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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參章 中共外宣工作之軟實力影響因素分析
在瞭解中共外宣系統的組織架構、運作策略以及其需要仰賴軟性的施展方 式來提升外宣成效後，本章要接續梳理可供中共利用的文化、制度與外交政策 軟實力，並進一步解析這些看似無害的軟實力資源，在哪些因素或狀況下會給 中共外宣工作帶來負面的效益。
第一節 中共外宣工作之文化軟實力
在軟實力的討論中，文化是不可或缺的項目。文化泛指人類文明累積之產物，
中華文化底蘊深厚，舉凡「語言、文學、歷史、書法、繪畫、音樂、舞蹈、武術、
烹調、氣功、針灸」等，皆為享譽中外的中華傳統文化，這些文化不但「對海外 炎黃子孫有很強的吸引力」，1 對於一般外國人而言也非常有親和力，是中共外 宣工作絕佳的外宣軟實力資源。
中共認為文化外宣「保證了外宣品的思想性和藝術性，融入深刻的中華文化 內涵，受到了各國觀眾的普遍讚譽」。2 梁岩更指出文化外宣能瓦解敵對力量、不 戰而屈人之兵，因為「文化的征服是人心的征服，而人心的征服才是真正的征服」， 重視文化將「使得對外宣傳開始更多的依靠文化軟實力發揮作用，充分地發揮『攻 心』戰略」。3
此外，文化具備「中性性質，在意識形態的衝突之中，比較容易為宣傳對象 所接受」，4 能成為中共外宣系統突破異國交流阻礙的楔子。大致分類，中共的文 化軟實力多源自於語言文字、人文精神以及自然與古蹟等。
1 鄭瑞林，〈華裔青少年學生夏令營側記〉，新華社對外新聞編輯部編輯出版，《對外宣傳參考》， 第 8 期，1988 年 8 月 20 日，頁 43。
2 〈文化外宣工作取得全面進展〉，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2006 年 1 月 23 日，
〈http://www.gov.cn/ztzl/2006-01/23/content_168329.htm〉。
3 梁岩，《中國文化外宣研究》，頁 29-31、33。
4 黃澤存，〈登高始能望遠──關於當前節慶問題的意見與思考（上）〉，新華社對外新聞編輯部、
《對外宣傳參考》編輯部編輯出版，《對外宣傳參考》，第 5 期，1992 年 5 月 20 日，頁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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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言文字
（一）語言文字的正面外宣軟實力及其應用
語言及文字是最具代表性的文化資產，中文字的發展乃是基於象形文字，有 別於西方世界通行的拼音文字，這種區別與特色使得外國人有瞭解中文的興趣。
而對於自古受到中華文化影響的部分東亞國家來說，使用漢字更是長久以來的習 慣，容易產生情感連結，再加上海外華人華僑及其後代認為學習中文是不忘本的 表現，這些積極的因素都使得中文學習成為優良的外宣軟實力資源。
早期兩岸在語言文字這方面的軟實力是存有競爭關係的，中共在對外推廣漢 語教育時就曾因華僑們不懂拼音，還向中共索要「ㄅ（玻）ㄆ（坡）ㄇ（摸）ㄈ
（佛）ㄛ（喔）」的小字典而苦惱。5 但是我方在這項領域並非一直都佔盡優勢，
隨著中共經濟地位日漸重要，至今有使用漢字的國家會在不同程度上跟隨中共所 公布的簡化字標準，其中又以新加坡的步調與中共完全同步。6 若外國人與華人 華僑都轉向使用簡體中文，在某種程度上會削弱位居「正統」地位的繁體中文影 響力，並逐漸形成有利於中共外宣系統運用語言文字軟實力的國際環境。
中共早已意識到「語言和文化是不可分的，一個人學習一種語言的時候，便 自然會欣賞這個民族和他們的思想」，7 進而產生友好、和善的觀感或崇拜與支 持的態度。因此，中共大力運用語言、文字來拓展自身軟實力的影響範圍。語言 文字在中共外宣工作上的體現就是漢語對外推廣事業，中共前教育部副部長郝平 就認為「孔子學院適應了世界各國人民學習漢語、瞭解中國的需要，已成為我國 外交、外宣的重要組成部分，成為我國『軟勢力』的重要品牌之一」。8
紐約時報曾以「中國當紅的出口品」形容在世界各地所掀起的漢語熱潮。9 前美國總統歐巴馬在 2015 年 9 月會見習近平時倡議，要讓美國的中文學習者在 2020 年前達到一百萬人（2015 年全美公私立小學學生總數約 55 萬），10 就連歐
5 〈中央對外宣傳小組郁文同志的講話（根據錄音紀錄）〉（一九八六年五月），頁 38。
6 〈簡化漢字在海外〉，新華社對外新聞編輯部編輯出版，《對外宣傳參考》，第 11 期，1988 年 11 月 20 日，頁 22。
7 王淑珍綜編，〈全球華語熱〉，新華社對外新聞編輯部編輯出版，《對外宣傳參考》，第 12 期，
1989 年 12 月 20 日，頁 8。
8 吳晶，〈郝平：孔子學院已成我國外交、外宣重要組成部分〉，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
2009 年 7 月 31 日，〈http://www.gov.cn/jrzg/2009-07/31/content_1381045.htm〉。
9 Howard W. French, “Another Chinese Export Is All the Rage: China’s Language,” The New York Times, January 11, 2006, https://www.nytimes.com/2006/01/11/world/asia/another-chinese-export-is-all-the-rage-chinas-language.html.
10 Bethany Allen-Ebrahimian, “Can 1 Million American Students Learn Mandarin?” Foreign Policy, September 25, 2015, https://foreignpolicy.com/2015/09/25/china-us-obamas-one-million-students-chinese-language-mandar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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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馬的女兒以及現任美國總統川普的孫女們，都能在外交場合秀上幾句流利中文。
目前世界各國普遍看好中國大陸未來的發展，不但提升了中文學習的需求，也為 中共外宣工作開闢了一條康莊大道。
截至 2018 年 12 月 31 日，中共已於全球建立 548 所孔子學院與 1193 個孔子 課堂，11 並每年依據孔院的分級提供一定額度的贈書，內容包含「教材、讀物、
音像製品及工具書」。12 當然，在這些贈書中不乏官方編纂的文化外宣品，此時 號稱「非營利公益機構」的孔子學院與課堂，在為全球提供語文和文化教育服務 的同時，實際上已經肩負了外宣工作職能。
（二）語言文字的負面外宣軟實力及其案例
語言文字本身沒有好壞之分，若真的要找一個基準來比較外宣軟實力的高低 優劣，繁體中文在藝術性這方面遠勝過簡體中文，書法多用繁體中文書寫就是一 個顯著的案例。事實上，語言文字所發揮的負面外宣效益更多來自於中共外宣系 統本身的使用不當，例如孔子學院雖以孔子為名，但其與傳統儒學的連結並未被 完整呈現。正如 Marissa Benavides 所指出的那樣：孔子學院有效地拓展了中共的 關係網絡，但在培養文化軟實力這方面並未發揮代表孔子或中華文化的效果。13 孔子學院最大的問題在於滲透與宣傳疑慮，不僅漢語教師由中共官方認可、
派用，來自中共漢辦的補助經費與潛在的中文學習市場也會促使外國的學術單位 進行自我審查，並導致扼殺學術及思想自由的狀況出現，因此美國的參、眾議員 們紛紛對孔子學院的存在表達擔憂，甚至公開呼籲關閉孔子學院。14
時至今日，世界各地的孔子學院陸續被關閉或者不被續約，Claudia Wirz 認 為「只」想要學習中文的外國人最終會發現中文不僅止一種，而臺灣與香港將會 是更自由的中文學習地點。15 上述事例可見潛在的滲透及宣傳疑慮制約了語言 文字所能發揮的正面外宣軟實力功效，並進一步產生負面的外宣效益。
11 〈關於孔子學院/課堂〉，孔子學院總部/國家漢辦，2019 年 4 月 17 日檢索，
〈http://www.hanban.org/confuciousinstitutes/node_10961.htm〉。
12 〈贈書常見問題解答〉，孔子學院總部/國家漢辦，2018 年 7 月 13 日檢索，
〈http://zengshu.hanban.org/main/newsdetail.cfm?iCntno=6325〉。
13 Marissa Benavides, “When Soft Power is Too Soft: Confucius Institutes’ Nebulous Role in China’s Soft Power Initiative,” The Yale Review of International Studies 2, no. 2 (Summer 2012): 24, http://yris.yira.org/wp-content/uploads/pdf/YRIS_Vol-II_Issue-2_Summer-2012.pdf.
14 Bethany Allen-Ebrahimian, “House Proposal Targets Confucius Institutes as Foreign Agents,”
Foreign Policy, March 14, 2018, https://foreignpolicy.com/2018/03/14/house-proposal-targets-confucius-institutes-as-foreign-agents-china-communist-party-censorship-academic-freedom/.
15 顏敏如，〈當孔子學院被拒絕，臺灣別再妄自菲薄〉，《獨立評論@天下》，2016 年 8 月 14 日，〈https://opinion.cw.com.tw/blog/profile/52/article/4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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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文精神
（一）人文精神的正面外宣軟實力及其應用
1. 人文與民俗
除了常見的語言文字外，人文民俗也是優良的外宣軟實力資源。一般而言，
外國人總是特別想要瞭解具有文化特色的事物，感受不同風情，因此元宵、端午、
中秋、春節等中華傳統節慶都可作為外宣題材，而少數民族的生活、民俗藝術表 演也不例外，它們「具有土、古、稀的特點（土是隨時隨地可演；古是保留了古 老的民族傳統；稀是為國外所罕見）」，16 皆能產生吸引力。
飲食也是平易近人的文化特色事物之一，除了揚名天下的中華八大菜系之外，
中共還想進一步塑造有故事、有歷史深度的飲食文化做為外宣之用。朱穆之指出
「宣傳古代文化也要分檔次。高檔次的藝術欣賞、學術研究的角度來講，這對許 多有修養的外國人有吸引力」，所以外宣工作要「根據古書的記載，考察怎樣製 作唐茶，喝什麼樣茶，怎樣喝，搞中國茶道，外國人來請飲唐茶」。17 他更點出
「法門寺裡有一套茶具，是唐朝的。當時喝茶是怎麼喝的，從怎樣把茶碾碎、泡 製、一直到煮出來，這套茶具都具體說明了」，「如果我們好好地宣傳一下，日本 人就會特別感興趣，到西安就不只是看個兵馬俑」。18
另一方面，中國歷代以來都有外移人口向世界各地移民求生，外移人口會將 原生地的信仰攜出，而信仰的意義好比宗親祭祀，某種程度更勝語言文字。因此，
中共以傳統的宗教活動作為民俗外宣的內容，抓住海外華人華僑的情感歸屬。
中共莆田市委宣傳部曾於 1987 年舉辦「媽祖千年祭」，他們認為「全世界媽 祖的信徒有 2 億多人，莆田市是媽祖的故鄉，是媽祖廟的所在地」，再加上「媽 祖對臺胞具有很強的感召力」，不但能夠對東南亞華人產生影響，也會進一步對 臺灣當局產生「不可忽視」的衝擊。19
16 楊炳華，〈一個民族鎮的對外宣傳〉，新華社對外新聞編輯部編輯出版，《對外宣傳參考》，第 2 期，1989 年 2 月 20 日，頁 43。
17 朱穆之，〈要宣傳最吸引人的東西〉（一九九一年九月十一日），《朱穆之論對外宣傳》編輯小組 編，《朱穆之論對外宣傳》（北京：五洲傳播出版社，1995），頁 369-370。
18 朱穆之，〈通過旅遊宣傳中國〉（一九九一年十一月二十二日），《朱穆之論對外宣傳》編輯小組
18 朱穆之，〈通過旅遊宣傳中國〉（一九九一年十一月二十二日），《朱穆之論對外宣傳》編輯小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