遠方農村,「家人」在心中,「家人關係」承擔了工業化機械快速轉動的「分離」

作用;傳統女性不具備日後養家活口的責任,工作只是生命中的過渡期,其生命 重心在婚後的家庭生活。數年後,多數女工便相繼往結婚養家的生命之河走去(莊 慧秋,1990;夏林清,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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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主義人類學家 Henrietta L. Moore 認為單純以工業化作為女性是否得到解 放的指標,並不足以闡述在不同社會脈絡下女人的狀況。資本主義工業化以後,

不同地區國家的女性所受到的影響,隨其階級、性別規範文化等因素而有程度上 的不同。Moore 主張應該以更複雜多元的角度,如:教育、婚姻年齡、性別規範,

來分析不同社會內的女性具有工作之現象,及其對女性的影響。並進一步指出除 了外在社會結構因素之外,尚應加入家戶形式的變項,方能看見女性在家戶內的 的差異。綜合以上變項相互作用的概念,去探究女性於其所處的社會脈絡底下,

何以進入職場,以及對其所造成的影響(洪芳婷,2010)。黃富三(1977)觀察英 國工作業革命問題,指出臺灣女工在農工社會轉型過程扮演了極為重要的角色,

對近代社會的塑造亦形成深遠的影響,因此於 1974-1976 年間,以當時台灣最興盛 的紡織廠及電子廠女工作為研究對象,了解這群在工業化過程中,茫茫然投入陌 生的工廠環境,置身舉目無親異鄉的年輕女孩之社會處境。

(一)女性投身勞動市場

農業社會中,女性被賦予操持家務的主內角色,終生不需要離家;工業革命 後,勞動市場產生前所未有的變化,女性開始離家工作,共同肩負養家活口的重 擔,戰後的臺灣,亦步向這樣的趨勢。當時輕工業的發展,為日後臺灣經濟起飛 著實奠定了深厚的基礎,男性勞動人口已無法滿足工業部門的大量勞力需求,女 性勞動力比例日益增加。1964~1975 年間,男性勞動參與率自 83.70%降至 77.61%,

此與教育延長有關;然而婦女勞動參與率卻由 34.04%增為 38.58%。同時期,男女 性就業總人口比,由 77.44%對 27.56%,變為 67.36%對 32.64%,即男性比率下降,

而女性上升。1964~1973 年之統計同樣顯示女性為勞動力增加之主因,在此時其中 新增之 1,720,000 勞力中,男性只占 39%,女性占了 61%,其中 15-24 歲者占 26%。

未婚者比重超過已婚,同期已婚勞動參與率自 23.9%增至 39.2%,未婚者勞動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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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則從 43.47%增為 65.5%。由以上數據可見女性在勞動力市場之重要性日增,尤 其未婚年輕女性可謂勞力密集工業之主力。(黃富三,1977)

(二)臺灣紡織業的發展

從日據時代到國民政府遷臺後十年這段工業化過程中,輕工業扮演著決定性 的角色,一方面銜接農業社會,一方面領導發展現代化工業,其中,紡織、電子 業為當時臺灣最主要的兩項輕工業,且女工多集中在這兩業。紡織業是最早發展 的輕工業,亦為引導臺灣工業發展的主幹,過去是女性勞工就業的主要目標。依 據 1951 年底統計,男工計有 5,690 人,而女工則有 20,147 人,女工超過男工的三 倍以上相較其他產業,女性勞工於紡織業明顯多於男性。根據黃富三(1977)與 張曉春調查,女性離家進入工廠,主要理由是為了貼補家用與自力生活,教育程 度越低者尤為如此。黃富三於 1974 年至 1976 年間針對高雄加工區某紡織廠進行 問卷調查,女工學歷以初中最多,次為高中,三為國小。其另指出 1974 年臺灣加 工區產業工會聯合會簡介中,工會會員則以國小學歷最多,國中次多,高中第三。

其中教育程度愈高,未婚比例亦愈高。省籍分布則以本省籍佔絕大多數,外省籍 僅佔 8.98%,未婚外省籍教育程度一般高於本省籍,教育程度愈高,外省籍所佔比 例愈高;已婚者則教育程度差異極小。女工平均年齡甚輕,多分佈於 15-29 歲之間,

多為未婚者,大多數女工 24 歲後即離開工廠,少數留廠女工多為已婚者。24 歲即 離廠的主因為工廠工作時間長,難以兼顧家務與母職,因此女性婚後多選擇離職。

住宿狀況,未婚者多住在工廠宿舍,已婚者則多居住家中或租屋。無論已婚、未 婚,多數女工都將所賺的錢匯回家,主因是家中需錢,以及報答父母養育之恩,

呼應家貧為當初離家入廠的主要原因,而內在動機則是為了孝順父母。

除了女工就業組成的分佈狀況,黃富三(1977) 更進一步經由研究調查了解 當時代女工的社會性相關問題。研究指出多數女工初次離家進入工廠,未能立即 適應工廠生活,主要原因為「離開親友,精神孤單」,次為「新環境,人多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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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以應付」,顯見問題來自離開熟悉的原生家庭,初入陌生環境所產生的疏離感,

多數人於五至六個月內逐漸適應工廠生活,如一年內不能習慣者,日後亦難以適 應,實因工廠薪資不高、異鄉生活寂寞、工廠紀律不易適應,若遭主管任意責罵,

更增添心理痛苦。對工作的感覺主要為工作吃重、單調無聊、及缺乏興趣。假期 間的娛樂則以回家看親友最多,可見工廠女工多注重原生家庭,或可看出生活侷 限於家庭。對應工廠生活最難忍之事,正是不能與父母家人見面者最多,次為工 廠人多事雜,糾紛多。然而,喜歡在工廠工作的人數遠高於喜歡留在家裡的人數;

喜歡留在家裡的女工大都因為家人能彼此照顧,較有安全感;喜歡在工廠工作的 主因則為自食其力,有獨立感,佔了 56.20%。每日工作餘暇之消遣則以閱讀最多,

其他尚有逛街、看電影、看電視、聽音樂、訪友聊天、運動、找異性友人等。其 中找異性友人佔少數,絕大多數女工無異性朋友,調查顯示教育程度愈高,無異 性朋友者比例愈高,反應在工廠中男性偏少,不易結交異性朋友,另一方面,教 育程度愈高,要求條件愈高。有異性朋友的女工以在外面偶然認識者居多,朋友 介紹者次多,親戚家人介紹者第三。大多數女工期望的結婚對象為工廠以外的人,

期望結婚的方式以自由戀愛最多,超過五成,家長決定亦佔二到三成,足見當時 仍有不少女性遵從傳統,願意將終生大事的決定權交給家中長輩。黃富三(1977)

指出,待工廠薪資不高、異鄉生活寂寞、工廠紀律不易適應,遭主管任意責罵等 問題隨時間解決,女工面臨最大的問題是自卑感與情感生活問題。女工多以身為 工人看低自己,其中有人便因此害羞、畏縮、不敢參加團體活動,甚至不敢交男 朋友。另因上述工廠多為女性少男性、工作時間長、工廠生活相對封閉等,部分 女工因缺乏結交異性友人的機會而耽誤婚姻,如 1965 年 11 月 21 日民族晚報所報 導:許多女工近三十而仍未婚,已為當時代被看見的現象。

二、眷村第二代女性之情慾走向

順利銜接家庭生活為傳統女性一生的依歸,然而傳統文化對於兩性互動的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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錮十分不利於日漸走向自由戀愛的時代女性。

費孝通(1991)指出,在以充分瞭解來配合人們相互行為的傳統社會中,性 別的鴻溝是個基本的阻礙。男女生理上的分化是為了生育,生育卻又規定了男女 的結合。這一種結合基於異,並非基於同。在相異的基礎上去求充分瞭解是困難 的、是阻礙重重的、是需要不斷地在創造中求統一的。因此,戀愛是一項探險,

是對未知的摸索。戀愛和友誼不同,友誼是可以停止在某種程度上的瞭解,戀愛

是對未知的摸索。戀愛和友誼不同,友誼是可以停止在某種程度上的瞭解,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