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德國對俄羅斯外交政策的結果與影響
第四節 從夥伴變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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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 從夥伴變對手
一、受到破壞的德俄「戰略夥伴關係」
在廖生所編著的《德國「女總理夫人」梅克爾》中作者認為梅克爾時期的德俄 關係同德國的前任總理施洛德相比可說降溫了不少。廖生說俄羅斯《生意人報》將 這種變化形象概括為「從愛進化到友誼」。該報指出：「急於同美國重建緊密關係的 梅克爾已清楚表明，發展德俄關係不會如其前任總理施洛德般被擺在政策首位。但 這也並不意味著兩國關係會突然變冷，作為一個依賴俄羅斯天然氣的國家，德國不 會放棄與莫斯科的戰略夥伴關係。」德國約有三分之二的天然氣是從俄羅斯儲量豐 富的北極地區提供的。施洛德離職後在俄德管道協會中任職，更加強了雙方的關係。
對於德俄關係，梅克爾在接受德國《明鏡》週刊專訪時說：「我認為我們與俄羅斯並 不持有太多的共同價值觀，但我們對俄羅斯能向負責任的方向發展保持濃厚興趣。」
這也顯示出梅克爾對俄羅斯的某種批評態度。295由於梅克爾就任之初便執行其「價 值觀外交」，因而在施洛德時期的德俄「戰略夥伴關係」到了梅克爾時期之後便變得 名不符實，因為雙方缺乏共同的價值觀與目標。
事實上，梅克爾的外交部長史坦麥爾也有意識到梅克爾的以經濟合作為主的德 俄「戰略夥伴關係」的不足，因而其配合當時俄羅斯總統梅德韋傑夫來推行德俄間 的「現代化夥伴關係」，希望能夠彌補那欠缺的政治及社會、文化、科學等合作面向，
將德俄關係轉變為真正的「戰略夥伴關係」。當時根據柏林的官方描述，德國和俄羅 斯之間的關係是「戰略夥伴關係」之一，由「現代化夥伴關係」補充。這種親密關 係和有時表現出的親切關係引起了人們的懷疑，即德國為了經濟利益而提倡俄羅斯 在歐洲的利益，但卻犧牲了歐洲的跨大西洋聯繫。特別值得關注的是，有看法認為
295廖生，德國「女總理夫人」梅克爾（北京市：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6）。頁 176-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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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Hannes Adomeit.2012.“German-Russian Relations: Balance Sheet since 2000 and Perspectives until 2025”.Ifri, Juin,2012.p.2.
297「技術暫停」乃是排球術語。所謂的「技術暫停」就是在 5 戰 3 勝的賽制當中，在第一局到第四局 的比賽間，當領先的隊伍得分到達 8 分及 16 分時，各會有一次 1 分鐘的技術暫停，以利球員做體能 的調節、戰術的討論。
298Anna Kwiatkowska-Drozdz.2014.“Germany on Russia. Yes to links, no to rapprochement”. OSW, Point of View, 3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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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不僅是因為歐元區危機，而且更重要的是，因為德國商業和政治的關注已經轉 移到所謂新的 Gestaltungsmächte 或新的區域權力（譬如中國、印度等）。德國政界人 士越來越相信，不應該向俄羅斯提供新的合作方式或機制。首先，因為現有的還沒 有得到充分利用，其次，因為現階段德國似乎不知道與普京俄羅斯合作的長期戰略 應該是什麼。因此，關於德國對俄政策的新概念問題的最常見答案是「abwarten」或
「觀望」。然而，等待俄羅斯領導層的改變及俄羅斯內部政策的變化所可能導致的俄 民主化和其中產階級發展成為社會變革和經濟轉型的媒介，需要很大的耐心。此外，
德國希望這種轉變一旦發生，也會改變俄羅斯的外交政策，鑑於目前俄羅斯普遍存 在的共識，包括普京的批評者，俄羅斯外交政策的目標應該是恢復國家作為全球大 國的地位。299
另一個破壞德國 - 俄羅斯戰略關係理念的因素涉及自歐元區危機以來俄羅斯 精英所持有的信念，即被視為德國主要項目的歐盟缺乏吸引力和弱勢。這種看法加 強了俄羅斯精英的信念，即歐洲需要俄羅斯而不是俄羅斯需要歐洲。與此同時，弗 拉基米爾·普京一直在推動建立歐亞聯盟，同時毫不掩飾這個組織旨在作為對歐盟的 平衡以及俄羅斯保持其「勢力範圍」的方式，特別是在後蘇聯地區。300
二、德國的「等待與觀望」－無法理解的俄羅斯
從冷戰結束德國統一之後到施洛德時期，德國對俄關係可說從「特殊夥伴關係」
到所謂的「戰略夥伴關係」（Strategic Partnership）。梅克爾上任後在對俄關係上基本 上延續著施洛德時期的「戰略夥伴關係」（Strategic Partnership）。在 2006 年 10 月 頒佈的《德國安全政策和聯邦國防軍的未來白皮書》中俄羅斯被定位為北約和歐盟 的優先夥伴（重要合作夥伴）。內文中也提到了，對許多歐洲國家而言，俄羅斯是重
299Ibid.,p.6.
300Ibid.,p.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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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的能源供應國和經濟夥伴。這樣的一種定位可說呼應了之前施洛德時期在 2000 年 俄羅斯和德國在柏林的政府間磋商會議中首度提出的兩國之間的「戰略夥伴關係」
的概念，它規定了夥伴關係主要基於密集的經濟合作和廣泛的制度化政治合作結 構。301然而在梅克爾時期時同德國的跨大西洋關係相比之下，德國對俄羅斯的關係 就顯得冷淡許多。事實上在俄羅斯對南方鄰國喬治亞的入侵之後，「戰略夥伴關係」
就變成了沒有「戰略」的「Partnership for Modernization」（現代化夥伴關係）。而在 烏克蘭危機之後，俄羅斯甚至連「夥伴」的定位都搖搖欲墜。在 2016 年的國防白皮 書中，俄羅斯甚至被認為是影響德國國家安全的「挑戰」與「威脅」。
梅克爾本人在就任之初雖然認為俄羅斯與德國之間並未擁有太多的共同價值觀，
然而對於俄羅斯與德國之間的互利關係則是持肯定的看法。然而事實上自俄喬戰爭 爆發到普京 2012 年上任之後，德俄之間的戰略夥伴關係便開始出現裂痕。當初梅克 爾 2005 年剛上任時，在外交部長史坦麥爾的致力推動下，德國便一直希望通過發展 與俄羅斯的友好關係，以「接近促改變」的方式，來促進俄羅斯國內對政治體制進 行民主改造，但德國認為普京重新就任總統後，仍舊在民主方面有重大欠缺，繼續 威權執政，腐敗現象嚴重；政府對國內經濟的控制，對前蘇聯加盟共和國的大國政 策、對公民權的蔑視、對反對派的壓制，都讓柏林困惑不解。德國對俄羅斯越來越 失望，批評也越來越多。當克里米亞「脫烏入俄」後，德國才開始對俄羅斯變得強 硬起來，堅持更加嚴厲的經濟制裁。302根據 Anna Kwiatkowska-Drozdz 在“Germany on Russia. Yes to links, no to rapprochement”一篇文章中的看法，德國對俄羅斯的關係可 說從「戰略夥伴關係」演變到俄喬戰爭之後的「不知如何處理俄羅斯」。從俄喬戰爭 之後德俄間關係的發展來看，所謂的「戰略關係」可說是名存實亡。而剩下的夥伴 關係也因為受到「烏克蘭危機」後歐盟制裁俄羅斯的影響而受到嚴酷考驗。
301Anna Kwiatkowska-Drozdz.2014.“Germany on Russia. Yes to links, no to rapprochement”. OSW, Point of View, 39：11.
302旦賽男，德國在解決烏克蘭危機中的作用研究 （ 上海：上海社會科學院國際關係研究所碩士論文，
2 0 1 6 ）。 頁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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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烏克蘭危機之後，梅克爾政府認為俄羅斯是自願放棄「夥伴」這樣的定位的。
俄羅斯的所作所為可說還強化了梅克爾本來就具有的由於個人背景因素而對俄羅斯 的不信任感。Hannes Adomeit 在其〈German-Russian Relations: Balance Sheet since 2000 and Perspectives until 2025〉中 認為所謂的「戰略夥伴關係」（Strategic Partnership）
是「沒有戰略，而只有不同的利益與價值觀」。303Anna Kwiatkowska-Drozdz 還提到 過「德國對於俄羅斯是缺乏概念的」，而這樣的說法可說正呼應了俄羅斯總統普京所 說的「俄羅斯是無法理解的」。德國到底應該用甚麼樣的方式去理解俄羅斯，Anna Kwiatkowska-Drozdz 認為答案應該是「等待與觀望」（wait and see）。304德國的對俄 關係可說是德國外交戰略核心之外的一個變動的未知地帶。
三、德國對俄羅斯的定位改變？
在人民網-環球時報中，王壹、閻嘉琪在＜德否認新版白皮書稱俄羅斯為敵人：
翻譯不正確＞一文中認為「德國聯邦國防部公布的最新《白皮書》把俄羅斯列為敵 人」，這一報導將德國與俄羅斯的關係「拉向更大的分裂」。德國國防部長馮德萊恩 否認新版《白皮書》將俄羅斯稱為「對手」或「敵人」。她稱，「正確的文字翻譯很 重要」。《白皮書》是德國聯邦國防部評估德國安全形勢的文件，現行版本是 2006 年 批准的，書中將俄羅斯稱為「優先夥伴」。在《2016 年版德國國防白皮書》中列出 了德國的「十大威脅」，俄羅斯為其中之一。莫斯科被認為使戰爭與和平的邊界變得 模糊。305事實上，徳國對俄羅斯的定位與政策常常是配合北約對俄羅斯的定位與政 策。俄聯邦委員會（上院）國防與安全委員會第一副主席克林採維奇曾表示，德國
303Hannes Adomeit.2012.“ German-Russian Relations: Balance Sheet since 2000 and Perspectives until 2025”.Ifri, Juin,2012,：11.
304Anna Kwiatkowska-Drozdz.2014.“Germany on Russia. Yes to links, no to rapprochement”. OSW, Point of View, 39：6.
305王壹、閻嘉琪（民 105 年 6 月 8 日）。德否認新版白皮書稱俄羅斯為敵人：翻譯不正確。人民網－
環球時報。http://military.people.com.cn/BIG5/n1/2016/0608/c1011-2842180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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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將莫斯科看作是對手。他認為：「北約實施東擴政策期間，德國起著關鍵性作用。
如果德國沒有做出原則性同意，北約在俄羅斯邊境附近地帶部署軍力會相當困難，
因此新版 2016 年版《白皮書》在某種意義上甚至是姍姍來遲。」克林採維奇認為對 於德國來說，俄羅斯早已不是夥伴，而是對手。而針對俄方做出的強烈反應，德國 駐俄大使弗裡奇也曾表示：「在俄羅斯的軍事戰略中，北約被看做是敵人，而德國是 北約的成員國。言外之意是，俄羅斯已將德國看做「敵人」。」綜上所述，德俄雙方 可說都認為對於「對手」或「敵人」這樣不友善的定位，責任乃在於對方。事實上 與美國等西方國家相比，作為北約成員國的德國，一直與俄羅斯保持著微妙關係。
即使現在歐盟制裁俄羅斯，德國外長也要求逐漸取消對俄羅斯的制裁。306
根據德國國防部所發表的《2016 年版德國國防白皮書》的說法，德國對俄羅斯 的定位由夥伴變成威脅的關鍵事件乃是爆發於 2013 年年底的「烏克蘭危機」。在
根據德國國防部所發表的《2016 年版德國國防白皮書》的說法，德國對俄羅斯 的定位由夥伴變成威脅的關鍵事件乃是爆發於 2013 年年底的「烏克蘭危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