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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臺灣相聲劇表現歷史事件之「集體記憶」

第三節 戰亂與流離的慨歎

對於以外省族群為主體的相聲演員來說,戰亂與流離是他們的父兄輩親身經歷 過的重要生命經驗,當然也是他們自幼經常聽聞,甚至會影響心理與眾多事物認 知、認同的「集體記憶」,因此在相聲劇的表現中,這當然是不能忽略的部分,特 別是有兩個重要的部分,一個是抗戰,一個是撤退來臺。戰爭永遠是人們心裡的 痛,而它造成的生離死別,必是戲劇中最深刻的情感。

一 、抗戰

從「表演工作坊」開山祖師的《那一夜,我們說相聲》開始,段子三「防空 記」講的就是抗戰時期躲防空洞的經驗。「相聲瓦舍」《相聲說垮鬼子們》的段 子三〈演講比賽〉,講的則是抗戰時期在大後方,為激勵人心舉辦的演講比賽。

「抗戰」為什麼會是相聲劇想要的歷史時空呢?對四、五年級生來說,他們 的成長過程很乖,如同馮翊綱在《東廠僅一位》的序場中,諷諭一般人容易接受 媒體大眾傳播系統不合理的「灌輸」,四、五年級生也很乖的全盤接受教育「灌 輸」他們:蔣總統很偉大。而蔣總統最偉大的豐功偉業,就是領導軍民對日抗戰,

獲得最後勝利。如果是國共戰爭,蔣總統是輸的,所以課本不會多談。當然不能 否認,患難見真情,抗戰期間確實把中國人民的心凝聚在一起。中國歷史中因爭 奪利益,常是一盤散沙,少有團結一心的時代。抗戰時期的氛圍讓中國人覺得驕 傲:不屈不撓、團結合作不分彼此的相融,尤其最後是光榮的勝利,更讓「抗戰」

在中國近代史佔有極崇高的地位。

這個歷史時空離現代近,很多人也許還親身經歷過,有的人聽長輩談過無數 次,發生的故事彷彿歷歷在目,在舞台上一談起,容易引發共鳴。帶一點點悲情,

骨子裡是更多民族的驕傲!

〈防空記〉的內容是講幾個好朋友躲在防空洞內躲空襲,在洞理準備了「梅 花三弄」的小菜:芋頭、豆芽和筍子。把老崔藏了有四百年歷史的傳家之寶的一 罈酒喝光了,因為不想留到明天讓日本鬼子喝掉,寧可自己喝掉。喝啊喝,有人

15 馮翊綱《第二本,瓦舍說相聲》,(臺北:揚智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2004 年),頁 51。

要把「唐詩三百首」從頭到尾唸一遍,晃晃悠悠的念了「唐一詩一三一百一首」

五個字就沒了。 另一個人要吟「五言絕句」,卻是無聲的「無言絕句」沒有半個 字。賴聲川在此要表達的是「中華文化消亡」,所以酒喝光了,唐詩、五言絕句 也都沒了。中華文化在「抗戰」的時空中,一點一滴消失。

〈演講比賽〉則描述一個拍蔣委員長馬屁的比賽。在空襲頻繁的戰爭中,還 要辦激勵人心的演講比賽,遊戲規則竟然是看誰提到的「蔣委員長」的次數多!

這當然是極盡誇張的諷刺,最後巧妙的耍了一個懸疑:前面一位父親代表自己的 孩子五號來參賽,因為他說他兒子被炸死了。卻在比賽將結束之時,慌慌張張跑 來一個年輕人表是要補賽,因為他是參賽者五號,他父親被炸死了今天出殯所以 遲到!這個懸疑表達的是:「連死人都急著拍馬屁!」相聲瓦舍在「蔣總統崇拜」

已消退的現代,運用極度誇張的手法,喚起眾人對「蔣總統崇拜」的記憶!

二、撤退來臺

抗戰結束,很快就進入內部動亂時期,國民黨撤退來台。這個時期是造成兩 岸分裂的起點。《這一夜,誰來說相聲》裡的〈離航〉和〈難民之旅〉就是明顯的 例子。這兩個段子做了一個巧妙的安排,解嚴後,利用生活在兩岸不同生活社會 環境的兩個代表:白壇、嚴歸,從一個成功上船到臺灣、一個失敗又重返大陸的 不同角度,描繪了當時將兩岸一分為二的時空。

〈離航〉描述的是撤退當下,大家在社會混亂,貨幣失去正常價值時,仍不 惜任何代價要上船逃難到臺灣。

白壇:漢玉寶塔。

嚴歸:[讚嘆]漢玉寶塔!——[迷惑]是什麼東西?

白壇:漢玉寶塔你不知道?就是一九二八年從東陵墓裡盜出來的,聽說追 到青島就失蹤了,以為到外國人手裡。我爺爺一看……哇!以為失 傳了,想不到在這兒出現了。就問那客人:「要放多久?」那位先 生說:「準備死當。」

嚴歸:不打算拿回去了。[扮白爺]「要多少?」

白壇:[扮當客]「三干萬。」

嚴歸:「幹嘛?」

白壇:「買船票。」16

臺灣是當時眾人認定的避風港,耗盡家產賣掉至寶也要拿到船票,以期能到 一個安全的處所。但是逃難過程中的混亂、生離死別的心酸,雖以插科打諢的相

16 賴聲川《賴聲川:劇場 3》(臺北元尊文化企業股份有限公司,1999 年),頁 206。

聲來表現,卻仍透出絲絲的哀愁。

〈難民之旅〉則描述撤退到臺灣以後的生活。第一段〈國與家〉表面上是論 述眷村的環境,和住在其中的來自大陸各省分的人的特色;內裡卻藉由眷村內住 家的位置安排,和各省分在大陸的相關位置相似,來表達對故鄉的思念。裡面人 物的特性,也巧妙地與各省分的人的特質相仿。

從臺灣的角度來說,「撤退來臺」,是一個族群磨合的起點。在這之後,臺灣 因為文化差異,引發了不少衝突。也在戒嚴的四十年中,讓社會分裂成兩大類族 群:外來的外省人、原住的本省人。「相聲瓦舍」在多部作品中,例如:《戰國廁》

《北七烙賽》,就是專門描繪眷村生活。對本省人來說,那是另一個文化世界,似 遠又近在身邊。在解嚴後,眷村慢慢因老舊而被拆除,年輕人也多離開出外工作,

兩大族群才漸漸結束磨合,逐漸融合在一起。

第四節 臺海兩岸分隔的人情故事

臺海兩岸分隔的人情故事最明顯的應該就是《這一夜,誰來說相聲》裡〈難 民之旅〉中的〈國與家〉和〈增羊大隊〉,形成兩岸分隔後「初見面」,對比兩方

「集體經驗」的段子;〈國與家〉描述臺灣的眷村生活型態,〈增羊大隊〉則描述 大陸文革時期的下放:插隊落戶的生活方式。而同劇〈四郎探親〉則反應在臺老 兵急欲返鄉的心情,甚至是具體作為。

嚴歸: 他要求跟我大娘在黎明之前獨處→陣子。

白壇:這什麼樣的畫面?

嚴歸:[詩意的]兩老人,在暗暗的小燈泡光以及祖先牌位小燭光前彼此相 望。我父親在那黑暗中試圖在我大娘臉上尋找到一點過去時光的影 子,一些年輕時的歡樂……

白壇:[想—想]已經很美了。

嚴歸:彷彿掉進了時光滯留中,一時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多少往事從我大 娘臉上走過,陽光……麥田……笑聲……

白壇:[陶醉]更美了。

嚴歸:可是當雞鳴聲~起,全部畫面突然消失!

白壇:天光乍現。

嚴歸:我爸一驚醒,一看,[驚恐狀]「哇!——」

白壇:怎麼了?

嚴歸:「真老啊!」

白壇:唉!

嚴歸:他心想「我也這麼老嗎?」17

配合當時開放大陸探親,藉由京劇「四郎探親」當腳本,描述一個老兵在一 天之內回老家探親的過程,以及在這短短一天之中的心路歷程,那種匆匆一瞥心 願已了,卻又發現未來沒了生活目標的茫然,在在表現了兩岸分隔造成的悲哀。

此外,某些演述眷村生活的段子,則顯現眾多隨軍而來的外省族群,在台灣逐漸 穩定下來的「集體記憶」。

以單口相聲為表演核心的《台灣怪譚》,有很大的部分在談台灣的眷村記憶,

特別是段子〈少年阿達〉:

那是一個「臨時」的時代,一切臨時,一切將就。阿達出生的那個破廟就 是臨時在那兒,隨時準備著被拆來蓋臨時軍營。阿達自己的家就是臨時搭 的,他爸爸臨時跟兩個朋友各借一面牆,在中間搭了一個屋頂,開了一個 大門,行了;臨時把一個軍箱變成餐桌,把外面一個破掉的門臨時變成床,

行了,這小屋成為阿達溫暖的家。唯一的缺點是,屋子中間有一個大電線 桿,就那麼矗立在客廳中間。這也還好,滿方便的,臨時往上接一根電線,

家裡也就臨時通電了。18

描述的正是眷村「臨時」的心態,寫實的描繪出眷村房屋的概況,也鮮活的 點出眷村生活清苦,偷電情形時有所聞。

戰亂造成的顛沛流離,以及不合人情的天倫相隔,是這個時代中國人共同的 悲哀,在相聲劇中,運用幽默手法,描述這種淡淡的哀愁,最是讓這些時代的犧 牲者心有戚戚焉,搔到心底深處的酸痛。

17 賴聲川《賴聲川:劇場 3》(臺北元尊文化企業股份有限公司,1999 年),頁 283。

18 賴聲川《賴聲川:劇場 3》(臺北元尊文化企業股份有限公司,1999 年),頁 340。

第五章 臺灣相聲劇表現社會生活之「集體記憶」

一般老百姓的生活,政治是茶餘飯後的話題,食衣住行才是生活的重點。所以 相聲劇最貼近眾人「集體記憶」的表現,自然就是食衣住行的社會生活。語言與 歌曲是記錄文化記憶最佳的載體。所以相聲劇善用了地方語言、流行歌曲,來表 現當時的風俗、文化,及眾人的生活記憶。

第一節 日常生活經歷、事件

臺灣社會從貧困到現在富餘豐饒,因為生活有改變,記憶才讓人更深刻。許 多四、五○年代的人和現在的孩子談起過去貧困的生活,帶著點心酸,也帶著點 驕傲。若是和同輩的人談起,話匣子一開,滔滔不絕開啟了記憶的鎖鑰。而相聲 劇正利用這把鑰匙,打開觀眾共同的兒時記憶。

(一)衣食住行樂育 1、衣

傳統相聲表演者,幾乎千篇一律長袍馬褂。在各齣相聲劇中,似乎較少提及衣 著的記憶,但是既然是為「相聲劇」,那麼登台的演員就有必要在穿著上,去展 現呼應特定記憶的形象。

例如《這一夜,誰來說相聲》在〈難民之旅〉穿類公務員制服的嚴歸(代表來 台灣),穿「毛裝」的白譚(代表滯留大陸);《那一夜,我們說相聲》每一個段子 所代表的時代不同,演員就換了不同的服裝。因為時空是從九六二臺北到一九四 三重慶,再到一九二五北京,最後一段則在一九○○北京,所以服裝就從「身著 俗不可耐的西裝,甲穿鮮紅色的西裝夾克、白色褲子及皮鞋;乙穿鮮藍色的西裝夾 克、白色褲子及皮鞋。」凸顯當時臺北西餐廳的風味,到抗戰時期「王地寶換了 一套傳統式的短衫和長褲。舜天嘯換了一套米色的中山裝。」接著到民國初年五 四時代「兩位演員著傳統單長衫,舜天嘯著深藍色的,王地寶者淺灰色的。舜同

例如《這一夜,誰來說相聲》在〈難民之旅〉穿類公務員制服的嚴歸(代表來 台灣),穿「毛裝」的白譚(代表滯留大陸);《那一夜,我們說相聲》每一個段子 所代表的時代不同,演員就換了不同的服裝。因為時空是從九六二臺北到一九四 三重慶,再到一九二五北京,最後一段則在一九○○北京,所以服裝就從「身著 俗不可耐的西裝,甲穿鮮紅色的西裝夾克、白色褲子及皮鞋;乙穿鮮藍色的西裝夾 克、白色褲子及皮鞋。」凸顯當時臺北西餐廳的風味,到抗戰時期「王地寶換了 一套傳統式的短衫和長褲。舜天嘯換了一套米色的中山裝。」接著到民國初年五 四時代「兩位演員著傳統單長衫,舜天嘯著深藍色的,王地寶者淺灰色的。舜同