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影子銀行與中國的企業融資
第二節 中國影子銀行與中小型企業融資
中 國 改 革 開 放 後，經 濟 漸 漸 起 飛，近 十 年 來 的 發 展 受 到 各 國 矚 目 ， 其 中 很 大 的 部 分 仰 賴 的 是 民 營 的 中 小 企 業 。 據 統 計 ， 2009 年 在 中 國 有 1000 多 萬 家 民 營 中 小 企 業，它 們 所 生 產 的 最 終 產 品 和 服 務 價 值 佔 國 內 生 產 總 額 的 58%，所 繳 交 的 稅 收 則 佔 全 國 50%，並 提 供 農 村 過 剩 的 勞 動 力 許 多 的 就 業 機 會；除 此 之 外，尚 擁 有 65%以 上 的 發 明 專 利 和 80%以 上 的 新 產 品 開 發 (徐 軍 輝 ， 2013)。 由 此 可 知 ， 中 小 企 業 在 中 國 經 濟 成 長 中 扮 演 相 當 重 要 的 角 色 ， 應 正 視 中 小 企 業 所 面 臨 的 融 資 問 題 。
一、中小企業融資問題
現 今 中 國 中 小 企 業 面 臨 的 融 資 問 題 有 國 外 的 消 費 緊 縮、外 國 對 中 國 的 投 資 減 弱 及 政 府 施 行 緊 縮 貨 幣 政 策 三 種 ， 詳 言 之 。
1. 國 外 的 消 費 緊 縮
美 國 金 融 市 場 的 危 機 也 波 及 了 中 國 的 實 體 經 濟，由 於 美 國 是 一 個 高 度 消 費 的 國 家，舉 債 消 費 是 很 常 見 的 行 為，但 在 2008 年 金 融 海 嘯 發 生 後 ，
許 多 人 沒 有 所 得 收 入 的 情 況 下，市 場 的 需 求 也 隨 之 下 降，對 於 中 國 這 個 出 口 大 國 而 言，此 為 相 當 沉 重 的 打 擊，在 獲 利 下 降 的 情 況 下，嚴 重 影 響 國 內 企 業 的 經 營 ， 為 了 維 持 正 常 的 營 運 ， 進 而 有 龐 大 的 資 金 需 求 。
2. 外國對中國的投資減弱
近 年 來 中 國 經 濟 發 展 減 緩，除 了 受 到 國 際 間 景 氣 低 迷 的 影 響，也 和 民 營 中 小 企 業 所 面 臨 的 困 境 密 切 相 關。金 融 市 場 重 要 的 特 徵 就 是 高 流 動 性，即 使 目 前 中 國 金 融 市 場 受 到 政 府 諸 多 管 制 尚 未 和 國 際 金 融 市 場 完 全 接 軌，資 金 仍 然 會 透 過 各 種 渠 道 流 向 中 國。由 於 歐 美 等 先 進 國 家 在 2008 年 的 金 融 海 嘯 中 受 到 相 當 大 的 衝 擊 ， 造 成 金 融 市 場 動 盪 不 安 ， 在 投 資 者 預 期 心 理 的 作 用 下，緊 握 資 金 不 願 投 資 使 得 金 融 市 場 上 一 片 慘 澹，進 而 影 響 到 中 國 的 資 本 市 場 。
3. 中 國 人 民 銀 行 實 施 緊 縮 貨 幣 政 策
事 實 上，中 國 經 濟 成 長 放 緩，除 了 受 國 際 情 勢 影 響 之 外，還 有 內 憂，
即 國 內 中 小 企 業 目 前 所 面 臨 的 困 境。深 入 瞭 解 發 現 與 當 前 的 中 國 金 融 市 場 有 很 大 的 關 係，中 國 的 金 融 市 場 在 政 府 的 管 制 下，欠 缺 公 平 的 競 爭 與 成 熟 合 理 的 秩 序 ， 使 得 民 營 中 小 企 業 融 資 不 易 ， 因 此 嚴 重 的 限 制 其 發 展 。 影 響 中 小 型 企 業 經 營 困 難 的 因 素 雖 然 有 很 多 ， 如 原 物 料 價 格 上 漲 、 勞 動 力 成 本 上 漲 等，然 而 許 多 學 者 認 為，最 直 接 的 衝 擊 莫 過 於，金 融 調 控 和 信 貸 緊 縮 所 導 致 的 中 小 型 企 業 資 金 鏈 斷 裂。由 於 中 國 施 行 的 宏 觀 調 控 政 策，造 成 銀 行 信 貸 集 中 於 國 有 的 大 型 企 業 以 及 政 府 的 公 共 建 設，反 觀，民 營 中 小 型 企 業 往 往 缺 乏 良 好 的 資 產 來 進 行 抵 押 貸 款，並 且 因 信 用 不 足 加 上 沒 有 機 構 願 意 為 其 擔 保 ， 而 缺 少 信 用 融 資 的 機 會 。
從 上 面 的 敘 述 可 以 發 現 中 國 的 民 營 中 小 型 企 業 貸 款 不 易，接 下 來 將 深 入 探 討 ， 民 營 中 小 型 企 業 的 融 資 問 題 。 首 先 以 發 展 快 速 的 深 圳 市 為 例，從 中 國 銀 監 會 發 布 的《 2011 年 第 三 季 深 圳 中 小 企 業 營 運 暨 金 融 服 務 分 析 報 告 中 》 了 解 ， 2011 年 深 圳 市 的 中 小 企 業 面 臨 相 當 艱 難 的 融 資 問
題，進 而 影 響 其 生 存 發 展 的 空 間。主 要 可 歸 因 於 現 有 的 金 融 體 系。中 小 型 企 業 原 有 的 融 資 渠 道 有 兩 種 ：
1. 內 部 融 資。此 類 資 金 來 源，一 部 分 主 要 是 業 主 自 有 資 金，或 者 向 親 友 借 貸 而 來 ， 另 一 部 份 則 是 公 司 內 部 的 營 業 利 益 以 及 投 資 獲 利 。
2. 外 部 融 資 。 又 可 分 為 間 接 融 資 和 直 接 融 資 兩 種 型 式 ： 間 接 融 資 指 的 是 透 過 銀 行、信 用 合 作 社 等 金 融 中 介 機 構 來 進 行 融 資 活 動；直 接 融 資 指 的 是 以 公 司 以 股 票 或 債 券 的 形 式 向 社 會 大 眾 募 集 資 金。目 前 中 國 上 市 的 企 業 中，絕 大 部 分 都 是 大 型 企 業，只 有 少 數 發 展 完 善 具 備 前 景 的 中 小 型 企 業 能 有 爭 取 到 在 資 本 市 場 籌 資 的 機 會。因 此 對 於 大 部 分 的 中 小 企 業 來 說 ， 間 接 融 資 ， 透 過 銀 行 貸 款 還 是 其 獲 得 資 金 最 主 要 的 管 道 。
從 融 資 管 道 中，可 以 知 道 向 商 業 銀 行 融 資，為 中 小 企 業 首 選，但 事 實 上 向 商 業 銀 行 借 款 的 過 程 對 於 中 小 企 業 來 說，十 分 沒 有 效 率 並 無 法 即 時 解 決 其 需 求，原 因 可 歸 咎 於 兩 者 之 間 的 信 息 不 對 稱；在 信 用 貸 款 市 場 存 在 著 逆 向 選 擇 和 道 德 風 險 的 問 題，商 業 銀 行 為 求 降 低 放 款 風 險，制 定 嚴 格 的 審 查 與 監 督 機 制 ， 然 而 中 小 企 業 貸 款 的 特 色 為 小 額 、 快 速 且 頻 繁，這 使 得 商 業 銀 行 的 監 管 成 本 和 收 益 無 法 平 衡，因 此 減 少 其 對 於 中 小 企 業 放 款 的 意 願 ， 加 上 2010 年 以 後 ， 政 府 採 行 了 緊 縮 的 貨 幣 政 策 ， 更 加 劇 了 這 種 不 對 稱 ， 使 得 中 小 企 業 向 商 業 銀 行 貸 款 難 上 加 難 (常 江 紅 ， 2014)。
回 顧 2008 年 金 融 危 機 發 生 後 ， 造 成 了 全 球 經 濟 的 波 動 ， 中 國 政 府 為 了 減 緩 危 機 所 帶 來 的 負 面 影 響，施 行 了 寬 鬆 的 貨 幣 政 策，對 金 融 市 場 的 流 動 性 做 了 補 充。各 國 有 關 當 局 也 紛 紛 採 取 補 救 措 施，大 多 採 取 量 化 寬 鬆 希 望 能 挽 救 搖 搖 欲 墜 的 金 融 體 系，並 刺 激 經 濟 的 復 甦，然 而，景 氣 低 迷 的 烏 雲 ， 壟 罩 了 很 長 的 一 段 時 間 。 直 到 2010 年 以 後 ， 中 國 的 環 境 出 現 了 變 化，為 了 因 應 之 前 寬 鬆 貨 幣 政 策 所 衍 生 出 的 通 貨 膨 脹 問 題 以 及
市 場 上 通 貨 流 動 不 足，使 得 經 濟 體 受 到 影 響。商 業 銀 行 縮 緊 銀 根 可 貸 資 金 減 少，然 而 國 有 企 業 體 質 強 健，又 有 政 府 穩 固 的 支 持，並 沒 有 資 金 短 缺 的 問 題 ； 中 小 企 業 卻 是 最 大 的 受 害 者 ， 失 去 了 商 業 銀 行 這 個 融 資 管 道 ， 資 金 缺 口 讓 企 業 無 法 正 常 營 運 ， 面 臨 倒 閉 的 困 境 。
中 小 企 業 本 身 沒 有 穩 健 充 足 的 資 產 來 進 行 銀 行 的 抵 押 貸 款，並 且 普 遍 缺 乏 擔 保 機 構 為 其 擔 保 放 款，同 時 中 小 企 業 又 存 在 信 用 低 的 疑 慮，因 此 信 用 貸 款 並 不 可 行。在 這 樣 的 困 境 下，許 多 人 認 為 影 子 銀 行 代 替 商 業 銀 行 所 扮 演 的 角 色，進 而 彌 補 中 小 型 企 業 資 金 缺 口。影 子 銀 行 對 於 中 小 企 業 的 重 要 性 日 漸 增 加，以 當 中 的 小 額 貸 款 公 司 為 例，根 據 中 國 人 民 銀 行 2013 年 7 月 29 日 所 發 布 的 資 料 顯 示 ， 截 至 2013 年 6 月 底 ， 全 國 共 有 小 額 貸 款 公 司 7086 家 ， 除 了 公 司 數 量 的 攀 升 外 ， 貸 款 金 額 的 增 加 也 不 容 小 覷 ， 貸 款 總 餘 額 為 7043 億 元 ， 目 前 ， 中 國 小 額 貸 款 公 司 95%處 於 營 利 狀 態 (常 江 紅 ， 2014)。
深 入 探 討 影 子 銀 行 與 中 小 企 業 的 關 係，可 以 發 現 影 子 銀 行 提 供 了 一 種 金 融 創 新 的 服 務，在 某 種 程 度 上 具 有 訊 息 的 優 勢 進 而 降 低 了 交 易 的 成 本，可 以 歸 因 於 影 子 銀 行 和 中 小 企 業 之 間 有 著 地 域 與 血 緣 方 面 的 緊 密 連 結，相 對 於 商 業 銀 行，影 子 銀 行 所 提 供 的 貸 款 服 務 較 為 便 利、放 款 條 件 也 沒 那 麼 嚴 格，使 得 中 小 企 業 得 到 良 好 的 資 金 紓 解 管 道。影 子 銀 行 所 採 取 的 經 營 方 式，乃 秉 持 小 額 且 分 散 的 原 則，在 此 原 則 之 下，受 益 的 便 是 廣 大 的 中 小 企 業，進 而 有 助 於 中 小 企 業 的 發 展。從 另 一 個 方 面 來 看，影 子 銀 行 提 供 資 金 給 商 業 銀 行 不 願 放 款 的 中 小 企 業，如 同 前 面 所 述，中 小 企 業 本 身 沒 有 穩 健 充 足 的 資 產 來 進 行 抵 押 貸 款，又 普 遍 缺 乏 擔 保 機 構 為 其 擔 保 放 款，最 後 中 小 企 業 又 存 在 信 用 低 的 疑 慮，因 此 中 小 企 業 雖 然 可 以 從 影 子 銀 行 獲 得 貸 款，但 有 融 資 成 本 過 高 的 問 題，民 間 借 貸 的 利 率 甚 至 高 達 40%到 60%，也 許 獲 得 資 金 能 夠 暫 時 解 決 資 金 缺 口，可 是 短 期 如 果 不 能 償 還 ， 沉 重 的 借 款 利 率 將 會 對 企 業 發 展 造 成 重 大 的 影 響 。
二、影子銀行與中小企業融資實例
中 國 的 影 子 銀 行，有 很 大 一 部 分 是 依 賴 商 業 銀 行 來 發 展 的，在 本 章 第 一 節 已 詳 細 說 明，實 際 上 就 是 將 正 規 金 融 體 系 的 資 金 透 過 各 種 渠 道 流 向 影 子 銀 行，歸 因 於 商 業 銀 行 的 傳 統 存 放 款 業 務 獲 利 有 限 加 上 影 子 銀 行 游 離 於 監 管 之 外，使 得 兩 者 互 相 合 作 下 存 在 著 套 利 空 間，如 此 一 來，內 部 影 子 銀 行 容 易 淪 落 銀 行 和 大 型 企 業 的 謀 利 工 具，造 成 中 小 企 業 融 資 困 難。在 缺 乏 官 方 統 計 數 據 的 情 況， 藉 由 以 下 研 究 報 告，我 想 介 紹，除 了 與 商 業 銀 行 密 切 相 關 的 內 部 影 子 銀 行 外，其 餘 的 影 子 銀 行 類 型，如 民 間 金 融 是 否 能 提 供 中 小 企 業 完 善 的 服 務，以 及 政 府 支 持 的 委 托 貸 款 和 銀 信 理 財 對 於 中 小 企 業 有 甚 麼 影 響 。
1. 2011 年 廣 東 省 中 小 企 業 融 資
由 於 民 間 借 貸 手 續 簡 便 並 強 調 放 款 過 程 迅 速，受 到 中 小 企 業 歡 迎 ， 但 根 據 2011 年 廣 東 省 中 小 企 業 融 資 報 告 顯 示 ， 民 間 借 貸 只 能 做 為 中 小 企 業 短 期 資 金 應 急 之 用 ， 並 不 能 成 為 長 期 的 融 資 渠 道 。 報 告 中 顯 示 ， 93.1%的 中 小 企 業 會 選 擇 商 業 銀 行 或 信 用 合 作 社 等 籌 資 ， 並 且 較 依 賴 銀 行 的 信 用 貸 款 業 務。民 間 借 款 利 率 比 商 業 銀 行 高 10%左 右，由 於 前 者 放 款 手 續 簡 易 且 審 核 快 速，承 擔 的 風 險 成 本 遠 較 商 業 銀 行 高，因 此 收 取 高 於 商 業 銀 行 的 利 息 實 為 合 理，但 絕 大 部 分 的 中 小 企 業 基 於 融 資 成 本 的 考 量，還 是 會 優 先 考 慮 商 業 銀 行。2011 年 中 國 銀 根 縮 緊 後，對 雲 南、河 南、
上 海、福 建 等 14 個 省 做 統 計 調 查，發 現 民 間 借 貸 利 率 高 達 36%─60%，
然 而，一 般 製 造 業 的 利 潤 率 最 高 不 超 過 10%，顯 而 易 見，中 小 企 業 無 法 長 期 承 擔 如 此 高 的 資 金 成 本 (徐 軍 輝 ， 2013)。
依 據 王 龍 芝 與 李 龍 青 對 廣 東 省 小 額 貸 款 公 司 的 研 究 顯 示 見 表 4-1，
小 額 貸 款 公 司 主 要 將 其 大 部 分 的 資 金 貸 予 所 在 地 的 小 企 業，且 貸 款 企 業 以 製 造 業 為 主 ， 就 表 面 上 的 數 據 來 看 ， 小 企 業 獲 得 融 資 應 該 是 受 惠 良
表4-1: 廣東省小貸公司的資金流向、貸款期限及貸款利率
資料來源: 王龍芝、李龍青 (2011)。
多，但 仔 細 分 析 就 會 發 現 貸 款 期 限 集 中 6 個 月 內，比 例 高 達 76.46%， 一 年 以 上 的 貸 款 僅 占 0.23%，此 一 現 象 代 表 著 小 額 貸 款 公 司 只 是 中 小 企 業 短 期 資 金 應 急 之 選 擇，歸 因 於 貸 款 利 率 偏 高，長 期 向 小 額 貸 款 公 司 借 款
多，但 仔 細 分 析 就 會 發 現 貸 款 期 限 集 中 6 個 月 內，比 例 高 達 76.46%， 一 年 以 上 的 貸 款 僅 占 0.23%，此 一 現 象 代 表 著 小 額 貸 款 公 司 只 是 中 小 企 業 短 期 資 金 應 急 之 選 擇，歸 因 於 貸 款 利 率 偏 高，長 期 向 小 額 貸 款 公 司 借 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