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中國的困難與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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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和平協議的展望

從前幾章的探討中，大陸無論在官方或學者方面，都強調兩岸達成和平協 議的前題是「一個中國」原則，也就是承認一個中國框架內的臨時協議或國內 協議。但由於彼大我小，「一個中國」很自然被視為由中華人民共和國代表中國 主權，所以，台灣大多數民眾認為中共欲併吞台灣，承認「一個中國」有如出 賣台灣主權。除此之外，兩岸的「政治定位」也是一項重大難題，台灣要求與 大陸在國際間具有平等的法律地位，此更牽涉到相互承認的問題。如果這些問 題能解，兩岸的和平與融合也就水到渠成。故本章在探討這些難題的形成及解 構條件，然後再就兩岸政府的努力及建構方向加以分析，若彼此在意見溝通、

化解困難的作為上能向中間靠攏，而非 0 與 1 的零合競賽，兩岸方有達成和平 協議的可行性。

第一節 一個中國的困難與解決

壹、一個中國的主張及變遷 一、臺灣方面

中華民國政府於1949年撤遷來台後，不僅以法統自居，而且在1972年退出 聯合國以前，還曾具有代表中國的法統地位。所以李登輝在1991年頒布「國統 綱領」時，整個內涵還是「一個中國」、「兩個政治實體」以及統一的「近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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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程、遠程」三個階段。至於「一個中國」的涵義，國家統一委員會在民國1992 年8月1日第八次會議作成下列解釋：「海峽兩岸均堅持『一個中國』之原則，但 雙方所賦予之涵義有所不同。中共當局認為『一個中國』即為『中華人民共和 國』，…我方則認為『一個中國』應指1921年成立迄今之中華民國，其主權及於 整個中國，但目前之治權，則僅及於台澎金馬。台灣固為中國之一部分，大陸 亦為中國之一部分」。

1994年7月5日陸委會再發布「台灣兩岸關係說明書」，指出「一個中國」是 過去式，它的解釋是：「『一個中國』是指歷史上、地理上、文化上、血緣上的 中國；『動員戡亂時期』的宣告中止，就是『中華民國』不再在國際上與中共競 爭代表權」。¹由於該說法等於是說「一個中國」是過去式，而現在是「 兩個中 國」，所以引發了1995、1996年的台海危機。於是在1998年6月，陸委會又發表

「現階段大陸政策與兩岸關係」，將「一個中國」再拉回到：「所謂『一個中國』， 其實是『一個分治的中國』」的說法上。

1999年7月9日，李登輝在接受德國之聲專訪時突然提出「兩國論」，他說：

「1991年修憲以來，已將兩岸關係定位在國家與國家，至少是特殊的國與國關 係，而非一合法政府、一叛亂團體，或一中央政府、一個地方政府的『一個中 國』的內部關係」。²接著陳水扁當選總統，他依循李登輝的路線，在2002年8月 3日明白提出「一邊一國論」，他說：「台灣要走自己的路，不能成為第二個香港，

因為台灣是個主權獨立的國家，台灣跟對岸中國『一邊一國』」。³

馬英九總統在2009年9月接受墨西哥「太陽報系」集團董事長瓦斯蓋茲(Mario Vázquez Raña)的專訪，在被問及對「兩個中國」的看法為時，馬總統提出糾正 指出：「雙方的關係應該不是『兩個中國』，而是在海峽兩岸的雙方處於一種『特 別的關係』。因為我們的憲法無法容許在我們的領土上還有另外一個國家；同樣 地，他們的憲法也不允許在他們憲法所定的領土上還有另外一個國家，所以我

1《大陸委員會全球資訊網》，http://www.mac.gov.tw/ct.asp?xItem=57868&ctNode=5645&mp=1。

2 《聯合新聞網》，1999 年 7 月 9 日，http://issue.udn.com/FOCUSNEWS/TWOSTATES/indexa.htm。。

3 《你好台灣網》，2005 年 12 月 23 日，http://big5.am765.com/wx/mcjd/200706/t20070621_8366.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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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雙方是一種特別的關係，但不是國與國的關係」。⁴ 二、大陸方面

1979 年 1 月 1 日中共全國人大常委會發表「告台灣同胞書」，把「一個中 國」定義為：「世界上只有一個中國，台灣是中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中華 人民共和國是代表中國的唯一合法政府」（簡稱「舊三句」） 。但在 1991 年台 灣成立國統會，主張兩岸是「兩個政治實體」，中共則強烈不滿，於 1993 年 8 月 31 日由國台辦發布「台灣問題與中國統一」白皮書，宣稱：世界上只有一個 中國，台灣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中國政府在北京。這是舉世公認的事實，

也是和平解決台灣問題的前提。中國政府堅決反對任何旨在分裂中國主權和領 土完整的言行，反對「兩個中國」、「一中一台」或「一國兩府」，反對一切可能 導致台灣獨立的企圖和行徑。⁵中共在初期對於兩岸是「一個中國」、「兩個政治 實體」的主張全無法接受。

1994 年我陸委會發布「一個中國」是過去式的說法，江澤民乃在 1995 年 1 月 30 日發表「江八點」，他說：「我們曾經多次建議雙方就『正式結束兩岸敵對 狀態，逐步實現和平統一』進行談判。在此，我再次鄭重呼籲舉行這項談判，

並且提議，作為第一歩，雙方可先就『在一個中國的原則下，正式結束兩岸敵 對狀態』進行談判，並達成協議。⁶這是中共首次將「一個中國」轉換為「一個 中國原則」，而所謂「一個中國原則」是指兩岸只要堅持「一個中國」即可，至 於「一個中國」的具體內容可以暫不討論。到了 2002 年底，江澤民在十六大政 治報告中，正式將「一個中國」的涵義界定為：「世界上只有一個中國，大陸與 台灣同屬一個中國，中國的主權領土完整不容分割」（簡稱「新三句」） 。把誰 代表「一個中國」的問題拿掉，以迴避大陸欲併吞台灣之印象。

胡錦濤則是於 2008 年 12 月 31 日在「告台灣同胞書」30 週年紀念會提出俗 稱「胡六點」的演講，他指出：「兩岸在事關維護一個中國框架這一原則問題上

4《陸委會網站 》，http://www.mac.gov.tw/ct.asp?xItem=52006&ctNode=5628&mp=1。

5《人民日報》，1993 年 8 月 31 日，4 版。

6《國台辦網站》，1995 年 1 月 31 日，http://www.gwyth.gov.cn/zlzx/zlzxo、

asp?oftset=150&zlzxm_id=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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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同認知和一致立場，就有了構築政治互信的基石」、「大陸和台灣僅管尚未統 一，但不是中國領土和主權的分裂，而是中國內戰遺留並延續的政治對立」。隨 後國台辦主任王毅在前往美國訪問時，也一再使用這個名詞，他說：「增進互信 的關鍵在於雙方堅持大陸和台灣同屬一個中國框架」、「堅持世界上只有一個中 國，大陸和台灣同屬一個中國框架下，超越分歧、避免內耗，團結互助，共創 未來」。從這些談話中，中共似乎有意將「一個中國框架」取代「一個中國原則」

用詞，⁷而「一個中國框架」也比「新三句」更加柔軟，彈性。

貳、「一個中國」的問題與困難

大陸在馬總統的呼籲下，暫時擱置了「一個中國」的爭議，以「九二共識」

為基礎恢復事務性協商，但對於政治協商大陸堅持要以「一個中國」為原則達 成協議，然而這個原則在目前的台灣，無論是人民的意願或政治生態的因素等，

都無法被接受，而「九二共識」則有其侷限性，分述如下：

一、大陸堅持的原因

（一）主權的因素

國際法原本講的就是國與國之間的關係，而國與國之間所探討的就是主權 理論。雖然在當代的國際法體制下，國際法的主體已從國家擴張到國際組織、

個人等，但是國家仍是最重要的國際法主體，在國際上享有完全的權利及負擔 完全的義務。至於國際法中所謂的國家主權，具有兩個特性，第一是外部獨立，

即國與國之間的關係是基於主權平等及不干涉原則，亦即國家在國際法上享有

「不受他國干涉控制而從事本身事物的法律權力」。第二則是內部自主，也就是 國家在其領域範圍內擁有最高的法律權威，僅在國與國之間的關係中受國際法 的規範。

既然主權具有外部獨立、內部自主的權威，自然在一領土上只能承認一個 國家存在，這也是國際法對於主權國家一種保障，所以在兩岸問題上，中共必 然強調只有一個主權，也就是兩岸只能有一個國家、一個國際法主體，而且是

7邵宗海，＜胡錦濤對「一中原則」及「九二共識」之立場分析＞，《中共研究》，2009 年 11 月，

P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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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the restoration of the lawful ri ghts of t he People 's Republic of China）對維護聯合國組織及依據 憲章所必須之行為均屬必須。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的代表是中國在聯合國的唯一合法代 表，以及中華人民共和國為聯合國安全理事會五個常任會員國之一。茲決定恢復中華人民共和 國之所有權利，及承認其政府代表是中國在聯合國之唯一正當代表（the only legitimate

representatives of China），並立即將蔣介石的代表從其在聯合國及其所屬的一切組織中所非法佔 據的席次上驅逐。」

9三戰指「精神戰」、「宣傳戰」、「法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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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唯一合法、正統的政府，中共則是叛亂團體。¹⁰不過，當2009年11月兩岸智 庫在臺灣舉行兩岸一甲子學術研討會時，中共社科院台研所所長余克禮曾表 示：「一中是國民黨提出的主張，也一直堅持的，現在還有國民黨朋友提出異議，

我有點吃驚」。¹¹而文化大學政治系教授楊泰順則解釋：國民黨在戒嚴時期為維 持政權的合法性，所以主張一中是可以理解的，但如今台灣政治情勢已經轉變，

一中框架很難得到選民的支持。另外金門技術學院大陸所教授高輝也表示：「兩 岸同屬一中」是在國統綱領時代提出，當時台灣的目標是統一，但大陸沒有把 握時機；現在統一雖是台灣人民的選項之一，但是，台灣年年有選舉，要談統 一就很難選。¹²對於楊、高兩位教授的說法，再觀察陸委會於2009年9月的民意 調查，發現民眾贊成兩岸維持現狀的比率竟高達87%，而認為大陸政府對我政 府不友善的有45.1%，認為友善的為37%，¹³這顯示「一個中國」在目前的台灣 民眾心目中並無市場，強調「一個中國」原則只會引起台灣人民的反感。

（二）民進黨主張臺獨

民進黨在1988年4月17日第二屆第一次臨時大會中，曾通過「台灣主權決議

民進黨在1988年4月17日第二屆第一次臨時大會中，曾通過「台灣主權決議

在文檔中 兩岸和平協議可行性之研究 - 政大學術集成 (頁 112-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