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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緒論

第三節、 研究方法與研究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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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瞭解柳宗元的思想。106

就筆者管見所及,學者多是循傳統研究進路,試圖紬繹柳宗元部分思想,並 將之體系化,亦即余英時所謂的「內在的理路」(inner logic)。107相對而言,較 少學者配合社會環境脈絡,叩問柳宗元的思想和外部因素之間的關係。從文獻來 看,子厚與時人常有書信往返,字裡行間透露的想法,或許有體系可論,但其說 絕非憑空冒出,理當是有感而發。促使其興發念頭的,往往肇因於唐代現實環境,

如本文關切的:儒學經典解釋因為科考而流於制式、社會風氣惡劣、士人怠忽職 守等。如何以「思想史」的視角重新看待子厚的儒學思想,補足當今學者研究罅 隙,乃是本文研究價值所在。

第三節、研究方法與研究範圍

本章第二節透過思想變遷、制度設置、研究對象三個軸線,分別回顧學者涉 及中唐思想特殊意義、取士制度變革、柳宗元思想內涵等相關討論,可知當前學 界已有一些具體成果。然而,以本文關注的焦點來看,歷來研究似乎多偏於一隅,

制度的歸制度史研究,哲學的歸哲學分析,較少見到以「思想史」為進路,置柳 宗元於唐代社會環境脈絡下考察。不過,筆者有必要交代所謂「思想史」的研究 方法。

黃俊傑在〈思想史方法論的兩個側面〉一文,108檢討歐美學者討論思想史性

106 除了方介、陳弱水之外,近年來以柳宗元的「儒學」、「思想」為研究議題的碩博士論文,

可參看:何堅萍:《柳宗元思想研究》(臺北:臺灣師範大學在職進修碩士論文,2007 年)。

周秀華:《柳宗元儒學思想研究》(臺北:臺北市立教育大學應用語言文學碩士論文,2006 年)。陳錫龍:《柳宗元天人思想研究》(臺北:臺北市立教育大學碩士論文,2008 年)。

李伏清:《柳宗元儒學思想研究──兼論中晚唐儒學復興》(上海: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

2014 年)。

107 余英時反省過去以來,清代思想史的研究多聚焦政治觀點和經濟觀點兩大外緣因素,忽略從 思想史的內在發展著眼。余氏嘗試另闢蹊徑,把思想史視為有生命的、有傳統的,而此生命 與傳統並不全然仰賴外在刺激,準此,單純採用外緣解釋思想史將無法覷見其全貌。職是,

余氏試圖以思想史的內在發展切入,亦即所謂內在的理路(inner logic),循思想史的內在 發展看待不同時代思想之間的連繫。余英時的研究方式,頗受當今學者歡迎,廣泛運用於思 想史研究。不過,本文的研究方式恰好和余氏相反,採用外緣因素與思想的互動,重新看待 柳宗元思想。詳細的方法論問題,可見於下一小節,此處不再贅述。參看余英時:〈清代思 想史的一個新解釋〉,《歷史與思想》(臺北:聯經出版社,2014 年),頁 130-134。

108 參看黃俊傑:〈思想史方法論的兩個側面〉,收入黃俊傑論譯:《史學方法論叢》(臺北:

(Arthur O. Lovejoy,1873-1962)為首,「注重思想與思想關係」之「觀念史」研 究;110另一則是以布林頓(Crane Brinton,1896-1968)為代表,「強調思想與行 為關係」之「思想史」研究,前者採「內在研究法」,後者採「外在研究法」。111

臺灣學生書局,1984 年),頁 243-301。又近年來黃進興考察史學觀點的移轉,拈出思想史 有不斷蛻變的跡象,從上個世紀以來,迄今已歷經「社會的轉向」、「語言的轉向」、「敘 O. Lovejoy「觀念史」概念提出與沒落之過程,是黃俊傑文章沒有觸及的。黃進興指出,Arthur O. Lovejoy 的「觀念史」存有兩個預設:其一為「概念」的恒常性;其二則是「概念」的連 續性。此置之於西方哲學發展來看,Arthur O. Lovejoy 的「單位觀念」具有濃厚本質主義

(essentialism)的色彩,此至 50 年代之後,逐漸被 Ludwig Wittgenstein(1889-1951)的「家 族相似性」(family resemblance)概念取代;而其所謂「概念的連續性」,亦遭逢 Michel Foucault

(1923-1984)的挑戰。可見 Arthur O. Lovejoy 視「單位觀念」為超越時空、恒常不變的研究 預設,過去早已有諸多學者提出異見。參看黃進興:〈蛻變中的「思想史」:一個史學觀點 英文詞彙 intellectual history 含意的演變,指出「思想史」有「由內在往外發展的軌跡」,

並以 Perry Miller 的《新英格蘭的心靈》一書將社會元素添入「思想史」,促成「思想史」

與「社會史」的互動,可謂「外在理路」(external approach)研究之先驅。參看黃進興:

〈蛻變中的「思想史」:一個史學觀點的考察〉,頁 7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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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互動,故不會輕易放過唐代這個從瓦礫之中,重新建立起的大一統帝國。112尤 其是安史之亂後,面臨秩序重建的中唐帝國,受到諸多學者注重,箇中緣由正是 在此。可惜的是,不論是採取「哲學史」視野,抑或是「思想史」進路,以柳宗 元思想為論述主軸的文章數目仍舊不多,也沒有指出子厚在中唐儒學轉變的關鍵 位置,由此見得,關於中唐儒學思想還有許多可以深入探討之空間。

概括上述,就研究方法而言,本文採思想史進路,重視柳宗元與時代環境、

現實制度等外部因素之互動關係;就學科領域而言,則嘗試結合文學、思想與歷 史等,並非侷限於單一面向,以此重新看待過去多半被視為文學家的柳宗元,其 思想在唐代有何承先啟後的特殊意義。爰此,底下依序說明本文研究範圍與章節 安排:

學界研究成果點出,中唐儒學思想變遷有兩個關鍵的線索可循:其一為新經 學研究,其二為古文運動。不過,此僅屬於表象層面,必須要追問致使這兩個線 索發生的緣由為何,準此〈第二章 中唐思想變化的三條線索──論儒學思想變 遷下的柳宗元〉,藉由天人關係、心性問題,以及古文運動,瞭解柳宗元怎麼理 解宇宙、心性,以及文的價值。這些議題不僅是中唐時人的共同話語,亦與時推 移,隨著時間繼續延伸、拓展,更開啓後來宋明儒學的新氣象。

其次,〈第三章 從「明經」到「尊經」:論柳宗元對儒學「經典」之認同〉

中,透過科舉明經科考試對唐代社會的影響,釐清啖助、趙匡、陸淳等人的新春 秋學派興起的原因。曾向陸淳問學的柳宗元,亦受此時代風氣影響,在新經學研 究扮演重要角色。新春秋學派以及子厚,對於「經典」的態度為何?他們又是以 什麼方式,詮釋傳統儒家典籍?和過去漢儒的章句訓詁有何關係?而柳宗元對於

「經典」的界定,和同時代的學者異同之處為何?其如何反省繁雜的注疏體例所 引起的弊病?子厚的學術理念與新《春秋》學派能否產生對話?

復次,柳宗元之所以看重儒家「經典」,根本因素端在其生長在具關隴集團 背景的河東柳氏,屬傳統士族名門。士族與庶民的區別要點,乃是家學、禮法教

112 唐長孺統計隋煬帝大業年間(605-617),全國戶數有近九百萬,人口數為四千六百餘萬。然 而,經過短短幾年,由於戰禍兵燹,唐初武德年間(618-626),天下戶數僅有兩百餘萬,

貞觀年間(627-649)則是三百萬戶,約一千兩百三十五萬人。從人口數的銳減,可以確實 看到唐代是從殘磚破瓦中慢慢重建起來的。參看唐長孺:〈第三篇 論唐代的變化〉,《魏 晉南北朝隋唐史三論》(北京:中華書局,2011 年),頁 228-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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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涵養之深淺,這也是子厚不同於同時期士人的特殊面向。準此,本文以此為進 路,在〈第四章 崇禮?反禮?──柳宗元禮學意識之形成與省思〉,考察自小 受到家學薰陶的柳宗元,在唐代科舉制度以及禮學氛圍影響下,怎麼看待儒家十 分重視的禮書與禮制?需要瞭解的是,具士族背景的子厚,對禮以維繫世間秩序 的態度是支持的,但對於彼時一些古禮書所載、古儀節所傳的內容,卻是頗有意 見,甚至以嚴厲的語句質疑《左傳》、《國語》、《禮記》等書,視其中有諸多說法,

和聖人之意不合,當是後人偽作。其《非國語》一書,更是專門針對《國語》,

指出書中有哪些內容荒謬錯誤。不禁讓人心生疑惑:何以在唐代科舉籠罩之下,

子厚對禮書的態度竟是如此「不合時宜」?而具有士族背景的柳宗元,又是如何 詮釋文獻中涉及「禮」的記載?此外,對於生活中的「禮」之儀節、制度又是如 何看待?權衡「禮」遵行與否的標準在哪?這些問題皆值得我們深入剖析。

最後,除了研究儒家經典大義、思量禮儀精神以外,身為儒者最不可捨棄的 核心信念,當是如何具體實踐孔子「富而教之」113的想望。經世濟民的責任,在 孔子所處的「軸心突破」的春秋以來,此職責一向是落在自信「天命」在身、承 擔著傳「道」使命感的儒者肩上。114然而,國家選士制度從過去兩漢以來的鄉舉 里選,至隋代廢鄉官、改行科舉之後,士人的位置亦隨之變動。從劉秩「士不飾 行,人弱而愚」的批評,莫不顯示士人與百姓的距離似乎越來越遠,兩造之間的 鴻溝逐漸加深,但從劉秩之語看出士人業已認識到制度變動所引發的流弊,亦開 始有所反省。安史亂後,士人反省風氣更盛,職是之故,〈第五章 利安元元為 務:柳宗元與中唐士人的新動向〉一章,將以唐代士人亟欲安頓人民、教化百姓 的心情為中心,考察士人面對選制改變,如何檢討過去、看待當下、謀劃未來?

身為士人群體一份子的柳宗元,處在士風日益惡化的中唐,是以何種態度回應科 舉衍生出的弊端?並申述柳宗元在「利安元元為務」的教化信念之下,呼籲肩負 教化成俗職分的士人,應擔負其責任。這股亟欲安頓百姓、澤被萬民的積極心,

是子厚的終極關懷,亦是其儒者自覺意識的展現。

113 《論語‧子路》篇記載,孔子至衛國,冉有御車,孔子見衛國人口眾多而歎美之,冉有問:

「既庶矣,又何加焉?」孔子回應:「富之。」冉有繼續追問:「既富矣,又何加焉?」孔 子曉諭冉有,曰:「教之。」此其本文所謂「富而教之」。參見:魏‧何晏集解;宋‧邢昺 疏:〈子路〉,《論語注疏》(臺北:藝文印書館,1981 年,影印清嘉慶二十年阮元重刊

「既庶矣,又何加焉?」孔子回應:「富之。」冉有繼續追問:「既富矣,又何加焉?」孔 子曉諭冉有,曰:「教之。」此其本文所謂「富而教之」。參見:魏‧何晏集解;宋‧邢昺 疏:〈子路〉,《論語注疏》(臺北:藝文印書館,1981 年,影印清嘉慶二十年阮元重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