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少數民族靈魂寄託物品的相關信仰

第三節 中國少數民族靈魂寄託物品的相關信仰

中國少數民族灰姑娘類型故事中，死而復生的灰姑娘占多數，灰姑娘最後 的化身通常是物品，並與之前所化身的植物高度相關，再被孤苦之人撿走。而 死而復生的過程中，雖然多套用田螺姑娘型的故事情節，但灰姑娘多化身為物 品而非動植物，被拾物者收藏的合理性更高，以利後續故事發展。

一、死後有靈，靈魂寄託於物

先民認為靈魂可以寄於物品之上先民認為人死後會化為靈魂，甚至獎善罰 惡，靈魂也可寄魂於植物及物品中。³¹彝族圖騰信仰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祖先崇拜 融合了，其形式是以圖騰物製作祖靈靈位。其中，用竹製作祖靈位在彝族地區 最為普遍。³²而景頗族會用竹筒代表祖先的靈魂。景頗族只供奉新亡故一代的祖 先，但若台上供奉曾祖一代的竹筒，則將代表曾祖父母的竹筒拋棄。³³這些記載 都說明了先民的觀念及少數民族的習俗中有靈魂寄託於物的信仰。相關的信仰 習俗至今仍保存著，只是不同於少數民族直接以竹筒之形。漢族由古至今的祖 先牌位，亦有寄魂的意涵在內。灰姑娘類型故事中，灰姑娘除了如前述化身為 動、植物之外，最後幾乎都會化身為生活用品。化身的用品則與前一項化身有

31 謝繼勝《風馬考》，臺北：唐山出版社，1996 年 10 月 31 日初版一刷，頁 117-122。宇宙分 為三大層，天界為七層，稱七層天；中界為人界；下界為惡魂鬼魅所居，分為六層、三層或七 層。宇宙層次的分割與原始人觀念中的靈魂居留移動徵有關。靈魂在人意識領域內的發展過程 中出現善惡之分，善魂上升，成為天神，同時又成為祖先神……天界的靈魂 bla 是一種與人體 俱在的靈魂，bla 可以離開人體而遠遊，可以寄留在某種物體之上，如 bla-shing 是「靈魂寄宿的 樹」；bla-rdo 是「靈魂寄宿的石頭」，靈魂走失之後，可以通過儀式招請歸來。

32 毛公寧主編《中國少數民族風俗誌》，頁 266。。

33 瞿明安、鄭萍《溝通人神——中國祭祀文化象徵》，頁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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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類型故事中，灰姑娘所化身的物品都被收藏在密閉空間裡。德昂族〈神奇 的花樹〉中，灰姑娘最後化身為紅蓮花。植物原本應養在見光、通風的生長環 境為佳，而似乎是為了符合「密閉空間」的需求，撿到紅蓮花的老夫婦竟特意 將紅蓮花「加蓋」，反而不合常理。《木屯的故事》中，灰姑娘的化身較其他故 事不同，灰姑娘化身為鳥後直接飛入寡婦家的「有蓋」篾籮中；《阿茨姑娘》則 更明確的寫出所化身物品在密閉空間「過了一百天」後，灰姑娘才化為人，這 也符合了民間喪葬習俗中的「百日」。在《孔妮和潘妮》中，灰姑娘化身為珍 珠，這樣的母題設定使化身物品被撿到的人「收藏」更加合理化。在中國少數 民族灰姑娘類型故事中，灰姑娘死而復生的次數通常在二次以上。在每一個化 身的過程中，可能經歷丟棄以及焚燒等過程，最後的寄魂物或化身物被收藏。

這樣的收藏行為可能反映了喪葬儀式文化。

鍾宗憲所提及民間故事中「沉默現象」在蒐集灰姑娘類型故事的研究文本 中可以明確發現——灰姑娘最早的文本記載是唐末《酉陽雜俎》中的〈葉限〉

接下來的文本就一直到了二十世紀末的《中國民間故事集成》的蒐集存錄，才 再次出現相關文字記載。探究少數民族的灰姑娘類型故事中的母題，可以發現 灰姑娘類型故事中所出現的動植物與少數民族信仰的及區域生活文化關係密 切。由於地緣關係密切，加之長期以來的文化融合、彼此的交流影響。致使在 類似環境下生活的不同民族產生了極其相似的母題。由少數民族灰姑娘類型故 事文本中，我們可發現：資源及力量的象徵——牛，最常擔任少數民族灰姑娘 類型故事中必須犠牲的神奇的幫助者，死後遺體提供灰姑娘各項婚配的資源。

這樣的設定也符合牛在現實生活中，全身都可被利用的特質。而在那些母親化

藏在包穀桿裡，想看看這菜飯究竟是怎樣來的。到了正午，他聽見櫃子一響，櫃子蓋打開了，

裡面走出一個滿臉憂愁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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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牛的灰姑娘類型故事中，或許也包含著母親為子女犠牲的隱喻。生命力及 繁殖力的代表——樹及竹，是先民及少數民族選擇圖騰的常見條件。也因此被 選為毀而不滅、被殺而重生的灰姑娘的化身形象，也有理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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