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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岸開放後「認同」的再思考

第四章 台籍國軍「認同」的形成與變遷

第四節 兩岸開放後「認同」的再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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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與戰爭記憶,而發展出特有的同袍情誼與歸屬感,這種理性與感性的抉擇,建構出他 們自認既是台灣人同時也是中國人的想像。

第四節 兩岸開放後「認同」的再思考

一、 兩岸開放後重回故鄉-「落葉歸根」與「落地生根」對原鄉的認同

台籍國軍經歷了「落葉歸根」與「落地生根」,兩種截然不同的選擇與轉變過程,

Ellen Oxfeld 指出,族群的認同並不僅僅是個人或群體自我的選擇,同時也包括他人的 界定(接納與排除)。134

對台籍國軍來說,「台灣」原本只是一個地理名詞而已,從歷史的觀點來看,認為 台灣是中國的一部份,如同聲稱自己是「台北人」、「桃園人」、也是「中國人的道理一 樣」。歷經了無劫難倖存下來的台籍國軍,返鄉定居而設戶籍共計 1,023 人,或許能回 到自己的出生地較能感到「有歸屬感」,滯留大陸所承受思念台灣的鄉愁,有機會最終 要回到他們的故鄉。

在 Anthony Smith 所列舉族群形成要素中提到,共同享有的歷史記憶、具體「鄉土」

(homeland)的連結、與特殊意義地區上的人群有著團結意識(sense of solidarity)。135 族群的形成是建立在原生因素的基礎上,或是具有共同特殊的經驗,而當中的鄉土可以 是原鄉、祖籍地、或者是從未踏足過的地方,甚至是出生成長的所在地,出自於一份對 居住所在地的熱情,或是情感的聯繫與想像。因此在某特定的區域內,擁有同共的血緣、

文化、歷史等因素,長期且連續的共居在一定地區內,會逐漸產生地域上的認同。對台 籍國軍來說不管是「落葉歸根於台灣」或是「落地生根於大陸」,兩者都擁有情感上的 意義,台灣是他們出生與成長之地,大陸則是組織家庭與深刻的社會網絡所繫之地。當 時選擇返鄉定居的台籍國軍獲國防部所核定的有 2,207 人,認同核給撫慰金的僅 1,746

134 Ellen Oxfeld, 1996, Still Guest People: The Reproduction of Hakka Identity in Calcutta, India, Ed. by Nicole Constable, in Guest People: Hakka Identity in China and Abroad. Pp. 149-75.

135 Anthony Smith, 1991, National Identity. Pp.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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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一半的台籍國軍(1,023 人)對於台灣有強烈的認同情感,選擇在台入籍定居下 來。但卻因為與親友明顯的隔閡而無法適應,有些人選擇了離開台灣;有的雖然返鄉定 居設籍,卻是長期居住在大陸,這時若再追問他們認同台灣還是中國?可能已無法甚至 分別,因為在他們的認知上台灣屬於中國的一部分,無法定居在自己的故鄉,也只是選 擇他鄉居住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台籍國軍在返鄉定居時皆遭遇到污名困擾,一些台灣人甚至親友之 間對台籍國軍會產生「污名化認同」(stigmatized identity),136包括冠之以「毛澤東派」、

「共匪」等負面性詞彙,因兩岸在政治上極度的不信任,造成在社會大眾與親友對他們 有刻板印象,這種不友善、不信任的排他現象,可能來自政治宣傳的妖魔化,可能源於 親友爭奪財產的利害計較,也不乏過去受到政府戒嚴的心理影響,無法有產生安全感與 對他者信任感。

二、 台灣民主轉型後的自我認同 vs 中國的崛起

多數的受訪者對時間的變化都抱持著現實主義,能夠清楚地認知到,國共內戰是歷 史無法避免的悲劇,戰爭的起因是政治的鬥爭,也是歷史演化的本質,情感上雖然無法 接受,但也必須承認與面對現實。台籍國軍在國家與身分認同的選擇上,並無太大的矛 盾與衝突,因為國家體制並非是國家認同的判別指標,而是由一個「理性」的歷史觀點 出發,例如問到:中國人與台灣人最大的差別是什麼時?絕大多數皆回答是在經濟層面 上的差別,今日台灣人會感到自豪的民主體制,並不是他們認同的唯一標準。然而在情 感的層面,卻也清楚地呈現「族群認同」與「國家認同」之間的糾葛,或許台籍國軍也 存在多元或多重的認同傾向。

從訪談案例得知,台籍國軍對於台灣與大陸的政治議題是抱著既矛盾又曖昧,認為 台灣是屬於中國的一部分,但在政治上卻又是相互對立與衝突,也就是說,台籍國軍的 生命經歷與主觀意識中,台灣戰後地位未定論的觀點是不存在的,台灣與大陸之間的冷

136 謝世忠,1987,《認同的污名》,〈族群認同的污名〉。頁 2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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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是出至於政黨之間的政治鬥爭操作,造成現今海峽兩岸分治的局面,進而延伸出目 前民眾對於政治認同上的困惑。

三、 浩劫餘生/重生後的生活-歷史命運的集體「認同」

這群台籍青年滯留中國大陸時期,或許因為台灣人身分的原罪,僥倖逃過戰火的摧 殘,卻難逃文革批鬥、勞改、審判等厄運,加上兩岸政治的對立,使得他們選擇在大陸 娶妻生子與工作落戶。兩岸開放之後,台灣的外省籍老兵終得返鄉探親,然而滯留中國 大陸之台籍老兵,卻無法獲得相同的對待,縱使千辛萬苦返鄉定居後,也無法得到與外 省榮民同樣的待遇、補償、以及歷史定位,彷彿是在懲罰他們未能殉國竟然投共變節。

137台籍國軍身處時代巨變,在歷經 1945 年台灣回歸祖國、1949 年兩岸分治、以及 1989 年國府開放返鄉定居,而「台籍國軍」的歷史烙印,已成為跨世代的特殊歷史記憶。

久而久之「台籍國軍」一詞也演變出一種認同的情感,成為重要且有意義的群體概 念,原因還是有著相同的歷史遭遇,他們向國家追討犧牲的基本權利不成,反而受到政 府的不信任和台灣民眾的排斥,使得原本不同族群的台籍國軍發現與感受到,彼此之間 的相似性其實大於相異性。他們共同擁有被日本殖民、國共內戰、文化大革命、與返鄉 定居被排斥的經驗,他們同屬弱勢與社會的底層,而逐漸凝聚出命運共同體的情感。這 種現象猶如孫大川的「泛原住民意識」(pan-indigenous identity)所述,原本不同族群的 原住民,在受到外來勢力或族群的壓迫下,他們生活遭遇上的共同性,要遠大於族群之 間的差異性,因而發展出超越族群意識界線的情感認同。138

所以,族群的分別可能需要客觀因素的差異,從而發展出區分「我群」與「他群」

的相對意識。當確立我群屬於社會中弱勢族群,為了抵抗優勢族群的壓迫,自然產生弱 勢者的「族群意識」。139因此,「台籍國軍」成為一種身分認同的凝聚力量,擁有「相同 的遭遇、相同的利益、與相同的訴求」,也就是說「台籍國軍」一詞本身就是形成認同

137 施正鋒,2013,《自我認同與民族認同的追尋》,〈台籍老兵的苦戀〉。頁 393。

138孫大川,2010,《夾縫中的族群建構-台灣原住民的語言、文化與政治》,〈夾縫中的族群建構〉。頁 152-157。

139 王甫昌,2002,《當代台灣社會的族群想像》,〈什麼是「族群」與「族群認同」?〉。頁 3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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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屬的指標。

四、 小結

在日本殖民統治時期,台灣民眾並非中國國民,台籍青年接受皇民化教育,甚至被 徵召為皇軍獻身效力,但是日本的人優越感與差別待遇,讓他們無法融入成為真正的日 本民族。日本戰敗國民政府從接收到撤退來台,「祖國」已非「思維的衍生」,而是轉變 為具「經驗的實感」,這此台籍國軍與「祖國」產生情感上的連結,認同的價值也随即 改變,具有同血緣、歷史、言語、文化等客觀因素,與特殊的歷史經驗,激勵了對國家 的認同與忠誠力度,更強化了族群認同的天性。

國共內戰失利滯留中國大陸、遭受政治迫害,與國際局勢逆轉中華民國退出聯合 國,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為「新正統」與「祖國」的代表,一方面由「族群中國」來牽引 著兩岸血濃於水的骨肉親情;另一方面由「文化中國」切入中國大陸與台灣歷史糾結的 複雜情感;這批台籍國軍在戰地中面對生死攸關,和政治鬥爭的肅殺,現實的利益是重 新建構認同價值的考量,身分上的詮釋得以跳脫「地域中國」的局限,讓他們重新以中 國人自居。九○年代兩岸相繼開放交流,部分的台籍國軍返鄉定居,鄉土與原生地是他 們晚年的認同選擇,同時規避在「政治中國」上的兩岸對立,以及擯除「經濟中國」在 物質發展與需求的攀比。

因此,可觀察出台籍國軍的「國家認同」並非本質固著(fixation)的,而是在不 同的歷史脈絡、與不同時代中,有著飄移不定、轉移建構的過程,也可視為一種意識形 態在面對國家的心理歸屬時,國家認同並非始終不變的,尤其是台籍國軍身處於動亂的 時代國家認同與歸屬,不易有清楚與明確的判準。值得一提的是,筆者在訪談的過程之 中曾發生一段意外的插曲,就在和 B4 訪談結束後,準備搭客運北上,於車站等待的過 程中便和 B4 閒聊,此時從遠方有一群中國大陸觀光客前來問路,筆者並非在地人,對 當地的景點也不熟識,便由 B4 代為回答並順便問道:「你們是哪裡人?」。這時觀光客 之中的一人說:「我們是江蘇人,來台灣旅遊,你們呢?」筆者回答:「我是桃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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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 B4 卻答覆說:「我是福建人」。B4 的答覆著實讓我驚訝,就在結束剛剛不久前的訪談,

當時問到 B4 的自我認同和自己是誰?B4 都很明確的回答他是台灣的原住民。此時心中 也不禁納悶並意識到,台籍國軍的認同並非一成不變或是單一性的選擇,而是會隨著不 同的環境、因素、對象、時間、地點等而有所轉變。這也清楚證明台籍國軍認同飄移的 實情。

「台籍國軍」一詞作為認同的邊界,有著共同的歷史遭遇與生活經驗,該群體成員 雖有閩南、客家、原住民等族群之不同,但作為「台籍國軍的族群想像」,在回台定居 後卻開始不斷凝聚,經由一連串的抗議活動,與政府消極漠視的處理態度下,台籍國軍 成為社會中新興的弱勢族群。學者們指出,140許多新興族群的誕生他們需要重劃族群之 間的邊界,這種區分族群的邊界不是由語言、文化、血統等原生因素,也並非單指地理

「台籍國軍」一詞作為認同的邊界,有著共同的歷史遭遇與生活經驗,該群體成員 雖有閩南、客家、原住民等族群之不同,但作為「台籍國軍的族群想像」,在回台定居 後卻開始不斷凝聚,經由一連串的抗議活動,與政府消極漠視的處理態度下,台籍國軍 成為社會中新興的弱勢族群。學者們指出,140許多新興族群的誕生他們需要重劃族群之 間的邊界,這種區分族群的邊界不是由語言、文化、血統等原生因素,也並非單指地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