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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文化基本教材之緣起與發展

第二節 緣起二:復興中華的「尊儒」

民國 10 年(五四運動過後兩年),陳獨秀 24及李大釗等人在上海成立了中國 共產黨,並曾與執政的國民黨有過二次合作,但結局都是以相互鬥爭收場。第二 次國共內戰後,毛澤東在北京宣布成立中華人共和國(民國 38 年 10 月),而國民 黨則因被共產黨的人民解放軍擊潰,敗逃至台灣,開啟了台灣政治局面的新頁。

壹、反共復國的教育大業

帶著戰敗恥辱撤退到台灣的國民黨,在蔣中正以「三民主義」為最高指導原 則下,全國動員實行與「反共抗俄」相關的一切政策,目標是收復被共產黨竊取 的大陸領土,重返過去由正統中國政府所治理的光輝榮景。因此,當時整個台灣 社會都瀰漫在「肅殺共匪」和「反共必勝」的氛圍中,而教育也無可避免地成為 上位者灌輸政治意圖的最佳手段。民國 51 年 2 月 14 日,教育部為了使教育政策 能夠順應社會變遷並趕上世界潮流,便在台北召開為期四天的「第四次全國教育 會議」,廣邀海內外專家學者齊聚,討論如何解決當前的教育問題。其實「第四次 全國教育會議」的意義相當重大,因為距離上回「第三次全國教育會議」的召開 時間已有二十三年之久,故「第四次全國教育會議」不但是中華民政府遷台後的 首次全國教育會議,也是決定未來教育發展方向的一次關鍵性指標。至於會議之 核心精神,可從當時教育部長黃季陸的致詞中看出:

今天我們在這裡舉行第四次全國教育會議,所面臨的問題不外兩端:一是如何發展 現有的教育設施,以做建國之用;一是如何策畫大陸教育重建工作,以為光復之準 備。(教育部,1962:7)

黃季陸認為國民黨之所以會敗給共產黨,是由於對日抗戰勝利後的教育重建 工作不夠充足,所以在反攻大陸前需先對教育進行嚴謹的規劃,等未來收回彼岸 國土後,才對得起一直留在大陸受苦受難的教育學者與同胞。這種以反攻大陸為 教育前提的論述,待蔣中正親臨第三日的會議後,隨即被上綱到更高的層次。蔣

24

中正當時的致訓詞說到:

這一次的教育會議,是反攻復國的教育會議,也可以說是反攻復國的準備會議。今 後我們的教育,應該特別注意精神教育和生活教育,並應以民族主義教育為基礎,

以發展民權主義教育和民生主義教育,來承擔反攻復國的神聖使命。(教育部,1962:

15)

蔣中正歸咎大陸淪陷的原因,是由於教育的失敗;不單是學校教育有問題,

整個教育政策都有錯誤。因此,要想解救那些被共產黨壓迫的同胞,除了軍事力 量以外,徹底施行文化教育才是最重要的一步。換句話說,反攻復國大業就是一 場打思想、打學術、打人才、與打教育的戰爭,而這些全都以本次會議為起點(教 育部,1962:15-17)。就在「第四次全國教育會議」結束的五個多月後,「中國文 化基本教材」便出現在 51 課標中了。

雖然 51 課標在「第四次全國教育會議」舉行前一個多月即完成草案制定,該 會議僅單純再對 51 課標草案進行審視,但從上述國家及教育領導者的發言內容可 以看出,他們強烈的政治意圖與傾向必定早就主導了整個 51 課標的內容安排及教 學方向。「第四次全國教育會議」當時的其中一位參與者──胡適,在會議第一天 下午就發表了想法:他認為第四次全國教育會議第一天就很亂,會議的相關資料25 在開會前一天才發給大家,這樣怎麼來得及細看。另外,關於會議中「課程提案 組」的成員名單,胡適也說:「這一組裡大都不是研究教育的,他們能審查什麼」

(胡頌平,1984:302-303)。基於前述資料判斷,可以看出 51 課標之修訂並非從

「教育」的角度出發,而是為特定的政治意圖在鋪路;因為 51 課標雖然形式上有 做出讓專家學者過目的動作,但實際上並無讓他們有表示意見的機會。

總結來說,筆者推斷「中國文化基本教材」出現的表層原因,是由於教育部 在修訂 51 課標時採納了高明的建議。高明認為,中國文學既能陶養學生的性情,

也能培育學生的民族意識,使之接受真善美的感召,不會盲目地受到共匪欺騙,

並以身為一個具有傳統中國精神的青年為榮;故國文科應擔下重任,將「中國文 化基本教材」納入所有中等學校的課程內(教育部中等教育司,1960:153)。但

25 胡適拿到 51 課標的草案後,發現整本資料竟然厚達 492 頁。

深層的原因,恐怕還是以政治力的影響最大。畢竟課程標準本身就是一項政策,

而政策是以執政者意識為準則,非以知識份子對中國文化的熱愛為考量,更不是 用教育哲學思維去決定;畢竟在當時,沒有比光復國土更重要的事。假如知識份 子的主張正好與執政者意向相符,那麼其意見被納入教材的機率就會大增,反之 則反;這樣的文化發展方式,和五四運動完全不同。五四運動雖然號稱想要「打 倒孔家店」,但發起成員以熱愛祖國的知識份子為主,他們在東西文化衝突中所進 行的思想自省與革命,對整個教育發展和中國邁入現代化之進程,都有極為正向 的意義。而國民黨遷台後的這段期間,雖然口口聲聲說要維護中國文化,但真正 目的卻是為了奪回大陸政權,將教育當做復國工具。這樣的心態,與五四運動時 知識份子們真心維護中華命脈的情感相比,完全不同。或許就是因為國民黨政府 過去如此威權,強灌儒家思想於課程之中,才會埋下後來社會大眾漸漸對中國傳 統文化反感的種子。

貳、中華文化復興運動

民國 55 年 5 月,毛澤東為了重返黨中的核心地位,便在大陸境內發動大規模 的政治鬥爭行動,也就是俗稱的「文化大革命」。由於文革訴諸「立四新、破四舊」26 的概念,所以大批紅衛兵殘暴地破壞各種和傳統有關的古蹟文物,燒毀書籍字畫 並迫害虐殺知識學者,行徑凶狠且不知節制。這段期間無數人命白白葬送,國家 財損與文化失落的狀況更是難以估計。因此文化大革命的十年歲月,堪稱是中國 近代史上最殘酷、也最黑暗的時期。

為了回擊中共自執政後對中國傳統文物的破壞,尤其是文化大革命時期不斷 發生的慘無人道事件,台灣的知識份子如孫科、27王雲五 28等,也在同年 11 月發 起「中華文化復興運動」──希望將孫中山的誕辰訂為「中華文化復興節」,以宣 示台灣是中華儒家文化的保存與捍衛者。他們於民國 56 年再成立「中華文化復興 運動推行委員會」,由蔣中正擔任會長,為保衛道統而努力。根據林果顯的研究,

中華文化復興運動的重點如下:

26 「四新」指的是新思想、新文化、新風俗、新習慣,「四舊」指的是舊思想、舊文化、

舊風俗、舊習慣。

27 孫科是中華民國史上,唯一曾任三院(行政、立法、考試)院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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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文化」所指的是符合三民主義、負有戰鬥任務、「討毛反共」的文化,具體的 工作展現在加強民族精神教育、推行國語、發揚儒家傳統文化上,包括推動古籍今 註今譯、在學校課程中增加以四書為主的中國文化基本教材、推行國民生活須知與 國民禮儀範例,均為影響深遠且實施長久的成果。(林果顯,2011)

其實許多知識份子也很清楚,統治者推行中華文化復興運動的背後,可能都 帶有某種程度的政治意圖;但對於真正熱愛中華文化的知識份子來說,只要中華 傳統意識可以繼續被保留並傳承下去,這樣就足夠了(林安梧,2015:16)。當時 台灣致力於宣傳儒學的知識份子代表,首推「當代新儒家」。29林安梧認為,當代 新儒家最大的特色,就是將處於現代化社會中的儒學,以當代學術語言進行整合 與重塑,也就是將重心放在「傳統的重建與現代化的開出」。因此,當代新儒家可 以被歸類到新傳統主義,亦有人稱其為文化的保守主義。至於相關代表人物,早 期有熊十力、梁漱溟,中期有張君勱、唐君毅、牟宗三、徐復觀,近期則有王邦 雄、曾昭旭、王財貴、林安梧等。這些在台灣的近期當代新儒家,除了於大學課 堂中講述儒學經典、主動參與民間的講學活動外,也有像王財貴,積極推動全球 讀經運動,影響力遍及整個華人世界(林安梧,2015)。他們的努力,成功證明中 國傳統文化的古典風華與現代視野,是可以並行而不悖的。

參、本節小結

藉五四運動風潮而成立的共產黨,在民國 38 年逼退國民黨後順利建國,展開 了一連串刻意打壓傳統儒家文化的行動。之後發生的文化大革命,更使這種「除 舊滅儒」的思維達到巔峰,受到風暴波及而損失的文物與人命難以數計,堪稱近 代中華文化發展中最大的悲劇。而國民黨遷台之後,初期以三民主義、中華精神 為核心,雷厲風行地推行反共政策,同時亦首推改進教育為復國成功的關鍵,因 此「第四次全國教育會議」實有其特殊的時代任務。筆者推斷「中國文化基本教 材」應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才會首度出現在普通高中的課程標準裡。民國 55 年,

鑒於大陸所爆發文革慘況,台灣知識份子連署發動「中華文化復興運動」,以傳統

29 以發展內容來說,儒學可分為三個階段:「原始儒家」(先秦孔、孟、荀子等)、「新儒 家」(宋明理學,程朱、陸王學派等)、及「當代新儒家」。

儒家精神捍衛者的角色自居,和對岸形成鮮明對比。這些當代新儒家的努力,不 但使中華傳統文化面貌得以被完整保存,更為中華文化在科技至上的社會裡,爭

儒家精神捍衛者的角色自居,和對岸形成鮮明對比。這些當代新儒家的努力,不 但使中華傳統文化面貌得以被完整保存,更為中華文化在科技至上的社會裡,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