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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東北亞民眾對中國大陸觀感的變化趨勢來看，中共的外宣工作可以說是鎩 羽而歸。其原因如上所述，中共與東北亞的關係長期處於緊繃、衝突的狀態，而 中共在對外政策上經常採用強硬的應對措施，其在捍衛自身利益的同時並未注意
「權力運用方式上的軟」，從而抹滅了外宣系統在東北亞長年的努力。
不僅如此，中共採取強硬的舉措還有可能損及自身的外交戰略布局。例如，
受到中共威脅的日、韓與東協國家更可能加強與美國的同盟關係，美國也將擁有 重返亞太的理由，讓中共自己再度陷入外交圍堵的局勢之中。75
第三節 東協國家
東南亞也是外宣工作的首要目標，該區域的多數國家共組東協，是東南亞舉 足輕重的國際組織。其中，印尼、馬來西亞、菲律賓與越南等國在皮尤研究中心 的資料較為完全，可供趨勢分析使用，故以上述四個國家進行外宣效益分析。
一、東協國家對於中國威脅論的觀點
（一）消逝的共產主義威脅
在冷戰時，中共向東南亞輸出共產革命，泰國、馬來西亞、印尼和新加坡等 皆曾因共黨顛覆活動所苦，促使東南亞各國基於反共目標組成東協，這是最初東 協各國對於中國威脅的因應。隨著中共終止革命輸出政策並具備強大的經濟實力 後，東協的反共宗旨也隨之淡化，而緬甸、寮國、柬埔寨因政治與經濟需求，向 來選擇附從中共並與之保持良好的合作關係，因此中國威脅論在上述國家內的聲 量與影響並不明顯。
（二）與日俱增的經濟威脅
泰國則是受到自身「緩衝國的外交身分」之影響，逐漸將中共的定位從威脅 泰國安全的敵人轉換為區域經貿合作的夥伴。76 馬來西亞也同樣受到中共經濟
75 宋鎮照，〈東協、中國和美國的東亞：新三角競逐關係從東亞高峰會談起〉，《海峽評論》，第 240 期（2010 年 12 月），無頁碼，〈https://www.haixia-info.com/articles/5781.html〉。
76 戴萬平，〈泰國對中國外交政策的演變：建構主義的觀點分析〉，《臺灣東南亞學刊》，第 8 卷，
第 1 期（2011 年 4 月），頁 92-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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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Xirui Li, “Malaysia’s China Policy: The More Things Change…,” The Diplomat, September 12, 2018, https://thediplomat.com/2018/09/malaysias-china-policy-the-more-things-change/.
78 David Han, “China-Malaysia Relations and the Malaysian Election,” The Diplomat, May 08, 2018, https://thediplomat.com/2018/05/china-malaysia-relations-and-the-malaysian-election/.
79 Coconuts Jakarta, “Survey says Indonesians think China poses the greatest threat of any country, US comes in second,” Coconuts Jakarta, November 16, 2017, https://coconuts.co/jakarta/news/survey-says-indonesians-think-china-poses-greatest-threat-country-us-comes-second/.
80 吳怡靜，〈哭窮取消中資一帶一路，93 歲馬來西亞首相馬哈迪老謀深算〉，《天下雜誌》，第 655 期，2018 年 8 月 27 日，〈https://www.cw.com.tw/article/article.action?id=5091844〉。
81 Enid Tsui, “Former Thai foreign minister attacks China-led lender,” Nikkei Asian Review, January 20, 2015, https://asia.nikkei.com/Business/Banking-Finance/Former-Thai-foreign-minister-attacks-China-led-lender.
82 蔣銳，〈李光耀：中國未必是柔和的霸權〉，《BBC 中文網》，2011 年 1 月 24 日，
〈https://www.bbc.com/zhongwen/trad/world/2011/01/110124_lee_kuan_yew_by_jiangrui〉。
83 李文，〈觀察：李光耀是中國人民的老朋友嗎？〉，《BBC 中文網》，2015 年 3 月 23 日，
〈https://www.bbc.com/zhongwen/trad/china/2015/03/150323_lee_kuan_yew_china_oldfri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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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逐漸升溫的國家安全威脅
事實上，東協各國的確對中共所能造成的安全威脅戒慎恐懼。菲律賓前國防 部長 Norberto Gonzales 注意到中共在南海島礁上逐步建立防禦基地，其內部宣 傳更將菲律賓刻畫為頭號威脅、首要敵人，因此他建議菲國政府制定因應中共入 侵的「應急計畫」，因為其在領土爭端上不排除使用武力，也具備在幾小時內摧 毀菲律賓全國基礎設施的能力，84 恐在衝突爆發時對菲國構成巨大威脅。
菲律賓教授 Gil H. A. Santos 表示，中共的經濟與軍事不僅高速成長，過去也 曾因領土爭議與越南發生過軍事衝突，今日又無視國際譴責、直接違背了毛澤東 當年為了取得聯合國代表權所接受的國際規則，還透過寮國、柬埔寨與緬甸等國，
撤回或缺席與南海爭議相關的聲明，造成東協共識的分化並帶來安全威脅。85 而曾與中共有直接軍事衝突的越南對於中共的威脅更是異常敏感。越南政府 允許外國人在新設立的經濟特區中租賃土地 99 年，挑動了越南民眾對於國家安 全的敏感神經，86 因而爆發抗中的示威遊行。不僅是越南百姓對中共威脅有所警 惕，前越南國家主席陳大光（Tran Dai Quang）也曾呼籲印度在國防、安全與經 貿上與越南進行戰略合作，以牽制中共在印、太兩大洋與日俱增的影響力，87 這 代表越南並不完全信任相鄰的社會主義兄弟。
2019 年亞洲防務博覽會及其系列會議（Asia Defence Expo and Conference Series, ADECS）在新加坡舉辦，與會代表們對中共構成的威脅投以關注，包含中 共在印、太兩大洋的海上活動、潛艦質量、地對空導彈與網路安全等。88 都揭示 中共的軍事增長引發不安，使得東南亞對中國威脅的討論回到了安全威脅的層次。
近年亞太地區開始了區域性的軍備競賽，Richard A. Bitzinger 認為這是亞太 各國對中共軍事威脅及其「無可爭議主權」的反制，因為他們除了擔心面對更加 果斷且具有侵略性的「中國威脅」之外，沒有其它多餘的軍購理由。89
84 Rambo Talabong, “Prepare for possible China invasion, ex-defense chief tells PH,” Rappler, June 10, 2018, https://www.rappler.com/nation/204558-philippines-prepare-contingency-plan-china-invasion-norberto-gonzales.
85 Gil H. A. Santos, “Why China is Asean’s security threat,” The Manila Times, December 19, 2016, https://www.manilatimes.net/china-aseans-security-threat/302508/.
86 Gary Sands, “In Vietnam, Protests Highlight Anti-Chinese Sentiment,” The Diplomat, June 12, 2018, https://thediplomat.com/2018/06/in-vietnam-protests-highlight-anti-chinese-sentiment/.
87 “Amid China Threat, Vietnam Pitches for Strong Maritime Ties with India,” New Delhi Television, February 28, 2018, https://www.ndtv.com/india-news/amid-china-threat-vietnam-pitches-for-strong-maritime-ties-with-india-1818336.
88 Ani, “The China threat receives attention at Singapore conference,” Business Standard, February 5, 2019, https://www.business-standard.com/article/news-ani/the-china-threat-receives-attention-at-singapore-conference-119020500589_1.html.
89 Richard A. Bitzinger, “China’s military buildup: Regional repercussions,” in China’s Power and Asian Security, eds. Mingjiang Li, and Kalyan M. Kemburi (New York: Routledge, 2015), 42, 46, 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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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資源與生存權威脅
此外，資源爭奪與生存權問題亦是東協國家所關心的議題。南海領土爭議看 似傳統安全問題的原型，但卻涉及非傳統安全問題。Justin V. Hastings 認為中共 在領土爭議中缺乏彈性，東亞各國又需要仰賴海上魚場提供源源不絕的食物，而 南海蘊藏的大量能源也能為高速經濟發展所用，這些因素再配上各國主權聲索的 分歧，將使得海上領土爭議有升級為全面戰爭的潛在危機。90
前菲律賓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 Antonio Carpio 更語出驚人地表示，中共忽視 國際仲裁的行徑及其在南海的領土主張，是「菲律賓自二戰以來面臨的最大外部 威脅，因為我們會喪失比整個菲律賓陸地面積更大的海域，連帶失去其中蘊藏的 漁業、石油氣與礦物資源」，91 這是菲國對南海資源爭奪問題最激烈的反應。
新加坡與中國大陸也有生存權的爭端，他們的生存環境擁擠且資源有限，其 獨立時以「生存論」、「危機論」凝聚認同，傾向給予新加坡的永久居民更多照顧，
這使得外來者在當地競逐生存「資源」和「空間」時容易產生衝突，特別是具有 相同血緣的中國大陸移工會感到憤恨。92 這不但使得雙方對彼此的印象惡化，更 擴大了中國威脅論的影響。
從上述東協各國政要、學者的論述與民調資料中，不難發現中國威脅論依舊 籠罩東南亞地區，即使東協的反共戰略定位消逝，中共與東協國家的經貿依賴加 深，中國威脅論也沒有徹底從東南亞地區消失，反而有升溫的趨勢。對此，中共 外宣系統將如何化解與東協國家的對立，並處理在該地區死灰復燃的中國威脅論？
二、中共外宣系統在東協國家的因應措施
中共對東協國家所能運用的外宣軟實力非常豐富，文化、制度與外交政策都 對東南亞有高度吸引力。因為「相比歐美等發達國家，發展中國家是最容易被『洗 腦贏心』的群體」，這也是中共外宣工作「向東看」、「向下看」的主要原因。93
90 Justin V. Hastings, “Maritime security in East and South-East Asia,” in East and South–East Asia: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and security perspectives, ed. Andrew T. H. Tan (New York: Routledge, 2013), 247-248.
91 “Philippines’ top judge says Beijing’s South China Sea claims pose ‘gravest threat to nation since World War II’,” The Japan Times, November 25, 2018,
https://www.japantimes.co.jp/news/2018/11/25/asia-pacific/philippines-top-judge-says-beijings-south-china-sea-claims-pose-gravest-threat-nation-since-world-war-ii/#.XGkBaugzbcv.
92 魏月萍，〈新馬華人的剝奪感與挫敗感以及和「他者」的紐帶關係〉，鈴木將久主編，《當中國 深入世界──東亞視角下的「中國崛起」》（香港：亞際書院，2016），頁 176、183-184、186。
93 史安斌、薛瑾，〈治國理政理念與實踐的對外傳播：框架分析與對策建議〉，《對外傳播》（北京 市），第 3 期（2016 年 3 月），頁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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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文化外宣
更重要的是，東南亞的華人華僑是外宣工作的依托，他們不僅可對外傳播中 華文化及中共倡導的核心價值觀，還可以對外介紹中共的「發展模式」、「外交與 僑務政策」。94 而這類華人華僑深知當地國情況，又與中國大陸有著文化、血緣 連結，是絕佳的外宣工作媒介。
在文化外宣方面，因華人華僑能作為溝通東南亞的橋樑，語言、儒家文化、
宗教等要素皆可為外宣系統所用。其中，頗具特色的是突出共產革命的歷史與文 化，以吸引鄰近共產國家的民眾前往中國大陸，95 增強彼此在政治情感上的連結。
（二）制度外宣
現在中共面對瀰漫在東南亞的中國威脅論，傾向大力輸出經濟制度與國際合 作精神，此項外宣趨勢在外文局針對東南亞創辦的 China Report ASEAN 上清晰 可見。因為中共深知東協國家在發展中階段渴求經濟成長，而中共的經濟制度經 驗不僅成績傲人，也有足夠的國際經貿合作倡議能力，故選擇以制度與國際合作 精神作為外宣主力。
制度外宣是中共輸出軟實力、提升國際影響力的重要方式，其軟實力主要是 透過預期心理來發揮，寄託於中共過去的政治效率與經濟成績，讓東協國家認定 仿效中共的制度能獲得更好收益，或是改善舊有的制度困境。
中共看準東協國家在探索發展道路時有參照其它既有政治、經濟制度的需求，
便將能襯托共產黨領導「先進性」的制度經驗用於外宣工作。目前「中國模式受 到許多發展中國家尤其是東盟國家的推崇」，在當地華人華僑的協助下，「越來越
便將能襯托共產黨領導「先進性」的制度經驗用於外宣工作。目前「中國模式受 到許多發展中國家尤其是東盟國家的推崇」，在當地華人華僑的協助下，「越來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