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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於中國之外─當代日本認同中的國族起源論--周德望Update:2018/0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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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於中國之外

─當代日本認同中的國族起源論

周德望

(中山大學政治學研究所博士生)

本文透過國族起源的想像,了解身為東亞文化圈的日本,是怎麼 透過排除中國來確定自我的存在。日本近代對於起源的想像,來自兩 種國族主義的史學詮釋。首先,是江戶時代國學家本居宣長所提倡的 神話皆史觀點,並以此為核心建立的明治維新現代國家起源基礎。在 大正民主時期學習新歷史方法的學者津田左右吉提出不一樣的意見, 並於戰後一片反皇國思想的浪潮中,成為重要的日本起源基礎。在戰 前戰後兩種對於日本天皇的相對立場中,我們是否可以看到一樣的日 本?一樣地把中國當作一個自我認識的他者? 關鍵詞:國族主義、本居宣長、津田左右吉、日本起源、東亞文化

壹、前言

在冷戰之後的國際局勢有著劇烈的轉變,國際關係理論方面隨著 實證與後實證主義的「第三次辯論」也連帶著使得國際關係研究開始 思考本體論(Ontology)與認識論(Epistemology)的根本問題。在這一波 的研究當中,文化與認同問題成為了國際關係研究的新視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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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戰後的新亞洲,「中國崛起」的巨大中國形象,正衝擊著舊有 的國際體系。目前思考這個架構時,多是由「中國─西方」這樣的近 代化國際政治框架來理解。2由亞洲鄰國的歷史或近代化發展來反思中 國概念,或許可成為一個新的中國認識方法。日前由臺灣大學政治系 出版一系列「中國學的知識社群研究」正是一個由亞洲文化切入的新 方向。3 中國自古為東亞文明的中心,不只是在政治、經濟層次上有絕對 的影響力;在文化上,亦深深影響著東亞各民族。如何處理傳統文化 與中國文化的關係,往往就是東亞各國走向現代民族國家發展的必要 課題。在面對新帝國主義時代的東亞各國中,第一個成功現代化的國 家就是日本;而在二次大戰戰敗後,東亞第一個興起的經濟強國也是 日本。在兩次的興起中,日本面對世界如何確定自我的定位?相信中 國一直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 一個文明的主體性,表現在當代的,往往會透過對於起源的想 像,來型塑未來的樣子。將當代放在這樣的歷史脈絡中,就可以確定 自己存在的正當性與意義。從何處來?往何處去?不只是個人的問 題;同樣地,也可能是一個民族面對自我的解釋方式。所以,訴諸民 族起源的傳說,亦是站穩現在腳步的重要基礎。綜觀日本明治維新之 後的近代化過程,基本上就是一個政治與宗教結合的運動;一方面賦 予政治現代化的外衣,另方面透過王政復古的運動,將日本推向神國 的君主專制。而在二次大戰後,天皇被拉下神的地位,神國的幻象破 葉定國,〈文化、認同與國家安全〉,《遠景基金會季刊》,第 5 卷第 1 期,2004 年 1 月,頁 129-132。 高朗,〈如何理解中國崛起?〉,《遠景基金會季刊》,第 7 卷第 2 期, 2006 年 4 月,頁 65-69。 石之瑜,〈退出中國─近代日本對華思想中的普遍性方法與政治正確性問 題〉,石之瑜編,《近代日本對華思想》(臺北:臺灣大學政治學系中國大 陸暨兩岸關係教學與研究中心,2007 年),頁 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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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了,那日本是又該如何解釋自己的起源及自我意識?本文將透過針 對日本古代史辯論中,中國這個「他者」所扮演的角色,來了解日本 是怎麼型塑出一個自我的身分意識。

貳、「他者」作為一個國族想像的開端

近代西方學界對於國族(Nation)與國族主義(Nationalism)的大量研 究,大致上可以分為兩個方向。一個是所謂的建構論(Construction-ism),提出了「想像的社群」。在這個概念下,國族被認為是在特定的 歷史條件下,被發明或是建構出來的。人們先被灌輸一套虛構的國族 認同,然後深信不已,這個社會基礎就是民族國家及政治發展現代化 的起點。簡單來說,就是有了國族認同才有民族國家的存在。4另外一 個方向,是一種自然起源的說法,主張在國族主義出現之前,國家就 已經透過血統、語言、文化、宗教等等最根基的人際關係而自然存 在。5這種說法下,民族國家的基礎是早於國族認同與意識所存在的。 在這兩個極端之間,有所謂的折衷路線,一方面承認國族是隨西方現 代國家發展需要而產生,但是不認為這樣就是虛構過程,是想像的產 物,而重點在於所謂的國族其實是在既有的族群與歷史之上進行的重 新建構。6 不論如何,在這樣建構的過程中,最重要的是歷史敘事過程。目 前這些討論都侷限在傳統價值是否為影響國族建構的重要因素?畢竟 班納迪克‧安德森(Benedict Anderson)著,吳叡人譯,《想像的共同體:民 族主義的起源與散佈》(Imagined Communities: Reflections on the Origin

and Spread of Nationalism)(臺北:時報文化,1991 年),頁 9-12。

John A. Armstrong, Nations before Nationalism (Chapel Hill: 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Press, 1982), p. 290.

Anthony D. Smith, Nationalism and Modernism: A Critical Survey of

Recent Theories of Nations and Nationalism (London: Routledge, 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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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價值聯繫著傳統權威的概念;這是否對現代化是一個威脅?折衷 路線的說法是比較完善地,那就是傳統權威的重要性;事實上,沒有 任何一個國家的國族建構不是由歷史敘事出發,這樣的歷史敘事需要 一個可以接受的社會大眾基礎,而這個屬於社會大眾的基礎,必須有 一種前現代的情感根源。 國族建構必須處理兩方面的問題,一面是對外切割、一面是對內 整合。國族主義是一套以統一與同質性為號召的策略,我們重視的往 往是其中對內的內涵性原則。然而,卻忽略了這個同質化的前提;就 是必須先解決對外的排拒性原則:須先將所謂的國族與異族區隔開 來。因此,如何在歷史與地理的傳統上,劃分我族與異族之間的界 線,才是國族確定的穩定基礎及首要任務。著名的人類學家巴斯(Fre-drik Barth)曾經提出了一種「邊界」的看法,認為造成一個族群團體 的決定性因素,不在於其語言、血統、宗教的具體內涵是什麼,而在 於區別內外的邊界在哪裡?族群的舊有邊界可以移動、族群成員的文 化特質可以變化,甚至整個群體的舊有邊界也可以改編,但是,劃分 這條我群與他群的界線,是不可一日或缺地。7這個才是一個共同體的 生命界線,所以,真正需要的是這條界線是什麼?把這個族群概念延 伸,才可以符合當代談論國族建構的關鍵要素。 當代日本學者子安宣邦(Koyasu Nobukuni, 1933~)曾經提及,日 本的近代化過程中經歷了與中國之間極為複雜的心理糾葛。8一方面是 文化的根源,另一方面又必須與中國切割以得到文化自主性走向近代 化國家。因此,如何檢視這個把中國當作方法的日本自我認識,實為

Fredrik Barth, Ethnic Groups and Boundaries: The Social Organization

of Culture Difference (Oslo: Scandinavian University Press, 1969), pp. 36-38.

子安宣邦(Koyasu Nobukuni)著,陳瑋芬譯,〈碩大的他者--近代日本的 中國觀〉(大 他者--近代日本 中國像),子安宣邦著,陳瑋芬 譯,《東亞儒學:批判與方法》(臺北:臺灣大學出版中心,2004 年), 頁 161-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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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日本近代化問題與重新認識中日關係的基礎。

參、日本起源與近代國族建構的關係

日本的近代國家發展過程,主要可以分為兩個關鍵點。先是明治 維新的現代化君主專制國家建立,其次是二次大戰結束後所建立具有 天皇象徵性的民主國家。兩次都是受到西方國家刺激與打擊的狀態 下,所做出主動或是被動的國家形態改變。何謂「日本主義」?其實 這是一個歷史認識的問題。 當代日本學者南博(Minani Helosi, 1914-2001)論及日本國民性 時,認為是明治維新使日本國民性產生根本的變化,這個影響一直到 了現在仍非常重要。而這個變革中最重要的就是絕對主義天皇制的形 成與深入人心。這是一種為了建立近代國家的特殊方法,透過教科書 與《教育敕語》的宣傳,為了民族國家而打造國民性。這種國民性產 生了雙重的意識:一方面為了迎頭趕上歐美,日本人產生西方崇拜的 近代化情結;二方面在天皇崇拜中封建身分意識的擡頭。9 一直到終戰超過六十年的今日,天皇的存在,或許不是日本最重 要的政治問題;但是,天皇依然是日本政治局勢的一個重要參考點。 重要的政治意識都是直接或間接地觸碰到天皇的神聖與其日本的象徵 性問題。在日本近來被視為幾個重要的右翼活動之一,就是恢復紀念 神武天皇即位的「紀元節」10運動。試圖追溯神武天皇(660-585 B.C.) 即位的神聖性,就是回歸到以天皇為核心的日本起源神話中找正當 性。事實上,日本起源神話對於日本政治局勢的重要性,並沒有隨著 南博(Minani Helosi)著,邱淑雯譯,《日本人論--從明治維新到現代》(日 本人論-明治 今日 )(臺北:立緒文化,2003 年),頁 9。 1872 年,明治天皇頒令 2 月 11 日為神武天皇即位日,翌年更為「紀元節」。 日本戰敗投降後,「紀元節」被明令取消。請見步平、王希亮,《日本右翼 問題研究》(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5 年),頁 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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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大戰結束而完全消失。 日本國族主義根源於天皇制度,而天皇制度建立在日本起源的神 聖性之上。事實上,《日本書紀》與《古事記》11中有關皇室起源的傳 說,原本就是為使皇室統治權正當化而製造出來的。12 從日本建國神話的內容來看,天皇的皇族譜系似乎可以追溯到遙 遠的神話時代--從宇宙開闢之時居於高天原上的三位「始祖神」,到 五位「別天津神」,又到「神世七代」,開始鋪陳整個建國的神話, 帶出日本的起源。這些諸神的事蹟,用現在的理智來認知,實在是很 難做出什麼評價;但其對建國神話的整體構造和發展走向,卻具有非 同一般的意義。在這些天神的直接授意下,「神世七代」中的最後一 對兄妹神,才開始不斷創造日本的國土、山川、自然、萬物諸神。13 這些諸神似乎只存在遠古時代的神話中,並沒有繼續在日本歷史發展 中占有重要地位。「記紀」神話中最大、最重要的天照大神,也就是 在這樣的情況下登場的。此後,天照大神便以皇祖神的身分支配著高 天原,並命其子孫以神授之黃泉降臨塵世,統治日本,其皇統萬世一 系、綿延不絕。所謂日本國體的確定,就是放在這樣的故事中得到正 當性,也就是所謂的皇國史觀。換言之,古代史的神話記載都是必定 存在的歷史事實,所以日本的現在就是延續這樣的歷史認識,以確立 自我的獨特性。 至今為止,「記紀皆真」及「記紀皆偽」,這兩種見解已成為常 識統治著日本的學術界,幾乎所有的日本學者都遵循這些常識來理解 記紀。14比較早出現的是崛起於江戶時代晚期,以本居宣長(Motoori Norinaga, 1730-1801)為主的國學派,也就是後來人稱皇國史觀的奠基 本文後沿用習慣說法,如泛指兩書則稱為記紀。 通說是天武天皇為了制訂律令國家,所建立出來的古代史傳統。 劉萍,《津田左右吉研究》(北京:中華書局,2004 年),頁 152。 梅原猛(Umehara Takeshi)著,卞力強等譯,《諸神流竄─論日本古事記》 (神 流竄)(北京:經濟日報出版社,1999 年),頁 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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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他排斥認為被「漢心」15腐蝕的《日本書紀》,尊崇他認為是「大 和 心 」 的 《 古 事 記 》 。 他 認 為 《 古 事 記 》 是 一 部 記 載 了 天 武 天 皇 (673-686)親自口述的、在日本從悠久的古昔流傳下來的「古之真實」 的書。在這個主張之下,這些神話都是歷史事實,而天皇的正當性是 來自於這樣的神聖根源,日本的特殊性就此得到完整。日本明治維新 之後,這樣的日本國體更是被確定了下來。 戰後日本的古代史研究,基本上是大正時代津田左右吉(Tsuda So-kichi, 1873-1961)的觀點是最主要的認識基礎。16根據津田的觀點,包 括神話在內,在《古事記》中,仲哀天皇(192-200)以前的情節完全是 架空的,在歷史的考證上是難以相信。應神天皇(201-310)以後雖然原 則上可以相信,但那裡也寫了許多荒唐無稽的故事,錯誤很多。也就 是說,戰後的歷史學認為,從日本生成到天照大神、大國主神的故事 全都不能予以承認。在戰後普遍反對皇國史觀的浪潮中,津田成為大 家重新認識、認定古代史的基本認識,以此為基礎,古代史的研究才 走出了傳統記紀神話框架。但是這樣的努力是否可以走出日本主義的 迷思呢?記紀神話的真偽將是一個探討日本人如何面對日本起源的重 要出發點。

一、明治維新近代化與皇國史學

日本神話發展成為所謂的皇國史觀,與政治上國家近代化的結 合,起源於明治維新時代。制訂明治憲法的中心人物伊藤博文(Ito Hi-robumi, 1841-1909)在《帝國憲法的制訂由來》中寫道: 所謂的「漢心」,根據柄谷行人(Kojin Karatami)的解釋,意思是日本古代 知識分子對中國文化的嚮往之心意,起自本居宣長對荻生徂徠(Ogyu Sorai) 的批判。請見林少陽,《“文”與日本的現代性》(北京:中央編譯社,2004 年),頁 304。 梅原猛(Umehara Takeshi)著,卞力強等譯,《諸神流竄─論日本古事記》 (神 流竄),頁 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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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海外的強大勢力,如欲表明國民聯合之抵抗力,結 成強固堅實之一體,以維持國家之存在,則必須在強大之中 央政府下,統一國家。然而,同時消滅擁有自治權之封建諸 侯地方分權勢力,當然是達到此目的之必要手段。此等思想 之自然結果,終成王政復古,使天皇政權擁有一如往昔之實 際全力,以此為萬機之中心,成帝國聯合勢力之目標。如此 則與王政復古之同時,天皇必與被統治者全體國民建立直接 之關係。17 1889 年,明治政府頒布的《大日本帝國憲法》就是透過把「記 紀」的記述視為歷史事實來確立天皇統治基礎。從《憲法》第一條的 「大日本帝國乃萬世一系的天皇統治之」和第三條「天皇神聖不可侵 犯」的條文上,就可以清晰地辨明日本近代的國體論述是建立在記紀 傳說的體系。 先有國學派從江戶時代開始於民間學術上的「王政復古」運動; 後有明治維新和頒布憲法等近代化階段,而融貫前後的本質在於建立 起一個統一的國家。日本成為近代國家,至少是成立具備近代國家體 系的國家,必須克服諸侯林立的藩國體制,而這項任務的完成是日本 普遍認為其先於亞洲其他國家「近代化」獲得成功的原因之一。 日本近代天皇制體制對神話所做的政治解釋,將日本起源與天皇 神聖性結合為一。日本一直到二次大戰戰敗前,日本的「國體」,就 是放在歷史教科書中,在記紀神話中日本起源的部分來加以確定。如 此完全地把神話當作歷史事實的基礎上,確定了日本神國一體的思 想。在 1932 年三省堂編輯出版的經過文部省審核鑑定的《日本歷史教 科書》,18其中關於上古史部分是這樣編定的: 依田憙家(Yoda Yoshiie)著,雷慧英等譯,《近代日本的歷史問題》(近代 日本 歷史問題)(上海:上海遠東出版社,2003 年),頁 31。 劉萍,《津田左右吉研究》,頁 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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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 上古史「神代至蘇我氏滅亡」 第一期 神代「神武天皇以前」 第一章 帝國及皇室的起源 一、天照大神 二、大國主命 三、國體的確定 四、天孫降臨 以下略 1890 年明治政府又以天皇名義頒發了《教育敕語》。19其首篇這 樣寫道: 朕惟吾皇祖皇宗,肇國宏遠,樹德深厚。我臣民克忠克 孝,億兆一心,世濟厥美,此我國體之精華,教育之淵源。 亦實存呼於此矣。20 這些觀點所蘊含的政治思想,就明白表示天皇具有統治日本的正 統地位。因為根據「記紀」的歷史事實,天皇就是皇祖神天照大神的 後裔,是創造了日本國土、人民的諸神血脈的延伸,創造了國體與人 民的「親」統治作為「子」的國土與人民,自然是天經地義地!這裡 的天皇統治的正統化是建立在親子血緣意識基礎上的,從這個意義上 講,天皇制可以說是一種血緣觀念形態。21 《教育敕語》於明治 23 年 10 月發布,全文約三百多字,目的在於解決道德 教育問題,企圖建立一個內涵儒家教養,但是匡有神道與天皇制思想架構的 「日本式道德觀」。此之後成為重要的國體論教育推廣的重心,更以此衍生 出許多政教問題。《教育敕語》與儒學道德之間的關係,請見陳瑋芬,〈井 上哲次郎對「忠孝」的義理新銓--關於敕語衍義的考察〉,《清華學 報》,第 33 卷第 2 期,2003 年 12 月,頁 399-437。 《教育敕語》臺灣總督府官方漢譯版本,請見陳瑋芬,〈井上哲次郎對「忠 孝」的義理新銓--關於敕語衍義的考察〉,頁 436。 劉萍,《津田左右吉研究》,頁 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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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幕府末期混亂的政治情勢中,為了把統治權從將軍手中轉移到 天皇,為使尋常百姓甘心臣服於天皇這個新的統治者,就要強化天皇 政府的權力和權威。為了使天皇的起源神聖化,於是日本的近代化就 根源在一個開國起源的神話傳說上。就要把「記紀」中有關皇室起源 的傳說作為歷史事實來加以強調,並在此基礎上制訂出臣民有義務服 從於天皇的相關政策。日本近代歷史學者依田憙家(Yoda Yoshiie, 1931~)將這個獨特性放在中西文化的比較之下: 在歐洲各國和中國,君主本身是人,採取的形式是,作 為人的君主通過儀式由外界的神或「天」進行「聖化」,而 在日本則以為君主本身即是神的子孫、繼承神的存在。對天 皇來說,最重要的儀式是大嘗祭,如果不舉行這一儀式而只 舉行即位式,甚至會被稱為「半天皇」。因為人們認為大嘗 祭是天皇透過同神對話,自身成為神的儀式。在這種傳統之 外,還有一種始終存在的動向,那就是在應對君主進行「聖 化」的原有宗教,在明治維新當時已處於失去精神權威的狀 態下,只有強調自身的「神聖」才使政治權利本身具有權 威。22 以「記紀」神話為基礎的日本國體,加上日本近代化的型塑,就 是日本戰前所謂的皇國史觀的歷史想像。日本國體的建構可以說連貫 了「記紀」神話、日本起源、神道思想、天皇制度、政教合一、近代 化過程等。「記紀」神話的王道復古精神,是如何被解釋成日本的獨 特性呢? 戰前的皇國史學 「記紀」神話與天皇制、神道之間關連在一起的日本國體概念, 可以溯及江戶時代的思想發展。其主要來源有二,首先是以編纂《大 依田憙家(Yoda Yoshiie)著,雷慧英等譯,《近代日本的歷史問題》(近代 日本 歷史問題),頁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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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史》為核心的水戶學者,其編纂的過程經歷了兩百多年,對於天 皇制度、日本國家概念有重要的思想貢獻。尤其是以朱子學大義名分 為基礎、中國史書紀傳體為形式,以天皇為核心的日本譜系,是直接 透過「歷史」方式來確定日本天皇、宗教、政治一體的日本自我認 識。基本上,整個水戶學可視為一個漢學史觀的移植過程,按照子安 宣邦的分析,水戶學其實是透過與中國經典的比較與解釋來處理日本 如何由面對中國的情況下,來論證自我其獨特性,這其實是一種文化 上「中國」概念的東移。23 水戶學所強調是天皇家的歷史,日本起源神話已經被假設為真實 存在。且在方法上並沒有著重與中國的「切割」,反而多使用中國史 料來解釋日本。前後兩百多年的編纂過程中,其思想核心或有改變; 與近代國家相關主要是指 19 世紀初期之後的水戶學晚期,這時思想已 與出自民間的國學家們相互影響。24子安提及日本歷史上最早強調日本 文化的固有性,刻意與中國文化劃出區隔,並確定日本文化同質性的 是 18 世紀中期出現的國學派。25因此,當討論日本神話的真偽問題上 應直接探討國學派的主張可更為明確。 日本江戶時代的元祿年間(1688-1704)出現了一種具有文學復興意 子安宣邦(Koyasu Nobukuni)著,陳瑋芬譯,〈日本祭政一致的國家理念與 其成立過程─以「易.觀.彖辭」「聖人以神道設教」為主的討論〉(祭祀 的國家日本 理念 成立--易‧彖傳「聖人以神道設教」 ),《清華學報》,第 33 卷第 2 期,2003 年 12 月,頁 367。 平田篤胤(Hirata Atsutane)在〈古道大意上卷〉中提及古道學的由來,認為 其前身就是水戶學的日本史編纂,因此可以說國學派與水戶學分別代表半官 方與民間的兩種相互影響的思潮。請見平田篤胤(Hirata Atsutane)著,〈古 道大意上卷〉,岸本芳雄(Kishimoto Yoshio)校註,《本居宣長‧平田篤胤 集》(東京:玉川大學出版社,1965 年),頁 253。 子安宣邦(Koyasu Nobukuni)著,陳瑋芬譯,〈碩大的他者--近代日本的 中國觀〉,頁 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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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的古典主義,稱做「國學」。26這些國學家多是出自民間,且都有師 承關係,主要是採用文獻學等考證的方式,來論證日本古典的本質 性,以及註釋古典作品和評論古代文藝學的精神、古代的文學作品乃 至考究古語的古義。特別是通過《古事記》、《万葉集》,以及《源 氏物語》等古代經典作品來研究日本古代的歷史、制度、文化等等, 以找回沒有受到中國儒佛思想影響的日本古道。 奠定國學基礎的是日本有名的學者荷田春滿(Kadano Azumamaro, 1669-1736)。他出身神職世家,不滿於當時幕府官方只重視儒學和佛 學而忽視日本古來之道,認為如果不再振興古文化,將會失去日本原 有的獨特性。於是從研究古語和古代典籍開始,並建立學校以培養研 究「國學」的人才。賀茂真淵(Kamono Mabuchi, 1697-1769)鑽研古 籍《万葉集》,研究古代人的語言與心理等問題,認為只有了解那 些,才能夠真正了解古代人的思想來找回真正的日本。而賀茂真淵的 弟子本居宣長則把全部精力集中於《古事記》,用了 35 年的時間寫出 了《古事記傳》。這些想要排斥外來的思想,特別是佛教與儒學思 想,突出日本的傳統。此必然結果就是強調以天皇為中心的「皇國」 和建立在皇國之上的「日本主義」。果然,從本居宣長的弟子平田篤 胤(Hirata Atsutane, 1776-1843)開始,就將國學加以發揮,提出所謂 「古道」的概念,極力推崇古代的道德,從《古事記》中發掘出特別 的世界觀與國家觀,並把這樣的觀念與日本傳統的神道結合起來,這 就是復古神道。 對於日本國學涵意目前有多種解釋,以葉渭渠等人的看法,一般以國學的開 拓者契沖(Keichu, 1640-1701)的「國學者倭學也,有神學,也有歌學」的解 釋,作為國學的基本概念。但作為國學大師的賀茂真淵(kamono Mabuchi) 不喜歡國學這個名稱,而將這種學問稱做「古學」。由此,後世也將國學稱 做古學。葉渭渠、唐月梅,《日本文學史─近古篇(下卷)》(北京:昆倫 出版社,2003 年),頁 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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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居宣長的成就 西元 1730 年,本居宣長出身在日本伊勢地方的商人世家,一度在 京都學醫。後來在東京學習所謂朱子派的儒學,並且建立了良好的漢 學基礎。他深受當時荻生徂徠(Ogyu Sorai, 1666-1728)27的古文辭學 與契沖的國學研究兩者的學風影響。開始專心於日本古典的研究,重 心在古歌與《古事記》、《源氏物語》等等,他還傳授弟子、著書立 說。本居十分熱心的在國學的推廣與普及上,他的弟子據說有將近五 百人之多。更重要地是,他首倡對待漢文化、漢文學要採取「和魂漢 才」的吸收法,28這個成就使他成為日本文學史上重要的國學家之一。 本居的思想體系十分龐大。基本上是建立在思考日本最原始的獨 特性上面,試圖在被漢文化滲透、包圍的日本文化中,找到屬於日本 人的和魂,也就是所謂的「真心」( )。在後世的整理中, 認為本居透過文學論、語學論、古道論等論述來鋪陳他的思想體系, 而在《古事記傳》一書中,確定了日本古代神話真實、崇高的地位。 其文學論,最重要的代表作是《紫文要領》及《石上私淑言》,他奠 定了主情主義的觀點,並且否定了儒佛的教戒主義的作用。他的語學 論,是國學理論核心,著有《字音假名用格》、《漢字三音考》等 書。並透過與日本古語與外來漢語的相比較研究,考察當時日本語的 特性。 本居首先提出了關於當時流通漢文的批判,主張在一段話裡面可 以包含一些由中國而來的漢文和原本日本的。而說漢文是中華世界的 事,漢心也是,本居指出漢心跟日本是不一樣的,而大和語言是日本 所專有使用的。本居所強調的都是生活上的審美觀,以對抗當時日本 幕府在政治上遵行的各種漢化活動。 荻生徂徠,日本古文詞學派的先驅,是日本重要的儒學家,主張要研究中國 古代修辭,熟習古典,不能只讀日文訓讀的發音及後人的註釋。 葉渭渠、唐月梅,《日本文學史─近古篇(下卷)》,頁 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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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古道論,就是「復古神道」的核心思想,以《古事記》所載的 神代部分、上古的事跡、古語等,來研究日本存在與儒佛截然不同的 古道,從而主張恢復古典中的古代「真心」。著有《萱花》、《真歷 考》等書。最後完成了耗時 35 年歲月完成的《古事記傳》,可以說是 本居窮其一生的心血於此業,而且是本居國學研究的集大成。其中作 為該書的總論〈直毗靈〉( 山 )更是本居古道論的精髓,如 實的反應出他研究《古事記》的動機跟立場。〈直毗靈〉記載了,強 調《日本書紀》以漢字表現日本的古事,十分類似中國的史書,這樣 就失去了真實的日本意義。29所以他重視《古事記》,並且相信其所記 載的都是史實,或許當時日本人無法證明該書的真實性,但是神的語 言不是後人可以直接理解地,而其中的「真心」才是重點。30 當本居試圖切割中國文化在日本的思想發展,他所關注的不只是 主流的儒學及佛學,31而是更進一步試圖去劃分中國的道家與日本的神 道淵源。他在〈直毗靈〉中談到: 所謂道,追尋任何之道,非天地自然之道,要分辨清 楚,不可與漢國老莊思想混為一談。亦非人之所制作之道, 此道,可以說,是依高御巢日神的神靈,由神祖伊邪那岐大 神、伊邪那美大神開其始,是天照大神受太陽所承傳之道, 故是以名之為神道。32

本居宣長(Motoori Norinaga),〈 山 〉,岸本芳雄(Kishimoto Yoshio) 校註,《本居宣長‧平田篤胤集》(東京:玉川大學出版社,1965 年), 頁 69。

關於本居宣長之文學論、古道論等描述,請見葉渭渠、唐月梅,《日本文學 史─近古篇(下卷)》,頁 617-619。

本 居宣 長(Motoori Norinaga),〈 山 〉,岸 本芳 雄(Kishimoto Yoshio)校註,《本居宣長‧平田篤胤集》,頁 93。

本 居宣 長(Motoori Norinaga),〈 山 〉,岸 本芳 雄(Kishimoto Yoshio)校註,《本居宣長‧平田篤胤集》,頁 6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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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指出,老莊的道是一種天地自然之道,這也不是日本神聖性 的來源。日本的神聖性是建立在神話故事的起源之中,因此有所謂的 「神道」。 綜觀本居的古代史主張,有幾個重點: 第一,日本的神話都是歷史事實,這個是國學研究最基本的前 提,那就是日本古代經典是真實的;反之,沒有提及的部分都是不重 要的。我們去思考的已經不是那個神話是真實與否?而是我們如何從 中找回日本的「真心」。 第二,復古的神道就是「和魂」,日本人的獨特性,是天生的、 神所決定的,之後的歷史發展,雖然會有外來的文化影響,但是日本 人是有能力繼續找回自己的真心的。日本的獨特性就是這個靈魂,或 許未來可能有外來文化的影響,但是日本人身為日本人的自主性是可 以在更高的層次得到確認。因此,可以說把日本人的自我認同放在一 種準宗教的位階上。 第三,對道家文化的態度。中國的老莊,是一個與日本神道某種 程度上十分相似的東西。在他的中國觀中,儒、釋、道都是重要的漢 文化圈裡面的象徵,只是,道家與神道之間的關係及用語,真的十分 地接近,《古事記》中也大量使用《山海經》等的內容。我們可以得 到一個預設的立場,那就是,道家對於日本起源,能不能將之排除, 其實是隱含了是否可以接受中國與日本有同質性的關鍵。雖然本居沒 有由「道」語彙上的用法完全否定《古事記》,僅排除了漢化更深的 《日本書紀》,但是他依然意識到這個問題。 整體來說國學派的精神就如平田篤胤在〈古道大意上卷〉提到: 諸國的造物主宰神都是日本皇產靈神的訛傳。日本正是 處 在 天 地 的 根 帶 。 日 本 的 天 皇 正 是 治 「 四 海 萬 國 的 真 天 子」。……日本是神的御子孫,是皇產靈神直系的萬世一系 天皇所治之的世界無比尊貴的國家。……人由黃產靈神製造 出來的,因此「真情」是由黃產靈神直接賦予的,故將它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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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天性」( )。日本人的天性是「武高而生大 和心(御國魂),修心不出邪心」,練就這種天性即大和 魂,就是日本人的「真道」。33 總結這個國學的定義,可以了解到:第一,世界中心觀。可以說 某種程度上,國學是一種十分類似漢文化那種站在世界中心來看待他 者的觀點。在認知上可以算是一種中國式的方法。試圖在漢文化圈之 中,製造另一個中國式的起源及世界觀。模仿當時的文明中心,漢文 化的世界觀,並進一步在這個基礎上,找到屬於日本人的真心,建立 起所謂神國的秩序,是不是就跟中華自視神州的方法如出一轍? 第二,和魂漢才的知識形成,本居宣長是以漢學,尤其是漢語文 學為基礎,來尋找屬於日本古道;這其實很弔詭,透過漢學的基礎來 反對漢學,建立日本的主體,然後卻塑造了一種十分類似的世界觀。 以這個觀點,加上後來明治維新時代主要的和魂洋才,也就是東洋的 道德加上西洋的技藝,剛好可以做出一個比較。甚至可以說前後的兩 次改變形成了近代的日本。 在後世的討論中,衍生出了許多更細微的觀點。正如《近代日本 思想史第一卷》一書中指出的: 國學家們的立場既然不是人民的立場,那麼這種學問本 身就很容易地孕育陷入專制主義、神秘主義的傾向。而且所 謂國學,在批判儒教的表面上的合理主義同時,一昧主張恢 復感情至上的人性,因此他就包括著一種感情至上的非合理 主義的弱點。所以國學就具有不只否定儒教的合理主義,而 且存在否定一切合理主義的危險性。34

平田篤胤(Hirata Atsutane)著,〈古道大意上卷〉,岸本芳雄(Kishimoto Yo-shio)校註,《本居宣長‧平田篤胤集》,頁 243-244。該譯文參考自,葉渭 渠、唐月梅,《日本文學史─近古篇(下卷)》,頁 614。

近代日本思想史研究會著,那庚辰譯,《近代日本思想史第一卷》(近代日 本思想史)(北京:商務印書館,1992 年),頁 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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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上列說法可以分為兩個重點:第一,天皇家為主的歷史發 展,這樣的情感主義,其實就是建立在天皇一家為主的歷史發展上衍 生出來的。日本歷史基本上就是天皇家的歷史,因此,日本的神話, 就是談論天皇如何被鋪陳出來的歷史事實。相對地,《古事記》所沒 有記載的部分,是不太重要或者只是強化這樣的天皇家族歷史。日本 的主體性就是建立在這個島國的政權移轉問題之上,所以就排除了沒 有提及的外來移民或是被視為一個野蠻他者的日本土著。 第二,反儒教的合理主義,為了反對當時被漢化的世界,結果世 俗合理主義這個部分被視為是漢文化圈的影響,尤其是儒教。於是日 本的獨特性就只有情感主義了,訴諸情感的直觀,或許是一種日本不 斷追求想克服外來優勢文化的方法。 後來明治維新時期的思想家引用了國學派的思想之後,這樣的古 道和魂就成為日本特殊性的根源。這樣的國學,在學術與文化上區隔 了文化上的中國,更是從日本當代的顯學--漢學--中走出屬於自己 的國學。這個文化上對於中國的反應,造就了後來日本近代化時國體 論的基礎。山田孝雄(Yamada Yoshio, 1873-1958)在《國體的本義》 (國體 本義)一書中提到: 國學的研究是多方面的展開,但是,其目的只是說明一 種國體。這個國體,就是天皇、國民、國土一體的實體。而 維持國體,使其生命永存的,就是所謂慣穿自古至今之的 道。這個道是採取神道形式,採取國民精神形式,採取國民 道德形式,採取國體形式表現出來的。先前的國學者的身心 耗盡研究之目的,其結局就是要弄明白這個道。35 如此說來,國學派最重要的思想成就,就是日本式的整體主義。 因為古代神話故事就是在談日本肇國的故事。日本人就統一在這樣的 山田孝雄(Yamada Yoshio),《國體 本義》(東京:寶文館,1936 年), 頁 5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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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框架中,恰好這就符合了後來明治維新成立之後所形成的主權國 家概念。這將日本的歷史發展劃為一個單獨的單位,透過天皇與神話 的結合,日本列島上的人們就統一在這樣的概念之下。就忽略了在日 本這個土地上,曾有的其他不同的文明起源、其他的外來人口等等。 日本人成為一個獨一無二的整體,可以單獨的去思考自己的起源、自 己的未來。 本居與國學派們透過環環相扣的理論基礎,我們可以得到一些重 要的線索,日本的神話都是歷史事實、復古的神道就是「和魂」、對 道家文化的態度、世界中心觀、和魂漢才的知識形成、天皇家為主的 歷史發展、反儒教的合理主義等,這些討論都是試圖在文化中國的影 響下,怎麼找到日本主體性的各種努力與成果。這一直主宰直到二次 大戰期間的皇國史觀,從明治政府至二次大戰都是極為重要的日本主 義思想根源。面對這樣主流的歷史觀念,做出完全否定復古與皇國史 觀的就是深受疑古派影響的津田左右吉。

二、明治時代之後的近代史學發展

明治維新之後,透過與歐美的文化交流,引起了日本社會觀感形 態的巨大變化。尤其是西歐近代史學的傳入,使日本的史學研究也邁 向近代化。近代史學的形成,代表了一種極力排斥傳統深受中國朱子 學、講求大義名分的那種思想觀點。轉而主張一種具有實證性、科學 性的新歷史觀。36其中討論的兩大核心就是中國研究與日本古代史問 題,更概括的說法,就是日本在西方與中國的兩個方法與本體中的如

最重要的是德國蘭克(Leopold von Ranke)學派,主要的基本特點就是,認 為歷史必然是個客觀存在的事實,透過對於史料分析與批判,來探究歷史發 展的內在動力,這是一種更高的理念。請見周惠民,〈德國近代史的奠基 --蘭克《普魯士史》導論〉,《人文與社會科學簡訊》,第 8 卷第 3 期, 2007 年 7 月,頁 54-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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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自我定位問題。而津田左右吉是少數研究領域含跨這兩大核心的學 者,他由批判「記紀」開始,檢視中國古代宗教的內涵,來確定日本 主體性的建立。 天皇機關說的轉向 在大正民主的時代,對於天皇絕對君主制度也出現了一種所謂 「天皇機關說」37的特殊看法,主要的支持者包括了法學教授美濃部達

吉(Minobe Tatsukichi, 1873-1948)、作家北一輝(Kita Ikki, 1883-1937), 以及從古代史基礎推翻天皇神權的津田左右吉。津田以自由的態度研 究了《古事記》和《日本書紀》,發現裡面有很多虛假跟矛盾,進一 步主張這些神話都是虛構的歷史,而所謂的皇國史觀,是一種奇怪的 神秘主義。事實上,天皇並不是神,只是平凡人而已。這樣的想法, 在戰後一片反戰與批判皇國史觀的情形下,成為了近代日本古代史研 究的重要基礎。 津田左右吉,其一生經歷了明治、大正、昭和三個時期,跨越了 從明治維新一直到日本二次大戰戰敗,可以說見證了日本歷史上的重 要轉折點。其於 19 歲的時候,結識白鳥庫吉(Shiratori Kurakichi, 1865-1942)38,開始關注到東洋史的研究,並曾任滿鮮地理歷史調查室 美濃部達吉(Minobe Tatsukihi)在 1912 年於《憲法講話》一文中明確提出了 天皇機關說。主要的大意是,在立憲政治下,國家是統治的主體。天皇統治 大權不是天皇的個人權力,行使統治權不是個人私事,而是做為國家元首, 為了國家的公事。換言之,天皇即國家最高機關,其權力之行使必須遵循憲 法調規。天皇行使立法權,按照憲法規定必須有議會的協贊,而不是天皇個 人力所能及。因此,議會也是參與統治的國家機關,而且都是代表國民的國 家機關。請見陳秀武,《日本大正時期政治思潮與知識分子研究》(北京: 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4 年),頁 201。 日本近代的東洋史學家,主要的觀點有堯舜禹抹殺論,並與內藤湖南(Naito Torajiro, 1866-1934)在邪馬臺國的位置上展開論戰。一般認為,白鳥批判 傳統史學的態度,由津田左右吉繼續發揚。白鳥、內藤、本居與津田的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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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成員。一般認定其在師承上深受白鳥的抹殺論影響,並且更進一步 提出對日本古代史的批判。因為這樣強烈推翻古代史的權威,其在 1939 年以「對皇室不敬罪」被起訴。相關日本古代史研究書籍也被以 違反出版法之罪,被視為禁書,一直到戰後才被解禁。因為戰前的反 軍國主義思想,以及學術迫害的經歷,津田在戰後深受到反皇國史 學、左派史學等學術界的支持,於 1946 年被選為早稻田大學的校長, 1949 年更獲得天皇授予的文化勳章。其學術體系橫跨中日文化這兩大 領域,他一直有個強烈的主張,那就是認為日本從來就是個獨立發展 的歷史個體,所謂日本與中國的同質性是不存在的,這個觀點主導了 其對於日本起源的研究。 津田左右吉的古代史批判 津田針對「記紀」批判的著作,主要是四卷本著作《文學中所表 現我國國民思想之研究》(文学 現 我 国民思想 研究) (1916-1921),《神代史研究》(神代史 研究)和《古事記及日本書 紀的研究》(古事記 日本書紀 新研究)(1924),《日本古代史 研究》(日本古代 研究)(1930)等。在這些長篇巨作中,津田比較神 話學、民族學與民俗學等等西方的新興學科概念,通過對日本最早的 歷史文獻《古事記》及《日本書紀》的一系列的考證與推理,推翻了 由「記紀神話」所構築起來的日本人「皇國史觀」,震撼了所謂由 「天神」締造「天皇」並創造了日本的「神國概念」,從而希望塑造 一個日本國民的新「日本形象」。39 其中國文化研究,圍繞著中國上古的宗教思想上,尤其是道教。 所以說,其對於中國的認識,與本居相同是由「宗教」出發。津田於 1920 年出版了《古代中國人的宗教思想》(上代支那人 宗教思 古代國家論,請見周德望,〈相關何處?論日本邪馬臺國研究中的自我認 識〉,《國家發展研究》,第 7 卷第 1 期,2007 年 12 月,頁 95-120。 劉萍,《津田左右吉研究》,頁 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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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1927 年出版《道家的思想及其展開》(道家 思想 展 開)、1938 年的《中國思想與日本》(支那思想 日本)等等。40 對博大精深的中國文化,津田首先處理的就是過去國學家們一直無法 明確切割的道家思想,透過對中國古代宗教尤其是道家典籍的研究, 將中國先秦文化做出全面的解構。指出道家經典與日本起源神話的共 通性,指出這些日本起源故事都是中國道家影響下的產物,是不屬於 日本的。 在上述著作中,津田通過對日本最早的書面文獻《古事記》和 《日本書紀》的重新解釋,對明治以來在史學界占據了重要位置的 「皇國史觀」,也就是鼓吹「萬世一系」的天皇制統治和「日本至 上」的神國論的歷史觀給予了有力的批判,從而闡明了日本神代史的 真相。得出了神代史不是歷史,而是後世為了政治目的而偽造的結 論。同時其還進一步就這些神話加以研究,指出這些神話雖然不是真 實的歷史事實,但卻反映了編造者所處的時代歷史,以及那個時代的 思想。41 可以推知,自應神天皇直至以後的歷代天皇家系都是經 年累月地被人製造出來的,即使沒有精確地傳下來,大體的 情形也在《帝紀》編纂之時就已為人所知了。這一點還可以 從「記紀」上自仁德天皇或履仲天皇下至雄略天皇的歷代天 皇記錄,與《宋書倭人傳》的記載完全一致當中得到確認。 此外,「記紀」中有關應神天皇以前的部分,則沒有任何材 料,這一點與前面所推斷的「記紀」出自舊辭的結論也是自 相吻合的。42 另有關於中國儒學的作品,包括 1935 年的《左傳與思想史研究》(左傳 思想史研究)、1946 年的《論語與孔子思想》(論語 孔子思想)。 劉萍,《津田左右吉研究》,頁 171。 《古事記與日本書紀研究》(古事記 日本書紀 研究),此書內容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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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田不只說明了神代史的神話故事及許多古代的天皇事蹟,都是 架空或編纂出來的記事。所謂「記紀」其實只反映了那個時代統治者 的思想,而其中很大一部分則是源自中國的影響;正是由於中國思想 的傳入,抑制了日本文化或是說日本神話的發展。因此,他嘗試「剔 除」「記紀」中所滲入的中國思想文化的影響,以還原日本古史真 相。 根據中國大陸學者劉萍的觀點,津田「記紀」批判出發點,在於 尋求和闡述作為日本近代「國民國家」中的「國民」的基本素養;在 於建立一種作為近代「日本國民」所應當具有的「天皇觀」和「國家 觀」。他無意否定天皇對日本國民的意義和存在的價值,他只是要求 把天皇從神壇上請下來,抹去籠罩在天皇及其家族身上所有的「非 人」形態的神話物質,從神秘主義觀念中解放「天皇」。這種以近代 科學的理念展開的對日本古代史既定觀念的深刻批判,奠定了近代學 術發展的基石。43 津田史學深受德國蘭克學派影響,其認為歷史就意味著發展,而 發展就是不斷地接受刺激、適應新的環境,這個會逐漸形成一個統一 的國民性。所以真正的歷史,是屬於國民的社會史,而不是皇室為中 心,那種統治者自我想像的歷史。所以日本古代史研究的目的就是要 排除這個透過外來中國影響的統治者面貌下的真實日本。其主要方式 就是比較神話學、聖經考據法等等,可以說在方法上是一種和魂洋才 的作法。 津田學術思想的核心「國民」,是以日本近代以來的種種思潮為 依托。諸如「脫亞入歐」理論表現出對中國儒學文化為中心,所謂東 方文化傳統的排斥、否定和拋棄,歸於津田自我意識的形成,特別是 分別收錄於《津田左右吉全集第一卷》與《津田左右吉全集第二卷》。此處 則出自於津田左右吉,《津田左右吉全集第一卷》(東京:岩波書店,1964 年),頁 87。 劉萍,《津田左右吉研究》,頁 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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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其「國民」觀的確立都產生過重大影響,並直接滲透於他的日本文 化與中國文化研究中。津田基於理性主義的批判意識,營造了他做為 「方法」的中國形象;並於此同時嘗試構築全新的津田式的日本文 化。所以在他的主張是,日本古代史必須是以國民為中心的歷史發 展。 津田在戰後發表了著名的〈日本國家形成過程及關於皇室永恆性 思想的由來〉(日本 國家形成 過程 皇室 恆久性 關 思想 由來)一文中解釋了天皇制存在與國民精神之間的關連性: 第一,日本島內沒有征服性質的戰爭; 第二,日本與鄰近的「異民族」之間也沒有戰爭; 第三,天皇主要的任務在於經營而非戰爭; 第四,天皇因為有宗教權威,所以無需憑靠武力君臨地 方豪族; 第五,皇室是新文化的導入者,因而人們更加需要皇 室,以求得新文化。 其實,這是非常接近日本傳統的自我歷史觀念,那就是 天皇權力的確立是由宗教權威和掌握先進文化,而使人們自 然歸服的結果。44 故反觀充滿血腥混亂的日本神話故事,那必然不是真實的日本經 驗,津田認為日本自古以來就在島國上建立了小而和平的社會,所 以,不只是神代的混亂血腥故事,甚至是後來天皇的武功事蹟,如神 武的東征、神功女皇(201-269)的遠征新羅都不會是真實存在日本的。 這表示,所有的神話故事都是虛假的。更進一步,這樣的內部和平社 會就隱含了一個日本是獨自發展、並無透過征戰與其他民族做出激烈 津田左右吉,〈日本 國家形成 過程 皇室 恆久性 關 思想 由 來〉,津田左右吉全集編輯室,《津田左右吉全集第三卷》(東京:岩波書 店,1964 年),頁 450-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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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交流。 而這樣虛假的日本起源是從何而來?這個就是津田要做中國古代 研究的目的,試圖論證國學派找回《古事記》的日本「真心」是失敗 的。其透過上述的各種方式,目的就是要說整個日本的神話都是假 的,國學派只是在漢學的方法下剔除了漢字為基礎的《日本書紀》, 但是沒有處理深深受道家影響的《古事記》。這個沒有被本居宣長徹 底處理的地方,津田應用了所謂科學的研究對其做出了切割。因此在 對中國的影響中,其更直接地處理了對道家文化的態度。所以,根據 《古事記》所做的復古神道並不是「和魂」,而是統治者的思想而 已,那不是屬於日本人民的。 津田這樣為了去除日本天皇的「神秘性」所做的努力,目的在於 建立一個真正的近代化「國民國家」。但是津田也在戰後表示過,他 依然是擁護天皇制的,應該說是一種接近美濃部達吉的「天皇機關 說」。在這樣的立場上,日本就在形式上現代化了,所以他是主張一 個進步的日本觀念,這個才是日本和魂的主體。 津田史學,在戰後已經成為日本古代史非常主流的歷史意識與方 法。在某種程度上,因為津田反對天皇的神聖性,所以被視為是皇國 史觀之外的另一條路,綜觀他對於日本的想像,和魂洋才的作法,國 民為中心的歷史發展,所有的神話故事都是虛假的,日本是封閉的社 會,對道家文化的態度,復古神道並不是和魂等,所對抗的對象,依 然是一個文化上的中國。

肆、結語:近代化的日本主義

本居跟津田這兩大日本史學系統,說穿了,都隱含一種封閉的國 家概念,45本居是主張復古的神聖性,所以都是神的故事,也不需要用 梅原猛(Umehara Takeshi)著,卞力強等譯,《諸神流竄--論日本古事記》 (神 流竄)頁 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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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眼光去理解。津田主張一種進步的現代性,神話都是假的,其實 日本人是愛好和平的。根據日本學者梅原猛認為津田學說和本居學說 是立足於共同的前提之上。梅原在該書中提到: 我想這種觀念還是有一個歷史的由來的。他可能是來自 這樣一個傳說:在七、八世紀日本的統治者早已忘卻了遙遠 的過去的某一個時代,這些統治者們的祖先從某個遙遠的地 方來到了這片國土上。一般認為,一國的統治者為了使自己 的統治正當化,說他們自古就住在那裡,被推定為那裡的統 治者,要比說自己是從外邊來的更有力於其統治。以前者的 方式來聲言自己統治權的統治者,仍然還是外來的人。 津田在神武東征傳說的名義下,一腳踢開了這種觀念, 而且命令停止對仲哀帝以前的日本古代的判斷。可是,仔細 讀一讀津田的著作,就會了解津田對於好似放置在黑暗中的 日本上古還是具有一個形象。這個形象是,日本既不可能從 海外打來,也不可能打到海外,自古以來就是一個單一民族 的極其和平的國家。津田的看來似很嚴密的史實批判,其內 部卻有著這樣一個在學術上根本不可能得到證明的、極天真 的日本國家的形象。我在這裡看到了本居宣長所描繪的日本 國家的殘像。46 簡單來說,符合當代民族國家的文化範疇在日本起源的歷史過程 中被劃分出來了。不論是津田或是本居,他們都企圖建立了一種日本 人自有的文化認同,而這個範圍都隱含了日本是個自給自足、文化自 我發展的古代封閉社會。 國學派與明治政府的一次近代化實驗之中,日本透過東亞前現代 與現代化的交錯後,出現了和魂洋才的日本近代觀,為了發展為「進 梅原猛(Umehara Takeshi)著,卞力強等譯,《諸神流竄--論日本古事記》 (神 流竄)頁 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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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現代」的民族國家,進而發動侵略戰爭。而津田與日本戰後 政府的另一次近代化實驗,更將日本主義與近代國家框架相結合。因 此,「日本主義」與「民族國家」,出自東亞與西洋的兩個歷史經驗 結合在一起,使得日本對自己及對亞洲各國都有結構性的認識矛盾, 這些都反映在亞細亞主義的內涵上。 在津田與本居爭論日本神話真偽的並陳下,可以發現,單純把天 皇描述為「人」,並不是解決「日本主義」的方法。而是怎麼想像日 本的形成並以此思考未來,如何去定義「現代」所代表的意涵,才能 掌握這樣真偽判斷不同但是邏輯相似的身分意識。 本居的日本觀,先透過一種中國式的漢學方法,從中國文化中抽 離出一種日本既有情感裡的「真心」。當中國文化影響力下降,面對 到西方近代化時,這個「真心」透過「和魂洋才」的自我解釋,得以 確定日本的獨特性。所以日本可以不懼怕地學習西方文明、面對西方 來的挑戰,但是非常清楚日本永遠與世界上任何國家不同,在皇國史 觀下,日本就是如此面對世界。 津田的日本觀,同樣地也是由面對中國開始,延續著本居的努 力,甚至更進一步主張日本具有歷史特殊經驗,與中國是平行發展 的。這是一種「國民思想」為基礎的認識方式。中國文化傳到日本, 只是一種「知識」,但是任何知識進入日本,都會發展出特殊性。因 此,當中國不再是進步文明的來源時,日本是可以拋棄中國的,因為 自始至終兩造沒有根本上的聯繫。面對西方文明時,因為這些外來知 識進入日本以後都會成為日本獨特的一部分,所以不論日本學習了什 麼,都永遠不會變成另一個國家,這就是日本面對世界的方式。 本居的復古神道,是受到近代國家化之後才開始轉為侵略戰爭的 理由;而津田則是根本地反對侵略戰爭,他認為日本根本就應該是獨 自發展的,何必強迫與朝鮮、中國合併?47由此可知,所謂日本主義的 小熊英二(Oguma Eiji),《單一民族神話 起源》(東京:新曜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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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隘,其實並不是直接導致侵略戰爭的主因,重點在建立於此的民族 國家國體框架,與原本東亞的世界觀產生相互影響的結果。因此,我 們可以看到兩人在不同的歷史時間上,面對著不同的文化背景,所做 出的「客觀研究」,48其背後透過各種血統、文化、國籍混合而成的身 分意識,建構出一種以單一民族起源神話的邏輯。 更進一步的分析,可以發現背後所隱含某種的政治邏輯,其實是 透過把中國作為「有問題的」,將其排除出去,來解決日本本身面臨 的問題。在本居的年代,日本德川幕府的統治架構已經趨於僵化,並 且在思想策略上,與中國的儒家思想相結合。平民出身的國學家們, 其實就是想從僵化、制度化的社會中,找回屬於日本人的感動,於 是,中國文化進來之前的史料就是被視為日本的真實過去。49德川幕府 時代,國學派基本上是屬於在民間與神道學者之間的研究,並不算是 主流的官方思想。到明治維新時,需要一個國族建構的基礎,日本的 內涵性及排拒性,都一次在這個基礎上解決了。因此,這個前現代的 皇國史觀所建立的日本國體論,就成為了日本主義的主要內涵。 津田史學中,其實也隱含了相同政治邏輯,指出日本主義最殘暴 的一面,比方說戰爭、侵略、天皇統治思想等,都被視為由中國文化 影響下的結果。甚至可以此來解釋,日本為什麼走上了軍國主義?那 都是因為那不是真正的日本,日本起源的皇國史觀其實是深深受到中 國影響下的產品。於是,日本戰後再次的建國,天皇放棄了神的位 置,接受了所謂象徵的地位,但是在意義上來說,依然是建立在排拒 中國,並且在心理上對於過去日本二次大戰的原因,找到了一個起源 上的解脫。 年),頁 288。 由前述背景可知,所謂的客觀研究其實仍是屬於日本本身歷史發展脈絡下的 產物,這與當今科學研究所謂去脈絡的客觀主義大有不同。 葉渭渠、唐月梅,《日本文學史─近古篇(下卷)》,頁 603-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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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者雖然在「何謂日本」的具體內涵上為兩個極端,但是都有一 種日本式的整體主義,並且更有濃厚的、無以名之的日本情感存在。 因為日本式的整體主義必須排除中國的影響,所以區隔了中國文化、 甚至到某種程度的敵視。加上與近代民族國家做出連結,兩者的思想 在這樣的交錯之下,成為日本面對中國感到不安、甚至想逃離的民族 情結根源。中國,依然是日本自我認同一個巨大的他者,一個可以用 來參照自我的標準。 (收件:2007 年 3 月 14 日,修正:2008 年 10 月 17 日,採用:2008 年 10 月 21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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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中文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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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use outside of China-National Origin

Theories of Identity in Modern Japan

Te-wang Chou

(Ph. D. Student, Graduate Institute of Political Science, National Sun Yat-sen University)

Abstract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illusion of national origin to know how Japan, a member of the East-Asian culture, secures its existence by excluding China. In modern Japan, the illusion of origin is derived from two kinds of national history annotations. The former appeared in the age of Tokugawa bakufu, in which a Japanese scholar named Motoori Norinaga suggested a conception that all myths are history. This conception is the basis of national origin on the modernization of Meiji Restoration. The latter showed up during the Taisho period. A scholar named Tsuda Sokichi, who learned the Western historical approaches claimed an opposite idea. After WWII, Tsuda’s historical idea became the most important base of national origin in the wave of anti-royal thoughts. Between the two opposing historical annotation of Mikado, would we find the same Japanese? Would the Japan build up “the self” by taking China as “the other”?

Keywords: Nationalism, Motoori Norinaga, Tsuda Sokichi, Orig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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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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