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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反思、限制與未來建議

一、策略性投入的後殖民狀態

後殖民理論幫助我們處理,第一,人我方面的區辨;第二,台灣殖民、再殖 民、去殖民進行式中,複雜多元的文化歷史情境;第三,在選舉活動期間浮現的,

韓粉的受壓迫底層身分是策略性的使用、是可以脫離的,故「殖民者」的長相是 隨著韓粉敘事策略性的需要,而不斷變動的。這並非台灣政治獨有的情境,美國 印度裔族群在一些時候試圖將自己歸屬於白人群體,但當進行遊說或抗爭時,訴 諸弱勢的南亞身分又會浮現;拉丁美洲國家在脫離歐陸殖民者後,內部有兩股勢 力在選戰中拉鋸,一股受美國帝國主義扶植,另一股則相對本土。當支持本土勢 力勝選時,人們覺得自己在受壓迫位置成功反美帝,但當美式民主扶植的候選人 勝選時,人們也覺得自己的主體性是沒有受迫的。

就算脫離了明確穩定的壓迫關係,受壓迫和尋求解除的現象仍然存在。我認 為當經歷了現代化追求、完善民主制度的過程,走到了民主程序的操演進入每一 個公民的日常生活中,政治社群中韓粉庶民這種,強調自己在選舉中的政治機會 以解放話語權的現象,的確是現當代特殊的。Chatterjee 在 1998 年提到「現代 性 vs.民主」、「公民社會 vs.政治社會」的對立局面是「從殖民時期到後殖民時 期」新出現的特徵之一。如今,在網路社群的片段破碎中,「後」和「殖」的樣 態以及變化都更加多端。

後殖民理論語言具有的片段性和混雜性,反映出其分析對象的衝突多變,也 正好對應到社群媒體上的言說情況。我相信,在韓粉意識到失語壓迫的時刻,解 殖任務就已經開始。然而,在社群上藉由分享新聞、他人貼文的言談內容,是否 真的能讓韓粉說出話來。回音式的社群敘事,是將韓粉自身認同狀態在拼湊中越 說越明,還是在複製貼上的過程裡,他們想藉由平台從失語中解殖的目標,從內 容而言開始了卻尚未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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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社群解殖困境:「庶民」發言了嗎?

在社群版的庶民意識和政治社會上,本文試圖就庶民研究文獻延伸詮釋。對

「庶民」位置韓粉除了是自主投入,更可說是佔用「庶民」,利用這個位置意圖 挾持、塑造他者的負面壓迫者角色。在韓粉談論執政黨和年輕人時都看到,他們 將對方捧至權勢高位來塑造己方的受害情節,並在選後強調權勢的翻轉。

我們持續看到壓迫位階間轉換的狀態。過去殖民話語累積、擬仿下效的過程 是很長的,如今利用社群架構則能夠在短時間內,形成一批壓迫並不斷快速地轉 換。在韓粉現象初期,確實可觀察到一些相當「庶民」的底層人形象,但是隨著 選戰敘事轉移,社群敘事中的底層人面貌減少,並看到韓粉雖然在政治、國族理 念上表現是弱勢,在經濟面向上卻反而強調其優勢。

Spivak 的提問〈Can the Subaltern speak?〉重要地暗示出底層人再現過 程中的掩蓋。韓粉在選舉活動中利用「庶民」,將在從屬身分上的能動力帶進公 民參與實踐,這個組合在現代社會中被反覆操作。「社群」作為新契機,帶來各 種發言舞台也是各種壓迫空間,在這當中「庶民」是否真的發言?

韓粉敘事解殖困境的意思在這裡,成為庶民其實沒有真正發言的兩個層面:

其一,那些自主投入「庶民」的雜音掩蓋了真正的 subaltern:庶民論述形成之 初韓粉當中部分的經濟弱勢,在社群論述上反而逐漸變得不明顯。當積極投入後 殖民狀態的庶民佔據者大聲講出了他們失語的焦慮,混融在內真正失語且論述能 力較差的底層人被逐漸掩蔽。因此我們才會說,韓粉不完全是「subaltern」的 那種庶民,「不完全」體現在自主投入的雜音上。

這讓我們進一步看到了,真正底層庶民面臨的失語解殖困境是,「異質聲音」

容易被社群同溫層共振掉,以及雖然講了但容易在「拼湊混雜」中偏移;同時當 庶民開口,還是受困於菁英理性的標準,韓粉將這種壓力視作一種網路霸凌,並 獲得再度投入受害行列中的理由。Spivak 用印度寡婦殉葬說明父權跟帝國主義 加壓,使婦女為了「珍惜婦德的理想」正當化寡婦殉葬。他形容婦女被其他女性 所迫而無以言之,一個被標舉的理想好女人使得寡婦殉葬「再度跌入被迫害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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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文化英雄主義之間的夾縫——跌落到去殖民化的失敗所造成的裂溝裡」,

(1999∕張君玫譯,2006:330-331)。

底層庶民被掩蓋,基本是再現的問題,而庶民沒有真正發言的第二個層面則 是回到了意識形態上:公民理性標準和對舊有理想的捍衛,促使韓粉跌入受迫害 的後殖民狀態,在選舉事件中創造英雄政治人物,並將犧牲美化成承擔責任。同 溫層的內在審核和網路輿論中的理性期待取代父權跟帝國主義,成為網路社會情 境中的加壓,取消了韓粉在從屬身分上集體現身的動能,使底層庶民無法說話,

使韓粉在鏡像中自我異化。

我們原先無比期待當「社群」成為庶民意識新的結構,用庶民的話語、一種 集體現身能為底層人帶來發聲與解殖的契機。然而在這個過程裡,媒介邏輯作為 新的指導原則,「社群」意義的衍生偶爾會使得力度和方向有所偏移。行動的可 能性總是在語言的斷裂與重接中發生,然而社群認同敘事的結果經常是,當在同 溫層中複製貼上、當利用混雜的言談表述,創新的道路容易偏離目標而陷入困局,

學說和混雜兩者都使韓粉難以從受迫中真正的脫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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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研究限制與未來建議

後殖民和庶民研究傳統,多在討論某種真正弱勢的群體,各種層面而言韓粉 在很多時候(尤其是第二選舉周期中)並非那麼的弱勢,因而本文在理論的適用 上總需要一些轉化,但也是面對日常資訊接收急遽變化後的一個新的嘗試。

在方法上本文還有良多改進空間:例如在選擇分析文本的依據方面,本文發 現許多互動性高的貼文內容過於短小而意義並不完整,而字數多的內容又時常流 於作者本人龐雜的意識流而不利於分析使用。此外,本文較少解析各則貼文的互 動數據,但就社群貼文而言,留言也是豐富的敘事資料,按讚等互動數據也具有 分析價值。舉例而言,縱使許多論述用心的長篇貼文互動數很少,韓粉還是願意 不斷地發表長篇幅的貼文敘事,這是否表示在「政治社群」裡,人們更在乎能說 出來,而不在乎有沒有被看到和有無達成溝通或說服的目的呢?當言語行動走向 渙散,社群公民參與的意義和目的地又是什麼?弱勢族群透過社群真正的重拾話 語權還有可能嗎?

呼應到社群介面架構,使閱聽人在整理網路片段化資訊的過程中,讓不同觀 點對話並形塑自身認同。本文分析出的韓粉敘事,比較像一張張便條紙黏貼而成 的巨大圖像,仍然會有疏密深淺,但非寫實精細的群體素描。在本文擷取的時間 區段內,主敘事是世代對立的。選後這個時間點,備齊敘事所需要的情感能量、

語言材料,是本文選擇此時間區段進行分析試驗的原因,然而敘事中底層人面貌 的消退和掩蓋,使這成為一項研究限制。同時,我們仍需要更多的案例修正,才 能觀察到歷經長時間的變化,如果將分析時間軸向前後延伸,在各個時間點有不 同的敘事材料纏繞進韓粉的論述當中,例如年金改革、同婚公投等議題,又如對 蔣萬安、趙少康、謝祖武等人的人我區別,會更加顯眼而有不盡相同的敘事主軸。

以及,為了確認狀態的存在和更深層的原因,我們需要更深入的資料,例如 透過訪談進一步了解韓粉的思維歷程。如果要提供一個實例,2020 年雙十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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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我在台北捷運偶遇四位甫結束健行活動的中年藍營支持者36,這些長輩的 談話內容,順著本文在第四章的分析:他們先是圈定人我範圍,將身邊熟人貼上

「綠色」標籤,「老師他們很綠…學生很綠…只有我們四個在的時候可以談政治」

其中一位阿姨說道;他們批評年輕人,打擊綠的支持者腦袋壞掉,並且拿「都吃 不飽了和戰爭要來了」混雜比對;兩位阿姨反覆提醒「在外面不要談政治…因為

(綠的)聽不進去」;但同時他們仍需要抒發自己的管道,男性長輩提到了「在 同溫層裡發發文…有親切感」,四個人並一致認為,偶爾在社群上取暖是可以的。

回到本文一開始的研究動機,我對選舉期間日常生活的分裂感到困惑,部分網友 似乎極度難以接受其他認同傾向的台灣人,而韓粉也包容不下受迫者以外的別種 支持者經驗。這些事情確確實實的發生在日常生活中,並且不是一次性的現象。

話語上的殖民者,在不同的時空下,他們也翻轉成壓迫者,兩方互相拚搏讓他者 失語。在社群媒體上的這種壓迫關係是幾乎沒有道德負擔的,人人都能,輕易地 複製並達成讓對方暫時失語的目的。

作為一個經歷多重殖民、內部認同混雜殊異的社會,暢所欲言與相互尊重的 並行永遠重要。我認為我們雖然努力在多元社會中彌補裂痕,而「社群」讓裂痕 更容易被看見。或許我們應該急切和平共處的不是對岸,而是我們日常生活中會 遇到的這些人;或許能讓我們強大或弱小的也從來不是外部他者,而是生活在同

作為一個經歷多重殖民、內部認同混雜殊異的社會,暢所欲言與相互尊重的 並行永遠重要。我認為我們雖然努力在多元社會中彌補裂痕,而「社群」讓裂痕 更容易被看見。或許我們應該急切和平共處的不是對岸,而是我們日常生活中會 遇到的這些人;或許能讓我們強大或弱小的也從來不是外部他者,而是生活在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