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找到結果。

第一章 緒論

第二節、 研究回顧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8

張的子厚,提出什麼具體主張以緩解衝突?這些都是十分值得我們深思的議題。

第二節、研究回顧

誠如前述,本文關懷面向,乃是中唐時期的柳宗元,如何以儒者身分,提出 具體意見,回應時代難題,尤其是施行科舉制以來,所導致的種種弊端。不過,

涉及研究視野和立論基礎的部分,前面僅是略提,原因在於需要藉助前輩學者的 研究成果,論述才能臻至完善。故在此與柳宗元時代、思想相關研究,一同並列 論述。為避免蕪雜,依據論題重心,區分為三大項:

一、就中唐思想變遷而言:藉由唐代思想變遷的相關討論,有助我們從宏觀 的視野,瞭解柳宗元身處的時代,在思想史上有何特殊意義。

二、就制度層次而言:科舉制度以前的選舉制度為何?與科舉制度的差異之 處?隋唐以後,國家如何透過具體的考試制度,掌控士人群體?科舉制度,在唐 代產生什麼樣的影響?安史之亂以後,制度之下的士人,有何新的動向?

三、就研究對象而言:學界對於柳宗元的研究不少,涉及文學、宗教、政治 皆有之,成果可說是十分豐碩。但就本文側重的儒學思想層面,當前學界較少直 接觸及,藉由回顧學界研究成果,有助我們瞭解當前柳宗元研究的概況,亦能看 出有待增補之處。

以上扼要交待本節內容,本文亦是環繞著這三大主軸,與前輩學者互動、對 話與思辨。

(一)中唐思想變遷的兩種解釋方式

日本中國史研究學者內藤湖南在〈概括的唐宋時代觀〉一文,針對唐宋之際 的歷史,提出一套新的解釋模式,28其著眼點在於一般人習慣並稱唐宋,似乎潛

史論文選集》(臺北:臺灣學生書局,1979 年),冊 3,頁 769-782。

28 內藤湖南指出:「唐宋時期一詞雖然成了一般用語,但如果歷史特別是文化史的觀點考察,

這個詞其實並沒有甚麼意義。因為唐和宋在文化的性質上有顯著差異:唐代是中世的結束,

而宋代則是近世的開始,期間包含了唐末至五代一段過渡期。」此即為著名的「唐宋變革」

說之由來。參見(日)內藤湖南:〈概括的唐宋時代觀〉,收入於劉俊文主編,黃約瑟譯: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9

在認定兩個朝代性質接近,據此,內藤湖南指出,唐與宋兩個朝代,文化性質有 明顯地區別,若依據西方學界的分期,則唐代屬中世的結束,宋代乃為近世的開 端。後人常說的「唐宋變革」,莫不追溯自內藤湖南,視之為開啟新的歷史敘述 模式者。29我們知道,內藤湖南、宮崎市定等京都學派學者,劃分唐為中世、宋 為近世,自有當時盛行比附歐洲歷史分期的時空脈絡可循,此亦是宮崎市定所承 認的。30再者,正如宮崎市定所說,把歐洲此特殊地域的歷史發展模型,原封不 動照搬到歐洲以外的其他地方,是有一定危險的。31準此,歷來研究者分別從不 同角度,反覆檢驗「唐宋變革」說的有效性,就思想層面研究來看,有關唐宋思 想轉變,學界已累積豐富的研究成果,筆者不擬繼續探討該議題,之所以提及此 說,主要是基於檢討中唐思想變遷時,不管是同意或反對,皆無法忽略該說。

和日本學者一樣,西方漢學家 Peter K. Bol 亦是站在外國學者的立場看待中 國歷史,其《斯文:唐宋思想的轉型》一書指出:以安史之亂為界線,唐前期的 文人相信,文化傳統能夠為國家秩序提供典範,然而,這種想法至中唐因為唐帝 國的潰敗開始鬆動,現實秩序瓦解連帶造成人們固有價值觀的崩毀,迫使文士

(literary intellectuals)改覓其他出路,重建新的價值觀,藉此挽救作為上古形式 傳統(formal traditions)的「斯文」,維持形式文化的延續性,32亦挽救這破碎的 時代。很明顯可以看出,相較於宮崎市定,Peter K. Bol 更關心其稱作精英分子的

「士」,置身變動的環境,對價值觀的思考產生哪些變化及哪些作為。Peter K. Bol 強調這段從安史亂後的中唐展開的思想轉型,過程十分漫長,人們經過長時間追 尋持續到北宋,終至宋代晚期,人們轉而相信心(mind)的力量,普遍認同真正 的價值是內在的理(principles),不再是過去的傳統。33簡而言之,755 年的安史 之亂,不僅導致國家秩序危機,亦和文化、文章的危機環環相扣。現實環境的變

《日本學者研究中國史論著選譯》,第一卷通論,頁 10。

29 必須要說明的是,內藤湖南的文章沒有提到「唐宋變革」,此說法乃是其學生宮崎市定

(1901-1995)延續師說,大加提倡,方陸續被學者熟知、接受。參見柳立言:〈何謂「唐 宋變革」?〉,《宋代的家庭和法律》,頁 7。

30 宮崎市定在〈東洋的近世〉有詳細說明,參看(日)宮崎市定:〈東洋的近世〉,收入於劉 俊文主編,黃約瑟譯:《日本學者研究中國史論著選譯》,第一卷通論,頁 153-241。

31 參見(日)宮崎市定:〈東洋的近世〉,頁 153。無獨有偶,不只是宮崎市定如此認知,當代 學者張國剛亦指出,唐宋之際的確發生重大變化,但這在中國前近代時期,當屬完整歷史階 段之內的變化,「完全無法套用基佐《歐洲文明史》中所展現的中世紀到近世的革命性轉變」,

可見中外學者是有共識的。參看張國剛:〈附錄:論「唐宋變革」與中國歷史分期〉,《唐 代家庭與社會》(北京:中華書局,2014 年),頁 353。

32 參看(美)Peter K. Bol:〈第一章 導言〉,《斯文:唐宋思想的轉型》,頁 3。

33 參看(美)Peter K. Bol:〈第一章 導言〉,《斯文:唐宋思想的轉型》,頁 3。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11

開始試圖就心性、內在修養層次,針對佛、道提出挑戰,要到中唐時的韓愈、李 翱。同時期其他儒者,如柳宗元、呂溫、劉禹錫等人,仍大體遵循儒家傳統,注 重的是有關國家民生之問題。41

不同於 Peter K. Bol 和陳弱水的觀察視角,日本學者副島一郎(1964-)選擇 從六朝以來門第士族的標誌──「禮樂」著手,尤其是禮學,考察原本深諳「禮 樂」傳統、藉此仕進的士人,焦點何以在唐代產生位移,逐漸移轉到「仁義」。 副島一郎細心地考察唐代頻繁改動古禮的現象,諸如:增改喪服、42削除舊禮等,

43透露六朝喪服學,在唐代有衰退的跡象。副島一郎進一步指出,六朝喪服學之 所以衰退,有兩大主因,其一是皇權的強化使得君臣間的差距擴大,其二是國家 以科舉制度取士。本為象徵士與庶之間,身分有所區別的禮,由於國家制度改變、

入仕額度擴大、選擇管道多元,使得禮學不再是為士的必要條件。職是之故,傳 統古禮內容過於繁瑣,讓人難以適從,既無助仕宦之途,又無法全然切合日常生 活,逐漸不受重視,甚至受文人指謫。44此外,副島一郎還指出,唐代稅制從過 去的均田制改為兩稅法,切斷人與土地的鏈結,間接割裂人與天的牽連,促使中 唐以後,產生像杜佑、柳宗元、劉禹錫等否定傳統天人相應的思想。副島一郎認 為,此舉導致過去人們想像禮樂乃取則於天地秩序、世界秩序原理的思維受到嚴 重挑戰,迫使士人得重新尋找一個替代禮樂的原理,新的原理乃為「道德」,即 其所謂「仁義」。45如此看來,唐代士人思想從「禮樂」到「仁義」的轉折點,

當落在安史亂後,秩序紊亂、變動劇烈的中唐社會。

41 參看陳弱水:〈中古傳統的變異與裂解──論中唐思想變化的兩條線索〉,《唐代文士與中 國思想的轉型》,頁 89-96。

42 副島一郎在文中舉的例子如:嫂叔之間,本無服喪之必要,改為服小功五個月。參見(日)

副島一郎:〈從「禮樂」到「仁義」──中唐儒學的演變及其背景〉,收入於(日)副島一 郎著,王宜瑗譯:《氣與士風:唐宋古文的進程與背景》(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 年),頁 83。

43 例如文中指出,作為皇室喪禮的「國恤」遭到削除,和喪服的增改並列來看,一增一減可視 為兩條路線。參見(日)副島一郎:〈從「禮樂」到「仁義」──中唐儒學的演變及其背景〉,

收入於(日)副島一郎著,王宜瑗譯:《氣與士風:唐宋古文的進程與背景》,頁 85。

44 見副島一郎文章引李華〈質文論〉中,針對禮儀難守所提出的批評。唯副島一郎單據〈質文 論〉,即認定李華的禮學觀為「反對死守古禮、拘泥不化,認為應簡化古禮以適於經世致用」

一語,恐怕推論過快,應當另引李華其他篇章佐證,方能辨析李華的禮學觀究竟為何。參見

(日)副島一郎:〈從「禮樂」到「仁義」──中唐儒學的演變及其背景〉,收入(日)副 島一郎著,王宜瑗譯:《氣與士風:唐宋古文的進程與背景》,頁 93。

45 參看(日)副島一郎:〈從「禮樂」到「仁義」──中唐儒學的演變及其背景〉,收入於(日)

副島一郎著,王宜瑗譯:《氣與士風:唐宋古文的進程與背景》,頁 94-95。

地方節度使尾大不掉等情況,歸諸安史之亂所導致的後果,參見:(英)Denis Twitchett

(1925-2006)編;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西方漢學研究課題組譯:《劍橋中國隋唐 史(589-906)》(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6 年),頁 521-535。其二,西方漢學 家 Paul J. Smith 視宋、元、明為清朝以前的一個過渡時期,其前提便肯認唐宋之間已有重大 的變化,進而繼續拓展其論述。參看 Paul J. Smith 著;張禕、梁建國、羅禕楠譯:〈宋、元、

明的過渡問題〉,收入於伊沛霞、姚平、單國鉞主編:《當代西方漢學研究集萃‧中古史卷》

(上海:上海古籍,2012 年),頁 247-285。至於何以如此,筆者尚無定論,僅提出此現象,

供讀者參考。 社,2003 年),頁 1000-1003。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13

種有利於此思想轉折的結構因素,實難想像一場政治事件竟能發揮如此巨大的影 響」,49並指出主張以安史之亂為思想變遷分水嶺的學者,顯然忽略中唐文學或 思想運動的若干因子,已濫觴於開元前後。換句話說,安史亂後,中唐士人有感 於戰亂致使唐帝國崩潰,不斷省思問題的根源,轉而關注道德問題,衍生出「文 與道」、「仁義道德」、「天人思想轉折」等新議題。王德權認為,這股士風與思想 的轉變,並非是以安史之亂為起點,因為中唐面臨整體政治社會秩序的危機,在

種有利於此思想轉折的結構因素,實難想像一場政治事件竟能發揮如此巨大的影 響」,49並指出主張以安史之亂為思想變遷分水嶺的學者,顯然忽略中唐文學或 思想運動的若干因子,已濫觴於開元前後。換句話說,安史亂後,中唐士人有感 於戰亂致使唐帝國崩潰,不斷省思問題的根源,轉而關注道德問題,衍生出「文 與道」、「仁義道德」、「天人思想轉折」等新議題。王德權認為,這股士風與思想 的轉變,並非是以安史之亂為起點,因為中唐面臨整體政治社會秩序的危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